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見不如偶遇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奉上,默默求收藏求評論。親愛的讀者們請給我一點鼓勵吧。麽麽噠。

今晚的夜空斜斜地挂着一彎細細的新月,黑色的幕布上星光熠熠,燦若銀河,河面上吹來的風帶着溫暖潮濕的霧氣。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魏兄,你回弱水縣這麽久了才來找我。太不夠意思啦。你可是此地的東道主啊。”弱水河邊,一個頭戴儒巾,身着青衫的男子拍了拍魏望舒的肩膀。

魏望舒眉毛一挑,“文松,你鈎上的魚兒已經跑了。”

劉文松聞言忙拉起魚竿,湊近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來,“果真是跑了。”又重新纏好線,慢悠悠的說,“這夜釣嘛,不就是一個姜太公垂釣,願者上鈎嘛。何必計較得失。不美、不美。”

魏望舒也是一莞爾,不再出聲,認真地盯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魚鳔。

半晌,劉文松又不甘寂寞地開口說道,“從前在書院,你我加上葉渭渠,人稱盛德書院三公子,何等的風流倜傥,如今這河邊夜釣的人卻只剩你我二人。”

“知縣大人也會羨慕葉渭渠?”

劉文松一哂,“這倒也不是。若放我在他那個位置。我心裏未必覺得美。只是也替他叫屈,原先何等風光霁月的人,如今也得折節讨好那幫閹臣。說是皇帝眼前的紅人,畢竟是替他辦過隐私事體的舊部,難保新皇嫌他礙眼。前途如何也未可知啊!”

魏望舒淡淡地說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得。他正是年少得意之時,突逢大難,全家只餘他與祖母,說來境地也未必比我好。他為着這口氣,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如今我們三人的境遇倒是都倒過來了,你卻是最灑脫,了無牽挂。”

劉文松哈哈一笑,接過話道,“怎能算的上了無牽挂,待哪天脫下這頂烏紗帽,天南海北痛痛快快地走一遭,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灑脫。”

“哦,對了,我來時,葉渭渠托人給我帶了個口信,說是有位故人拿着他的信函,此人正是弱水縣治下。若此人有難,必以此為信物上門求助,讓我看着能幫的話就擡把手。他神神秘秘的也不肯說清楚,你可知是何人?他都把盛德第一美人崔瑩瑩娶回家了,莫不是這裏還有他的小星不成?”劉文松一邊說着,一邊啧着舌頭。

“故人?他有故人在弱水縣?”魏望舒狐疑了一會,便抛到了腦後。

最近蓁蓁的終身大事已列入李家的一號重要文件。

這不,李嬸一大早就把蓁蓁叫到綢緞鋪裏來,拉着她去了後廂房,壓低聲音偷偷對她說道,“蓁蓁,王媒婆昨天給我看了她的冊子,我認真翻了翻,還真發現好幾個不錯的後生。”說着掏出一本畫冊,“我特地花銀子跟王媒婆租了一天,快,你也過來瞅瞅。”

蓁蓁傻眼地看着李嬸小心翼翼地翻開手中的畫冊,指着其中的一頁說道,“蓁蓁,你看這個,李嬸覺得長的不錯,我不會看走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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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看着畫冊上寫意派的粗線條,怎麽也沒法看出一毛錢的英俊來。她讪讪笑了一聲,李嬸看她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忙又說道,“不然看這個,這個可不得了,是家中獨子,家裏還蓋着磚瓦房大宅院,臨街還有鋪子,出入都有丫鬟伺候着。”

蓁蓁看了李嬸一眼,“這樣的人家,會讓父母雙亡的人進門嗎?”

李嬸臉一紅,“這個咱不怕啊。來還有這個,街頭殺豬的,現成的一個豬肉鋪子,人長得俊又忠厚老實。”

“李嬸,你說的是村頭的大牛吧,你是沒說錯,不過他娘不是早放出話,要找個嫁妝厚實的姑娘嗎?這還是李嬸您告訴我的呢!”

李嬸不自在地挪挪了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又說道,“是嗎,我還同你說過這些!”轉頭又安慰蓁蓁,“咱不急啊,李嬸一定給你好好找一個,比月梅那丫頭的還好一百倍。”

蓁蓁一點也不惱,笑眯眯地說道,“李嬸,我不急。但是月梅要是聽到她娘這麽消遣她,肯定怨您偏心地沒邊了。”

“這丫頭嫁人了,就忘了爹娘,這麽久了也不回門看看。就是個小沒良心的。還是蓁蓁最貼心,李嬸可離不了你這件小棉襖。”李嬸嘴上埋怨着,眼中卻帶着濃得化不開的笑意。

蓁蓁微笑着颔了颔首,同李嬸一起同仇敵忾地讨伐起李月梅的不是來。

坐在家中正費勁地與手中襪子奮戰的李月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誰在想她,肯定是她娘親,最會死鴨子嘴硬。

當細碎的雨絲紛紛灑灑地從天空中飄落下來,不僅帶來了春的綠意,也提醒着世人,清明節來臨了。這時冬天已去,春意盎然,天氣清朗,四野明淨,人間處處顯示出勃勃生機。

有詩雲“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紙灰飛作白蝴蝶,淚血染成紅杜鵑。”這不僅是踏青春游的時令,也是掃墓的時節。

人們想到了先人的墳茔,有否有狐兔在穿穴打洞,會否因雨季來臨而塌陷,所以要去親臨察看。在祭掃時,給墳墓鏟除雜草,添加新土,供上祭品,燃香奠酒,燒些紙錢,或在樹枝上挂些紙條,舉行簡單的祭祀儀式,以表示對死者的懷念。

在弱水縣,清明節後的十天內都可以上山祭拜先祖。蓁蓁卻在頭一天便拎着籃子,打着傘上了山。

說來,陳家的先祖卻都不是蓁蓁的先祖,連這個身體的生母,她都無緣一見,真正有牽扯的卻只有陳秀才一人。前兩年自己整日過得渾渾噩噩,随波逐流,連這祭掃的事都忘了,如今陳秀才的墳頭只怕也早長滿了野花雜草。

辨認了半天,她還才認出陳家的墳茔,果然墳前塌了一個小缺口。雜草野花更不必說,鋪陳了一地,幾乎遮住了墳墓。她收起了傘,從籃子裏拿出小鏟子,蹲下身子,細細的一點一點地從墳墓前修整了起來。

等她收拾完墳茔附近的一圈地,已是直不起腰來,她用力錘了兩下小腿,喘了口氣,這才站住了。用帕子擦幹淨雙手後,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把籃子裏的祭品一一拿出擺放在墳墓前,又擺了兩個酒杯,這才拿出酒把杯子滿上。

點了香燭燒了紙錢,她便跪在墳前認認真真地磕了個頭。來大舜朝這一遭,至少教會她敬畏鬼神。她閉上雙眼,心中默念着,陳秀才,想必你已經和你女兒還有其他家人團聚了吧。你生前纏綿病榻,一直過得不好,今天帶了些酒菜,你先用着吧。還燒了紙錢,如果你在下面不夠花,記得托夢給我。以後我會一直呆在弱水縣,每年都會來看你們。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拜托你保佑我以後的日子過得平平安安,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靜度日即可。願你們在下面過得開開心心,然後早點去投胎。

做完這一切,蓁蓁終于松了一口氣,好似卸下了一些重擔,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她收拾好祭品,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已不成樣了,加上做了一早上的體力活,肚子還挺餓的,便想着早些下山。

不想越是心急,事情往往越辦不好。因着一早上綿綿不絕的細雨,有些下山的路段已辨認不清了。當又一次繞回到陳家墓地時,蓁蓁真的急了起來,心中暗道,剛剛才求過陳秀才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就來了這麽一出,不帶這麽吓人的。

她取出小鐵鏟,順着走過的路,每走幾步便留下個記號。漸漸地蓁蓁感覺自己走出了那位墓地,确實是在往下山的方向去了。她不禁松了口氣。不過事實證明她這口氣松的太早了。

天空還是暗沉沉得,沒有日頭,也分辨不出時辰,腳下的路又濕又滑,蓁蓁走得很慢,估摸着肯定過了一個時辰了。

她擡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右前方的方向隐隐約約瞧着有人的影子。她立刻振奮了精神,原地休息了幾分鐘,一鼓作氣拎起籃子,加快了腳步,最後幹脆拽起裙子跑了起來。

沒等她跑下山,啪叽一聲,她便被自己的衣裙給絆了個人仰馬翻。她摔得整個身子都翻過來了,人都有點懵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才支撐起身體,活動了下腿腳,擡起雙手一看,兩個手掌都擦破皮了,她嘴一抽,疼得嘶了一聲。籃子被甩在老遠的地方,裏面的祭品灑落了一地,酒瓶也摔碎了,她一陣心疼,這些都是她用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兩置辦的,這還沒回到家,就都糟蹋沒了。她懊惱地搖了搖頭,咬着牙剛準備走過去把籃子撿回來,便感覺自己的左腳有點不對勁。她哆嗦地用受傷的雙手費力地掀起裙角一看,糟糕,膝蓋流血了,膝蓋骨好疼啊。這一疼她便又腳一軟跌坐在地上,蓁蓁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咬碎了一口銀牙,這才緩過這一口氣來。

卻突然聽到頭頂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姑娘,你需要幫忙嗎?”蓁蓁如遇到救星般忙擡起頭,熱淚盈眶地看着眼前的來人,然後她傻眼了。

來人看着渾身狼狽的她上下掃了幾眼,胸腔裏發出沉悶的低笑聲,然後戲谑地朝她說道,“我們每次見面的方式都很特別。下一次你可以換一種出場方式,不必每次都把自己搞的殘痕累累。因為我并不是每一次都來得及出現在你面前。”

蓁蓁眼眶一熱,兩行熱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沖開粘在臉上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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