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在船員所吹響起《古英格蘭的烤牛肉》的軍號樂聲中，卡爾帶着奧莉薇亞走進了A la Carte餐廳，他們的後方則是跟着奧德麗以及挽着她手臂的艾蕾諾。

當他們在侍者的帶領走到了伊斯梅所在的位子時，卡爾臉上的笑容整個僵住了，因為他所在的長桌除了他和安德魯斯以外，還有昨天晚上才從瑟堡上船的百萬富翁瑪格莉特．布朗、同樣是富翁且有着一些白星航運股票的諾曼．戴維斯，以及魯芙和露絲．布克特母女。

看着被安排坐在自己斜對面的露絲及魯芙時，卡爾覺得伊斯梅一定是為了當初他臨時反悔不為泰坦尼克號提供最後一批鋼材才會故意這樣惡整他的。

沒注意到他那有些不好看的臉色，伊斯梅熱心地替他介紹已經入座的賓客坐着介紹。

在伊斯梅介紹着布克特母女身分的時候，卡爾注意到了露絲注視自己時那滿臉的尴尬，他也注意到了，在他介紹着奧莉薇亞她們三位女士的身分的時候，魯芙用着自認為隐晦的埋怨目光看了他和奧莉薇亞各一眼。

一入座後，侍者便開始替每一個人點餐，而在侍者記錄好所有人的點餐內容離去後，伊斯梅便趁着餐點還沒送上前開始向兩位股東大肆誇耀着泰坦尼克號的偉大和奢華，期間他還和安德魯斯兩個人進行一番客套的互誇。

對于這樣的話題奧莉薇亞等三人都十分不以為然，而魯芙跟布朗夫人雖然不感興趣，但是出于禮貌她們還是保持安靜地聽着她們談話，只有露絲有些沉不住氣，她從随身的手袋裏拿出一根煙、不顧她母親不贊同的眼神将煙點燃抽着，甚至在她母親出聲制止的時候朝她母親吹了一口煙。

香煙的氣味讓坐在露絲正對面的艾蕾諾忍不住微微側過了頭、試圖躲避那飄過來的氣味，而坐在她斜對面的奧莉薇亞則是直接皺起了眉，并且用了不悅的眼神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其他人都因為将視線放在露絲身上而沒有注意到，但是在和伊斯梅聊天之餘仍分神看着奧莉薇亞的卡爾卻看到了，知道她有多麽讨厭煙味的他便打破先前那不跟露絲有問候以外交流的決定、對着露絲開口說道：「可以請你把煙熄掉嗎，布克特小姐？奧莉薇亞和布萊福德小姐都不怎麽喜歡煙味。」

在說話的同時他還看了戴維斯一眼，而戴維斯家不論是財富還是産業都輸給霍克利家一大截，所以戴維斯幾乎是立刻就拿下了露絲手上的香煙掐滅，并且在用着警告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後便用着讨好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坎貝爾小姐、布萊福德小姐。」

不知道是因為看到露絲那充滿着反抗的眼神而對她有些興趣，還是純粹想替這樣尴尬的氣氛打圓場，坐在長桌邊上的布朗夫人對着坐在另一端的伊斯梅詢問道：「是誰幫這艘船取的名？是你嗎，布魯斯？」

這個問題正中了想要分享泰坦尼克號一切的伊斯梅的心，他開始向其他人說明這個名字的由來與白星航運命名的慣例，只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露絲便開口插話道：「伊斯梅先生，你聽過弗洛伊德嗎？他有個關于男人迷戀尺寸的理論，你或許會感興趣。」

她的臉色十分平靜，就如同剛才所說的只不過是類似“今天天氣不錯”這樣的日常對話，但是其他人的反應則是不然，伊斯梅、安德魯斯和布朗夫人尴尬地笑了幾聲試圖圓場，戴維斯和魯芙因為感到憤怒及羞恥而微微低頭、準備在私下好好訓她一番，奧德麗和艾蕾諾因為這個令人羞憤的話題而努力繃着臉、免得露出任何失禮的表情，早就翻閱過心理學相關書籍的奧莉薇亞倒是沒有什麽特別反應，卡爾則是在對戴維斯有着這樣不省事的未婚妻的情況幸災樂禍的同時感到慶幸。

正當伊斯梅打算說些什麽來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時，本來看着他的露絲卻轉了頭看向奧莉薇亞，「聽說坎貝爾小姐是牛津大學畢業的學生，想必坎貝爾小姐應該也知道那個理論吧。」

她語氣裏的挑釁之意非常明顯，這讓奧莉薇亞忍不住好奇她對自己的敵意到底是因為自己拐走了她原本的追求者，還是因為自己對煙味的不喜讓她被當着衆人的面搶了香煙、失了面子。

迅速看了卡爾一眼，又在桌下拍了拍正打算替自己反擊的艾蕾諾的手後，奧莉薇亞才看向斜對面的露絲微笑着回答道：「我想布克特小姐弄錯了，在大學時我主修的是文學，輔修則是企業管理，畢竟家裏産業比較多，我希望能幫我那忙碌的兄長分擔一些工作，所以關于心理學，我完全沒有涉略，只有一次因為做了一個有趣的夢，出于好奇，我才翻閱了弗洛伊德的著作《夢的解析》。除了《夢的解析》所提到的理論外，他所提出的其他理論我并不了解，所以若是布克特小姐想要找人讨論的話，妳可以詢問妳的未婚夫戴維斯先生，畢竟按照妳剛才所說的，那是個和男人有關的理論。」

雖然她的臉上帶着笑容，但是她的這番話說得十分巧妙，她先是嘲諷了露絲在讀大學期間不專注自己所學、翻閱了許多美術以外的閑書，之後她又以自家龐大産業為由暗諷布克特家因為負債而變賣了所有産業，最後她又隐晦點出了露絲的邏輯有問題，畢竟那可是個關于男人的理論，露絲居然找她來讨論根本找錯了對象。

卡爾從來不知道自家未婚妻的口才又那麽好、還能在短短幾秒內想出這番話回擊，他覺得他在認識奧莉薇亞前讨好露絲時所受的氣都被補償回來了，要不是不想跟戴維斯的結仇，他都想直接拍手稱快了，所以他只能低頭掩飾自己那忍不住揚起的嘴角。

在場除了戴維斯、布克特母女、個性比較敦厚的安德魯斯和布朗夫人外，其他人的反應都跟卡爾差不多，尤其是剛才被露絲針對的伊斯梅。

看了眼因為羞憤而臉上出現難看紅色的露絲後，布朗夫人又再度開口替她解了圍：「說到文學，我十分喜歡道爾爵士所寫的福爾摩斯小說系列，聽說那些小說都是坎貝爾家參與出版的？」

「是的，」由于十分欣賞布朗夫人熱衷慈善的行為，奧莉薇亞很願意順着她的話改變話題，「因為我也很喜歡道爾爵士的作品，所以我希望能夠透過出版讓更多人能夠看到他的小說，而且…誰都不能否認這是個不錯的投資，不是嗎？」

可能是不喜歡讓自己看不起的布朗夫人幫忙的關系，也可能是想要反擊先前嘲諷布克特家和露絲的奧莉薇亞，魯芙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不就是一部偵探小說嗎？」

「那可是我們國王親封的爵士，妳應該對他以及他的作品表現出一些敬意，布克特夫人！」沒等奧莉薇亞開口，已經無法忍受布克特母女的奧德麗便出聲訓斥道，「看來随着布克特子爵的逝世，布克特家失去的除了子爵的頭銜外還有禮節！」

按照英國的繼承法，女性後代是不可以繼承爵位的，除非能夠在旁系找到一個男性過繼或者是女兒能找到一個願意入贅的丈夫，要不然在那位貴族死後那貴族頭銜就必須被回收，而布克特家就屬于這樣的狀況，布克特家的旁支并沒有年紀合适的男性，而因為布克特家有着龐大的債務，所以沒有一位露絲的追求者願意在布克特子爵死後入贅布克特家。

失去了爵位的事對于先前被稱為子爵夫人、子爵小姐的布克特母女都是心中的一根刺，所以聽見奧德麗這麽說，魯芙的整張臉都白了下來了，而露絲則是一臉忿忿不平，并且出言反擊道：「既然貝德福德公爵夫人覺得爵位這麽重要，那怎麽會讓自己的外甥女嫁給一個美國平民呢？」

說實話，露絲不是真的想針對卡爾跟奧莉薇亞，只是奧德麗是有兩個兒子的公爵夫人，奧德麗身旁的艾蕾諾是侯爵小姐、将來則會成為伯爵夫人，所以她能夠說的也只有即将嫁給卡爾、從伯爵小姐變成普通的霍克利夫人的奧莉薇亞。

因為她話語中的攻擊意圖太過明顯，布朗夫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替她說話，卡爾則是一臉憤怒地瞪着她和同樣氣得臉色發紫的戴維斯，其他人則是一臉驚訝及好笑地看着她，就連她母親在看着她的同時也是氣惱帶了點訝異。

「看起來布克特小姐的記憶可不怎麽好，四年前刊登在泰晤士報上的消息布克特小姐竟然已經忘了。」這時候替奧莉薇亞開口的是艾蕾諾，她在說話的時候還擡起手來掩嘴輕笑了幾聲，「四年前奧莉薇亞在皇室舉辦的騎馬會上救了快被一匹發瘋的馬攻擊的瑪麗公主，為了表彰她英勇的行為，國王賜予了她女男爵的爵位，所以，不論奧莉薇亞的結婚對象是誰，她都是我們大英帝國的女男爵！」

聽見她這麽說，露絲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件事情，覺得丢了面子的她直接推開椅子、離開了餐廳，魯芙則是一臉尴尬地道了歉，随後便跟了上去。

将她們兩個帶過來的戴維斯只能硬着頭皮向在座的人不停地道歉，一直到侍者送上餐點後他才停止說話，專心地吃着自己的餐點。

由于一開始用餐的時氣氛并不是很好，所以在午餐結束之後伊斯梅和安德魯斯便取消了泰坦尼克號的導覽行程、讓大家先回去休息，并且保證在明天早上會帶着他們好好認識這一艘船。

在場的人都沒有什麽意見，畢竟在早晨到甲板上散布會比中午豔陽高照的時候來的好，所以相互告別後，所有人便離開了餐廳。

在送奧德麗和艾蕾諾到房間休息後，卡爾便陪着奧莉薇亞一起到她房間，幾乎是門關上的那一刻，卡爾便馬上開口說道：「親愛的，妳從來沒有告訴我妳是個女男爵！」

「我以為這件事也有寫在你當初調查我的資料裏，卡爾，」剛坐到沙發上的奧莉薇亞用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就像艾蕾諾在午餐時說的，我受封爵位的是有登上泰晤士報裏。」

聽見她這麽說，卡爾完全無法反駁，暗暗在心裏決定要去扣當初負責替他調查的賴福傑的薪水後，他便坐到她的身旁，「好吧，我想我應該找一天和妳核對一下資料，親愛的，看看有什麽我該知道但卻不知道的事。」

看見他打算伸手将自己攬進懷中，奧莉薇亞連忙移到一旁避開，然後一邊單手撐着頭一邊用着飽含興味的眼神看着他，「我覺得你在讓人調查一個女人的時候好像總是習慣性漏掉最重要的消息，卡爾。」

卡爾很快就從她那促狹的目光裏意會到她所指的是露絲，而說實話，在看到她剛才在午餐時的表現時，他對于他當初竟然選擇追求露絲、成為自己的妻子的決定感到十分汗顏，他也十分慶幸他只在花費了兩頓高級餐廳的餐費後便放棄了這個打算，并且找到了一個能憑着自己能力弄到一個爵位的優秀美麗的貴族淑女。

一想到這裏，卡爾又挪了挪位子靠近她，并且低頭覆上她的唇，「感謝上帝讓我遇見了妳，我的奧莉薇亞！」

作者有話要說：

世襲貴族和終身貴族是有差別的

世襲貴族是可以傳給自己的子嗣，而終身貴族則是只有一代，而且僅限于男爵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