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離之間
這一晚月西樓,似乎格外熱鬧,還沒有感受到幾分清靜,樓下就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
泠柔剛推開房門,看見走廊正巧經過的雙雙和鳳鳳,她道:“雙雙鳳鳳,下面何以如此吵鬧?”
雙雙和鳳鳳向泠柔見了一禮,雙雙随後道:“還不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少爺公子,喝多了撒酒瘋,這次更離譜,自以為是個解元就可以目中無人、為所欲為!”
“解元?”泠柔挑了挑眉頭。
鳳鳳答道:“對,一個叫劉文彬的人,自稱是東海縣進京應試的解元,不過一個偏遠縣城來的聞所未聞之人,還想要見咱們月西樓的花魁呢!”
雙雙一臉嫌棄的道:“月西樓的花魁可不就是泠柔姐姐,他想要見泠柔姐姐,做夢還差不多!”
泠柔卻并未像她們一樣覺得可笑,在聽到“東海縣”三個字的時候,她的面色就有了細微的變化,仿佛被勾起了某段舊事。
泠柔道:“劉文彬現在人在哪裏?”
雙雙和鳳鳳吃了一驚,訝然道:“泠柔姐姐,難不成你真要去見他?”
泠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很明顯是默認。
雙雙和鳳鳳不禁對望一眼,雖然無法理解泠柔的心思,但也不好多說什麽,鳳鳳道:“香兒現在正伺候着他呢!”
香兒在一個滿身酒氣但卻不失俊雅的年輕男子懷中,又是陪酒,又是賠笑,用一雙春風般的酥手撫慰着那張滿是醉酒酡紅的面龐,嬌嗔道:
“狀元郎,是香兒長得不好看,還是伺候的不夠好,您何必一定要惦念着別的女人呢?”
劉文彬卻截住了撫摸在臉上的一雙春蔥玉手,道:“你很好,但卻不是我見過的最美最好的女人,把你們這裏最有名的姑娘叫來,讓我看看,她是否當得上花魁的美譽!”
香兒心中一陣好氣,又一陣好笑,當不當得上又豈是他一個人說的算,自己不過随口逢迎喚了他一聲“狀元”,都把自己當成皇帝了,果然是一個醉鬼,一個可笑到有些可悲的醉鬼,臉上依然陪着笑道:
“劉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這的花魁可不是人人想見就能見的,你若答不上她出的難題,別說見一面,百步之內都不能靠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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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彬面色一沉,目光轉冷,冷聲道:“你怎知我答不上?”
香兒愕然,劉文彬表面爛醉,但思路卻十分清晰,只得讪笑道:“不是香兒看低了劉公子,只因為那道題,近幾年都沒有人答得出呢……”
劉文彬冷着臉還要問話,門外這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香兒起身走到門前,推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身影,卻是令她吃了一驚,張大了一雙媚眼道:“柔兒?你真的來了?……”
泠柔剛要說些什麽,房內傳來一個醉漢的呼聲:“快去告訴她,有什麽難題盡管向我劉文彬放馬過來!我就是要看看她能不能比得上她……”
香兒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可見裏面的客人有多難纏。
泠柔向香兒使了個眼色,香兒嘆了口氣,道:“真是叫那小子占了個大便宜!”
門已輕阖,屏風後的人還在喃喃自語,泠柔的聲音已輕輕飄來:
“什麽樣的女子,能令劉公子如此念念不忘,真叫泠柔好生羨慕……”
這聲音出奇的甜美,出奇的嬌柔,簡直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
劉文彬身子一震,酒杯頓在了半空,剛回眸,一名紫衣華裳,鳳儀玉立的絕代佳人俏立面前,正對着他笑語嫣然。
“當”的一聲,酒杯掉在了桌上,潑灑了一桌的酒香。
劉文彬整個人竟如癡呆了一般,目不轉瞬地盯着泠柔,目定口呆。
她只是随意地站在那裏,自有股萬裏挑一的風情。
“劉公子,別來無恙。”
劉文彬的身子在發抖,顫巍巍站起了身,滿面異紅。
“是你……真的是你,居然會是你!”
他連續三次的反複确認,足以說明他內心的震蕩。
泠柔輕輕一笑,道:“沒錯,是我,我是人,卻不是鬼。”
劉文彬的聲音也在發抖,他很想控制住自己,奈何根本控制不住,喘着氣道:“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見你!更沒想到你就是……月西樓的花魁……”
泠柔彎眉笑道:“劉公子莫非是失望了,原來月西樓的第一美人,也不過如此?”
劉文彬垂着首,試圖拍打着腦門讓自己變得清醒,泠柔卻已笑道:“其實劉公子無需這般反應,縱然月西樓的姑娘入不了劉公子的眼,但還有……”
“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出色的女人了!”
劉文彬的眼中已浮現出很深的痛苦。
泠柔眨了眨眼,似乎對于劉文彬這樣的回答有些受寵若驚,吃吃笑道:“是麽?不知劉公子見過多少女人?”
劉文彬澀聲道:“我見過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早已明白再沒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除了你!”
泠柔眼波流轉,輕笑着在劉文彬身旁坐下,斟了杯酒遞到了他的面前。
她眸光潋滟着一汪春水,看得劉文彬幾乎回不了神,呆呆地接過她手中的瓷杯,指膚相觸,他似乎被一股奇妙的電流擊中,這微妙的感覺令他已然忘了撤手,忘記了矜持。
或許在這裏,他本不該矜持。
她本就是一個風塵女子。
泠柔笑着從他的手中滑開,從容輕巧,不着痕跡,也絲毫沒有在意和介意,端起瓷杯嫣然道:“來,為我們的重逢,幹一杯。”
劉文彬癡癡地看着她,精神意識全然放在了她的一颦一笑上,當她喝完第一杯時,他方才想起入口。
第二杯已滿,劉文彬像是終于拾回了一縷魂魄,道:“我很早就猜到你不像是別人的妻子。”
泠柔挑眉道:“那像什麽?”
劉文彬道:“像丫鬟。”
泠柔以手托腮,眨眼道:“怎麽看出來的?”
劉文彬道:“是他看你的眼神,他看你,并沒有一個丈夫該有的溫柔和情意,而是淡漠。”
泠柔面色微變,心好似被人狠抽了一鞭,有種火辣的疼。
劉文彬隐隐察覺到泠柔的變化,心疼又心酸的道:“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你願意認一個對你沒有絲毫愛意的人做你的丈夫,但我總算明白一件事。”
泠柔饒有興致道:“什麽?”
劉文彬道:“那個人,有眼無珠。”
泠柔“哧”的一聲笑了出來,笑如銀鈴,眼波似水,舉杯到他面前,輕輕道:
“我真該為你的慧眼,敬上一杯。但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個人?”
劉文彬睜大了漆黑的眼球,等着泠柔的答案。
泠柔彎唇道:“這個人,以前很風光,入了翰林院,升了高官,年紀輕輕便志得意滿,在東海縣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起了他。”
劉文彬卻板起了臉,冷哼道:“我以後一定會比他更出色,更有作為。”随即聲音又低了下去,“這個人……是你忘不了的人?”
泠柔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杯子裏倒酒,像是故意想把自己灌醉。
“人這一生,總要有一兩個難忘的人,難忘的事,還有難忘的教訓,你,難道沒有嗎?”
她白皙的面龐漸漸染上了醉酒的酡紅,像晚霞一般紅豔而迷人。
劉文彬忽然截住了泠柔斟酒的手,柔聲道:“難忘的人,在遇到你之前,我沒有,但在遇到你之後,我才有。”
“那你痛苦嗎?”
泠柔看住了他,美麗的眼睛裏已添了幾許迷離,幾許醉意。
“有時候很痛苦,有時候卻也很快樂。”劉文彬沉默了許久,深深道,“就比如現在,我覺得很快樂。”
泠柔眸中的醉意更深了一層,帶着令人心疼的凄迷與憂傷,像是問着別人,又像是問着自己,輕輕嘆息道:
“為什麽不能把這份快樂延續下去呢?……”
劉文彬不說話了,泠柔失意的眼眸,竟是那麽的凄美,那麽的令人無法自拔,難以抗拒,悄無聲息地挑起摧毀靈魂的誘惑。
劉文彬凝注着她,喉頭上下移動。
他看到她嬌豔的面龐正發着燙,看到她雪白的脖頸漾起異樣的(朝)紅,忽然間,他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沖動從足底湧上,連咽喉都似已堵塞。
他抱起了她,輕輕地抱起。
她綿軟的就像是春天的拂柳,在他的懷中呼吸溫柔,帶着種醉人的酒香。
他俯下頭wen上了她的額頭,香腮,一路游移到她的脖頸。
他的chun溫軟(失)熱,wen在身上就像是春風裏的甘露。
她迷離着,(舛)xi着,纖腰被他緊緊環lou。
忽然間,他們已滾到了(船)上。
他的鼻孔充盈着泠柔誘人的體(鄉),更感到她着纖合度,曲線美妙的(風)滿(浴)體,他終于忍耐不住,擁着她,(穩)着她,(癱)婪的索取着,在她熱情的回應裏漸漸瘋狂。
“阿羽……”
驀然間,劉文彬全身僵硬,仿佛燃燒的身體被瞬間丢到了極北的酷寒。
他僵住了身子,緊緊地盯着懷中迷離的人兒,她正喃喃地喚着一個人的名字,卻不是他的名。
劉文彬只覺血液都似已凝固,心沉到了谷底。
泠柔感覺到shen上男人的異樣,睜開了雙眼,卻看見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着她,眼神冰冷如刺。
泠柔脊背一陣發冷,漾溢在(申)體裏的熱(朝)迅速冷卻,驀然間推開了他,重重一推,将他推下了(船)。
劉文彬半身chiluo的滾于地上,全身都在不停地冒着冷汗,他的心更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悔恨充斥。
他本沒想過她會看上他,更不奢望能擁有她一刻。
如今他本可以享受與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jiao頸si磨的歡(魚),卻因為深深的嫉妒和怨忿放開了她,就像親手放跑了到手的白羊,那麽愚蠢可笑。
“泠姑娘!……”
他後悔、焦急,恨不能抱住她的腿,求她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哪怕是做別人的替身!
可是他換來的,只是泠柔一個冰冷諷刺的譏笑。
他永遠也忘不了她當時的眼神,因為自那之後,他們再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