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更
桑莘聽見腳步聲慢慢的靠近,那句話吓得她頓時将被子一掀開, 在瑾琮帝快要靠近的那一刻赤腳跑下了床榻, 瑾琮帝沒想到她速度這麽快, 也沒想到她會逃, 撲了個空,擡頭看去, 她穿着單薄的內衫,膚白勝雪,明眸皓齒, 着實讓瑾琮帝眼神暗了一下。
“回來。”瑾琮帝坐在床榻上, 對着正赤着腳抱着繡花枕的小家夥道, 桑莘怎麽可能回去,他都放出那句話了, 回去不是羊入虎口,而且還是自己送上門的嗎?
桑莘有點冷,加上今夜她必定是要睡覺的, 要是再這樣站着下去, 怕一晚上也沒得睡了,她舔了舔唇,道:“皇上,我方才還沒說完。”
瑾琮帝眼眸微暗,道:“說。”
“我方才看的話本裏頭說的話咳咳...”桑莘抱着繡花枕, 笑得一臉讨好:“那畢竟是話本, 臣妾覺得臣妾自個兒是不相信的。”
瑾琮帝眉擡了擡, 剛毅的臉匿在燭火下,忽明忽暗。
桑莘不敢去看他那張颠倒衆生的臉,低頭攥着指尖,小聲的開始誇贊道:“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一切,又是卞國的天,卞國百姓的天,您看,您的份量如此的重,在臣妾眼裏,你是最棒的,也是最行的。”
瑾琮帝喉結滾動,目光灰暗,眼底又思緒在翻湧。
但他其實真的被桑莘的那句“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一切”弄的身心愉悅,雖然不知道小家夥說的是真是假,但他這心裏頭從未如此滿足過。
“你錯了,朕不想做卞國的天。”瑾琮帝望着她,目光灼灼,眼裏是認真:“雖有百姓千千萬,但我只想做莘莘的天,她一個人的天。”
殿內的燭火忽明忽暗,将他剛毅的臉龐匿在朦胧燭火裏,他那雙桃花眼灼灼的望着她,氣氛頓時旖旎。
桑莘赤腳站在殿內,好端端的說了一句情話,惹的她回過神後驀然面紅耳赤,她低垂着頭,沒再反抗他,卻也沒敢與他對視。
瑾琮帝知道這小家夥又羞澀的別扭了,無奈站起身,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将她公主抱抱到了床榻上。
桑莘驚呼一聲,抱緊了他的脖頸,小臉緊張兮兮的,卻也還是不忘自己的人身安全,道:“皇上,你應該不會......那個那個吧。”
瑾琮帝有心逗她,“那個是哪個?”
桑莘臉驀然爆紅,要她怎麽開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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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她又要眼巴巴的望着他了,瑾琮帝着實是害怕她的這個眼神,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心裏的所有都崩塌,他喉結滾動,認輸道:“朕答應你過不碰你,等你心甘情願。”
瑾琮帝最後也還是沒有如願的證明自己很行,床榻上的人安分的躺在他的懷裏,明明前一晚,她對他還避之不及,今日倒是主動投懷送抱,瑾琮帝倒是歡喜,懷裏抱着她,像摟着心肝寶貝似得姿勢,他自己都想不到會遇見一個讓他會動恻隐之心的女子,并且會這麽毫無保留的愛上她。
翌日,瑾琮帝早早的便起身,蘇盛将朝服帶到了這邊,桑莘迷迷糊糊間感覺昨日抱着她的大暖爐不見了,她微微的睜開了眼,瞧見了瑾琮帝正在被伺候着穿衣裳。
迷迷糊糊間,她撐起身子,嗓音軟糯的咕哝了聲道:“好看。”
伺候穿衣裳的蘇盛和旁邊端着托盤的兩名宮女驚呆了,嫤妃娘娘真是膽子大,連皇上都敢調戲。
瑾琮帝也愣住了,側眸瞧了一眼桑莘,她玉臂撩起紗帳的一角,姿态懶散,頗有種別樣的美感,他勾唇,當着衆人又驚又怕的面上,毫無保留的将對她的喜歡表現出來,道:“朕不好看,莘莘最好看。”
蘇盛:“......”你們都好看行了嗎?
桑莘将紗帳放下,話也不回又睡了過去,瑾琮帝無奈的放輕腳步往外走。
婉貴人惶恐不安了一個晚上,生怕皇上一個聖旨下來禁她的足,這個或許她還能接受,但要是降她的位份,那簡直就比誅心還難受。後宮女人能炫耀和顯擺的東西一是皇上的寵愛,二是位份,如今,皇上的寵愛她是不敢奢望的,後宮裏的女人也不敢奢望,但如今位份要是被降了,婉貴人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她心焦火燎,昨夜都沒怎麽睡,如今一大早就起來了,如此貿貿然的去找皇上怕是不行,她思索再三,和宮女換了件衣裳,來到了被禁足的瑜妃的雲薔宮。
一進去,婉貴人便瞧見了坐在院子裏的瑜妃,她似乎蒼老了許多,眼裏沒有往日那種高傲的神色,婉貴人說不出什麽滋味,明明以前倒是不希望她好,但如今一瞧,好像在瑜妃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婉貴人斂神,穿着宮女服走到了瑜妃的跟前,欠身道:“姐姐。”
瑜妃正出神的望着宮牆,明明才被禁足沒幾天,但她卻感覺難過的要命,像是被囚禁了的人一般,沒了自由,正發着呆,驀然聽見有人叫姐姐,她側眸,驚訝道:“婉貴人,你怎麽?”
婉貴人牽着瑜妃的手,道:“姐姐,你可別說了,哎。”
瑜妃一下子就瞧出了不對勁,她往日與婉貴人并沒有特別的好,但也沒有争鋒相對過,如今她來找她,着實是讓瑜妃有些驚訝,她道:“這裏不安全,你随我進來。”
婉貴人和瑜妃進了內殿,瑜妃的貼身宮女站在門口處守着。
“快與我說說,你如今這副模樣是做什麽?”瑜妃坐在主位上,蹙眉道。
婉貴人輕嘆息一聲,道:“姐姐有所不知,昨日那嫤嫔娘娘,被封為了嫤妃,還......還......”
聽到嫤妃二字,瑜妃手緊緊的揪着手帕子,臉色不自然道:“還什麽?”
“皇上還賜了子卿宮。”婉貴人聲音一落下,瑜妃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子卿宮代表什麽?子卿宮是皇後居住的宮殿!
是距離皇上邵陽宮最近的宮殿,更是六宮之主住的,皇上如今随手就賜子卿宮,那麽不就代表皇後的位置也不遠了嗎?
瑜妃看着婉貴人道:“皇上如今可真是着了迷?”
“可不是。”婉貴人道:“說起來,昨日我還去了子卿宮,你猜我瞧見了什麽?”
瑜妃道:“什麽?”
婉貴人道:“皇上不但賜給她子卿宮,如今更是賜給了她一支金鳳簪。”
金鳳簪?!
瑜妃眼睛驀然瞪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沒看錯?”瑜妃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确定是金鳳簪?”
婉貴人點頭,将自己如何看見金鳳簪又把皇上如何維護桑莘的事告訴了瑜妃,她知道瑜妃的手段,比她的想法要多,所以,現在就等瑜妃給她支招了。
瑜妃抿了抿唇,道:“你先少安毋躁,讓我冷靜一會兒,晚點我叫宮女傳你。”
婉貴人喜出望外,站起身道了謝之後便往外走。
這後宮裏有了唯一一個敵人之後,其餘的人倒是能夠心連心了。
瑾琮帝坐在邵陽宮內批閱奏折,蘇盛走了進來,道:“皇上,禮部尚書張大人求見。”
瑾琮帝蹙眉,頭也不擡道:“宣。”
禮部尚書往裏走,看見坐在主位上的瑾琮帝,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瑾琮帝将奏折放下,擡眸看向了禮部尚書,道:“張大人找朕有何事?”
禮部尚書想起昨日和宰相的談話,心中思量再三,還是決定來見皇上一面。
思及此,他跪地,道:“皇上,臣鬥膽說一句,皇上是否對那嫤妃娘娘太過于盲目的寵愛了。”
其實瑾琮帝早就知道有人會拿這件事做文章,只是沒想到會是禮部尚書先開口,在瑾琮帝的印象裏,他這人兢兢業業,是最不愛生是非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念在禮部尚書的面子上給麗嫔一個位份,但她自己不争氣,若是她不要去找桑莘的麻煩,麗嫔的位置會伴随着她,他也不會再給她升位份,但絕對也不會降位份,可她偏偏要作死,如今只剩下個答應的位份。
瑾琮帝蹙眉:“此話怎講?”
禮部尚書道:“微臣自知小女張揚跋扈,被降位份乃是遲早的事,但微臣也沒有怨過皇上,可如今,皇上不能聽見一點閑言碎語就禁了瑜貴妃的足,畢竟這後宮如今也是她最大,且宰相為朝廷做出了貢獻——”
“張大人,等等。”瑾琮帝打斷道:“你方才說錯了一句話。”
張大人微愣,道:“皇上請講。”
瑾琮帝淡然道:“你方才說瑜貴妃,說錯了,她如今是妃,并非貴妃。”
禮部尚書瞪大了眼,喃喃道:“何日的事?”
“就在禁足的那日,朕順便降了她的位份。”瑾琮帝冷笑道:“禮部尚書,朕不怪罪你方才說的那些胡話,朕念你兢兢業業,但朝堂裏的人是非多,你也要擦亮眼睛,不要給人随便的糊弄了,朕要是是一個昏君,你今日就已經死在邵陽宮了。“
禮部尚書這才知道,自己被宰相坑了一道,宰相瞞着他瑜貴妃被降位份的事,只說是禁足,禮部尚書這人本就兢兢業業,安分守己,如今還真的以為皇上是被嫤妃那人三言兩語惑了心,冤枉了瑜貴妃,禁她的足,卻不知道,宰相有心讓他當出頭鳥,隐瞞了他瑜貴妃被降位的事。
如果事真的很小,皇上怎麽可能會降瑜貴妃的位份?
是他自己沒有思量周全。
他為自己的冒失道了歉,之後便告退。
蘇盛倒了杯茶給瑾琮帝,道:“皇上,這件事,是他起的頭嗎?”
那人是誰蘇盛是瑾琮帝的心腹,怎麽可能不知道。
“除了他還有誰?瑜妃被朕禁足又降位份,他怎麽樣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現在還只是開始。”瑾琮帝眼如寒霜,拇指下意識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卻發現扳指昨日放在了子卿宮,他驀然想起了桑莘的小臉,忽的輕而又輕的輕嘆聲道:“外人都道她是妖妃迷惑朕,朕倒是想她真的能像妖妃那樣。”
起碼這樣,他還能早日抱得美人歸,而不是現在只能抱着卻不能嘗嘗那滋味。
蘇盛倒茶的手抖了抖,現在人還沒哄着你,皇上倒好,賜封號封妃,賜宮殿,賜皇後的金鳳簪,樣樣俱到,一點兒委屈都不讓人受,心下覺得,要是嫤妃是妖妃,皇上早就把江山都給拱手相讓了。
雲薔宮內,瑜妃手裏捏着一包薄薄的東西,她對着宮女道:“這是?”
“老爺給你的。”宮女湊近瑜妃的耳邊說了一些話。
宮女說完,瑜妃驚愕的大聲道:“爹爹瘋了嗎?——”
她捂住嘴,聲音瞬間放低,左右瞧了兩眼後,小聲道:“明知皇上最讨厭這個,還叫我來做。”
宮女看着瑜妃,放低聲音道:“老爺說,小姐這次還是再畏畏縮縮不肯做,那麽他就換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