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膽大言狂淩漠謹
即使用左手書寫，淩漠謙的速度也不慢，一個時辰後，厚厚的簿冊就被淩漠謙全部批注完了，剛叫人把簿冊送去府衙，淩漠謙正打算看看安沐妍手上的傷疤愈合的如何了，就聽見管家來傳話：老爺有請。
淩漠謙與安沐妍相視一眼，随即起身簡單地整理一下儀容，便随着管家一同離開，可管家沒把他們帶去仁禮院，而是忠禮廳。
“爹，娘。”進了門，就見淩勖天與洛千坐在上頭，下面跪着淩漠誼，旁邊還站着淩漠謹。
“爹，這是……”淩漠謙看着跪在地上的淩漠誼，不解地問道。
“漠誼不尊重長輩，到你的仁禮院喧鬧，最後不顧勸阻，将你打傷，本應重罰，但看在他及時醒悟，主動認錯的份上，從輕發落。”淩勖天表情嚴肅，威嚴地說道，一旁的下人大氣都不敢出，洛千也心疼地看着淩漠謙。
“可是爹，此乃四弟的無心之失，這并非他本意，請爹看在四弟誠心認錯的份上，饒恕他這一次吧。”淩漠謙為淩漠誼求情。
“是啊爹，你就饒了四弟吧。”站在一旁的淩漠謹也為淩漠誼求情。
“閉嘴，若不是你在這裏生事，你弟弟會去你大哥那裏鬧嗎？”淩勖天嚴叱淩漠謹，淩漠謹只是低着頭，并不敢反駁。
“前幾次也是你挑唆漠誼去惹事，每次都是你大哥為你說情，再加上也沒釀什麽大錯，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淩勖天緩緩地說着，似在講故事，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會再次原諒這倆兄弟，可淩勖天語氣一轉，頓時變得嚴厲。
“可你這次把你們大哥打傷了，你們的親大哥！”淩勖天指着淩漠誼的鼻子，怒氣沖天，“你還敢跟你大哥動手，憑你們大哥功夫，制服你們不是輕輕松松的事？漠謙護着你們，可我這次不能再放過你們，免得你們哪天爬到我頭上來！”
“爹，二弟和四弟只是鬧着玩的，他們知錯了，還請您別生氣了。”聽到淩勖天說如此重話，淩漠謙“噗通”一聲跪下，安沐妍見狀，也随着跪下。
“爹，我錯了，我願意以後時時跟着大哥，不讓大哥再受傷了。”淩漠誼此時早已淚水橫流，愧疚湧上心頭，真情流露。
淩勖天剛想呵斥淩漠誼不需要，可轉念一想，能多有一個人制的住淩漠誼也不錯，于是佯作不信，反問道。
“你也知你性格暴躁，而你大哥素來是個沉穩有耐心的性子，若你跟着他，哪天把你急得發狂，繼而今天的事又重蹈一遍，這可如何是好？”
“我保證，今日之事絕不再發生，以後定聽大哥的話。”淩漠誼信誓旦旦地說道，一臉誠懇，淩勖天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随即他又問淩漠謹。
“漠謹，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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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漠謹沒做聲。安沐妍轉頭偷偷打量淩漠謹，發現此時就他一個人站立着，高大的身軀直挺挺地立在那，十分突兀。
這倒是個個性強的，安沐妍想道。她打量着淩漠謹的模樣，見他與淩漠謙有五分相像，一雙桃花眼明亮有神，只是臉上帶着更多的不羁，這與淩漠謙的溫潤截然不同。
“爹，孩兒沒錯。”淩漠謹面色堅毅地與淩勖天對視，“四弟說他成日在府中無聊，我只是給他提個建議罷了，況且安府不是離校場挺近的嗎？這正好對四弟的胃口。”
“放肆。”淩勖天一拍案幾，厲聲呵斥，屋子裏的人都吓一跳，許久沒見淩勖天發如此大火，“校場是練兵重地，豈能容你們胡鬧，你當校場是你家的，想來就來，你置軍法于何地！”
“爹，二弟他不是這個意思。”淩漠謙為淩漠謹辯解，面色焦急，可反觀當事人，一副“我就是有理”的樣子。
“你閉嘴，今日輪不到你說話。”淩勖天一揮衣袖，繼續指着淩漠謹的鼻子罵道，“你大哥說你不是這個意思，你說說，你是什麽意思！”
“校場不是安将軍的嗎？安将軍唯一的女兒都嫁給大哥了，這校場不就是我們家的了嗎？”淩漠謹說着，看了安沐妍一眼，安沐妍不明白那眼神是什麽意思，那眼神裏有她不明白的情緒，令她不舒服。
“你這逆子！”淩勖天氣急，沖着淩漠謹疾步走來，洛千也被淩漠謹一番話吓得只喘氣，淩漠謹低着頭一言不發。
“你這逆子，你還嫌皇上恨我們淩家不夠，要将把柄送到他手中，讓我們淩家滿門超斬嗎！你還嫌我們淩家的處境不夠艱難，來火上澆油啊！”淩勖天指着淩漠謹的鼻子罵。
校場是醉櫻駐軍練兵之地，淩漠謹的一番話，把淩家與安家說成了有聯合謀反的嫌疑，皇上正愁找不着機會扳倒淩家，若此番話傳到皇上耳中，皇上定會樂的把醉櫻的政權與兵權一并接收。
“二弟，少說兩句吧。”淩漠謙站起身，面色嚴肅地說道。
“我又沒說錯什麽。”淩漠謹昂着頭，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若皇上真的要把我們淩家趕盡殺絕，不如我們反了吧，反正現在各地反王那麽多，也不缺我們一家。”
“你閉嘴！”淩勖天大喝一聲，氣得面色漲紅，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老子真怕有一天淩家被你害死，口無遮攔，老夫怎麽有你這個兒子。”
聽到淩漠謹的話，淩漠謙目光閃爍、沉默不語，他在想此事的可成性。自從兩年前接管醉櫻事務後，他就為醉櫻細細打算，誓要保護大夏朝最後一片樂土，他也曾想過說服淩勖天起兵造反，可時機不成熟。
一來當時淩家沒有兵權，世道也沒那麽亂，朝廷有充足的兵力鎮壓，況且天叢離醉櫻很近，到時左右夾攻，淩家必敗。
二來沒有充足的物資，醉櫻騎兵不多，戰馬也沒有幾匹，且起兵名不正言不順，必定出師即敗。
雖然此時握有兵權的安家已經站到淩家的陣營中，可是三個月後皇上要來醉櫻狩獵，定要做好兵力部署，若此時起兵，肯定會撞個正着，直接被皇上滅掉。
所以，騎兵謀反一事，此時必不行。
“漠謙，你也這麽認為？”淩勖天轉向淩漠謙，緩緩問道。
“時機未到，不可。”淩漠謙一字一句地說道。
“同樣都是我兒子，怎麽差別這麽大呢。”淩勖天背過身，嗟嘆一聲，沒注意到淩漠謙目光閃爍，也沒看到淩漠謹面色陰霾。
“漠誼犯錯，可主動認錯，态度誠懇，罰你禁足三月，冷靜冷靜。”淩勖天坐回位子，面色堅定而帶着愠怒道，“至于漠謹，不知悔改，冥頑不靈，閉門思過，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再出來吧。”
“爹，憑什麽關我！”淩漠誼老老實實認罰，倒是淩漠謹馬上跳腳了，他立刻反對。
“二弟。”淩漠謙悠涼溫和的聲音傳來，他朝淩漠謹使了個眼色，淩漠謹知道淩漠謙也不滿意他的做法，知道他不護着自己了，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認罰。
“漠謙，你與沐妍随爹一起去攻禮院用飯吧。”淩漠謹與淩漠誼各自回院後，淩勖天一手搭在淩漠謙的左肩上，溫和地說道。
“嗯。”淩漠謙點點頭。
淩漠謙牽着安沐妍走在淩勖天與洛千身後，攻禮院的下人早已準備好了晚飯，淩漠謙坐在淩勖天右側，安沐妍挨着淩漠謙。
“漠謙，你，沒事吧？”淩勖天指着淩漠謙的右臂，欲言又止。
“謙兒，這幾日你就好好休息吧，府衙的事就暫時讓你爹去管，他這個太守，不能老是閑着。”洛千關心地說道，語氣關切，面色擔憂。
“爹，娘，我沒事，我有妍兒照顧我。”淩漠謙握了握安沐妍的左手，溫柔地看着她。安沐妍一愣，臉紅着配合地點點頭。
“好好，看到你們夫妻恩愛和睦，我也就放心了。”淩勖天撚着酒杯，朗然笑起來，“今日我們父子倆難得在一起吃飯，不來點酒助興怎麽行？來嘗嘗新進的櫻花釀，這是用數珠挂櫻釀的。”
“好。”淩漠謙端起酒杯，飲盡，“不久就快到櫻花節了，不知今年又會得出怎樣的佳釀。”
“沐妍，你也來飲一杯，這櫻花釀清爽甘洌，不醉人。”淩勖天說完，就有下人替淩漠謙和安沐妍滿上。
淩漠謙欲又飲一杯，安沐妍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對他說道，“陸大夫不是不讓你喝酒嗎，你的傷。”安沐妍悄悄指了指淩漠謙的右肩。
“無妨，只要爹開心就好。”淩漠謙溫和地說着，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仿佛肩上的傷與他無關，“夫人也喝點吧，若實在不能喝，也沒關系，還有，借夫人的手一用。”
說着，淩漠謙握住了安沐妍的左手，這樣一來整餐飯兩人的手都放在桌子下，淩勖天也沒懷疑淩漠謙到底傷的重不重，以至于不知道淩漠謙的右手暫時不能動，還一個勁地勸酒。
安沐妍蹙眉，她不贊同淩漠謙的做法，陸大夫的話就是醫囑，不聽醫囑受罪的還是自己。可看淩漠謙的樣子，安沐妍還是妥協了。
“哼，随你。”安沐妍小聲“哼”了一聲，嘴上這麽說着，可手上的動作透露了她的心思，淩漠謙喝一杯，她也喝一杯，而且喝的比他快、比他急。
淩漠謙輕笑着搖搖頭，眼裏的高興就要溢出來，他盡量減少飲酒的量，感受着安沐妍的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