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婢女上崗

客棧內，沈陶望着低落的蓁蓁欲言又止，“我讓小厮拿着你的地址去找了，根本就沒有秦家。問了左鄰右舍只說沒聽過這家人，想再多打聽，一個個吓得都閉緊了大門。”

蓁蓁無意識地扯着手帕，“這是什麽情況，是不是有什麽變故？”

沈陶為難道，“你可能不知道，這一兩年盛德的局勢越發緊張。因着官家的事，牽扯進去的人不知凡幾，乾和門的菜市口都快被染紅了。不僅如此，現在的生意也越發難做了，我都打算慢慢脫手一些貨了。”

蓁蓁白了一張臉，自古聽說牽涉到皇家的事就沒有善終的，但還是很疑惑，“沈大哥，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從沒聽說過我娘是大戶人家出身的，秦家又怎麽可能牽涉到這樣大的事情裏。是不是要再打聽看看？”

沈陶遲疑着說，“這可不敢再打聽了，若碰到有心人，只怕脫不了幹系。我們平民百姓的也無一官半職，最怕惹上這種事。”頓了頓又說，“陳姑娘，我看你也最好不要莽撞出去亂打聽，免得惹禍上身。接下來，陳姑娘有什麽打算？”

蓁蓁一時拿不定主意，問道，“沈大哥店裏的船什麽時候會出發去弱水？”

沈陶說，“我店裏的船也沒這麽快出發。從盛德到弱水跑一趟快則一個多月慢則兩個月不止。這一次收貨，我本打算停一陣，最快也要半年後才再做打算。若姑娘要馬上回弱水，怕有些難度。”

沈陶看蓁蓁一付失落的可憐模樣，忙又道，“若蓁蓁姑娘實在急着走，我去打聽一下近期有沒有可靠的船去弱水。”

蓁蓁勉強露了絲笑意，“沈大哥，不必麻煩你了。我再想想辦法。你這幾天店裏貨剛到沒多久，估計也挺忙的。我這裏再看看，等打算好了再給你捎個口信。”

沈陶略坐了會，因男女相處多有不便，便早早告辭了。

蓁蓁撐着腦袋，頭皮一抽一抽的，馬上回弱水縣是不可能的，但一直呆在客棧，顯然也不可行。她嘆了口氣，暗道這古代女子想要孤身出門真是難以登天。

她把自己認識的人翻來覆去想了一遍，除了沈陶，就只有崔瑩瑩與魏府。腦海中不禁浮出一張劍眉星目的臉龐來，她趕緊甩了甩頭，他絕對不可能，每次都一付兇巴巴的樣子，自己一碰上他準會倒黴。轉念一想，魏府三少爺呢，他曾救過自己，人也彬彬有禮。只是高門大戶，只怕不易見到，當初在弱水要登門都那麽難，何況是盛德。她哀嘆了一聲，魏府也不行。

再說沈陶，自己已經給他添了那麽多麻煩，再讓他幫忙，像他說的，他一個小商人，萬一惹禍上身就不妙了。蓁蓁在腦海裏大大打了個叉，把沈陶排除了。

答案已經很明了了，難道自己要去求崔瑩瑩。早知道當時就死皮賴臉地跟着她們，現在再回頭求她們收留……蓁蓁一想到這幅場景，就頭皮發麻。怎麽辦啊，自己身上的銀兩不多，總不能都花在住客棧上。而且自己也打算再想辦法打聽舅舅家的消息，總要花錢的。

翌日，走投無路的蓁蓁還是按着當初離開時翠兒留給她的地址，找上了崔瑩瑩。翠兒留的地址卻不是盛德的花滿樓，反而是在一個小胡同裏。

這所住處不大，是個兩進的房子。花廳明顯剛收拾過，家中的仆從看着也并不多。蓁蓁收回打量的心思，紅着一張臉，有些坐立不安地說，“瑩瑩小姐，我來是求您幫幫忙的。這幾天我都沒找到舅舅家。回弱水的船又要等幾個月後才會出發。我身上錢快花光了，自己獨身一人不敢一直呆在外面，瑩瑩小姐，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她說着說着聲音卻低了下去，感覺越發地不好意思，連頭也不敢擡，耳根都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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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瑩瑩沉着一張俏臉，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半響也沒有說話。

蓁蓁忙又說道，“我不白吃白喝，我給您錢。實在不行，讓我像之前那樣服侍小姐吧。你們剛到盛德，翠兒姐姐一個人肯定也忙不過來。小姐收留我了，翠兒姐姐也可以多個免費的幫手，我不要工錢的。”

看她還是沉默不語，蓁蓁忙又補充道，“雖然我沒有當過丫鬟，但是我很有經驗的，我在家也曾照料過病人四年時間。小姐，您就好心收留我幾天，萬一我打聽到舅舅的消息，立即就走，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崔瑩瑩輕皺了下秀眉，又沉吟了好一會。蓁蓁幾乎快失望了，便看見翠兒上前在崔瑩瑩耳畔說了些什麽。接着她便被打發跟着翠兒退了下去。

蓁蓁一頭霧水，待一出房門，忙拉着翠兒的手道，“翠兒姐姐，小姐這是答應讓我留下了嗎？”

翠兒含笑颔了颔首。

蓁蓁不禁松了口氣，眼睛含笑，對着翠兒鄭重行了一禮，”多謝翠兒姐姐幫我美言。“

翠兒忙拉住了她的手，“不用謝我，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們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最見不得人受苦，她人很善良的。走，我帶你去先安頓好。”

蓁蓁鄭重點了點頭，笑着同意了。暗道這主仆倆情似姐妹，自己一路上多虧了她們的照料。也是自己太多心，老是疑神疑鬼。抛開心思一想，其實她們的确對自己沒有惡意。現在既然留了下來，自己就要用心盡力做好該做的事。然後再借機打聽舅舅家消息，實在不行，等個幾個月就回弱水吧。

蓁蓁滿心歡喜地暗自做好了打算，又回客棧收拾了行李，還托店小二給沈陶捎了口信，便興沖沖地離開了。不想這接下來的短短幾個月卻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夜裏蓁蓁先下去休息，留下翠兒在上房守夜。

昏黃的燈光下，她一邊忙着拆下崔瑩瑩頭上的簪子，一邊說道，“紀大人這幾日只怕是沒空過來。小姐剛好也可以松口氣。”

崔瑩瑩聞言并沒有露出喜色，反而發愁道，“他口風緊得很，我到現在還沒有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翠兒手上的動作頓了下才又繼續動起來，“小姐，你別自個陷進去。我怕紀大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崔瑩瑩啪地拍了下梳妝臺，一發狠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現在快到關鍵時期了，若不盡早打算，只怕來不及，前面花的功夫也都白費了。再說我是官妓之身，若不借助葉渭渠的力量，只怕今生都要陷在這可怕的地獄裏。”說到最後，一雙鳳目溢滿淚水，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翠兒也含淚看着她，默默找來手帕幫她搽幹淨臉上的淚痕，又打水給她淨面。看她心情平複了下來這才又說道，“那蓁蓁姑娘呆着這，會不會壞了小姐的事。都怪我自作主張。”

崔瑩瑩淨了面，穿着羅衣羅褲，越發顯得肌膚如雪面似芙蓉，說道，“留下她倒也不要緊，她畢竟見過葉渭渠，留在外面瞎晃悠，萬一碰到魏望舒，亂說些什麽也是麻煩。望舒那麽聰明，難免會察覺到蛛絲馬跡。把蓁蓁留在咱們眼皮底下也是件好事，再說她也是個可憐人，跟我們一樣孤零零地在這世上掙紮，能順手幫也就幫了。”

她暗道這世間對女子真是殘酷，卻不知她與陳蓁蓁比又是誰更可憐，陳蓁蓁畢竟還有個自由身。今日她可憐蓁蓁幫了她一把，來日又有誰會可憐自己呢。自己為了引起紀敬讓注意，特地大老遠從盛德來到弱水縣參加洛神祭，黃媽媽早已心懷不滿。自己又假托紀敬讓的名義在外逍遙了這段時日，過幾日只怕黃媽媽要派人接自己回花滿樓。既已回了盛德，又拔得洛神魁首桂冠，她又豈肯輕易罷手，必要趁着這時日在自己身上好好撈上幾筆雪花銀。只希望葉渭渠真有那麽大能耐，可以替自己擋上一擋。

這日紀敬讓終于脫得身，在府中設宴，便派了人來請崔瑩瑩。蓁蓁與翠兒忙服侍着崔瑩瑩穿戴整齊，又手忙腳亂地幫她梳妝打扮。手忙腳亂的主要是蓁蓁，翠兒倒是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等她們倆停下手，只見崔瑩瑩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一身翠綠煙紗碧霞羅，手挽軟紗，端得妩媚雍容，勾魂攝魄。蓁蓁頭一次見到盛裝打扮的古代仕女，只把眼睛都看直了。崔瑩瑩與翠兒看着她的呆樣，相視噗嗤一笑，蓁蓁這才如夢初醒，忙抱了崔瑩瑩要用的古琴，跟着登上紀府的馬車。

紀敬讓雖在津延府任職，紀府一家大小卻都留在盛德。故他一忙完正事，便抓緊時間在府中設宴，将一衆親朋故友都請了來借機聯絡感情。紀敬讓在正廳招待舊友，偏廳裏邊卻聚集了一班公子哥，由紀府大少爺紀行之招待着。魏望舒、魏信芳赫然在列。連那葉渭渠也在席上，卻與魏府二人隔了好幾個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啥也不說啦，更新奉上。今天臺風真的好吓人啊。好幾年沒遇到這麽強烈的臺風。在福建的讀者們千萬注意出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