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2)
喚來了端木弘。端木弘追随陶仲文日久,粗通醫術,為任笑雲略一把脈,只覺這位“曾公子”脈象紊亂怪異,忽沉忽疾忽澀忽輕,不禁吃了一驚。他不知這是在床下的沈煉石暗輸真氣,助任笑雲将他體內的納鬥真氣逆轉所致的一時假相,只當這位奇貨可居的曾公子發了什麽急症。
當下端木弘不敢耽擱,匆匆去禀報了陶真君,一柱香的功夫,端木弘便匆匆而回,說道:“恭喜曾公子,真君他老人家這就前來瞧瞧公子的傷,他老人家學究天人,沒有什麽他治不好的傷病。嘿嘿,國師只為皇上診過病,公子也算是三生修來的福分了!”
任笑雲繃着臉道:“曾某可沒那麽大的福分。這些小恩小惠也休想讓我說出什麽!”端木弘哼了一聲:“見了真君,只怕你就說起來沒完了!”他得意洋洋的走後,任笑雲才長出一口氣,低喊了一聲:“憋死我也!”沈煉石笑道:“這老妖必是看中了這筆無主的軍饷,聞得你這曾公子病重垂危,他焉得不急。若非忌憚老夫,他早就對你下手了。你這曾公子難受的還在後面!”
只聞門外腳步雜沓,也不知有多少人向這裏走來,接着有人高聲唱喏:“大明國師陶真人到——”任笑雲倒極想睜眼瞧瞧這位神仙一般的陶真人什麽模樣,但沈煉石事先囑咐再三,這時也只得閉着眼睛,裝作呼吸急迫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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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霜刃披雲貫青虹(3)
鼻端飄來一股檀香之氣,卻是那陶真君已經移步榻前。任笑雲睜開眼來,只見陶真君身材高大,有如天神,這麽在屋內一站,立時讓人有一種半畏半敬的感覺,而那一頭漆黑的垂肩長發和沒有一絲皺紋的白皙面龐,更使他望上去決不似一個六旬老人。
任笑雲扳起臉來,冷冷道:“你……你們、休想讓本公子說出什麽!”他這時逆運納鬥真氣,只覺經脈震顫,說話之時确是費力萬分。端木弘冷斥一聲:“真君面前,休得無禮!”
陶真君笑了。他一笑,臉上身上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光華閃過,任笑雲一見,不知怎地心內竟生出一種親近仰慕之感。只聽他笑道:“曾公子,大帥之冤,天下有志之士莫不扼腕嘆息,貧道深夜靜思,亦常愧此身只會空事玄修,無補國事呀!”
任笑雲見他臉上笑容真切無比,心內竟随之湧出一種感動,這感動觸上了陶真君的那一雙狹長幽深的眼睛,就越來越難以抑止,任笑雲幾乎要熱淚盈眶了。便在此時,背後忽然傳來一股沛然的熱氣,在他“靈臺穴”上輕輕一震。任笑雲心弦一顫,才想起來這只怕又是陶真君的什麽邪法,知道這必是床下的沈煉石傳功相助。他急忙閉上眼睛,不敢看陶真君的雙眼。
他喘息道:“你若能在天子面前為家父進上一言,洗脫……家父罪名,什麽事情……還可商量!”陶真君一嘆:“公子若是說出軍饷所在,貧道在天子駕前才好說話。”雖然閉上了眼睛,但陶真君的聲音依然讓任笑雲魄動魂搖,若非沈煉石以真氣護住他的靈臺穴,只怕任笑雲早跟陶真君實話實說了。
任笑雲喘了口氣,說:“我受傷過重……只怕……命不久長了,死前卻一定要看看爹爹親筆所著的……定邊……七策!”陶真君一笑,回手自端木弘手中接過一卷書來,溫然道:“此書為大帥泣血之作,貧道素來視如拱璧。此次來便是将此書物歸原主,以示誠意!”說着将那書卷塞入笑雲手中。
笑雲顫巍巍接過了書,猛然低叫了一聲,四肢一顫,将頭歪了過去。
陶真君緊盯着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又細了幾分,有如兩道幽深的峽谷。沒人能在他的“心開天籁”跟前弄鬼使詐,這小子莫非見了先父遺物,神情激蕩之下引發內傷。
他伸出三根細如枯竹的手指搭在了任笑雲的脈門上,才一搭,立覺這位曾公子脈象之怪,委實聞所未聞,不由咦了一聲,緩緩道:“曾公子為思慮太過之相,修習武功又務求速成,致損經脈。公子想是個好勝之人,傷在攀緣太盛,難在七情糾葛,這病……難!”
任笑雲聽了這陶真君這幾句話,不由心下大奇:“這老頭子确實有一手,這手診脈功夫只怕就不輸于梅道人。除了經脈之損是我老人家依照沈老頭的囑托逆轉真氣裝的,其餘的話老道竟說了個八九不離十:我任大俠确是奇功速成,也确是七情糾葛,思慮太過就更對了,老子每天不想喚晴那小妞十七八遍的!”
忽覺一股暖暖的淳和之氣緩緩從脈門送了過來,他這時正自依照沈煉石所傳的法子逆運真氣,但這法子不能行功過久,陶真君的真氣一送到,任笑雲立時就睜開了眼睛,低聲道:“真君……請您老人家禀報聖上,家父委實……沒有克扣軍饷……那軍饷便、便在……”
本來陶真君甚是吝惜功力,這股真氣也該當一發即收的,但這時這位“曾公子”所說的正是緊要之處,他倒怕真氣乍收,這病鬼只怕一口氣轉不過來了,當下青虹真氣仍是緩緩送入。
任笑雲覺得遍體舒泰之極,卻不再接着說下去,只将一雙無神的眼睛瞪着陶真君身後的幾個道士。陶真君會意,左掌一揮:“你們暫且退下!”那幾個弟子一起合掌,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屋內便只剩下任笑雲、陶真君和床下的沈煉石三人。
陶真君掌上內力運勁送出,面上的神色更是和善之極:“曾公子,軍饷現在何處?若能尋得軍饷,或可有助于洗脫令尊之冤!”他口中溫言撫慰,屋內的沈、任二人心神均是一醉,其中任笑雲更覺心思澎湃之下直欲将肺腑之言訴與他聽。他拼命咬了一下嘴唇,斷斷續續地道:“在……鳴鳳山……山”陶真君聽他聲音越說越低,心下不禁大是焦急,偏生為了施展“心開天籁”,還要裝足了好整以暇的一副模樣。
任笑雲每次逆運真氣都是勉力為之,不能持久,這時知道火候已到,就大叫了一聲,陡然雙眼翻白,竟昏了過去。陶真君一驚,只道這是真氣虛耗、心火衰微之相:“莫非我太過吝啬,這些許真氣難以濟事?這小子若是一口氣轉不過來,豈不壞我大事?”當下運足功力,臉上立時有一層青紫之氣一閃而過,掌中內力源源送出。
他之所以處心積慮的算計沈煉石,一半是因不願披雲刀得而複失,更是因除去了沈煉石,便可逼得這曾淳招出重寶埋藏之所。此時這位奇貨可居的曾公子氣若游絲、命懸兩地,讓他如何不急?
哪知真氣貫注之下,竟如泥牛入海,在任笑雲體內消逝得無影無蹤。
卻不知任笑雲這時正自依照沈煉石所傳的“納鬥真訣”,将陶真君所送的真氣直輸到胸前“膻中”和背後“夾脊”二穴,好在他那日助沈煉石療傷之後便已煉過此訣,這時陶真君送來的內力雖強,但終究比不得沈煉石流入任笑雲體內的那二成功力,片刻之後便被他納入體內。
陶真君真氣急送,卻見任笑雲毫無知覺,心中忽而一動:“我何必為這病鬼無故喪失自家真寶!還是先投以藥石,弄醒了他再說。”當下凝息定氣,便待收回功力。
哪知勁氣一收之下,卻覺任笑雲體內忽而生出一股絕大的吸力,自己的內勁一時竟然無法收回,青虹真氣仍是源源不絕的送向任笑雲體內。其實若非陶真君對自己的奪人魂魄的“心開天籁”太過信賴,也不會如此失手,此時真氣源源走失,才陡然驚覺:這病夫竟敢在自己跟前行險使詐,轉念又想,這等功夫天下無幾人能施展,只沈煉石的納鬥神功極擅吞吐吸納,莫非是……陶真君一驚之下,忍不住仰頭叫道:“嘿,納鬥神功!”但急切之間又猜測不出沈煉石躲在何處?
此時沈煉石藏身床下,将一身納鬥真氣送入任笑雲體內,立時将二人內息連成一體。“納鬥神功”講究“吞日煉神,納鬥煉髓,采氣煉勁”,以吸收天地精氣、星月精華為要,煉的就是這吞吐吸納之功。這時在沈煉石全力催動之下,在任笑雲的身上登時生出一股絕大的吸力。若是陶、沈平時展功較技,沈煉石尚無法以此功吸取陶真君內氣,但這時正是陶真君真氣外放之時,沈煉石順勢而為,正如開渠引水一般輕而易舉。
但陶真君的一身功力委實已入化境,當下疾提起一口丹田內勁,抱元守一,面上立時凝出一團青紫之氣。沈煉石登覺陶真君送入任笑雲體內的真氣漸漸稀少。
偏偏就在此時,卻聽外面有人喊道:“失火啦——”跟着人喊鑼鳴,響鬧非凡,混亂之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奔走忙亂。陶真君依稀聽到外面喊什麽:“是百煉堂失火了!”“火勢好大,大夥快點——”
陶真君雙眉一抖:“百煉堂是自己煉丹所在,不少靈丹妙藥都放在那裏,莫非是幾個小道童毛手毛腳弄翻了丹爐,竟爾失火?”一念未決,屋外東首又傳來一陣哭鬧之音,數人高聲叫道:“不好了,真人藏書的三省閣失火啦?”陶真君的身心俱是一顫:“三省閣內藏書上千,不少是聖上欽賜的道藏真跡。嘉靖皇帝素來對這些真經珍若圭璧,原是要與自己慢慢參詳的,若是這些真經一焚,可就是欺君之罪!”想到嘉靖皇帝的翻臉無情,心內就升起一股寒意。
但高手之決,豈容一毫疏忽。所謂驚則氣亂,恐則氣下,陶真君心內驟驚驟恐之下,內氣登時失了栓制,直如江河倒灌般自掌內急洩而出。
任笑雲只覺一股內氣洶湧而至,剎那間體內一沸,便如給驕陽曝曬一般酷熱難耐,好在他曾為沈煉石療傷,受過這等真氣煉體之苦,知道這時只能不迎不拒,泰然處之。沈煉石也立時察覺到了陶真君直灌過來的真氣,心下大喜,加緊催動內勁,助任笑雲運轉這股沛然無匹的青虹真氣。
這時二力交争,不進則退,陶真君一失先機,要待挽回就如欲收回決堤之水一般艱難,他越是收提真氣,卻覺內氣迅猛外洩,驚駭之下不由張口大呼:“端木——”這一聲他拔盡氣力而發,出來的聲音卻不大,只是音嘶力竭,尖銳刺耳,震得任笑雲耳內咝咝亂響。
門外的諸多弟子聞得火起的聲音多去救火,只有端木弘和東原望二人守候在外,聽得這一聲喊,急忙破門而入。卻見往日仙風道骨的國師陶仲文這時身子顫抖,左掌牢牢按在那曾公子脈門之上,二人不明所以,驚駭之下均是不知所措。東原望心思較粗,只當是師尊正給那位曾公子輸功療傷時,內氣運轉不靈,他一步跨上,叫道:“師尊,待弟子助您!”單掌已經貼在陶真君背後,一股內力急送了過去。
陶真君适才張嘴呼叫,內力外洩更快,這時急忙靜息內斂,感覺東原望內力送到,卻開口說話不得。師徒二人的內力并作一處,直向任笑雲體內撞來。東原望內力一送,立覺周身勁氣滾滾而出,直送入陶真君體內。他心下大驚,自己的這位師尊素愛修煉諸般邪法,這一次是不是在曾淳身上施展什麽邪門功夫不當,反而走火入魔?好在這時他還能說話,急忙叫道:“師兄,我的內力全被師尊吸去了!”
端木弘生性狐疑,猶豫之下,一時不敢上前。
陶真君适才若是脫身而走,只不過是丢了三四成內力而已,偏生他生性吝惜,一門心思的只想将自身內氣盡數奪回。這時自身功力耗失大半,才知此刻性命攸關,絲毫延誤不得,他一咬牙,左掌一翻,便向任笑雲頂門拍下,拼着已失的真氣和那些金銀財寶盡數不要了,先保得自己的性命再說。
那張大床忽然裂開一洞,一蓬淡淡的刀光自洞內急射而出。卻是床下的沈煉石出刀斬向陶真君的左掌。
“披雲刀!”一旁的端木弘驚叫了一聲,才知是沈煉石藏身床下。陶真君奮力拼了一招,只覺內力傾瀉更速,不由尖聲叫道:“助我斂息!”端木弘不敢耽擱,伸掌按在陶仲文背心命門穴。師徒三人一起運勁斂氣。但這時陶真君的大半真氣、幾十年修為全灌入任笑雲體內,強弱之勢已分,三人的內力仍是如長江大河一般送至任笑雲體內。
屋外人聲嘈雜,煙氣彌漫,屋內卻是靜如死水,驚險萬狀。
沈煉石忽然冷笑道:“妖道,你終日以危言妖語媚惑人君,可曾想到有今日?”陶真君汗如雨下,一字字的道:“誰勝誰負,也不好說!”乘着沈煉石開口說話、心神稍松之時,猛然左袖一抖,一條血影陡然自他袖中疾竄了出來。
竄出來的卻是陶真君要修煉邪法所用的那條“五色神龍”。陶真君身上配有雄黃,這怪蛇在他身上一直動卧不暢,這時給他一下子甩出,登時張牙奮口的向任笑雲疾飛而來。
驀然間一抹淡淡的刀光一閃,那條“五色神龍”登時自七寸處一分為二。卻是沈煉石見勢不好,一刀橫出,斬了那怪蛇。那蛇雖被砍斷,但蛇性最大,張口待噬的蛇頭被刀氣一激,倒飛回來,一口咬在了東原望的頸上,東原望渾身一抖,哼也未哼,便軟軟栽倒在地。
那大半截蛇身卻落在任笑雲臉上,一大團滑膩膩的五彩身子兀自不停扭動,任笑雲只覺臉上又滑又腥,幾欲作嘔。
但這時沈煉石運勁出刀,勁氣便更見松懈,陶真君得端木弘之助,師徒二人傾力回奪,登時生出一股大力。本來這兩人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任笑雲擅長運使內氣,将真氣和沈煉石并作一處回收體內,陶真君師徒只有閉目待死的份。可是任笑雲這時體內寒熱交争,難耐已極,沈煉石一時不察,勁氣竟也源源不斷的送入任笑雲體內。
床下的沈煉石、床前的陶真君師徒均是驚駭無比的運勁回奪,但三人內力即發,已是此消彼長之勢,內力最強的倒是躺在床上的任笑雲。沈、陶雙方勢均力敵,誰也難再将內力收回一分,三人的功力便全被任笑雲滔滔不絕的吸了過來。
這下可苦了任笑雲,他依着沈煉石所囑,施展納鬥真訣,運化所吸的真氣,開始尚可,但陶真君數十年的修為何等驚人,時候稍長,他就覺得體內如蒸如沸。偏生這時五色神龍正壓在他的臉上,那蛇頸上的鮮血不停向他口中湧來。任笑雲正覺呼吸艱澀,三人的功力卻盡數向他體內湧到,他忽然間全身驟然一熱,竟覺得四肢百骸全都沒有了。
他想起當初梅道人在為沈煉石療傷之時曾對自己說過,真氣入體,內景變幻,往往有冷熱麻脹諸般感受,但想不到此時卻有身子消失的怪異感覺。好在這個可怕的感覺并不長,忽然之間,任笑雲只覺體內氣滿勁脹,整個身軀似乎全被一股熱氣沖得腫脹起來。
他哎喲一聲驚叫,口中又灌了數口又腥又粘的蛇血。不過瞬息之間,任笑雲已經覺得自己的胸口幾乎便要炸開了,這時他再也忍無可忍,猛然一躍而起。
這一躍竟然勢道大得驚人,呼的一下,床前的陶真君師徒全被他攘臂震開。借着乍觸即分的瞬間,任笑雲無比驚詫的看到了陶真君那張原本白皙光滑的臉竟然皺紋堆累,看上去有如六七十歲的老朽一般。
床下的沈煉石也飛身躍出,大喝了一聲:“臭小子,帶上《定邊七策》!”任笑雲叫了一聲是,反手将床邊的書卷抓在手中,正待出屋,沈煉石卻道:“且慢!”走到陶真君身前,自他身上摸出一只金光閃閃的小盒子,揣入了懷中。
陶真君這時全身無力,象那只死了的五色神龍一般癱軟在地,端木弘卻還剩得幾分氣力,在地上掙紮而起,叫道:“你、你、兩個反賊……”任笑雲身內兀自真氣澎湃欲裂,見端木弘擋在門口,想也不想的一腳踢出。只聽得咯茬茬一聲響,端木弘的身子被他踢得破門而出,象一根稻草一般遠遠飛了出去,全身骨骼盡數碎裂,人在半空,已經駕鶴西歸了。
外面人聲漸起,任笑雲心下慌張,拉着沈煉石便即飛身縱出屋來,這一躍之勢甚猛,手中拉着一人居然還能躍出三丈多遠。沈煉石随着他落在地上,只覺手足發軟,知道自身內力也被任笑雲吸去不少。
這時只聞喊聲震耳,無數道士已經紛紛沖來,眼見身在險地,剎那間沈煉石也不知哪裏生出一股氣力,喝了一聲:“随我來!”披雲刀卷起數道驚虹,将沖到近前的幾個道士砍退。
好在不多時已有人發覺了倒在屋內的陶真君,衆道士眼見平素有如天人的國師這時昏厥不醒,全都驚惶失措。真人府內這時亂作一團,兩處大火未滅,陶真君又生死不明,六羽士之首的端木弘和東原望皆死,衆道士群龍無首,沈煉石乘機帶着任笑雲沖了出來。
任笑雲心內明白,口中卻呵呵連聲:“沈老頭,我、我的身子快要炸了!”沈煉石叫道:“吃下這個!”将陶真君身上藏的那只金盒打開,取出一枚紅色丹丸,正是那枚九鼎三元真丹。
任笑雲神智漸漸迷糊,将那丹丸胡亂塞入口中,只聽沈煉石道:“你再忍上一忍,咱們救得解元山便沖出去,那時才能給你導氣歸元!”正說着,迎面一個道士飛奔而來。瞧這人身材胖大,一身道袍卻又窄又短,箍在身上,甚是滑稽,卻不是解元山是誰?解元山笑道:“不知是誰放的火,我乘那道士慌亂之時,點了他穴道,奪了他的衣裳跑了出來。”沈煉石笑道:“解老三,你倒是省了老夫不少事!”
說來也怪,那真丹一入口,體內就有一股清涼之氣升起,任笑雲覺得身上的煩惡之感稍減。三人乘亂在真人府內橫沖直撞,直奔向馬廄而來。沈煉石挑了三匹好馬,便斬斷了衆馬的缰繩,跟着呼呼數掌震斷了那馬廄的圓柱,衆馬齊聲嘶叫,自坍塌的馬廄中争相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