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冷似深海(2)
我連忙擦擦眼淚,喊了一聲“媽”。
她笑了笑,說:“不要拿一張苦瓜臉給我看,我都沒你傷心。”
我問:“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們?”
她說:“告訴你們也沒用啊,你們在上學啊。”
我頓時一陣心痛,說:“媽你放心,我跟哥一定努力攢錢給你做手術。”
我看到她眼睛裏都是淚花,她說:“你們能這麽想我就已經很高興了。不過,我不想做手術,這手術的錢哪是你們兩個攢得到的。況且,我也不想變成個光頭老太太,多難看啊。去了陰曹地府遇上你們爸爸,他會嫌我不好看的。”
我抓着她的手,說:“媽,我明天就去打工,我一定能賺錢的,還有七七他們也可以借錢給我們,你的頭發,等治好了讓它慢慢長起來。”
她笑着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這個病啊是癌症,還是晚期,哪那麽容易治得好?你賺的錢,還不如用來你上大學。我這個老太婆,年輕的時候也沒掙多少錢,看着你們兩個好好的,我覺得死了也不錯。”
我眼睛裏忍不住又湧出一股熱流,我望着她說:“媽,我求你了,只要你答應接受治療,不管多少錢,我和哥也會想辦法的。”
她想了想,說:“化療,那多難受啊。蒹葭,你聽話,我說不做手術就不做。”
我說:“媽......”
她打斷我:“好了,別哭了。我做了決定了,你就不要勸我了。”
我哥推開門走了進來,七七和張代山也進來了,我哥問:“媽,你真的不願意做手術嗎?”
她說:“嗯,不做手術。對了,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啊?”
我哥說:“醫生說如果決定不治療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
我媽笑了笑,說:“那好,你就幫我買些止痛藥吧,明天早上就回家。”
Advertisement
我看到七七眼睛裏也是亮晶晶的,她走過來拉住我媽:“阿姨,要不你還是做手術吧,我們都會幫你的。”
我媽拍了拍她的手背,說:“萋萋啊,你跟初平要一直好好的啊,別哭了,阿姨現在還活着呢。”
我哥對七七和張代山說:“你們兩個先回去吧。”
張代山說:“有什麽需要,就跟我們打電話。”
我哥“嗯”了一聲,兩個人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我媽對着我說:“你睡會兒吧,那兒有張空的病床。”
我起身躺到她旁邊的病床上,我哥坐到她的病床前。我這才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忙蓋好被子,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我發現我哥就一直坐在我媽床前,整個晚上。
---------------------------------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枕頭上是潮濕的,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媽得了胃癌。可是當我回頭看到我媽已經醒了,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我就知道我沒有做夢。我哥從病房外走進來,手裏提着好幾個口袋。他笑着把口袋裏的包子和粥拿給我和我媽,說:“趁熱吃吧。”我看着他的笑,覺得進到嘴裏的粥都苦得要死。
他把一個大口袋丢在我床上,說:“穿上吧,你還跟個小孩子一樣不知冷熱。”我從口袋裏拿出我的羽絨服,頓時有點兒想哭,但還是憋回去了,穿上衣服,笑着對我媽說:“媽,快吃吧,吃了我們一起回家,然後我就出去打工。”
她笑了笑,繼續吃包子。
把我媽送回家後,我就出去找工作了。想起第一次見許青梅時,她說她在那個圖書館打暑假工,我便也去了。和那裏的管理員交涉的很好,他說每天上午七點到十一點半,就整理整理書,下午有別人來替班,每天也就四個半小時,這個工作挺輕松,所以一分錢一分貨,一個月也就800塊錢。奇怪的是,當我問起許青梅怎麽沒來打工的時候,那個管理員說:“許青梅?我沒聽說過。”我說:“上一個暑假,她來你們這兒打過工的。”他說:“不可能,這裏工作的都是長期的,只放假來的,一年最多也就一兩個,所以我把來打暑假工寒假工的人的名字記得很清楚,絕對沒有什麽許青梅。”
我沒有想那麽多,想到我的寒假只剩一個月,這一個月在圖書館也只能賺到800塊錢,我就覺得太少,想再找個工作,最好和圖書館的工作時間錯開。
我想着,經過一家西餐廳樓下,看到了招聘啓事,招傳菜員,18歲以上,面容姣好,儀态端莊,有無經驗都可以,月薪兩千。我對着反光的玻璃看了看自己,還是勉強符合要求的,便走了進去。
我上了樓,走到櫃臺前,看着站在那裏的端莊賢惠的女子說:“你好,我是來應聘傳菜員的。”
她仔細打量了我一下,說:“好,你稍等一下,我馬上通知部門經理。”說完,她就開始打電話:“王經理,這裏有人來應聘傳菜員...嗯...對...好....再見。”打完電話,她又微笑着對我說:“你稍等一下,經理馬上就來。”我問:“你們這兒招傳菜員,還需要經理親自來?”她仍然笑着說:“是的,我們餐廳對任何細節要求都很高,就算是傳菜員或者是後廚,也需要經理親自審核。”
我一邊等,一邊仔細觀察這裏的裝潢,的确如她所說,每個細節都要求很高,做得很精細,總的來看就是歐洲風格的裝飾,給人很平靜的感覺。
我一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這張臉是我無數次想夢到卻夢不到的,想見到卻見不到的,會寵溺的看着我笑的臉,也是最後決絕冰冷的臉,是白溯洄,還有他旁邊,站着林臻菀。她在笑,笑的特好看,好看得我都嫉妒。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們兩個都愣了一下,我直勾勾地看着白溯洄,他的眼神,我開始看不懂,林臻菀笑着說:“好久不見。”怎麽都是這句?林未南鐘央和她都是這句。我說:“嗯。”她笑了笑,伸手挽住白溯洄的胳膊,說:“你也來這裏吃飯嗎?”我看着她挽着白溯洄的手,說:“我來應聘。”剎那間,我看見白溯洄皺了皺眉,但很快又恢複平靜。林臻菀問:“你為什麽要應聘?家裏出了什麽事嗎?”我說:“沒什麽事。”我不想告訴他們我媽的事,不想在他們面前,變得可憐。
白溯洄淡淡的說:“走吧。”他們便頭也不回地進了餐廳。看着他們的背影,的确很般配啊,林臻菀等了那麽多年,現在她一定很高興吧。想着,櫃臺邊的那個女子問我:“你認識他們嗎?”我說:“認識。怎麽了?”她說:“不應該啊,既然你認識他們,為什麽你還要應聘個傳菜員?”我被她這話搞得暈頭轉向。
突然,一個身穿西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我面前,問我:“你就是來應聘的?”我說是,他仔細打量我一下,然後問:“你多少歲了?”我說:“昨天剛滿二十一。”他問:“你還是大學生?”我說:“是,因為家裏有一些急事,所以我想這個寒假工作。”他又問:“只有這個寒假?”我說:“或許下個暑假也能來。”他說:“我們這裏的人都是長期工作的。”我說:“上學的時候我每個周末也能來。只是我因為還有一份工作,所以上午七點到十一點半沒有空。”他沉默了很久,我看得出他是要拒絕我了。這時,有個服務生走過來跟他小聲說了什麽,他神色變了變,對我說:“你明天就來工作吧。既然你還要打另一份工,那每天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點就是你的工作時間。有什麽不懂的問其他人,月薪三千,周末休息,怎麽樣?”我問:“月薪不是兩千嗎?”他清了清嗓子,說:“鑒于你的儀表較其他人來說要好些,你家有緊急情況,我們餐廳還是很人性化的。”我說:“謝謝王經理。”他問:“工資需要預支嗎?”我有點受寵若驚,說:“暫時還不用。”
------------------------------
回到家,我媽已經做好了飯菜等我,我告訴他們我找到了兩份工作,加起來月薪有三千三,我媽笑得合不攏嘴。真的,只要看着她還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吃完飯,我搶着去洗碗,我哥把我媽推到房間裏休息後,就來幫我。我說:“你來幫忙還不如我一個人洗。”他問:“你還放不下白溯洄嗎?”我愣了一下,笑着說:“這才幾天啊,他又不是碗,拿得起放得下的。我也不是那麽豁達的人。”他說:“跟着你感覺走。”我說:“你這話真矯情。”他笑了笑。
------------------------------
第二天,我又開始了我的打工生涯。去年暑假的時候,因為熱,我媽都不要我去打工。她其實是個很會心疼人的老太太。
圖書館的工作很簡單,很輕松,基本上沒有什麽事可以做,大冬天的圖書館裏還有空調,真的挺不錯的。
西餐廳裏的工作并不繁多,大多數是情侶來吃飯,飯量也不大,兩個人也就幾個菜。況且這家餐廳裏的菜,随便一道就是一百多幾百塊錢,能吃得起的也不多。像我這個傳菜員,每天都要跟這些色香味具全的美食打交道,明明就在眼前還不能吃,真的是很心塞,我一個月的工資在這裏吃一頓飯就沒了,表示很心疼。西餐廳裏有空調,所以我們這些人的制服都是裙子也不覺得冷。其實我最好奇的是,這裏的廚師。我認識了那位站櫃臺的女生,她二十四歲,名字叫周小末。她說:“這裏有個神秘大廚,他不輕易給別人做菜的,除非是他熟人或者地位特高的人才能吃到他做的菜,我們餐廳每個月都會推出新的菜樣,都是他自創的。大家都說是因為他我們餐廳才這麽有名氣。聽說是個很帥的年輕男人呢。”看着她花癡的樣子,我覺得這只不過是提高這個餐廳名氣的手段而已,說不定這個神秘大廚根本就不存在,或者是由這家餐廳的所有廚師共同充當的,就算有,我也不覺得會是很帥的年輕男人,估計是個滿臉胡渣的老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