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蠟燭的光（3）

天氣漸漸轉涼，一切都很平靜。我和白溯洄，七七和我哥，許青梅和張代山，一切好像并沒有什麽不妥。

除了偶爾我和白溯洄一起走，會看到一臉冷笑的林臻菀，除了七七偶爾和我抱怨幾句許青梅占用了她和我哥的時間，除了張代山偶爾說幾句他的青梅妹妹太愛學習了。我告訴我媽白溯洄成了我男朋友的時候，她在電話裏教育了我半天，讓我要好好對他，不能負了他，說的好像白溯洄才是她兒子一樣。

有一天，白溯洄問了我一個個奇怪的問題：“如果有一天，我把你一個人丢下，不聞不問，三年之後，我又突然冒出來找你，你會怎麽辦？”我想了想說：“我一定把你五花大綁，然後興師問罪，再然後打斷你的腿，那樣你就不能丢下我了，最後我跟你就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他笑了笑，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發。

一切都平靜得出奇，我也過得很好，我都開始懷疑那個算命先生是不是忽悠我媽呢。

可人們都說，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只是假象。

就在兩個多月後，期末的前幾天，白溯洄失蹤了。整整五天，他課也沒有上，籃球也沒有打，沒回過宿舍，沒有人見過他，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那幾天我像瘋了一樣，我甚至去找過林臻菀，她只留給我一句：“你的男朋友，你不知道他在哪兒，難道我知道？”

所以，當這個學期的最後一天，白溯洄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我向他跑過去，可是他的一句話讓我僵在了離他半米遠的地方，他說：“我們分手吧。”我愣了半天，問：“你是在開玩笑嗎？”他說：“我從來沒跟你開過玩笑。”我說：“為什麽？”他沉默了很久，說：“膩了。”我冷笑了一下，看着他，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裏面只有一件單薄的長袖，他的頭發被冷風吹得亂亂的，耳朵和鼻子都紅紅的，很疲倦的雙眼，就像死了一樣，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好像他只是在跟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說話一樣。我說：“白溯洄，看着你的樣子我覺得心疼。”他愣了一下，從懷裏拿出一本綠色封面的東西，遞給我，那是我送給他的相冊。他說：“這是你的東西，我應該還給你。”我沒有伸手去接，我就看着他，想從他眼睛裏看出些什麽，可是一層霧水充斥在我的眼前，我什麽也看不到。我只知道，最後，他把相冊扔在地上，留下一句“以後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就走了。

我看到遠處，林臻菀在笑着等他，他走過去，兩人一起離開了。我撿起地上的相冊，回了寝室。我沒有回頭，就算被甩，也要驕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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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過年了，天氣也愈發的冷。回到家我就病了，重感冒，吃了很多藥，在床上睡了好幾天。我從小身體就很好，很少生病，可是這幾天真的難受死了，難受得讓我想不起我和白溯洄已經分手了。我半夢半醒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我哥在我床頭坐了很久。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我哥雖然平時老欺負我，但是在他心裏我這個撿回來的妹妹還是有點分量的。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感受，對于他來說，一個是他妹妹，一個是他好朋友。

就算我的病完全好了，我也是一直在睡覺。我不禁想起了上個寒假，上個寒假我也嗜睡，因為他不理我，這個寒假我也嗜睡，因為他甩了我。說起來我也不是嗜睡，只是睡着了，就能忘了很多事了。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很奇怪，我就是夢不到白溯洄，就算醒來還是一場空，我也想在夢裏歇斯底裏愛他一次。

我今年經歷的，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從一個人到兩個人，最後我還是成了一個人。我總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一切都發展得太快了，在我連我的初吻都沒來得及好好回味的時候，我跟他就成了毫無關系的兩個人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很平淡，他不會搞什麽浪漫，可我就覺得只要他在身邊，所有我想要的都在我手裏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能給人這種安全感。我很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不全是在于他的帥氣和才華，更多的是他的氣場和氣質。

我曾經無數次問過他，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他說，這是做他女朋友的特權，他提出和我分手那天，我看到他和林臻菀一起走的背影，我只是害怕，想到做他女朋友的特權要給別人了。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成了一個這麽卑微的人，我行為卑微，思想卑微，其實七七告訴過我，在很多人眼裏，我是個從骨子裏就驕傲的人，又驕傲的不讓人讨厭。可我現在讓她失望了，很多人都說過，在愛情裏，誰都是卑微的。可是看起來，白溯洄仍是白溯洄，只是我變了，我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真讓人讨厭。

以前，我甚至想過要和他結婚，永遠呆在一起，可是我沒想到，我和他之間，只有短短三個月，讓我一切都來不及的三個月。

七七來找過我幾次，最後都被我兩三句話打發走了。我不想讓她也看見我這樣，況且我還要睡覺呢。今天她又來了，她說：“蒹葭你別難過了，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罵了白溯洄一頓，結果他什麽也沒說就把電話挂了。他都這麽絕情了，你還折騰你自己幹什麽？我也不指望你跟他還能不計前嫌做朋友，反正不管怎樣我就站你這邊。”

我苦笑了一下，說：“你怎麽罵他的？是不是罵他全家罵他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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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罵他可沒那麽簡單，反正就是以他媽為圓心，三百六十度開罵，總之我自己都覺得難聽死了。”

我笑了笑。我哥走進房間，端給我一杯熱牛奶。他溫柔的時候真的是溫柔得讓你心甘情願為他去死。

他說：“都這樣了，你就放下吧。”

我輕咳了一下，說：“現在還，放不下。”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勸我，難道他們一人說一句我就能把白溯洄忘了，然後屁颠屁颠投入新的幸福生活嗎？他們勸我根本是沒必要的事，甚至讓我更難以忘記。我說：“如果是你跟七七呢？如果她根本一個正式的理由都不告訴你就把你一個人丢下了呢？你聽別人幾句勸就能放下了？”

“蒹葭...”七七皺着眉看着我，滿眼都是擔心。

我看到我哥的拳頭緊了緊，他轉身要出去，我叫住他：“你要去哪？”他說：“我去幫你要個理由。”我說：“你怎麽去要？打一架嗎？”他停住了，沒有說話。

我說：“算了吧，你去又有什麽用？感情的事他和我都是自由的，他要分手，我當然不能賴着不走，讓你替我出頭這算什麽事兒？以前有林未南就已經夠了。”

七七也說：“你就別去了，弄不好大家又會更尴尬。”

我說：“我已經夠慘了，不想讓他覺得沒了他我就活不下去，這只會讓我覺得自己丢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離開了。

我知道，他沒有去找白溯洄。我閉上眼睛，想繼續睡會兒，萋萋就一直陪在我床前。

我不想讓我媽知道我跟白溯洄分手了。就前不久，我還跟她打電話，說白溯洄成了我男朋友，放假一定帶他回家見見岳母大人。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初我告訴她我和白溯洄并不是男女朋友關系時，她那種失望的表情，就像丢失了心愛的東西。我不想讓她再失望一次。想着想着，我又睡着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床前不只有七七，還有我哥和青梅竹馬那小兩口。許青梅說：“學姐，說真的，我以前覺得那個姓白的對你挺好的啊。怎麽說變就變了。”

張代山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笑着對我說：“反正作為你敬愛的張代山大哥，我已經把他教訓了一頓啊，我保證，他以後絕對不會在你面前晃來晃去。”我苦笑，其實我倒希望他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呢。我說：“不要因為我影響了你們的感情才好。”

他想了想，說：“确實有點兒影響，不過我再怎麽想也想不出來他是會幹這種事兒的人啊，怎麽着也得......”

他的話被我哥打斷了：“好了不要說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大家都看着他，沒有說話。可是我卻捕捉到許青梅異樣的眼神，她看着我哥，神情中有種我從未見過的東西，我雖然是有點自暴自棄，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吧。我不敢多想。

那天晚上停電，我媽在我房間裏點了一根蠟燭。我因為白天睡得太多，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所以我就看着這根蠟燭從點亮到燃盡，火焰在的時候，那光暖的讓我想哭，可火焰熄滅的那一刻，果斷至極，毫不拖沓，就像我和白溯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