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到盛德
官船在水路上日夜兼行,很快便載着蓁蓁等人抵達盛德。
蓁蓁提着包裹剛一下船,便被眼前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碼頭驚住了。本以為弱水碼頭已是繁華,不想這盛德更是人山人海讓人驚嘆。岸邊一溜的大船緊挨着排列過去,舉目望去竟不能一下子看到盡頭,往來接人卸貨的人群更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告別了崔瑩瑩一行人,瞧着眼前水洩不通的碼頭,蓁蓁一時有些犯難了。
“陳姑娘,陳姑娘。”蓁蓁聽聞有些耳熟的叫聲由遠及近,正暗自疑惑這叫的人是誰,卻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眼前,定睛一看,正是沈陶。
蓁蓁一下子高興了起來,真是剛要瞌睡便遇着枕頭了,有了沈陶,總不會兩眼抓瞎了。
她忙擠開人群,随着沈陶來到街邊的一個茶鋪內。
剛落座,便問道,“沈大哥,你怎麽知道過來接我。”
沈陶端起茶碗,急急喝了一大口,這才喘了口氣,“那日你急急忙忙不見了,我也不知你發生何事。貨物又拖不得時間,便匆匆來了盛德。我早已交代了小厮注意從弱水來的船只,在碼頭守了好幾日,今天可算把你等着了。不然我以後真不知如何與李嬸交代了。”
蓁蓁臉一紅,忙把這一路的情況與他解釋了一遍。蓁蓁能認識沈陶都是因李家綢緞鋪的緣由。
沈陶常年在弱水縣與盛德兩地跑,往來販賣各種貨物。不過最早卻是李叔幫了他一把,沈陶帶着李家的綢緞賣到盛德,這才有了第一桶金。後來李叔便引薦他認識了十裏鋪其他的商鋪,這沈陶販的貨就越來越多了,品種琳琅滿目,又在盛德開了銷貨店,漸漸站穩了腳跟。
他這一兩年已經極少自個親自出來跑船了,此次也是聽聞李嬸家的事,這才特得前來送了奠儀。後因李家托付,他來十裏鋪收貨之後便順道去探望了蓁蓁。因着蓁蓁要去盛德投奔舅舅,便搭把手讓她也一同跟船前往。卻不想蓁蓁碼頭遇見了潑皮盧廣志,兩人便這般失散了。
沈陶憨厚地一笑,“陳姑娘,你沒事就好。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蓁蓁為難道,“我有舅舅家地址,只是這一兩年不見有人來我家送節禮,不知出了什麽變故,也不知這地址還有沒有用。”
沈陶哈哈一笑,“這個無妨,我派小厮先去打探一番,看看秦家是不是在那。”
蓁蓁松了口氣,“那就拜托沈大哥了。對了,沈大哥,這附近有沒有客棧,我準備去投宿。”
沈陶遲疑了一下,想邀她上自家住,一想起家中的母老虎,又覺得蓁蓁一個姑娘家怕是多有不便。他沉吟了半晌,“好吧,我知道哪有客棧。我帶你過去安頓好了,你就在客棧等我消息吧。”
蓁蓁忙連連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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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安頓好時,夜幕也随之降臨。這一路上,本想都是弱水來的同鄉,互相能有個照應,不想自己真被當個丫鬟使喚了。想着自己本是求人的,也就沒了脾氣。當丫鬟就丫鬟呗,好歹自己也伺候了陳秀才四年時間,只好安慰自己,服侍個小姐總不會比服侍病人難吧。
但總覺得崔瑩瑩舉止詭異,每天都要用眼神來回掃射她幾回,待她注意到時,又若無其事地挪開眼睛。還有那丫鬟翠兒,人是挺大方和氣的,不過老旁敲側擊地問些魏府的事,蓁蓁卻是一問三不知的。她暗道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總是疑神疑鬼,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呆,于是待船一靠岸,便忙不疊地告辭了。
蓁蓁躺在床上睡不着,忍不住嘆了口氣。從去年起,秦家的人就沒再送年禮到弱水了,也不知這其中有什麽變故。再說自己就這個孤身一人過來投奔,不知舅舅一家會不會歡迎。
記憶中就沒有秦家外祖父祖母的信息,不知是否還健在。可能是蓁蓁母親去世的太早了,小姑娘當時還小,啥也不懂。蓁蓁搜腸刮肚地翻着腦海裏的記憶,就記得陳母是秦家大女兒,餘下兩個弟弟,再多的信息卻沒有了。
頭幾年陳秀才估計對自己抱着戒心,從未提起秦家,後來沒了秦家的年禮,他便更不再提起,蓁蓁也就沒問他。那想陳秀才去得那般突然,蓁蓁一時便也沒了主意。
陳秀才葬禮後她收拾舊物,偶然翻到一張舊址。愣了半天,才想起來她剛來這身體時,碰到秦家送禮的下人。當時自己怕露了破綻,啥東西都記錄下來,這才保留下了秦家的地址。翻到地址,她一打算,留在十裏鋪還得時時提防盧廣志又來糾纏不休,幹脆就上盛德投奔舅舅,也好避開一陣子。若是舅舅家不好呆,那也當是報了喪,自己到時再回弱水也不遲。這才硬着頭皮來盛德了。
不說陳蓁蓁這廂折轉反複,暗自思量。卻說崔瑩瑩看陳蓁蓁忙不疊地走了,也是一陣好沒趣。她一回頭想起這一路來,便越發覺得自個蠢,只怕那陳蓁蓁早已察覺到了,這才匆忙告辭。
她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暗道自己真是不像自己了,如今自個都深陷泥沼,還有空擔心魏望舒。罷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自己也未對陳蓁蓁做了何事,大不了不讓她記着自己的搭救之情。這一想也就當陳蓁蓁只是個小插曲,将她抛之腦後,不想來日她二人間還有一番糾纏。
魏府出游的公子小姐們也已到了自個家中。上房內,魏惠然正抱着唐氏的胳膊撒嬌,“娘,你不知道,這一路上三哥就專門欺負我,二哥也都不理人。我在弱水吃不好睡不着,最想念家裏的醉蟹,還有最想念娘親。”
坐在上首的唐氏,一張圓圓的菩薩臉,沒有一絲褶皺,雙眉修地細細長長的,嘴角一挑,露出一分笑意。她親昵地點了點女兒的鼻尖,“你啊你,就一張嘴甜。吵着要去弱水的是你,吵着要回來的也是你。你就是回家了也沒醉蟹可吃,這蟹可得等秋日裏才最肥美。”
魏惠然聞言一惱,拽着她得衣袖撒嬌不依。唐氏卻不理她,轉頭看向唐洵美,問道“洵兒,此行可還順利?”
唐洵美聞言笑着點了點頭,“二表哥一路上都很照應我們,弱水是個很美的地方。”
魏惠然聞言鼻子一哼,“照應什麽,我求他回盛德,他都不肯還一直拖三阻四的。回程的路上幹脆連影子也不見一個。沒爹娘教育的,果然行事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唐氏皺了皺眉頭,卻也沒反駁她的話。唐洵美低垂着頭,暗道,顯然這魏府就沒有二房的存在,看姑母這個樣子,下人們還不都踩低捧高,魏望舒只怕連個立足之地都沒有,自己嫁過來真的是一件好事嗎。雖然姑母一直說二房還有很多老底都拽在魏老夫人手中,但怕只怕自己也不過是姑母手中的一杆槍啊。只是自己家中母親也是苦苦支撐,自己便是想尋條後路,只怕都難了。
唐洵美心底一番思量,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她斟酌地開口道,“姑母,我離家也有一段時間了,心中一直挂念我娘,今日便想回去看看。”
唐氏點了點頭,“也罷了,你先家去吧。待過幾日,我讓人再接你來府裏。”
不說魏府長房母女間親親熱熱的。唐洵美一回到家中,便去上房向母親請安。唐家祖上出過一位皇妃,頗受過一陣照料,也曾人丁興旺。如今在盛德的這一支卻凋零至只剩嫁到魏府的姑母唐氏,和唐家現今的家主,唐洵美的父親唐含章。唐洵美母親曾氏乃是唐含章的正房原配,卻因多年只有一女,連夫君也不待見自己,越發無力支撐。唐家的中饋也被唐老太太交給了自家的侄女,唐含章的二房夫人柳氏。
這柳氏卻也算不得唐老太太的正經侄女,不過是早年一遠方親戚窮困潦倒前來投奔,唐老太太就無可無不可地安頓在府中偏僻的角落。不想柳氏的母親一朝過世後,自家兒子便上門說要納她做二房。唐老太太自覺受騙,卻耐不過兒子。等過了門,柳氏一年到頭地小意奉承,唐老太太便把陳年往事忘得一幹二淨。對着木頭人一般的曾氏,唐老太太和兒子一樣不喜。待柳氏一舉得男,不僅自個成了柳夫人,唐老太太一顆心更是偏得沒邊了,将唐洵美母女擠得沒了站的地方。府中的仆人更只認得柳夫人,若非唐洵美得唐氏看重常被接到魏府,只怕這唐家早已沒有她們母女的容身之所。
唐洵美來到曾氏房中,曾氏一瞧見她便招手說道,“兒啊,你回來了。一路上可好。可有向你祖母請安了嗎?”
唐洵美上前握着她的手腕,輕聲道,“娘您別急,我已經去請過安了。祖母何曾在意過這個,娘也別老挂念這些。你自個的身體要緊。”
曾氏臉色蠟黃,一付病恹恹沒有精力的模樣,眉目柔和溫婉,依稀瞧着年輕時有幾分姿色。“娘這身體,沒啥毛病。你祖母怎麽樣娘都不在意,娘就是放心不下你。你在魏府過得可好?”
唐洵美颔了颔首,就沒再說話了。
翌日,沈陶來到客棧,告知蓁蓁未尋到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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