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穿越真相
春日裏的河面碧波粼粼,一陣風吹來,河道兩旁的垂柳便迎風軟下腰肢,搖曳着在水上劃過一道道水暈,水底的小魚繞着一圈圈蕩開
。
一只纖纖玉手慢慢伸出,用指尖撩起窗紗的一角,風中的柳絮便一陣紛紛揚揚着飄進船艙內,其中一朵飄飄蕩蕩,輕輕落在一張雙眸緊閉的臉龐上。還未待他睜開眼睛,玉手的主人便俯身要将柳絮撚走,他一驚,握住姑娘的手腕,雙眸剎那如劍,坐起身來,淡淡說道,“崔姑娘,莫玩了。”
崔瑩瑩也不反駁,直起身一甩袖子,朝船頭喊道,“翠兒,點盞茶來。”說着便又坐回窗邊,曼聲道,“說吧,魏府二少爺,大白日的來找我,總不會是來喝茶的吧。”
魏望舒對她的态度也不以為忤,整整衣袍,“還未恭喜你摘得洛神魁首的桂冠。”
女子撲哧一笑,“那還真勞二少爺挂念了。”
魏望舒也淡淡一笑,繼續說道,“那我也開門見山了,前幾日葉渭渠是不是來弱水縣找過你。”
崔瑩瑩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寒聲道,“我還道今日魏少爺怎麽來了,卻是為了葉公子。”順手端起丫鬟遞過來的茶盞,一個眼神示意她退下,繼續道,“他是來找過我,怎的,二少爺吃醋了。當初傳聞你們二人因我沖冠一怒,割袍斷袖大打出手,我可是白擔了這惡名。”
魏望舒并未擡眼看她,掀起茶蓋,刮着杯沿,也未喝茶,“當初是我二人累及姑娘了。”說着便放下茶盞,“你若不說便罷了。”随即掀起船簾便要離開船艙,又頓了下,道“葉渭渠與弱水縣潑皮頗有來往,你自己小心罷。”
崔瑩瑩聞言瞪着還在晃蕩的船簾,似要瞪出一個洞來,魏望舒卻早已沒了身影。她鼻子裏哼的一聲,“今日又何必假惺惺的來這一套。”轉頭卻雪白了一張臉,一雙秀目淚水盈盈。
身旁的丫鬟上前輕聲道,“小姐,你這又何必呢,又把魏公子氣走了。”
崔瑩瑩一頓卻收起眼淚,白着一張粉臉道,“也罷,如今這般又有何益,我也早已回不了頭,即使回得來頭,他也從來沒在我身上留一分心思。”
丫鬟替她扶了扶頭上的碧綠簪子,“即使不理這魏公子,但小姐你幫着葉公子這般行事,往後可如何是好!”
“翠兒,噤聲,你這麽聰明應該懂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這些事不是你能摻和的。”
翠兒聞言欲言又止,終還是将想說的話咽下去,又道“那今夜,怎麽辦?紀大人又遞了帖子,黃媽媽說再不得推脫了。”
崔瑩瑩恨恨一聲,“她有什麽不得推脫,不過是推脫不得黃金白銀罷。罷了,如今時機也差不多了。葉公子還等着我的消息,也是時候會一會這紀大人的夜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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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卻說昨日蓁蓁正值絕望之際,卻峰回路轉拿到魏府小厮青竹送來的銀兩和人參,他還說二少爺已經交待不用她還錢。她不明白二少爺白日的态度分明不太友善,為何如今突發善心,一時想不出頭緒便匆匆趕回家中,又請了大夫開了藥方,這才服侍陳秀才服下。
翌日陳秀才看着臉色已是好了很多,晚飯剛過,蓁蓁喂過藥待要退下,卻被陳秀才叫住。
窗外白日的喧嚣聲如潮水般随着海浪退去,暈黃的油燈下,陳秀才倚靠在床頭,眼神清亮,難得的臉上竟浮出一絲笑容,遞給蓁蓁一個青褐色的木匣子。蓁蓁忙接過,待打開一看,卻是一張庚帖和生辰八字。她一驚,吓得幾乎将手中的匣子摔落。
卻聽得陳秀才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也不必瞞我了。我不知道你是從哪來的,我卻知道我女兒早就已經不在了。我自己的女兒我怎會不認得,她從小那麽乖,那麽懂事,跟着她這沒用的父親吃了那麽多苦,總是什麽也不說。每日怕我悶了,總要給我唱曲兒,翻來覆去就會那一首,因為蓁蓁母親就剛教會她一首曲子就去了。”
蓁蓁捧着木匣子,頭也不敢擡,頭皮一陣陣發麻,腦子裏亂成一團,原來陳秀才每日陰陽怪氣的只想着他多半是病久了才這般。不想他卻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有人占了他女兒的身子四年時間。
蓁蓁吶吶不敢言,只聽得陳秀才又開腔道,“昨日我女兒給我托夢了,說她要去投胎了,原本她四年前就該重新去投胎了,卻放心不下我才求着白無常讓他把你送過來。你也別不甘心,你原本也是陽壽已盡。或許你忘了,在閻羅殿當日是你自己自願答應我女兒替她活下去。”
蓁蓁恍恍惚惚地想着,雖然這四年的穿越生活早已動搖了她原來的世界觀,但是她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自願的。
蓁蓁将信将疑,盯着陳秀才的臉又問道,“那你女兒有沒有說我為什麽同意了?”
今夜的陳秀才顯得精神奕奕,臉龐仿佛在發光,竟連咳嗽聲也未有一聲,“你原本陽壽已盡,現在你的三魂六魄卻有一半留在那邊,毫無察覺地繼續活着,待這兩個世界的你陽壽盡時去得地府魂魄便可重新聚合。這便是你答應的條件了。”他頓了頓,繼續道,“這張紙上是我女兒蓁蓁的生辰八字,盒裏還有一張房契和蓁蓁母親的舊物。房契你留着收起來。那個金累絲銜珠蝶形簪是當年蓁蓁母親新婚時我送給她的舊物,蓁蓁母親一直舍不得戴。你及笄快到了,我的身體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這簪子便留給你了,你好好收着吧。也留一個念想。”
陳秀才說完長長的一段話,嘆了口氣,“這四年,累你照顧了。你很用心,是我拖累你了。你已經做到對我女兒的承諾了。我替我女兒謝謝你。”
蓁蓁的眼淚像不要錢一般簌簌滑下臉頰,她緊緊捧着木匣子,呆愣着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一直緊緊繃住得的那根弦兀得一松,一顆心像被一股股的溫水熨帖過一般,長久以來的怨恨、無力和無奈都在這一剎那間化做一陣青煙,消散在空中。
陳秀才像是用盡了全身所有的精力,再也沒有說話,重新躺下身子,朝蓁蓁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蓁蓁捧着木匣子,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又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待她清醒過來,人已坐在梳妝鏡前。她又一次看着面前澄黃的鏡子,伸出手輕輕摸着這張臉,隐隐約約地腦海中似乎浮現一個小姑娘的影子,小姑娘朝着她不停地說着什麽,待她用力睜着眼睛要看清楚她的樣子時,小姑娘卻又突然消失不見了。回過神來,卻見眼前鏡子裏的姑娘也眼神呆愣着摸着自己的臉龐。
是了,她已經是陳蓁蓁了,到現今這一刻她還有了真實感。她花了四年的時間,終于接受她已經變成大舜朝的陳蓁蓁了。
第二天的清晨,蓁蓁像往常一樣推開陳秀才的房門,要扶他起來吃藥。叫了他好幾聲都沒有聽見回應,她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手中的藥碗哐當摔落在地,黑色的藥汁一下子濺濕了她腳上的繡鞋。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開坑,默默求收藏。已經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更适合寫耽美。已經默默準備開個耽美坑了。不過這篇穿越文肯定會填完的,畢竟是停了好幾年又重新出發開始的第一本書。保證不會坑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