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hapter43 (4)
的語氣道,“你不是不愛吃麽。”
她是不愛吃西藍花,只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不習慣而已。餘爾低頭,撥了撥盤子裏切成小方塊的牛排。
旁邊的溫哲一副早已看穿的表情,不屑地掃了白經池一眼,再轉臉看餘爾,她臉上那種努力壓抑之後依然露出幾分端倪的驚喜和感動不要太明顯。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溫哲都想揍她了。
雖然看不慣餘爾一碰上白經池就唯命是從的小樣兒,但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他也沒那麽厚臉皮能在這種時候硬在人家之間插上一腳,尤其是在現在這樣讓人不爽的情景裏,所以接下裏的時間裏一直沉默。
兩個蛋糕并排擺在客廳茶幾上,溫哲先吃完牛排,把自己定做的那個蛋糕拆開,十寸左右的圓形蛋糕,上面是一個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姑娘,裙擺像是層層疊疊的花瓣,非常漂亮。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個姑娘發型和五官跟餘爾是有幾分相似的。
點上蠟燭,關掉燈,客廳裏立刻暗下來,只剩餐桌上和蛋糕上幾點燭光,溫哲唱起生日歌,聲音清朗悅耳,餘爾把最後兩塊牛肉塞到嘴裏,飛快跑了過來。
“許願吧ss。”溫哲端着蛋糕,微弱的燭光映照在他俊秀的五官上,更添幾分溫柔。
白經池在那邊冷眼看着,最後還是走了過來。
餘爾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然後用力吹滅蠟燭,笑得很開心。
白經池過去開了燈,溫哲把蛋糕擱在桌子上,拿起刀:“來切蛋糕吧。”
“恩恩!”餘爾接過刀,下手的動作有些笨,溫哲幹脆從外面握住她的手,帶着她将蛋糕切成了幾塊。
兩個人挨在一起,動作親密而自然,臉上也帶着同樣燦爛的笑容,白經池抿唇看着,眼神越發幽深難測。
餘爾切了三塊蛋糕裝到小盤子裏,一盤遞給溫哲,一盤拿過來給白經池。眼睜睜看着她在走過來的過程中笑意逐漸轉淡,到了他跟前反而有些拘謹,白經池沉默地接過蛋糕。
溫哲吃完蛋糕把自己的禮物拿了出來,是他畫的一幅水墨畫,畫上的姑娘很容易認出是餘爾,雖然沒有素描來得逼真,但簡單的筆墨已經勾勒出了她的神韻。
餘爾喜歡極了,驚喜之情溢于言表:“啊啊我要把這個裱起來挂在卧室裏!太漂亮了!”
溫哲“噗嗤”一笑:“你好自戀吶!”
“哎我說的是畫好嗎!”餘爾嗔他一眼,拿着畫愛不釋手。溫哲也很高興,禮物能得到對方的喜歡,送禮的人心情也會很好。
那邊白經池的臉色已經愈發難看,溫哲心裏也更舒爽了。不過生日已經陪她過了、禮物也送了,他還是識趣地先離開了。
餘爾送他出門,等電梯的時候,溫哲抱了抱她,嘆着氣說:“你這條傻魚啊,可長點心吧,別老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男人都犯賤,咳——當然我不是啊——越容易得到越不會珍惜,你再乖巧聽話都不好使,玩點心機把他迷得找不着媽才是本事,懂嗎?”
“玩心機我哪玩的過他。”餘爾嘟囔道。
“也是……”溫哲默了一下,笑道,“所以就把他有多遠甩多遠吧,找個比你還笨的就行了,上次那個小方還是小圓助理就挺不錯的,傻乎乎的,領回家多聽話!”
餘爾斜了他一眼:“瞎說什麽呢你!”
“不然就找個……”頓了一頓,“我這樣的”四個字終究沒說出口,轉而說,“怎麽也得找個知道疼人的,貧富強弱都沒關系,只要對你好,包養他都不是問題,反正我們自己有錢,是吧。”
餘爾是徹底無語了,踢他一腳:“你今天是不是出門沒吃藥啊,淨說些亂七八糟的。”
溫哲笑着躲開,邁進到達的電梯:“好了我走了,你回去跟他好好聊聊,說清楚,讓他別再來打擾你,大家好聚好散。”
“我知道了。”餘爾對他揮手,“你路上小心。”
餘爾回到家,白經池沒在客廳裏,她正四處張望尋找,白經池從陽臺出來,身上帶着明顯的煙草味。“他走了?”
“恩。”餘爾點頭,猶豫着問,“那你……”什麽時候走?
白經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這個時候卻只能假裝看不懂了。他把禮物拿出來,遞給她,盡量笑得輕快,以掩飾自己的緊張和些微煩躁:“生日禮物。”
方形的絲絨盒子……餘爾怔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之後又立刻低下頭整理表情,這樣的大小形狀,也有可能是耳環,不一定就是戒指啊。
她懊惱地咬了咬嘴唇,到底還在期待什麽呢?
☆、Chapter 52
打開盒子,裏面居然真的躺着一只戒指,指環部分依然是簡單到極致的鉑金,中間有一顆圓形鑽石,被兩尾小魚環繞在一個心形輪廓裏,在淺橘色的燈光下散發着奪目的光輝。
餘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艱難地将視線從那兩尾小魚上移開,望向面前沉靜而立的男人,開口的聲音都有些艱澀:“這是……什麽意思?”
白經池看到她發紅的眼圈,心頭也有些泛酸,上前一步來,擡了擡手,似乎想擁她入懷,最後又無聲放棄。“你喜歡嗎?這是我為你設計的。”他指着那兩條很簡單的魚,笑了笑說,“這裏是兩條小魚,看出來了嗎?”
“為什麽送我這個?”餘爾低頭吸了吸鼻子,“不是都都離婚了,你送我戒指做什麽?”
“沒有離婚。”白經池捧起她的臉,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漬,“上次是騙你的,我沒有簽字,沒有辦手續,我們沒有離婚。”
餘爾愣了一秒鐘,掉起眼淚來,氣憤地控訴他:“你騙我!”
白經池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我只是……不想跟你離婚。”
他又不愛她,為什麽不願意離婚?餘爾再也控制不住,哭出聲音來。
白經池把她按到懷裏,撫着她的頭發,啞聲說着:“我們不離婚好不好?你想要什麽都告訴我,我一定努力做到;我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你也告訴我,我都改。你介意以前那個戒指我們就不戴,你不喜歡南嘉我們就不見她,你不想讓我留在公司我就找別的工作,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
這四個字擁有無法估量的魔力,餘爾靠在熟悉又安心的懷抱裏,瞬間就動搖了,堅持那麽久的信念一夕崩塌,她抱着白經池的腰哇哇大哭,眼淚鼻涕全蹭在他的針織衫上。
白經池在她背上輕輕拍着,心裏也酸澀的要命。
等餘爾終于哭夠了,想起他剛才某句話,在他懷裏抽抽搭搭地問:“愛默生教授呢,他不是邀請加入他的事務所嗎,你怎麽沒有跟他去美國?”
“我推掉了。”
餘爾呆住:“為什麽?你不是……很想做建築師的嗎?”
“做建築師也不是一定要美國,如果去肯定也要帶着你去。”白經池的臉頰貼着她的腦袋,雲淡風輕道,“可是你還在跟我鬧脾氣,我哪裏走的了。”
帶着她嗎?餘爾眼眶又熱起來,心裏酸酸麻麻的情緒中夾雜着說不清的感動和難過,她忽然有些懷疑了,自己一心想要放他自由,真的是正确的決定嗎。
“我不是鬧脾氣。”她把臉埋着,悶悶地說。“我是認真的。”
白經池身體微微一僵,看來還是沒有哄好啊。
他把她的腦袋從懷裏抱出來,擦掉眼淚,然後牽着她到沙發前坐下,自己蹲在了她跟前,“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不要說什麽愛不愛合适不合适的,如果是這個原因,當初他們就不可能會結婚。
餘爾抹抹眼淚,紅紅的眼睛望向他:“你不去美國,是因為我嗎?”
白經池看着她,點頭。“與你相比,那些事都不重要。”
鼻子一酸又想哭,餘爾連忙閉上眼睛把臉埋在掌心,想要壓抑這陣哭的沖動,然而溫熱的液體還是瞬間從緊閉的眼皮間漏出來,濕了手心。
“你愛我嗎?”她顫抖着聲音問,甚至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表情。
既然我真的那麽重要,甚至超越了你的大好前程,那麽,你愛我嗎?
“我……”白經池有一瞬間的迷茫,愛這個字,他從來沒有說過。
愛她嗎?在一起的時間裏并沒有太大感覺,但是舍不得分開,分開之後也會難過,厚着臉皮一直不肯簽字離婚,搬到她的對面來住,甚至像偷窺狂一樣在樓道裏偷偷安了攝像頭,應該是愛的吧?不然為什麽看到她和溫哲舉止親密默契會那麽嫉妒呢?
然而這片刻的猶豫已經足夠令餘爾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火苗的心髒重新落入冰窖,心口像生硬的沙礫刮過,又疼又澀。心裏響起一道悲哀的聲音:看吧,他本來就不愛你,何必自取其辱呢。
掌心一片濡濕,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盡力保持着平靜:“我不想再過之前那樣的生活了,我不願意再做一個附屬品,整日仰望着你,指着你偶爾大發善心的垂憐度日。我不想繼續那種卑微的生活了,你明白嗎?”
“你和我在一起,是這樣的感覺嗎?”白經池的心也一下墜入谷底,原來他讓她這麽痛苦嗎?
餘爾沉默不語,房子裏霎時安靜下來,壓抑得讓人心頭發悶。
好半晌,白經池才又調整好心情,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裏,說:“我們把以前的事都忘掉,重新來過,就當作沒有結過婚,我重新追求你,直到你滿意,願意和我在一起為止,這樣好嗎?”
餘爾不解地看着他:“你何必這樣?”
白經池卻只是把她的手捧起來吻了一下,“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很認真,餘爾卻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不愛她,為什麽非要重新開始?大費周章地追求她又是圖什麽?他應該從沒追過人吧,南嘉和她幾乎都算是倒貼的,他這樣的性子,大概根本不知道如何追女生。
白經池目光懇切,餘爾看了他很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抽回手別開頭,垂着眼皮說:“我想自己靜靜。”
“好。”等了一會兒白經池才低聲回答,站起來的時候在她發間落下一吻,沉默地離開。
之前一直聯系不上的陳懷恩忽然有了消息,餘爾立刻親自給他致電,表達了餘氏聘請他擔任ceo的意願,陳懷恩沒有直接回複,只說會考慮一下。盡管這樣餘爾已經很高興了,她自己走不開,派了申逸帶着相關資料過去和他詳談。
陳懷恩之前在某國際知名品牌擔任中華區經理,在位期間為公司創下了非常驚人的業績,能力有目共睹。前段時間該品牌亞太區經理離職,在業內都很看好陳懷恩的情況下,最後卻是一盒能力并不出衆但是背後有某大股東撐腰的競争對手上位,這種結果顯然令陳懷恩也很失望,沒過多久也離職,休了一個很長的假期。
不少公司有意向他抛出橄榄枝,但這幾個月據說他都一直在外度假來着,去向不明,根本聯系不上。
餘爾物色的幾位職業經理人之中,最理想的選擇就是他,如果能請到他自然最好。餘氏交給他打理,相信前景一定會很不錯。
雖然電話裏陳懷恩是模棱兩可的态度,但餘爾直覺這件事有戲,心情跟着輕松不少。
下班時方碩載着她回家,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的。方碩開車一直很謹慎,經過一個車流量不大的岔路口時,前方已經換了綠燈,他便沒減速,左面的路口忽然沖出一輛車,以很快的速度飛馳而來。
“小心!”餘爾驚叫出聲,然而距離太近已經躲閃不及,方碩反應過來立刻向右猛打方向盤,兩秒鐘後車身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撞擊,車子滑行一段撞在了路邊護欄上,安全氣囊及時彈出來,兩人還是在巨大的沖擊中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餘爾看到的最後的畫面,就是方碩滿臉血的樣子。
再次醒來時已經身在醫院,睜開眼皮,入目是一片冰冷的白。
輕輕一動腦袋就疼得厲害,左右看了看,病房裏只有她一個人,天色已經有些黑,外面隐隐約約能聽到人聲。頭有點暈暈的,她擡手,摸到一頭繃帶。
昏迷前的畫面自動在眼前跳出來,想到方碩,她心裏咯噔一聲,立刻撐着坐了起來,按了床頭的呼叫鈴。沒叫來護士,倒叫來了白經池。
他剛才就在門外跟醫生詢問情況,快步走到床邊扶住她:“怎麽起來了,快躺下。頭還暈嗎?醫生說你只是微腦震蕩,身上還有幾處擦傷,沒什麽大問題,修養幾天就好了。”
餘爾心裏着急,自然不願配合:“方碩呢?他怎麽樣了?”
“他的情況比你嚴重,顱骨和左腿骨折,胸口和腹部也受了傷。”白經池坐在床邊,面色嚴肅,“他還在昏迷,你先休息,等他醒了再過去看他。”
“不行,我要先看看他。”餘爾鼻子一酸,不知道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動作太大,泛起惡心來,緩過那一陣,拽着他的手臂說,“我良心不安。”
“他剛做完手術,還在監護病房裏,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你去了也看不到的。”白經池耐心哄着,“明天我再帶你過去,乖。”
餘爾只好乖乖躺下。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他問。
“不想吃。”餘爾皺着眉頭,一陣一陣的惡心,沒食欲。
白經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頭還暈嗎?”餘爾點頭,他動作極輕地在她腦袋上撫過,“難受就再睡會吧,我在這兒陪着你,別怕。”
頭很疼,有點撐不住,餘爾緊緊抓着他的手,閉上了眼睛。
昏迷之前的那幾秒鐘,身體無法動彈,每個細胞都劇痛無比,她以為自己就快死了,好怕再也見不到白先生。仿佛是怕再也沒機會看到他,大腦自動開始補償模式,眼前來來回回播放着他的影子:穿着西裝時英挺儒雅的身姿、認真工作時筆直的脊背、不穿衣服時精壯的身體,大汗淋漓時眉頭輕鎖的隐忍,最後定格在微笑着朝她伸出手的模樣……
意識模糊的時候她努力把手伸向他,如果是被他牽着手,去哪裏她都願意。
……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着,白經池被吵醒,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床邊睡着了。小心地松開那只小小的手,塞回被子裏,他拿着電話走遠了接聽。
是翟域的電話,上來先問:“餘爾怎麽樣了,醒了嗎?”
“醒了,輕微腦震蕩,沒有大礙。”白經池言簡意赅,“你查的怎麽樣,肇事車輛找到了嗎?”
“沒有,那個路口監控出了故障,我們現在正在排查相鄰路口的監控,暫時還沒鎖定嫌疑車輛。餘爾醒了你問問她記不記得那輛車,知道車型能省很多時間。”
“忘記問了。”白經池說。
“現在問啊!”
白經池默了一下:“她睡着了,等她醒了再說。”
翟域有些煩躁地啧了一聲:“嘿我這暴脾氣!別給老子來這套,你心疼她的時候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不心疼我也就算了,人交警大隊還忙活着呢,她少睡幾分鐘我們就能省很多事,快去問!問完給我回話!”然後直接掐了電話。
白經池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收進口袋,一推門就看到餘爾睜開眼睛盯着門口,看到他的時候目光明顯放松下來。
☆、Chapter 53
“飯桶!”寇茵對着電話怒罵,“他們倆什麽事都沒有,現在躺在醫院的是個狗屁助理!我付給你們那麽多錢,不是讓你們拿這種不痛不癢的結果來糊弄我的!”
“那男的反應太快,第一下躲開了一點才沒死,我們當時可是準備再給他們來致命一擊的,但是突然有人過來了,我們也沒辦法啊!”那邊的男聲也不滿地罵罵咧咧道,“再說你讓我們跟着她,我們一直跟着,撞之前也跟你打電話确認過了,現在弄錯人你也不能怪到我們身上啊。”
“那是因為你們描述得有問題!”寇茵氣憤地将桌子上的花瓶拂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絲毫不能減輕她的怒火,他們打電話時說餘爾在副駕,開車的是個長得很斯文的小白臉,車子是從公司開出來的,她自然以為和餘爾在一起的是白經池!
別墅的傭人全部換了新的,培訓時被耳提面命不準過問主家私事,又懼怕這位夫人的脾氣,聽到動靜跑上來,看到地上的狼藉很是驚慌失措,又不敢多問,低頭默默過來準備打掃,被寇茵冷眉喝了一聲:“滾!”
傭人忙不疊道歉退下,寇茵對着電話咬牙切齒道:“事情沒做成,你們的報酬也別想要了,那一半定金我就當喂了狗了,剩下的你們一分也被想拿!”
原本想把餘爾和白經池都置之死地,他們沒有子女,餘氏就能重新回到她手裏,現在兩人都沒死不說,餘爾只受了輕傷白經池一點傷都沒有!現在除了交警大隊對車禍的官方調查之外,白經池也在暗中調查,想必是已經有所懷疑,她再想下手就很難了!
賤人真是命大!
寇茵恨恨掐了電話,用力将手機擲到地上,摔成幾瓣。
“醒了?”白經池挂了電話回來,就看到餘爾睜着眼睛望着門口,臉色瞬間柔和下來。
“恩。”餘爾想點頭,一動頭就暈了一下,連忙擡手扶住腦袋。其實他把手松開的時候她就醒了,不過看他要接電話,就沒叫他。
白經池走過來,俯身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手輕輕摸着她腦袋,眼睛裏滿是心疼:“還疼嗎?”
“不疼。”餘爾說。這個時候疼也得說不疼。“方碩醒了嗎。”
“還沒有。醫生說他各項指标已經穩定下來,明天能夠蘇醒的話,就可以從icu轉移出來,你不要擔心。”白經池一直握着她的手,“餓嗎?吃點東西再休息好不好?”
“恩。”
“想吃什麽嗎?我去買。”
餘爾想了想:“烤羊腿。”說完自己先咧着嘴巴笑起來。
白經池無奈地笑起來:“怎麽突然想到烤羊腿了?”
他拿起大衣穿上,餘爾看着他,忽然問:“肇事車輛是不是逃逸了?”
白經池點頭,她抿了抿唇,語氣不是很确定,“我和方碩被撞飛之後,我好像看到,那輛車停了一下,又加速開過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中間又急轉彎開走了。”見白經池眉頭漸漸蹙起,她又說,“我也不能确定,當時意識不是很清晰,也許是看錯了……”
“你還記得是什麽樣的車嗎?”白經池高攏着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撞了第一下之後還想撞第二次?那個路口的監控也剛好出了故障,這麽看來,倒不像是普通車禍那麽簡單了。
餘爾仔細回想了一下,“灰色的微卡,貨廂好像是藍色的,車牌沒有看到。”
“我知道了。”有了大致樣子,再調查監控會容易很多,白經池整理好衣服,“我去給你買吃的,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嗯。”餘爾乖乖應聲。
白經池原本已經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住腳步,轉頭看着她,片刻後折身回來走到她跟前,在她腦門上“啵”了一口。“乖。”
這樣溫柔甜蜜的一吻,餘爾眼睫都顫了一顫,直到他關上房門離去,額頭上的餘溫還久久不散。心裏溫暖又安寧,但還是有些不确定,他們這樣就算和好了嗎?
昨天說要好好想想,現在想清楚了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方碩在手術第二天早上醒了過來,勉強能說幾句話,又監測了一段時間後,從icu轉移到了普通監護室。方碩是一個人在c市上學工作,家人都不在這裏,也一直沒有聯系上,清醒之後餘爾問起,他才說家裏只有奶奶一個老人家,不想她擔心,打算瞞過去。
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方碩又轉移到普通病房,餘爾住院的那幾天每天都過來陪他,白經池給他請了護工,一日三餐都一起準備着。他的朋友也不多,只有幾個同學和同事來探望過。
倒是餘爾這邊,車禍的消息傳出去後,每天來探望的人沒停過,除了相熟的朋友和公司員工代表之外,還有官司結束之後再也沒見過的寇茵。
她領着餘初峤一起來的,嘴上說着關心的話,餘爾卻總覺得她表情不陰不陽的。餘初峤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過來要她抱,躲在背後,望着她的眼神怯怯的。餘爾笑着叫他,他往後縮了縮,不敢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寇茵跟他說了什麽,餘初峤很怕她的樣子,雖然以前也害羞,但是不會像現在這樣帶着明顯的畏懼。
寇茵随身帶着一個保镖,把帶來的禮品放下,沒待一會兒就走了。
“會是她嗎?”他們走後,餘爾凝望着房門,半晌問了一句。
白經池坐在她旁邊,低眉垂目削着蘋果,聞言也只是淡淡道:“還不能确定。”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盛在碗裏遞給她,“這些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你好好養身體,其他的都不用管。”
交給他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現在這樣好像又回到離婚之前的狀态,餘爾一方面發自內心地感到安寧,一方面又對自己很失望,折騰這麽一通,好像并沒有改變什麽。
她又發起呆來,白經池便拿水果叉叉起一塊蘋果喂給她,餘爾回過神來,剛好聽到敲門聲響起。
是溫哲。推開門看到白經池喂食的動作挑了挑眉,他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說:“喲,前夫先生今天也在啊。”他這幾天每天都會帶着溫媽媽煲的湯或者其他好吃的過來,每回碰到白經池都是這樣滿滿諷刺的态度。
白經池還是不動如山,絲毫不計較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溫律師。”
溫哲把保溫壺拎過來:“天麻魚頭湯,我媽的最新産品,你嘗嘗好不好喝。”他笑眯眯摸了摸餘爾腦袋,“今天感覺如何?”
“好多了,頭不暈也不疼。”
被他刻意忽略的白經池居然主動為他們讓出了空間,“我去買飯,你們先聊着。”溫哲斜眼看過來,只見他彎腰在餘爾額頭親了一口,臉色溫柔。
溫哲心裏暗暗不爽,等他出了門,斂了斂神色,“你跟他這是和好了?”
餘爾低頭摳摳手指:“我也不知道……可能、大概、算是吧……”
“那之前離婚就白離了?”溫哲攏着一邊眉毛,“你不是說想獨立起來麽,放棄了?你們現在這樣跟離婚之前有什麽區別?”
“我不知道!”餘爾神色糾結地拍拍額頭,“你不要問了。”
白經池回來的時候,溫哲已經離開,餘爾對着面前的湯碗又在發呆。白經池什麽也沒問,把飯菜擺上桌,跟她一起用飯。
餘爾在醫院觀察了幾天就出院了,白經池一手包辦所有事宜,然後送她回家。
出了車禍這事,對面那個“疑似變态”一下子顯得不那麽重要了。對面住戶的資料溫哲說兩天就會結果,但是這幾天也沒提起過,不知道查的怎麽樣了。
餘爾一路都是被白經池攬着走的,很小心地護着,搞得跟多弱不禁風似的,她自己都很無奈。她的包在車禍中被刮爛,所幸其他重要物品都完好無損,白經池給她買了個新的,現在就拎在他手裏。
到了家門口,他很自覺地從她的包裏摸出鑰匙,開門進屋,燈亮的一剎那,餘爾突然有了一種自己的根據地被敵人攻占的感覺。
如果将她和白經池這段時間的糾葛比作一場戰役的話,那她顯然已經輸了,還是在無聲無息的情況下,被敵人不費一兵一卒地打倒了。
白經池什麽都不讓她做,倒水、做飯、鋪床都是他來做,餘爾按他的指示窩在沙發上休息,到點了被叫去吃飯,吃完飯被帶下去散步,散完步回來被攆去洗澡,連洗澡水都是他給放好的。
餘爾的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泡完澡出來,白經池還是完全沒有打算走的意思,餘爾只好委婉地提醒他:“那個,時間不早了……”
“你快去休息,不要玩手機。”白經池坐在沙發上翻着一本雜志,頭也不擡地交代着。
餘爾站着不動,盯了半天,見他依然不為所動的樣子,只得再次出聲,不那麽委婉地提醒:“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白經池終于放下雜志擡起了頭,目光沉靜地跟她對望了一會兒,才說:“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需要人照顧,我……”
“你明天早點過來。”餘爾趕緊截斷他的話頭,故作鎮靜道。她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麽!留下來照顧她?那怎麽行!
陣地失得太快,她得緩一緩。
☆、Chapter 54
陳懷恩那邊暫時還沒消息,餘爾住院幾天,申逸又被外派,公司事務由副總暫代,但有些事需要她親自拿主意,餘爾不敢多休息,出院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早上白經池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送她去公司,下午四點時發了短信過來:下班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餘爾回複:不用了,溫哲已經來接我了。
彼時白經池已經準備擡腳邁入電梯了,看到那條短信時小小郁悶了一下,把手機收回口袋,轉身回家。
怎麽又被他捷足先登了。
這天的會議又開到六點多才結束,天已經擦黑,餘爾下樓走過大堂,看到前面兩個打扮時尚的女員工站在門口,激動地原地直蹦,小聲尖叫着,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議論什麽。
“看什麽呢?”餘爾好奇地把腦袋湊過去,順着她們的視線,看到了對面依車而立的溫哲,大概是來接她之前先去辦了什麽正事,駝色大衣裏是筆挺合身的西裝,五官俊朗儒雅,此刻閑閑倚在一塵不染的白色寶馬上,淡金色的餘晖在他周身繞出柔和的輪廓,夕陽下的男人風姿卓然,惹得經過的女孩子們頻頻回顧。
怪不得呢,餘爾啧啧兩聲。
兩名女員工一回頭看到是她吓得幾乎跳起來:“餘總!”
餘爾沖她們笑了笑,然後朝外面揚揚下巴:“看帥哥呢?”
兩個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她笑容親切,也沒那麽拘束了,捧着紅撲撲的臉蛋花癡地望向那邊的香車和“美人”,“餘總您也覺得帥吧?好久沒看到活着的這種級別的帥哥了,比我們公司那些歪瓜裂棗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接着語氣中又添了幾分哀怨,“這麽好的白菜肯定已經被拱了,哎,也不知道是來等誰呢,哪個姑娘這麽幸運呢?”
同伴靠在她身上,一邊跟她一塊花癡,一邊不留情地打擊她:“反正不是你。”
餘爾聽得好笑不已:“早點回去吧。”
兩個人連忙立正跟她招手:“餘總再見!”
餘爾走出大門,那兩個姑娘也出來了,距離并不遠,背後她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依稀可聞。餘爾走向對着她淺笑的溫哲,毫不意外地聽到身後兩道吸氣聲。
“霧草!原來拱了帥哥的人是餘總!”
“噓——”另一人忙拍了她腦袋一下,“小聲點!小心被餘總聽到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哇!你個二貨!工作不想要了還是腦袋不想要了!”
事實上餘爾聽到也是一笑置之,并不會把她怎麽樣。兩人上車離去,從後視鏡中看到那兩個姑娘依然在張望。
“那倆姑娘是你的米分絲呢。”餘爾笑着跟溫哲說,“老實說你今天是專門來勾搭小姑娘呢麽,穿這麽帥。”
溫哲瞥了一眼,不以為意:“也就随便穿穿,天生麗質,沒辦法。”說着自戀地對着內視鏡撥了撥頭發。
“少臭美!”餘爾笑罵。
溫哲笑了幾聲,說:“今天我請客,想吃什麽?”
餘爾攤在座椅上,腳尖往前晃悠着踢了兩下,嘿嘿笑起來:“你請客,當然是大餐!”
“行!”溫哲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一手在方向盤輕拍了一下,“今天哥哥我……”
一句話沒說完,電話響了起來。他戴上藍牙耳機接聽,很簡短地說了幾句,挂斷電話之後一臉歉意地看着餘爾:“sorry,臨時有點事,不能陪你去吃飯了。”
“沒關系。”餘爾寬慰地朝他笑着,“送我回家好了。”
溫哲把她送到樓下,大概真的是有什麽急事,沒像以往那樣看着她上樓,跟她道了別就直接掉頭離開了。餘爾向他招手,目送車子走遠才轉身。
這個時間電梯裏只有她一個人,門即将合上的一剎那,一只手募地從中間插過來,把餘爾吓了一跳。門再度打開,外面站着一個外形絲毫不出衆的男人,棒球帽檐壓得很低,穿着深色大衆款的羽絨服和衛衣,運動褲膝蓋和屁股的地方已經變形并起了細小毛球,腳上是髒髒舊舊的球鞋。
兩人對視一眼,他很快移開視線,站到了餘爾左後方。
電梯門合上,只有七樓的按鈕亮着燈。餘爾見他始終沒有按樓層的意思,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