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回見她這樣的表情,亦是有些慌亂,不知所措
突突直跳,只怪自己技不如人,打不過啊!
段水遙将方才在字畫攤上的事兒悉數說與冷屠袖聽,冷大公子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想當初小財神冷琤琤就是在驚雁劍閣屋頂上與段水遙她娘親初遇,可能當時這位小魔女就是在琢磨怎麽偷聖武令呢吧?
“一刀哥,你得拿個主意。”段水遙把自己身上的玉墜子取下來放在冷屠袖手裏,順便看了一眼旁邊的蘇宋。如果這玉佩能化解蘇宋的危機,段水遙自然是願意拿出來的,何況這她本來就是她娘親從人家門派裏偷出來的東西,盡管小黑妞十分不舍得娘親給她留下的這個唯一的遺物。
冷屠袖握住墨玉,玉上還殘留着段水遙的體溫,暖暖的。
“一刀哥,這是我們定親的信物。”小黑妞多加了一句,字裏行間中的意思,好像怕這信物交出去了以後,他們兩個人的婚事也會作廢。
“改日我遣人再打一對兒信物,咱自己的。這個就還給五大門派吧。”冷大公子做決定很快,他淡淡瞥了眼蘇宋,高冷道,“你去把五大門派的人叫來,我請他們吃面。”Z
☆、069、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ps:俺回來了!
五大門派掌門再一次坐在冷記面館內,心情就跟鍋裏在煮的面條一樣,沸騰、煎熬、糾結。
面館老板冷大公子分外淡定,等幾位掌門坐下,說了句:“我下面給你們吃,這次不收錢。”威風凜凜站在桌子邊看他們。
幾位掌門求聖武令心切,根本不想吃面,奈何青崖宮冷屠袖手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又不太好得罪,忍氣吞聲。
等到面煮好,冷屠袖端了兩碗,段水遙端了兩碗,蘇宋端了一碗。蘇宋将手裏那碗面放在驚雁劍閣掌門面前,人家掌門乍一眼愣是沒認出這頂着一張麽麽黑的臉的人是誰。
“冷少宮主,聖武令的事兒……”梅老開口。
“不吃面?”冷大公子掃視五人。
“……”
待得五人把跟前的面條都吃完,冷屠袖才從懷裏掏出一對墨玉,放在八仙桌中央,“聖武令在此。”
梅老年紀最大,出手拿過兩塊玉佩。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些老淚縱橫的前兆,哆哆嗦嗦的手指摩挲着,這是闊別二十年的聖武令啊!怎麽……怎麽改頭換面了!
驚雁劍閣掌門道:“冷屠袖,你莫不是在耍我們!這哪裏是聖武令!”
冷大公子瞥了一眼蘇宋,蘇宋開口:“掌門師兄,當年是我爹助小魔女晏靈白盜取放在驚雁劍閣內聖武令,如今這對墨玉,乃晏前輩之女與青崖宮冷少宮主定親信物。雖則模樣經過雕琢改變,玉還是原來那塊玉。”
驚雁劍閣那掌門吓了一跳,“你是蘇宋?!”
蘇宋翻了個白眼。麽麽黑一張臉上配一對白眼,十分黑白分明。
長河山莊莊主與梅老兩人對視,他們閱歷最深,經過仔細辨認墨玉,最後點點頭,确認是聖武令無誤。
“這‘天下我有’四字乃當年妙筆仙子親筆題寫,錯不了。”梅老說罷。放下聖武令。又看向一旁的段水遙,突兀地來了一句:“你果然是晏靈白的女兒。”
段水遙眨巴眨巴黑溜溜的眼睛,沒有說話。往冷大公子身後躲了躲。
冷大公子一只手将段水遙護在身後,另一只手則伸向聖武令,把一對墨玉重新拿在自己手裏。
千雪湖十九塢的塢主這次來了,上回冷大公子沒給他女兒好臉色。已經氣不過。現在更是火冒三丈,“臭小子。把聖武令交出來!”
冷屠袖顯然不認得此人是誰,睬也不睬他,俊臉一昂,只淡漠道。“貨也驗過了,你們自己開價吧。”
五人震驚,“什麽?!”
“你們不會以為青崖宮會做虧本的買賣吧?”冷屠袖覺得這些江湖人真是太厚顏無恥了。若是叫他們白送自家的獨門秘籍。他們肯定也是直搖頭,現在居然想白拿聖武令?
青崖宮冷琤琤的兒子。武功好,樣貌好,家境好,下得了廚房,上得了廳堂,且,管得好賬房。冷大公子默默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誰娶了他,呸,誰嫁了他真是好福氣。但他面色依舊冰冷,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的得意洋洋。僅回頭瞧一眼段水遙,好福氣就給小黑妞一個人,一輩子。
段小黑妞見冷屠袖回頭,馬上沖着他豎了個大拇指,冷大公子瞬間就飄飄然,又但是,你們知道的,他這家夥面上還是那副高冷的酷樣。
“豈有此理,這聖武令本就是你們偷來的,竟還要我們給青崖宮送錢?!”
“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們五大門派攻上青山,把青崖宮夷為平地!”
冷大公子聽到威脅,眉頭不皺,眼皮不眨,“江湖想要聖武令的人多如牛毛,青崖宮向來買賣自由,幾位既然看不上,豆芽,送客。”
寒影樓樓主拍案而起,就要跟冷屠袖開打,結果還沒沾到人家衣服,人“噗通”摔在地上,“诶喲”一聲,整張臉糾在一起。“冷屠袖,你下毒!”
“言重,在下就是剛才不當心把青崖宮常用的毒藥撒面湯裏了。”
青崖宮出品,必屬精品。
也不是沒有解藥,就是解藥只青崖宮有,想要?可以,拿錢買啊。
從前江湖上描述青崖宮少宮主,說他十步殺一人,武功絕頂,目空一切,不把人放在眼裏,但并不覺得他貪財,如今幾人才頓悟,真是太看得起冷屠袖了!冷屠袖隐藏的太深,分明和冷琤琤一樣唯利是圖。
冷大公子也不懶得跟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解釋,坐等五大門派掏錢。他們怎麽可能會讓聖武令落到他人手裏。
“一萬兩。”梅老發話。
“豆芽,關門。”冷屠袖面無表情,“五大門派圍攻青崖宮,到時候打不過,還不如現在先下手為強,殺個一幹二淨。”
“黃金。”梅老環視其他四人,又補充。
豆芽劍都拔出來了。
“每人。”梅老一大把年紀的人,此時都想拍桌子罵人。
青崖宮少宮主終于點頭:“寶通錢莊,出門往北,衙門邊上。”
……
最後,五大門派掌門每人付了一萬兩黃金,換回聖武令,冷屠袖很大方地長袖一揮,“解藥的錢就不收了。”
冷屠袖将所有的銀票都交到段水遙手上,小黑妞之前拿那皇上賜的一百兩黃金時都覺得手沉,現如今對着幾張價值五萬兩黃金的銀票,手更是抖得厲害,“一刀哥,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也沒地方保管,還是你留着吧。”
“我帶你去寶通錢莊開個戶,存賬上。那一對墨玉本該是你娘的遺物,如今還給五大門派,總也要叫他們留下點補償。”
段小黑妞想想自己娘親遺物沒了,還是有些心疼,比起錢來說,自然是那對墨玉重要。不光是為了娘親,也因為那是,那是她定親的信物啊。意義十分深遠。可爹爹說,人不能忘恩負義,蘇公子既然有難,不能不幫。
“水遙,大恩不言謝。”
“蘇公子哪裏的話,我娘親當年任性,未曾想到會拖累你全家,你不怪我和我娘,已是感激不盡。”
蘇宋頂着他那張麽麽黑的臉,還想跟小黑妞你來我往推來推去。一眼被冷屠袖看穿居心不良,強勢插入二人中間,“過去之事便讓它過去吧,從今往後你和水遙兩不相欠,蘇公子也不必東躲西藏,好走不送。”說罷,還背着段水遙丢給蘇宋一個淩厲的目光。
美人公子真的在心裏罵自己孬,然後嘴上說:“那在下……這便告辭!”Z
☆、070、機智的孫大人
冷大公子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今日準備叫豆芽準備道具,明晚——求婚!結果聖武令的事兒,讓他費去半天時間,冷大公子瞧瞧天色已晚,只能加班加點趕工了!
按照他的計劃,明晚應該是個好天氣,十五月圓夜,他讓豆芽去郊外物色一棵大樹,挂滿夜明珠,樹要高大端正,珠要大顆勻稱。夜明珠外面還要裹一層絹,畫上可愛的笑臉,做成掃晴娘的樣子。(掃晴娘,就是晴天娃娃。)
豆芽火速去辦,十分順利,誰叫青崖宮從來不缺錢。
然後冷大公子站在樹下,手捧京城最貴的那束鮮花,深情等來段小黑妞。作為定位在高冷男主路線上的冷大公子深以為,此處不應有廢話,單刀直入只問一句便可,“水遙,嫁給我,可好?”
段小黑妞肯定會點頭,完美!
豆芽見公子求婚成功,便在後面悄悄放煙花,夜色撩人,星光璀璨,情人眷屬,水到渠成。恩?水到渠成是個什麽東西!
以上具為冷屠袖個人幻象。
現實卻是這樣的:
翌日清晨,京城傳來噩耗。
京城大街上充斥着從天而降的垃圾。
段水遙聽得張監官來報,吓了一跳,慌忙跑出去一看,真是目光所及之處皆有垃圾,菜梗子、破布頭、臭雞蛋、馊了的飯菜、瓜子殼兒、西瓜皮……小黑妞又驚又怪,這是誰施了法術變出來的嗎?一夜之間如何能找到那麽多垃圾,那背後之人本事也挺大。
“段司長,這可怎麽辦?”張小賤人有些幸災樂禍。
“你可別高興,不馬上收拾幹淨。你我都會被治罪。”小黑妞經過冷大公子熏陶,沾了些威風凜凜的霸氣。
張監官提着衣擺幹活去了。
那廂冷大公子帶着豆芽連夜出京在搗鼓求婚的場景,待到日上三竿回來,放眼看到京城街頭狼藉,清道娘子一片忙亂,還聽說清道司司長段水遙因玩忽職守,治理不當。京城街面髒亂不堪。被帶到皇宮裏問罪。冷屠袖有片刻大腦空白,沒聽懂人話。
他想,小黑妞這麽勤勤懇懇的老實人。說她玩忽職守?誰說的,他非打一頓那胡說八道的人,打得滿地找牙!
“公子,公子你去哪兒?”豆芽前一眼還看到自己公子在原地震驚。眨眼之間,公子已經略出去幾裏開外。一路絕塵而去。
……
冷屠袖一腳踢開京兆尹府後院的屋子,孫廣志正在裏頭處理公務,擡眼見是殺氣騰騰的冷大公子,依舊維持仙人的仙氣和從容。淡淡望了冷屠袖一眼,不說話,又低頭寫折子。
“水遙呢?”
“被皇上召喚。進宮去了。”
“是你幹的好事。”冷大公子立在孫廣志三步外,沒動手。先動口,語氣篤定。
孫廣志眼皮擡了擡,嘴角勾了勾,矢口否認。“不知少宮主在說什麽。”
冷屠袖就不跟他廢話了,身形如閃電,又快又狠。
京城一夜之間垃圾遍地,針對性太明顯,分明是沖着段水遙而來。冷屠袖在來孫廣志處之前,先去了五大門派掌門那兒,他最先懷疑的是那幾位掌門因為聖武令的事兒,偷偷摸摸找段水遙的麻煩。
得到的答複:
“此處京城,非我派勢力範圍,少宮主太看得起千雪湖十九塢了!”
“梅某指天發誓,絕不做此等下三濫之事。”
“寒影樓乃名門大派,如何會做這麽幼稚無聊的事兒?!”
“你是覺得驚雁劍閣找過蘇宋的麻煩,就懷疑這事兒也是我們做的?證據呢!”
“長河山莊還不想得罪青崖宮。”
……
冷大公子冷靜思考一番,也覺得不是五大門派所為,不說這麽做多低劣多拉低他們門派檔次,就說時間上,昨天剛被訛銀子今天就實施報複,暴露得太快,太容易讓人聯想到是他們所為,五大門派沒有這麽蠢。
是有人別有用心。有人故意想将髒水潑到五大門派的身上,且,這人料事如神,還算計到他冷屠袖昨夜不在京城,無暇顧及京城的髒亂差,簡直是神機妙算。而有如此神機妙算的人,在冷屠袖周圍人之中,真是太好找了!
非孫廣志莫屬。
冷大公子神思清明,連孫廣志的動機都推理出來了。想必是孫廣志曉得了他要向段水遙求婚的消息,為阻止他的好事,出此下策,把女主角變沒了,讓男主角唱獨角戲。孫廣志包藏禍心,自然不願見到段水遙嫁給自己。現在段水遙被請去宮中,他冷屠袖就算急死了,也不敢對皇上出手。
委實太陰損太小人。
房中兩人大打出手,孫廣志見招拆招,一時間還算游刃有餘,冷屠袖則招招朝着孫廣志命根子而去,大有要把孫廣志打到斷子絕孫的意思。
“少宮主還請手下留情,若小姐回來發現本官成了廢人,對你定然會心生芥蒂。”孫廣志眼見不是此人對手,開始心理戰術。
果然,冷屠袖下手猶豫了。
小黑妞雖然喜歡他,但也很看重孫廣志,自然這當中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可到底不能做得太過分。
冷屠袖收手,長身玉立。
孫大人松了口氣,暗嘆,此次冷少宮主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暴發戶之子,反應還挺神速,居然這麽快就猜到是他暗地裏搗亂,壞了冷少宮主的好事。
誰知下一刻,收手的冷屠袖又使出一掌,打在孫廣志胸口,“若是皇帝為難水遙,我還是要來打死你。”
孫廣志悶哼一聲,喉嚨腥甜,硬是把那口血又咽了下去。漫不經心道:“為難不至于,就是今晚估計回不來。”
“你阻止得了一時,阻不了一世。水遙知道你這樣做,對你肯定很寒心。”冷屠袖不甘示弱。
谪仙似的公子微微一笑,對此并不在意的樣子。他俯視冷大公子,那眼神裏帶着幽幽的深意。孫廣志當時是這樣的心聲:剛還覺得這肌肉男變聰明了呢,看來是永遠也比不上本官聰明!
話說在冷大公子想娶媳婦這件事情上,老天爺總給他許多挫折和考驗,誠然這是為了考驗他的決心和毅力,叫他更珍惜最後娶到的好媳婦,可過程這般曲折,叫冷屠袖無語望天。
日落時,烏雲滾滾而來,電閃雷鳴,很快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豆芽跳腳,“啊呀,公子,樹上的掃晴娘,還有埋好的煙花,這回要被淋壞了!”
冷大公子望着天,就想問老天爺一句,您是來耍我的嗎?
好在他是個百折不撓的性子,換了身夜行服,準備出門。
“公子,您去哪兒?”
“皇宮。”
他跟小黑妞說好了,要今夜問她的問題,要今夜他說的話,無論小黑妞身在何處,有沒有浪漫的場子,他都要問到她,都要把想說的說給她聽。Z
☆、071、掃晴娘
青崖宮的屬下們給少宮主開路,飄泊的大雨迷住了大內高手的眼,一個時辰以後,冷屠袖找到了在皇宮一隅的段小黑妞。
段水遙正在發呆。
她一開始是害怕的,怕皇帝傷心,因為皇帝交予她這麽重要的工作,她卻沒有完成好,也怕皇帝怪罪下來。小黑妞覺得她給段家人丢了臉。不過小皇帝的确如孫廣志所說,壓根沒有為難段水遙的意思。不過是聊了幾句家常,問了幾句清道司的工作。
正要放段水遙回去,榮華公主進來,認出段水遙。
“咦,你不是在京兆尹府門口同本公主聊過天的那個清道奴嘛,怎麽進宮了?!”
榮華公主說完,還眯眼瞅自己皇兄,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的意思大約是,皇兄,你口味變重了。
皇上扶額,将京城遭人惡作劇滿是垃圾一事簡單解釋與榮華聽,榮華便道:“原來如此,不過你既然進宮,今日就別回去了,正好陪本公主解解悶。”
小黑妞就硬是被榮華公主纏住,問了好久京兆尹孫大人的事情,将将回了下榻的小院子,正滿心惦記着冷大公子。小黑妞心想:公子今夜說好要來找我的,現在找不到我,會不會很着急?
剛這麽想,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将段水遙吓了一跳。她反應有些慢,都來不及跳起來跑遠些,只擡頭傻愣愣看着前方,揉了揉眼睛。
“一刀哥?”
她懷疑自己太想冷大公子,出現了幻覺。
冷屠袖渾身濕透,沾着濕氣,又散發着男性的陽剛之氣。将濕氣變得有些熱氣騰騰,将人襯得朦胧,夢幻中帶着一股醉意,反正濕身濕得很恰到好處。小黑妞上上下下打量他三遍,眼睛看直了,咽了口唾沫。
“水遙,你沒事吧?”冷大公子沉醉在小黑妞崇拜的眼神中少頃。蕩漾了片刻。還是回到正題上。
段水遙搖頭,“一刀哥,你這麽闖進皇宮裏來。會不會有危險?”
冷大公子冷傲一笑,只要段水遙在的地方,刀山火海他也不覺得危險。
“水遙……”
“恩。”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掃晴娘,濕噠噠的。裏頭裹着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亮光。可惜絹布上拿毛筆畫的笑臉,因為被雨水打濕,現在糊了一臉,就更昨天看到的蘇宋那種麽麽黑的臉無異。
“這……”小黑妞接過去。有些迷茫。
“本想今晚給你驚喜,可惜下雨,你又被召進宮。這掃晴娘,就像你一樣。卷袖搴裳手持帚,挂向陰空便搖手,你拿着掃帚,掃去陰霾,叫我覺得和你在一塊的日子總是陽光明媚。”
段水遙驚呆了,未料到冷大公子會突然出現,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冷大公子在她震驚的眼神中,幡然醒悟,自己是走高冷路線的男主,立即止住嘴邊越來越唠叨的肉麻話,輕咳一聲,恢複冷酷威嚴的樣子,單膝跪地,問她:“水遙,嫁給我,可好?”
小黑妞心裏高興壞了,當即要點頭同意,可天有不測風雲,老天爺就是想作弄冷屠袖,只聽外面“騰騰騰”的跑步聲,關鍵時刻殺進來個小太監,提着他尖細的嗓子在那兒邊跑邊喊,“段司長,皇上正往這處來,您歇息了沒有啊。快起來——”
他的“來”字沒有收口,嘴巴張得大大,瞪着屋內單膝跪地的冷大公子,和冷大公子跟前,一臉幸福的段水遙。這是什麽情況?
轉念,他喊出了這輩子一直很想喊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喊的一句臺詞:“來人啊——有刺客——”
冷屠袖閃過去,手臂一砍,落在小太監脖子上,小太監立即暈倒在地。
“一刀哥!皇上!皇上怎麽突然來了!”段水遙看看倒地的太監,又看看院子外面,好像都聽見了皇上的辇車往這裏來的車轱辘聲。完全束手無策。“一刀哥,你快躲起來,躲起來!”
小黑妞推推冷屠袖。
冷大公子這種時候,滿臉寒霜,一動不動。這貨是在想,皇上個大男人,大半夜裏,來找個大閨女,能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兒?!必然是心懷不軌,八成是看上了他家小黑妞,突然想來個臨幸之類……豈有此理!
“一刀哥!”
段水遙哪裏知道冷屠袖這自己不純潔,還把別人想得不純潔的猜測,她蹲身,拉着小太監一只手,把人往裏面拖。急得滿頭大汗。突然有只手伸過來,一下就扛起了那個太監,冷屠袖另一只手牽住段水遙,往房內去。
“一刀哥?”
段水遙正納罕冷屠袖想幹嘛,但見冷屠袖把小太監往屋裏一丢,彎腰開始脫人家衣服,小黑妞驚呼出聲。冷屠袖埋頭幹活,動作麻利地剝了小太監的衣服,又開始脫自己衣服。
夜行衣裏啥也沒穿,小黑妞在猝不及防下,瞧見冷大公子精瘦的上半身,六塊腹肌,塊塊誘人,忍不住“哇”了一聲,紅着臉立即捂住自己眼睛。可隔了片刻,又把五指偷偷分開些縫隙,偷看冷大公子換衣服。
冷屠袖根本就不是個害羞的人,“想看就看吧,先驗驗貨也是好的。”
“不看!不看!”
等到冷屠袖套上太監的衣服同段水遙走出內屋,那頭皇上也到了。冷屠袖身材高大,這身太監衣服穿着十分緊,稍一用力就會撐破,只得壓低了腦袋,小心翼翼跟着段水遙身後。
皇上進來,身邊有許多随從。
“段水遙參見皇上,皇上萬歲。”段水遙心虛,壓根沒敢擡頭看皇上和周圍的人,直接跪在地上。她怕皇上發現宮裏闖入了“刺客”,她明白冷大公子是擔心她有事,才一定要假扮成小太監,緊随左右。可她演技不好,十分擔心自己會露餡。
“快起來。”皇上态度殷勤。
冷屠袖在後面,一聽皇上這等語氣,身上太監服各處的接縫口臨近崩裂的邊緣。
小黑妞起身,不經意瞥見明晃晃的龍袍邊上,還站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一時好奇擡頭一瞧,驚呆了,脫口而出:“表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可不就是段水遙那個“豔遇”表哥,晏珏者也。Z
☆、072、公主千歲
晏珏今日穿得,特別華貴。
站在陳國皇帝一起,竟然有些平起平坐的感覺。
段水遙素來覺得這個表哥是大有來頭的,故爾心裏有些準備,可今日瞧見他這等光景,這般姿态,還是吃驚不已。
只有冷大公子,沒多大的感覺,他臉盲症啊,除了段水遙,看別人都無甚大的感覺。
然後,皇上說了一句,“太子裏面請。”
對着晏珏。
冷屠袖眼皮跳了跳,對晏珏這個身份也算在意料之中。
齊國皇室複姓獨孤,齊國僅一皇子,名叫獨孤玦,名氣很大,傳說此人三歲能詩,七歲能賦,十五歲舌戰群臣,叫一群老頭啞口無言,至今不及弱冠,齊國皇帝身體抱恙,封他太子監國,基本都是他主持國事,将齊國治理的還不錯。
不過段水遙覺得,傳言往往是不能全信的,尤其是那種“三歲能詩,七歲能賦”的神童,早就不稀奇。在她心中,齊國高高在上的太子就是那個風風火火帶着一幹奴仆闖到白雲城找表妹的小胖子,就是那個老給她和孫廣志出馊主意的大表哥。
“表哥你原是齊國太子啊……”段水遙跟只小兔子似的,怯生生盯着獨孤玦。
獨孤玦微微一笑,“瞞着你,非我所願。若不是将将聽聞你被皇上請進了宮,擔心你安危,我并不打算這次在陳國亮明身份。”說着又朝陳國皇帝躬身致歉,“今次玦某是為私事而來,絕沒有動有損齊陳兩國關系的心思,私入陳國,還望皇上海涵。”
陳國皇帝與他客氣幾句。面上并不見怪。
可冷屠袖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獨孤玦與孫廣志在京兆尹府上說的悄悄話,他在屋頂上聽得清清楚楚,獨孤玦來陳國,絕壁動過有損齊陳兩國關系的心思。冷大公子垂頭站在段水遙身後,視線朝下。眼珠子不停轉悠。今次這腹黑太子又沖着小黑妞而來。必須要防。
但聽獨孤玦又道,“遙啊遙,表哥接你回家。”
陳國皇帝龍袍一晃。攔在他們面前,“還請留步,朕讓鄰國公主在京城做了十年清道奴,實在汗顏。你們就這樣離開,傳出去讓人非但笑話陳國不盡地主之誼。更有欺人之嫌。”
小黑妞用了眨了眨眼睛,氣血往腦袋上沖湧,只因聽到“公主”二字。她怎麽一下子就變成公主了?!讓她撸一撸思路:豔遇表哥是太子,那晏尋舅舅就是皇帝。娘親是他妹妹,就是公主。公主生出來的女兒,還是小公主!
“我……”小黑妞對這突如其來的名頭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扭頭去看冷屠袖。
冷大公子心有靈犀,也擡頭瞧着小黑妞。給了一個“放心,萬事有我”的眼神,俊臉十分淡定。
“皇上,我娘過世的早,并知道她的身份,水遙只是一個陳國小縣令的女兒,皇上能為水遙翻案,還我爹清白,已是感激不盡。”有了冷屠袖給她打氣,段水遙壯着膽子瞄了一眼皇帝,又低頭,很豁出去的樣子,“皇上,都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娘既然嫁給了我爹,就是陳國的媳婦,我也是陳國人。還望皇上不要将水遙趕走……”
陳國皇帝和獨孤玦的眼角都抽了抽,這小姑娘看着敦厚老實,誰想一開口就打了兩個大佬的臉。她的言下之意,不光不認獨孤玦這門親戚,還有些怪陳國皇帝把自己的子民不經當事人同意就推給鄰國,太不負責任了!
“……”
“……”
小黑妞等了半響,沒聽到有人回應她,又扭頭去看冷大公子,心裏上下打鼓,是不是她說錯了什麽?
冷大公子複抛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怕什麽,就算說錯了,咱馬上就跑,跑到天涯海角,做一對逃命鴛鴦。
獨孤玦察覺小黑妞的頻頻回頭,皺眉打量她身後的小太監。方才倒是沒注意這個太監,虎背熊腰,哪裏像是個太監。還有他身上這套衣服緊繃,明顯不合身,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站在陳國皇帝和齊國太子面前裝太監。
獨孤玦眼皮直跳,施展功夫,逼近僞太監,簡直不用猜就能想到,“冷屠袖——!”
冷大公子忍也是忍夠了,擡頭露臉,擡手一掌把獨孤玦打退,出手瞬間,衣服崩裂,那崩裂的動感配上他鎮定自若的俊顏,段水遙回頭親睹,心頭十分震撼。
她立即攔在冷屠袖面前,雙臂張開:“皇上,表哥,你們不要抓冷公子。”
冷屠袖垂眸,望着某人的後腦勺,眼裏五分笑意五分無奈。傻瓜,明明剛才說好了,萬事有我,怎麽你來保護起我了。
“水遙,他們不會抓我的,怎麽說我也是獨孤太子的妹夫,他既然來認親救場,自然要救一雙。”冷大公子笑眯眯望向獨孤玦,真是欠揍。加之公子身上“衣衫褴褛”,畫面叫獨孤玦不想直視。
“你什麽時候成本太子妹夫了!”獨孤玦大怒。
“你們進來之前。”冷屠袖無恥得極其渾然天成,“水遙答應了嫁給我。”
獨孤玦在心裏罵了聲娘,他合不該今夜進宮來救段水遙,而且段水遙也沒有什麽危險。這太子突然對自己有點生氣,有點煩躁,有點全身發麻,那種感覺就跟久坐以後雙腳發麻如螞蟻啃噬,腳都麻得不能着地,一着地麻到心肝難受那樣,反正渾身不爽。
陳國皇帝龍袍袖子一揮,道:“如此,三位便是朕的貴客。”
都別走了。
……
凡上了點年紀的,或是喜歡在茶樓裏聽說書的老百姓,具有所知曉,齊國從前有一位公主,由舅舅帶着到陳國來做客,結果走的時候拐跑了陳國的小皇子。本來那舅舅要送小皇子回陳國,不料中途出了意外,一大一小遭人暗算,雙雙失蹤,兩國自此事起,來往甚少,皆認為是對方有所陰謀。
段水遙每日掃三遍開樂街,這個故事自然也是知道。
只是萬萬沒想到,原來故事裏那個“拐賣人口”的公主,原來是自己親娘。
再往下面說,說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細節。五十年前,齊國執政的是個女皇,只生了一個小公主,名號白翎,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當年是女皇的弟弟帶着白翎公主去的陳國,不成想舅舅再沒回來。于是齊國女皇将她弟弟的兒子過繼到膝下,便是後來到陳國找妹妹的哥哥,晏尋。白翎公主化名晏靈白,闖蕩陳國,後來跳崖而亡,這過繼來的哥哥就繼承了皇位,才有了獨孤玦這個太子之位。
而今夜宮中三位“貴客”都是知悉了這些過往,相對而坐,各有所思。Z
☆、073、對影成三人
屋內三人沉默須臾。
小黑妞先打破安靜。
“一刀哥,你将将,衣服崩開來的時候……”段水遙眨巴眨巴眼睛,掃視冷大公子還沒換掉的那身破爛太監服,微微一笑,“好帥。”
冷大公子頓時之間,心裏那頭長頸鹿頂天立地奔跑起來,然,這厮仍能保持面色淡淡,說着“道貌岸然”的話,“往後有危險,你躲我身後便可,男人保護女人才天經地義。”說罷,還裝腔作勢抖抖衣服,露出些許性感的肌肉。
小黑妞盯得一點不避諱,點點頭,眼珠子晶晶亮。
這兩人渾然不把對面靜坐的大表哥當回事。
獨孤玦黑着臉,咳嗽兩聲,“遙啊遙。”
“太子……?”
“不管我是什麽身份,我永遠是你表哥。”
“太子表哥。”
“……”獨孤玦暗自心塞,比起太子表哥,他更願意聽她喊豔遇表哥。
他承認來京城的确對小黑妞有所欺瞞,可今次他不顧身份暴露,只身進他國皇宮,真心是擔心自己表妹的安危。哪怕在進宮之前他也的确糾結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如此任性,可最後他還是一拍桌子來了啊。
所以太子覺得表妹不能這樣對他,起碼不能眼裏只有那個冷屠袖。
冷大公子接到獨孤玦一個充滿了敵意和怨氣的小眼神,絲毫不退讓:“太子,你太爺爺生了你爺爺和水遙外婆,你爹和水遙的娘才是真正的表兄妹,若從你太爺爺算一代起,你和水遙是四代親。都稱不上近親。我們水遙有禮貌,才敬稱你一聲表哥。”
獨孤玦被冷大公子這家譜理得一口氣沒順上來,幹咳兩聲,極是尴尬。今次齊國太子才發現,青崖宮冷少宮主原來不止打人下手狠,下嘴說人也是名狠将,毒舌到不行。
“遙啊遙。這次我進宮。就是想将你名正言順接回齊國。你在陳國無親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