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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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國慶假期的緣故，上午門診近十二點才結束，匆匆吃完午飯，繼續門診。
傍晚七點多，才徹底忙完，返回七樓産科，顏晞先去了一下護士站，看了一下她不在這兩天，劉沁的各項指标如何。
返回辦公室，導師丁菁正找她：“小晞，有件事我想跟你溝通一下？”
“老師，什麽事？”
“小晞，國慶前我們科顧靜查出懷孕了，她這是第一胎，又是高齡孕婦，孕吐反應大，前兩天B超還做出來宮腔積液較多，先兆流産，昨天她跟我請了三個月病假，我同意了。她原本一周有兩個急診班現在沒人上了，你也知道科裏一向缺人手，我想讓你替代顧靜去上那兩個急診班，可以嗎？”
顏晞回：“老師，我沒問題。”
丁菁欣慰笑：“那好，明天換班的時候，我跟大家說。”
“好的，老師。”顏晞拿起辦公桌上的胎心儀：“老師，那我先去給劉沁聽一個胎心去。”
“去吧。”
走進劉沁病房，顏晞下意識地環顧病房四周，沒有看見靳昱揚身影，莫名地有些失落。
給劉沁聽完胎心，量好腹圍和腰圍，她道：“我不在這兩天寶寶長大了不少。”
“是的。”
“劉沁，雖然目前血壓和血糖你已經控制得很好了，但還是得注意，另外家屬也得多陪床，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
“不好意思，顏醫生，我表弟這兩天在處理他老師的喪事。”
話音還未落，顏晞震驚：“什麽？”
一出劉沁病房，顏晞忙從白大褂裏掏出手機，翻開電話本，找到聯系人“南牆”撥號。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一個低沉的聲線：[小晞，你找我？]
[靳昱揚，周教授是不是……]
[嗯。]
[你現在在哪？]
[回醫院的路上，還有五分鐘就到。]
[十分鐘後，住院部公園見。]
等顏晞趕到噴水池邊，老遠就看見靳昱揚在昏暗的路燈下低頭抽悶煙，缭繞的煙霧籠罩在靳昱揚周遭，身影顯得有些孤寂與落寞。
這樣的靳昱揚，是她從未見過的。
察覺到她靠近，他緩緩擡頭看向她，黑眸深沉。
“周教授……他什麽時候……”她坐下。
“昨天上午。”猛地吸了一口，他緩緩吐出煙圈：“我給你打過電話，臨終前老師還想叮囑你幾句話。”
鼻尖猛地竄上一股子酸澀，她竭力忍住，不讓眼淚落下，難怪昨天上午他會一直給她打電話，原來是真的有事，她還以為……
好一會後，她語氣哽咽：“先前我去看周教授，還跟他說等休假回來就去看他。今天門診太忙了，我打算今晚就去看他，好端端地他怎麽會……怎麽會這麽突然？”
“老師生前簽過器官捐獻協議，陳師兄有個肝癌病人急需肝.源，另外老師眼.角.膜，腎.髒等器官都捐獻出去了。”
她忽然想起先前周教授同她說的，與其動手術挨刀子，還不如做點對社會和醫學有意義的事，原來周教授早有打算了。
沉默了好一會，伸手抹去眼角淚水，她深吸一口氣：“昨晚你提出散步，是不是打算跟我說周教授的事？”
“嗯。”靳昱揚低聲回。
“我等下要上夜班，先走了。”
剛邁開腳步，身後傳來靳昱揚的聲音：“小晞，我還是單身。”
她驀地停下腳步。
沉默如同窒息一般持續了數秒，她忍不住苦笑一抹，便離去了。
又是忙碌的一夜，下了夜班，顏晞打車去了陌城大學。
她想再去聽聽胸心外科課程，她奢望給她講課的還是那個笑容可掬的周教授。
課下，她還能幫周教授拿教具送到辦公室，然後周教授叮囑她要多注意身體，別仗着年輕不愛惜身體。
等走進熟悉的教室，講臺上的人換成了陳昂主任，不再是那個慈祥可親的老人了。
課下，她主動打招呼：“陳主任。”
陳昂問：“顏晞，今年的胸心外研究生報名了嗎？”
“陳主任，我今年不打算考了。”
“為什麽？”頓了頓，陳主任開玩笑：“是擔心畢業了丁菁不放人，你放心，只要你畢業到我科裏來實習，我就把你扣下，丁菁不放人也得放人。”
顏晞尴尬笑了笑，随即解釋：“陳主任，你也知道我們産科事情多，人手又不夠，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時間再準備考研了。”
“是，你們産科的确是累。”
“陳主任，我想問一下周教授墓地地址，我想去祭拜了一下周教授。”
“秦山公墓B186。”
“陳主任，那我先走了。”
剛準備走，陳主任突然叫住了她：“顏晞。”
她納悶：“陳主任，還有事？”
“周老師臨終前錄了一段音頻，在我師弟靳昱揚手機裏，到時候你問他拿一下。”
怔了一下，兩三秒後，她才答：“好。”
四十多分鐘後，趕到秦山公墓，看着墓碑前慈祥笑着的周教授照片，顏晞鼻尖酸澀厲害。
回想起休假前周教授的那番話，心中更是不是滋味，周教授臨終前留給她的錄音，她不用聽，也大概知道周教授會叮囑她什麽。
閉了閉眼睛，她對着周教授照片道：“周教授，先前你跟我說，眼睛長在前面，是提醒我們要往前看，少回頭。我不知道靳昱揚跟你說了多少，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和他回不去了。”
“周教授，如果我還是十年前那個恣意灑脫的顏晞，或許我會好好考慮你的建議，可是我和他之間的鴻溝太大了，跨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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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急診一線夜班。
去急診前，顏晞先去看了劉沁，靳昱揚也在劉沁病房。
她依舊選擇視而不見，給劉沁聽完胎心，她問：“這兩天感覺還好嗎？”
劉沁笑着回：“感覺挺好的。”
“血糖和血壓繼續控制，我們已經堅持到三十七周了，盡量堅持到三十九周再進行剖宮産手術。”
“好的，顏醫生。”
顏晞瞥了一眼站着一旁的靳昱揚，恰好此時靳昱揚也看向她，黑眸如墨，灼灼落在她身上，她忙收回目光。
出了劉沁病房，經過護士站，姜穎叫住了她：“顏醫生，有的男的找你，在你辦公室。”
“病人家屬？”
“不是，他說和你認識。”姜穎投給她一個八卦的眼神：“長得還挺帥的。”
顏晞蹙眉，難不成是江一城？
顏晞沒想到找她的人是許頃延。
看着許頃延一身西裝革履出現在她辦公室，她有些驚訝：“頃延表哥，你怎麽來了？”
許頃延看向她，目光深不可見底：“小晞，我提前來陌城了。”頓了頓，又道：“我爸給你帶了一些東西。”
“舅舅給我帶東西了？”顏晞怔了一下，白大褂兜裏的手機鬧鐘響了，急診上班的時間到了，旋即，她忙從白大褂口袋裏掏出鑰匙遞給許頃延：“頃延表哥，我今晚急診一線夜班，麻煩你把東西送到我公寓去。”
剛走出辦公室幾步，迎面撞見了靳昱揚，她問：“找我有事？”
靳昱揚點了點頭：“我表姐後天想請假出去辦點事。”
顏晞問：“去做什麽？”
薄唇輕抿了一下，靳昱揚回：“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聞言，顏晞忍不住譏笑一抹，劉沁那個前夫還能再渣一點嗎？
旋即，她直接拒絕：“不行，太危險了，我不同意劉沁請假。”
“小晞，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表姐——”
“怎麽是你？”一個清冷的聲線倏忽打斷了靳昱揚的話。
下一刻，顏晞整個人呆住了，她忘記許頃延還在她辦公室這一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