第21章 ☆、章
文鴻山出門去醫院的時候姜平也一起去了,文鴻山在确認過幾個病人術後的情況之後,注意到姜平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看上去在發呆。
“困了?去睡一下。”文鴻山皺了皺眉頭。
“我要監視你。”
“那也不可能24小時不睡覺吧?你這狗鏈子不還栓着呢不是?”文鴻山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圈痕跡。
“什麽狗鏈子啊……那是銀色……”
“好好好,我知道了,銀色薔薇嘛。去睡吧,我們休息室有空的床,去躺一會,我下班的時候叫你。”
“你這人怎麽這麽自說自話啊?”姜平有點不高興地揪住了他的衣角,大概是困懵了,小聲地嘟嘟囔囔道:“擅自往我家寄東西,擅自闖進我家,擅自讓我要監視你。你們吸血鬼是不是永遠都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的?”
文鴻山沒有認真聽,因為他正在對着姜平和現實裏如出一轍的細軟的頭發有點心動,最終還是沒忍住地撸了一把。
“對不起。”文鴻山敷衍地道歉。
520嫌棄地朝文鴻山發送了幾個鄙視的表情。
“我想我的确很冒犯,但我沒有忍住。”文鴻山厚顏無恥地承認了。
盡管他平時他也是盡可能尊重姜平的,他把兩個人的生活也分得很開,甚至到了只是想用一下姜平的牙膏都會提前詢問的程度。
文鴻山從他的家庭裏學到的相處是這樣的,大家有各自的生活,但是姜平的相處不一樣,姜平第一次在他的辦公室把他的杯子直接拿起來對着喝的時候,文鴻山心裏一時間覺得有點異樣,但很快又升起一陣隐匿的喜悅,像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做什麽快樂的事情。
文鴻山比上個世界裏的狀态要更加輕松,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裏沒有原身對他的局限,也因為他知道姜平出去之後什麽都不會記得,所以哪怕他逾越一點,冒犯一點,應該也沒有關系的。
“去睡吧。”文鴻山突然彎下腰把姜平抱了起來。
“你放我下來。”姜平小聲地喊,又急又氣地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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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去睡覺。”
“我去就是了!你快放我下來!”
文鴻山這才勉強滿意。實話說是非常滿意。他在現實裏也總是想趕拼命做設計稿的姜平去睡覺,但是又覺得這是姜平的人生規劃,他似乎不應該幹涉。他能做的也只有盡可能為姜平提供幫助和支援,比如在姜平辦展之前,他會提前給幾個熟悉的展廳打電話。
說是文鴻山包養了姜平的謠言也是這樣出來的,後來文鴻山的幫助和袒護就更隐秘些,平日在公司也會注意和姜平保持距離。
文鴻山沒有意識到,在他做的所有事情裏,唯一錯誤的就是他從來都是以自己的視角在揣測對方,而沒有問過姜平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監視文鴻山的生活對于姜平而言真的非常樸實無華且枯燥。
因為這個吸血鬼的生活真的太無聊了,每天就是醫院和家裏的兩點一線,姜平還是姑且收留了他,給他留了個沙發床。
而且極度安分守己,除了不會說話之外,可以稱得上作風優良。
姜平覺得文鴻山屬實不适合當這種需要和病人接觸的醫生,他根本不能夠理解人類的脆弱。
在文鴻山直白地告訴一個二十來歲的患病的小姑娘說,她的面部有很大概率會五官扭曲,無法恢複到原來的樣子,引發了一陣的歇斯底裏的哭鬧。
姜平作為局外人沒有參與,只是在文鴻山拖着步子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姜平還是忍不住說:“你為什麽非要告訴她?”
“那是事實,我覺得她應該知道,從而可以從現在開始規劃自己的未來要如何度過。”文鴻山疲憊地擡了擡眼皮,他已經有接近一周的時間沒有進食了,今天巡房的時候,他更換紗布的時候覺得餓得整個人開始暈了。
“她原本是個模特,你直接告訴她這件事情太殘忍了。”
“所以我過多幾天告訴她這件事就會改變嗎?”
“你起碼應該安慰她一下。”
“安慰她不是我的義務。”
姜平在文鴻山語速變快地時候迅速地把人按在了牆面上,盯着他的眼睛問他:“我給你的人造血你喝了嗎?為什麽會又進入狂化的前兆。”
姜平幾乎是把人強行拉進了一些最角落的休息室裏,他身上沒有随身攜帶人造血,但是文鴻山這個狂化的速度有點快,只是從他情緒煩躁到拉進來的幾分鐘的時間,眼睛已經完全變成紅色了。
姜平怕他在醫院裏鬧出什麽事情,有些煩躁地打開了一片潔淨的刀片,就要往手腕上劃過去,猛的被文鴻山抓住了手腕。
文鴻山顯然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不一會就把姜平的手腕捏紅了一圈。
“不用。我帶了人造血。”文鴻山從自己白大褂的兜裏掏出了一袋大概是20的人造血,實話說文鴻山有點不願意喝。
因為喝不下,很難吸收,他不知道這只吸血鬼是怎麽茍延殘喘到現在的。
文鴻山的吞咽很困難,好像在吞刀子一樣,姜平看過很多血族喝血時令人厭惡的餮足的神情,倒是第一次看見有吸血鬼喝血像是要喂他毒藥一樣。
實話說人造血的口感比純血要惡心很多倍。真的要說的話,那個味道就是在臭水溝一樣,文鴻山捂着嘴低着頭坐在地上。
姜平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第一次有了原來吸血鬼也可以是這麽弱小的物種的感覺。
文鴻山在努力壓抑着反胃的感覺,他希望自己能夠吃下去,如果饑餓感能夠被撫平,他就能履行對于姜平的承諾。
情緒失控的感覺讓文鴻山很厭惡。厭惡不受控制的感覺。
“因為嫌難吃所以不吃嗎?”姜平輕輕踢了踢他的後背,沒好氣地問他。
“不是。我只是……對血過敏。”
姜平忍不住笑了,像在聽笑話,“這是什麽?血族冷幽默嗎?”
文鴻山不再解釋了,他自己都覺得血液過敏這種理由扯淡,反正忍一忍總會過去的,但反胃的感覺一直沒有被壓下去,姜平檢查了他的眼睛逐漸回複了黑色,靠在門口示意文鴻山跟他回去。
“我今天想回自己住的地方。”文鴻山輕聲說,他其實已經查了自己的住址,只是之前就一直蹭在姜平那裏寄宿,他自己的住址離醫院非常近,步行十分鐘的距離,文鴻山不想再重蹈上次坐車的慘劇了。
“行吧。”姜平反正也是一個人住,不是很介意。
文鴻山開着導航找自己的家,打開門的時候文鴻山覺得這個地方的布置倒是很有他自己的風格,屋子裏的東西很少,裝飾性的東西少得幾乎沒有,是姜平最嫌棄地那種沒有情調的。
只有他自己的卧室東西稍微多一些。
他有一張很大的床,床的對面有一面牆,上面貼着很多姜平的照片。
……這讓文鴻山看上去像一個變态跟蹤狂。
但文鴻山現在沒有解釋的力氣,他把自己反鎖在主卧的廁所裏,終于如願以償地嘔出了一口臭水溝味道的老血。
這種反胃的嘔吐一旦開始就根本停不下來,文鴻山控制不住自己,幾乎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脊背不斷劇烈地起伏,直到眼前都是重影。
文鴻山才靠着冰涼的牆壁慢慢地坐下來。
吐完之後其實已經舒服很多了,但是胃裏明明是空的,卻像是被裝進了一團頑固的空氣一樣脹痛。胃裏像是随着脈搏在跳動。
文鴻山耳鳴得厲害,連520和姜平兩個人輪流叫他他都聽不見。
姜平最後也暴力破門了。
高大的男人可憐兮兮地蜷縮在廁所的地面上,眉頭也緊緊皺着,不知道在和什麽東西做鬥争。
姜平摸到他背後全是冷汗,有些走神地想,吸血鬼原來也會疼出冷汗的麽?
把人半拖半拽地丢到床上,姜平嘆了口氣,認命地讓男人靠在自己身上,把有些溫熱的手抵着男人冰涼抽搐的胃,力道有些兇狠地揉着。
“真這麽吃不慣人造血啊?你之前喝的血從哪裏來的?”
“醫院……血庫……”
“噢,那你這還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不用揉……忍一會……就好了。”文鴻山看了一眼牆上地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掙紮着要起來,又忽然想起來姜平被他拖得大概還沒來得及吃晚飯,又說:“你去吃點東西睡覺吧。”
“我少吃一頓又不會怎麽樣,你少吃一頓我都怕你吃人。”姜平把人按回床上,看着文鴻山還算穩定,用抽血的針給自己抽了大概10的血,喂到文鴻山嘴裏。
不得不說,姜平的血的味道不一樣,比文鴻山聞過的任何一個人的血都要更甜美,而且讓躁動不安的胃也安靜了下來。
“不折騰了吧?”姜平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在心裏說,就當是還他那袋冬天的糖炒栗子了。
“不用給我喝也沒關系,吸血鬼,你說沒有那麽容易死。”
“是,怪就怪你們和人類長得太像了吧,人類對有人性的動物都很有同理心,所以才會有很多被你們騙的人類。”姜平坦然地回答。因為對方太像人了,所以看到對方疼得面無人色的時候,心軟大概也是情有可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