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冷似深海(1)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裏糾正一個錯誤,尹蒹葭的生日在小年,而不是元宵節,以前我腦子不夠用,諒解~

過小年那一天,也就是我的生日。(在這裏糾正一下,尹蒹葭的生日不是元宵節,是小年)全部人都來了我家,七七,張代山和許青梅,就連林未南都給我打了個電話。可是唯獨白溯洄,真的不聞不問。

應衆人要求,我給他們做了一頓飯,就是簡簡單單的回鍋肉,酸蘿蔔湯,鹵雞翅,水煮魚涼拌豬腿,還有幾道小菜。做出這些我自己都有點佩服我自己了。做飯的時候,我就想着白溯洄要是能吃到我做的菜,就好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讓我給他做飯呢。想到這裏,眼前又有了一層水霧。

吃飯的時候,這幾個人算得上是風卷殘雲,我都想說他們不是人,是餓狼了。我媽高興的不得了,一直說:“哎,有生之年我能吃到你做的飯,也不枉我養你一場。”吃着吃着,我媽突然問:“蒹葭,白溯洄那小夥子怎沒來啊?”我聽到桌上的人都倒抽一口涼氣,許青梅搶着說話,我已經先開口:“他跟他爸媽去了外地,沒辦法回來。”我看到我媽眼睛裏有點失望的神情,對其他人說:“快吃飯吧,愣着幹什麽?”我看到李萋萋臉上掩飾不住的擔心,對她笑了笑。

吃過飯,我又回房間躺着了。我覺得照我這樣,一個寒假不知要胖多少。張代山突然推開我的房間門,走了進來。我說:“其他人都在跟我媽吹牛,你跑這兒來幹什麽?”

他說:“白溯洄跟林臻菀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說:“挺好的呀,這樣我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林臻菀了。”

他坐在我床邊嘆了口氣,說:“你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看的我心裏真不好受。”

我說:“沒事兒,反正都這樣了,我就是有點想睡覺而已。”

他說:“真的,有的時候你不用那麽,逼自己。”

我說:“你又突然這麽嚴肅的跟我說話,搞的我覺得好別扭。再說,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嬌弱?”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說:“說真的,我沒有一個妹妹,以前小時候把青梅當妹妹,現在成了女朋友,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想,把你當我親妹妹,要是誰欺負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知道你和白溯洄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特高興,就跟我妹嫁出去了一樣,甚至比我跟青梅在一起更高興。我其實想着,你跟其他人談戀愛我說不定還不放心,可白溯洄,我是跟他從初中就一起打籃球的。我特別了解他,我剛看出來他喜歡你的時候,我還覺得特奇怪。後來知道你們十四歲那年就遇見過了,我就一點不奇怪了。那個時候,他初二,我問他怎麽女孩子追他他都不同意,他跟我說過他在他生日那天遇到一個同齡女生,他說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林臻菀一直以來能跟着他,就是因為她從來不說喜歡他之類的事,他只把林臻菀當朋友,要是林臻菀跟他說喜歡他,他是絕對不可能再跟她做朋友。林臻菀倒也心知肚明,就一直跟着,什麽也沒做。我這個人其實挺大條的,但是我看得出來,白溯洄絕對不喜歡林臻菀,最多也只把她當朋友,他們在一起,絕對還有什麽其他不得已的原因。”

我想了想,說:“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十四歲那年的事,我覺得是他用來拒絕別人的理由罷了。你說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那他為什麽不說?況且以他的性格,有什麽事能強迫他?”

張代山沉默了很久,突然握住我的手:“好,你的事你自己決定,不過你記住,不管怎麽樣,在這件事上我們都是站在你這邊。反正我不管我跟他有多少年情誼,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聽了他的話,我頓時淚崩,有淚珠從我眼睛吧嗒吧嗒掉下來,我伸手擦了擦。張代山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說:“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會找到更好的。”

我想起跟白溯洄在一起的時候,他偶爾也會伸手把玩我的頭發,或者摸摸我的頭頂,我看到他的眼神裏有說不盡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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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着的時候,李萋萋闖了進來,神情慌張的說:“蒹葭,你媽她剛剛突然暈倒了,你哥已經抱着她跑出去了,你快跟着去看看吧。”我腦子頓時就混亂了,掀開被子,也沒顧自己身上只有一件毛衣,便沖了出去,李萋萋和張代山就緊跟在我後面。我打了個電話給我哥,他說在人民醫院,我攔下一輛出租車,我們三人一起乘車去了。

路上,七七告訴我,是在他們一起聊天的時候,我媽聊到白溯洄,說他如何如何的好,許青梅忍不住,就說白溯洄把我甩了,說他絕情什麽的,我媽聽了剛開始也就是“哦”了一聲,表情很失望,後來聊着聊着,她的表情就越來越痛苦,用手捂着腹部,頭上直冒冷汗,在之後就暈倒了,像是痛暈的。

在車上,我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我不敢想,要是我媽就這麽不醒了,我該怎麽辦。

到醫院手術室外的時候,我哥坐在椅子上,眼神無光。七七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怎麽樣了?”

他擡起頭,說:“在檢查,醫生還沒出來。”

我問:“許青梅呢?”他說:“她跟着來了,但我已經讓她回去了。”

我沉默着,靠在牆上。張代山站在我面前,說:“對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我說:“不一定是她的問題。”他說:“回去之後我會好好跟她說說的。”我沒有說話。

就在這個空蕩蕩的走廊上,我們就這麽等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過了一天。我們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沉重,我看了看手機,時間是晚上九點,我們已經等了一個小時零五分鐘。我對張代山說:“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們。”

他說:“沒事兒,現在還不算晚。”我看着七七,她坐在我哥身邊,他們兩人的手一直緊緊握着。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就怕他說出電視劇裏常有的臺詞,什麽“我們已經盡力了”,統統都是屁話。

他去下臉上的口罩,問:“病人家屬在哪裏?”我和我哥同時站到他面前,我哥說:“我們就是。”我問:“醫生,我媽她怎麽樣了?”他皺了皺眉,說:“你們做好心理準備,經我們診斷,病人是胃癌晚期,腹部持續疼痛說明她的這個腫瘤擴展超出胃壁,經我們檢查,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肝和肺,這種情況要實行根治性手術也不可能挽救,當然,如果你們堅持要手術,也可以延長她活的時間。不過,就算治療,她剩下的時間最多也就半年。就看你們怎麽決定。”

他的話仿佛晴天霹靂,我沒有聽到那句“我們盡力了”,但他說的這些,并不比那句話好。眼睛裏有溫熱的液體湧出來,我仰着頭,把它憋回去,然後看向我哥,他皺着眉,臉色很陰沉,好像在思考什麽。是的,胃癌,做手術的費用我們根本支付不起,可是不治療,我不會同意,我哥更不願意。我看着他沉默了很久,說:“讓我們考慮一下。”聽到他的回答,我有些震驚,我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治療。醫生說:“那好,病人需要休息,你們等會兒再進去吧。”

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我,我哥,七七還有張代山并排坐着。我說:“哥,還是做手術吧。”他沒有說話。我說:“錢的話,我們可以慢慢湊。我以後不睡覺了,天天去打工。”張代山說:“我也可以找我爸媽借借,我自己有張卡,上面還有點錢,都可以給你們。”七七說:“我也可以跟我爸媽借,另外我也有點私房錢。”

我哥終于開口了:“先不說化療的費用,一天就上萬,你們幾個上大學的人,怎麽跟父母要這麽多錢,況且要還的話,還需要很多時間。而且,醫生已經說了,只能延長她活的時間,根本不能起什麽作用,蒹葭,你和我都在上大學,放假也就算了,就算讓我媽多活幾天,我們兩個有多少時間去陪她?另外我覺得,以她的看法,她一定不會接受治療的。”他的話很有道理,讓我們三個都沉默了。

過了很久,我起身進了病房,坐在我媽的病床前。她熟睡着,我突然覺得,她蒼老了不少,白發所占的比例多了很多,她額頭上的皺紋也深了很多,還有因為病痛而蒼白的臉色和嘴唇。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眼淚不自覺流下來。我想起我五歲的時候,她一個人帶着我哥,很不容易,但還是義無反顧的将我從孤兒院領回家,那個時候,她還很年輕,她不算很漂亮,但是眉清目秀,給我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小時候不懂事,我跟我哥吵架,她就會坐在餐桌上,笑眯眯地說:,吵完了嗎?吵完了就過來吃飯,媽媽給你們做了好吃的飯菜。”那個時候,我覺得她做的飯菜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長大過後,她倒像個小孩子,時常跟我們開玩笑,每次鄰居說起我們的時候,她就說:“這兩個孩子啊,出息了,考上了我們市數一數二的大學。”我清楚地記得她提起我們時,不由自主驕傲的神情。是的,她就把我當成她親女兒。可現在,我一想到那個巴不得我和我哥早點結婚的她,還有她看到七七時,笑得無比開心的樣子,和她聽說我跟白溯洄在一起,清脆的笑聲,我就覺得我的心髒被人拿在手裏□□,這種痛殃及全身。我想起前不久,我偶爾會看到我媽嘔吐,我問她怎麽了,她說就是東西吃多了,我發現她桌子上有止痛藥,我問她,她就說是頭疼。我只是自責,在她那麽痛苦的時候,我還在因為白溯洄而一蹶不振,想到這些,我就想狠狠抽自己兩耳光。

從回憶裏逃出來,我感覺到臉上的淚水,剛想伸手去擦。我媽醒了,她看着我,輕輕地喊了一聲:“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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