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給你畫像

晾他五日,這總算不得上趕着不矜持了吧?

“雲夢,你去如意館找個畫師來給我畫像。”

雲夢一路上思索着,第一回辦事可不能出錯。公主招畫師不會是為了放着不用,現下定是想要新畫師來畫像。行至如意館說明來意,打量四個新畫師,便選了外表看上去最賞心悅目的。

如意館離掬月宮甚遠,蕭泓澄正愁找不到機會接近那滄海明珠,聞言心中疑惑叢生,想要接近公主這一路未免走得太順,會不會是公主記得那晚的事情,與他一樣見之傾心?然見到公主後立即推翻猜想。

白玉堆砌的嬌人兒端坐一片粉白花叢中,再正經不過的模樣,然一陣妖風吹開她裙角露出粉色繡花鞋,在她盈盈目光中,他差點落荒而逃。

暗自苦笑,信誓旦旦來追求公主,公主尚未怎樣,可別自己先丢了心失了魂。

公主身份尊貴,所接觸之人定是禮數周全的,若是他表現太心切,物極必反,恐她會離他遠遠的。

遂穩了心神,再不想其它,一心一意給公主畫像。

兮妍手在袖子裏攥着,極力壓制笑意。

這木頭樁子也不全是木頭做的。

然心中得意尚未消退,就在他深邃的眼神下心跳如雷。

怎會有這樣的男子?一舉一動全都牽動着她的心神。明知他看她是為了畫她,可她總覺得他望進了她心裏,抗拒着又期待着,折磨死人了!

若是幾個畫師一起商讨着該如何下筆着色只需半日就能完成,現下只蕭泓澄一人,公主的模樣早已刻畫在他心中,要畫也很快,但他不想太早畫完。見太陽快曬到此處,停筆道:“日頭毒辣,還請公主移駕室內,以免曬傷公主。”

“嗯。”兮妍順勢來到蕭泓澄身旁,裝作在看畫,實則餘光偷偷打量身旁男子。

忽地他擡眸望過來,四目相對,她紅了臉,他彎起嘴。

擦肩而過時,兮妍有些氣餒,她才到他肩膀處,他會不會嫌棄她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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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越發看不懂公主,平日裏這不吃那不吃,可愁壞了皇後娘娘,今日午膳一點也不挑,便是嫌棄有腥味的羊肉都連吃了幾片。

“雲夢,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給蕭畫師送去。嗯,他吃飽吃好,心情舒暢才會把本公主畫得更美。”

畫師敢不盡心給公主畫像?雲夢覺得公主想多了,忽地又覺得自己想少了。總覺得公主與畫師之間有些無法言喻的奇怪,比如上午畫了小半個時辰,才畫了公主大體輪廓,畫根本沒什麽看頭,公主卻站在畫師身旁看了一盞茶時間。

端着幾樣公主賞賜的菜肴來到偏殿,蕭畫師正在用膳,見她出現微微點頭,得公主賞賜依舊榮辱不驚。這宮裏随意一樣物品都比他身上的行頭值錢,坐在精美宮殿裏,偏生恍惚間給人一種貴不可言的錯覺。

這種怪異感一直延續到下午才得以排解。

蕭畫師态度恭敬,卻沒有他們的謙卑,不讨好權貴,不輕視底層,這樣的他與公主站在一處,就像兩個地位平等的人。

他掌控着周圍人對他的印象。

夕陽給她周身抹了一層金邊,美目顧盼生輝,宮人們不敢直視公主,這一幕只屬于他一個人。

聽聞女兒突然心血來潮要畫像,皇後也只當她貪玩,不想竟畫了一天,複等皇帝忙完,一同來瞧個究竟。

猛地聽宮人喊“皇上、皇後娘娘駕到”,蕭泓澄呼吸一滞,他爹不是皇帝殺死的,但也是他逼死的。以往沒覺得如何,此刻要跪一個滅族奪位的仇人,腿怎麽也彎不下去。

心中情緒翻湧厲害垂眸掩飾,餘光瞥見身旁一片粉色衣裙,罷了,上一輩的事上一輩了,如今他想娶人家女兒,跪一跪未來岳父也是理所應當的,複緩緩跪下。

“都起來吧。”皇帝道。

皇帝不由打量起這個新畫師,長相陰柔沒有陽剛之氣,女兒雖極力掩飾緊張,但難逃他眼睛。難道女兒中意這款的?

女兒中意的與自己大相徑庭,老父親頓時不悅。

瞥了一眼尚未完成的畫像,皺着眉頭道:“這畫四不像,宮裏奴才辦事越來越不用心,盡找些略懂皮毛的畫師濫竽充數。”

兮妍急了,就知道自己小心思不能先告訴父皇,這還是個畫師就嫌棄上了,往後若是……還不得一句話就全盤否定了?

“母後……”

看看一臉不悅的夫婿,再看看一臉着急的女兒,以及置身事外的畫師,皇後強忍笑意。

這人前幾日還說要嫁女兒,今日女兒身邊不過出現一個男子就受不了。

這青年面如冠玉,舉止文雅讓人如沫春風,還能在他們面前不卑不亢,倒是好心境。不過女兒如此在意他可不是好事。不管內心如何,嘴上道:“這畫還沒有完成,皇上未免太早下結論。”

兮妍不想父皇母後現在就因她為蕭泓澄争吵,也不想他們現在就注意到蕭泓澄。她對他心動,但沒到為他違抗父皇母後,若是父皇母後出言反對,她定是要舍棄的。在了解他品行與心意以及明确自己感覺後,确認了彼此,她想那時才是介紹蕭泓澄之時。

“女兒新學了一首曲子最是能舒緩疲勞,父皇可要試試?”

夫妻相處十幾年,一個眼神便能明白所有,皇帝解意,笑道:“走,朕倒要聽聽看有沒有你說的這麽神奇。”

危機解除,兮妍心中放松,離去前回頭見那人癡癡站在原地不動彈,可是被父皇打擊到了?

夜間皇後坐在梳妝臺前抹香膏,連脖子都抹得仔仔細細,抹完又拿着香膏去到龍床邊,食指挑起一塊潔白香脂就準備往皇帝臉上塗。

以往皇帝欣然接受美人恩,此刻卻不樂意:“這東西都是女人家塗的,大老爺們哪用得着這些?”

皇後從他一本正經的臉上看出了酸意,撲在帝王懷裏笑得花枝亂顫,“多少年的事了,皇上還沒忘懷呢?”

前朝男子興塗脂抹粉、衣裳薰香,她曾心儀的男子也不例外,皇帝知道後好生吃了一通幹醋,往後禮部倡導男子以清爽力量為美。

皇後笑夠後直接把香膏塗在皇帝臉上,“這香膏是用珍珠雪蓮制成,保養肌膚有奇效。”摸着皇帝眉間紋路有些心疼,“我與皇上本就相差年歲,皇上再不保養自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兩輩人。”

皇帝黑着臉箍緊懷中美人,“你在嫌我老?”

美人給了個挑釁眼神,二人鬧了一通,皇後說起正事:“妍兒還小不懂情為何物,見到人好看就喜歡多看幾眼,時間久了,身份地位擺在那兒,任人再美,見地上不去,那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歡喜也就慢慢淡了。若是我們現在就出言阻攔,一則讓她傷心與我們心生嫌隙,二則還讓那畫師在她心中留下痕跡,得不償失。”

皇帝點點頭,“便是喜歡留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朕的掌上明珠還不能多幾個男人?”

皇後很想翻白眼,幸好妍兒不是男孩,不然保不定養出個花心大蘿蔔。

皇帝又道:“就這麽任由他們小打小鬧也不成,那畫師雖不足挂齒,但長此以往恐養大他的野心。明日我挑幾個女婿人選,你若是也覺得不錯,就召進宮見見。有了對比,妍兒才知道誰更好。”

翌日皇帝把朝政放一旁,把京中世家公子資料都翻了個遍,不甚滿意地勾了幾個人選。

這人有一點不好,就是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他雖面色如常,兮妍想着昨日,有心想要安慰他一下。

畫中她的眉眼已經落入紙上,只待上色即可完事,贊道:“蕭畫師下筆如有神,倒是把我畫美了幾分。”

這麽明顯的吹捧若是聽出來,那就是傻子。

“公主仙人之姿,小人筆下描繪不及公主萬分之一,當不得公主如此誇獎。”

好話誰都愛聽,二人互相吹捧,各自心底都出現一絲甜意。

他目光灼灼,她移開視線急急敗退,生怕心底歡喜被他看個透徹失了先機。

她笑顏如花,他不動聲色漫漫推進,唯恐猛浪舉措驚擾到她從而漸行漸遠。

程思明遠遠見表妹與一男子并排站着有說有笑,心中酸溜溜的,疾步上前擠開蕭泓澄,“表妹。”

俊美面孔猛地換成白胖胖的包子,兮妍瞪大眼睛,“表哥怎麽來了?”

程思明比兮妍大一歲,十五歲的少年心思簡單,小時候表妹不閑他愚笨護着他不讓人欺負,長大後更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他喜歡表妹。

轉頭示意宮人上前,指着籠子裏的虎皮鹦鹉一臉驕傲道:“這鹦鹉不比尋常的,可靈性了,會與人對話。表妹試試。”

兮妍來了興趣,剛想逗逗這鹦鹉,又想起曾經看過的話本子主角因為誤會而抱憾終生,不想讓蕭泓澄誤會她與表哥有什麽,悄悄移開一步,“蕭畫師,你替我試試。”

被人差點擠到地上,蕭泓澄對這冬瓜少年有着氣。聞言自當遵旨。

“你會幹什麽?”

“會讨好公主。”

“然後呢?”

“娶媳婦。”

鹦鹉怪異嗓音讓表兄妹二人臉蛋都紅彤彤的。

被點破心思的程思明快速奪過宮人手上鳥籠,也不敢看兮妍,甕聲甕氣道:“表妹,這鹦鹉是被人教壞了,改明兒我再弄只好的給你送來。”說完急忙忙跑了。

旁邊那人一臉笑意,兮妍便想走。只是還未移步就聽見他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聲音。

“這鳥兒甚有靈性,還知道來宮裏娶媳婦,莫不是它也知道宮裏的比外頭要好?”

目送一行人離去,蕭泓澄笑容變淡。

表哥表妹,好親密。

作者有話要說:感情懵懂,還在試探中

很久以後翻舊賬

兮妍:你當初一點也不主動

蕭泓澄一手拿畫具,一手脫她衣裳:你現在知道我當初最想畫什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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