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畫師回家
光線透過紫紗飄花床幔照進來,兮妍半眯着眼睛伸手去觸摸,癡癡看着手上花紋半響,這才起身,“幾時了?”
雲夢伺候公主穿鞋,“快巳時末了。”
宿醉後渾身無力,兮妍蹙眉問:“母後沒說什麽吧?”
雲夢喚宮女進來伺候公主梳洗,“娘娘只說讓您醒了去長春宮。”
兮妍有心想問問自己昨晚有沒有做什麽,這樣就可以推論母後知道了多少,又怕問出來顯得刻意,用了一碗燕窩粥便匆匆趕往長春宮。
皇後一眼就看到躲在門後偷偷觀察自己的女兒,忍着笑當作不知。
母後神情如常,所以她糟踐蕭泓澄為馬車夫,母後應該不會認為她是故意接近他的吧?笑着走進:“母後金安。”
皇後笑問:“可頭疼?下次可不許再多喝。”
兮妍挨着皇後坐着,“有一點點,女兒再不多喝。”又說起表姐婚禮上的趣事。
皇後面上帶笑,心中嘆氣,女兒為了一個男人都學會了耍心機,不過她也能理解,喜歡的人身份不明,為了父母避嫌,卻止不住自己的心想靠近。
翌日,程思涵與李意安進宮拜見。
寒暄之後,李意安随皇帝去禦書房,程思涵留在長春宮。
兮妍癡癡道:“怎生一日不見,表姐就變美許多?”
程思涵臉蛋爆紅,皇後道:“別瞎說,你表姐一直都很美。”随後問起程思涵在李家過得是否如意。
兮妍歪頭繼續打量表姐,面若桃花,眼若秋水,明明娴靜端坐,但在她眼波流轉那一剎那,端莊中透出絲絲媚态,勾人心弦還不自知,就像熟透的杏兒,光看着就覺得香氣襲人。
程思涵羞紅着臉低頭道:“一切都好,成親翌日婆婆就把掌家權交給我,還囑咐我不用日日晨昏定省,小姑子與小叔子也都很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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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颔首,還想問些私密事,見女兒一臉好奇湊過來,忙把她推起身:“知道你耐不住,出去玩吧。”
母後在表姐耳邊低語,眼睛防備地盯着自己,兮妍心中比貓抓還難受。
禦花園怒放的芍藥成為了公主的發洩對象,無意識地扯着粉白相間的花瓣,心中還在癢癢母後到底和表姐說什麽私密。
“公主。”低沉純淨之聲就像是春日裏冬雪融化,悅耳且宜人。
兮妍動作一僵,低頭看了看腳邊一層花瓣,轉身妄圖用寬大的百褶裙擺遮掩,先發制人:“蕭畫師真是陰魂不散。”
蕭泓澄嘴角抽搐,好在還有前夜得到的好支撐着,“人死了才會魂魄離體,我是活生生的人,公主此言差矣。”
又勾着壞笑,“我比公主年長幾歲,既然公主有如此要求,屆時我便辭了黑白無常的勾搭,守着公主便是。”
比耍嘴皮子,她從來不是他的對手,兮妍換了個話題,“聽雲夢說,前夜我酒醉後使喚蕭畫師做馬車夫,醒後心中過意不去,也不知蕭畫師要何補償?”
一般人聞言都會說為公主效勞是榮幸,可他偏還抱怨起,“公主何止是使喚我做馬車夫,那一腳差點沒把我踢下車碾死。”說着扶着自己的腰,表情很是痛苦。
兮妍止不住面紅耳赤,她是不勝酒力,也是借酒生事。這麽多天冷淡相對,她只想借着酒意靠近他,偏生木頭樁子往日得寸進尺,喝了酒卻規規矩矩,氣不過蹬他一腳,卻被他摸了腳,這讓她與誰說去?
小公主香腮染赤,猶在故作鎮定,看得心軟的木頭人想要告知她自己明日去向,轉思玩味一笑不打算說了。
還想多與她說會子話,一開口就把人氣走了,“我想要的補償只怕公主不肯給。”
鬼知道他要什麽補償!
進入七月,陽光依舊毒辣,每日無所事事出來晃蕩的人一連兩日不見人,小公主冷冰冰發問:“他幹什麽去了?”
雲夢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他是誰,忽地靈光一閃,“蕭畫師昨日就離宮了。”眼見公主臉色變得難看,雲夢快速解釋道:“畫師們三個月回家探親一次,明天他們就回來了。”
兮妍拂袖離去,“管他回不回。”
蕭泓澄離家三月,看門的小狗已經長大許多,對着陌生人就是一頓狂嘯。
星妤聞聲出來,便見玉樹臨風的兄長一臉寵溺笑容:“我回來了。”
星妤紅着雙眼上前迎接,給兄長沏了茶,“元叔出去有點事,等會就回來了。”
蕭泓澄颔首,接過妹妹遞過來的茶飲了一口,眸色微變,他在宮裏的待遇不算好,飲的茶卻比家中好上幾倍。
同是金枝玉葉,除卻命運弄人,是他沒讓妹妹過上好日子。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再見妹妹渾身素淨,雖說清水出芙蓉,但也太過寒酸。從包袱裏掏出公主賞的那兩錠金子,“喜歡什麽就去買,沒有喜歡的,就自己畫花樣叫首飾匠融了金子打。往後哥哥再給你置辦好的。”
星妤本想說自己不喜戴首飾,不過為了讓兄長安心,還是笑着接過,“行,過兩天我就和芳芳去逛逛。”
元平适時從外頭回來,見蕭泓澄回家,當下就熱淚盈眶。沒有人知道這三個月他是怎麽過的,天天提心吊膽還要顧及星妤裝作若無其事,眼睛總不受控制看向門口,生怕一轉眼就有官兵沖進來,有個時候都想把星妤給送走。
星妤知道元叔與兄長有話要說,便去廚房幫着劉嬸燒飯。
元平見主子精神面貌極好,當下心安,“沒被發現吧?”
蕭泓澄如實道:“身世尚未被發現,但已經被懷疑。”
元平呆愣片刻,“隔壁王家的侄兒是個讀書人,與星妤年歲相當,家中算是書香門第,我不久前見過那孩子,談吐一般勝在模樣過得去,我本覺得他配不上星妤,可如今這種狀況,要不咱們就答應了吧?”
星妤去年及笄,簡簡單單的及笄禮,蕭泓澄覺得甚是委屈妹妹,雖然媒人不斷上門提親,但蕭泓澄一個都沒有看上眼。如今星妤十六還沒出嫁,便有風言風語四起,蕭泓澄也有些急了。
沉思片刻,蕭泓澄搖頭:“不成,若是有性命危險,少不得連那家人也得被咱們拖累,便是皇帝仁慈,星妤在他們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還是等等再說吧。”
元平點頭,他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法子。
夜間蕭泓澄躺在久違的床上輾轉反側,自己不顧一切進宮,直接忽略了妹妹的處境,真是枉為人兄!
翌日蕭泓澄提着禮品去書院找夫子咨詢報考之事,夫子斥責他來得太晚,終是憐惜他,讓他安心讀書,報考之事交給他處理。
回家路上遇見一個腼腆少年,其還未說話就先紅了臉,“衡之見過兄長。”
蕭泓澄挑眉,還有半路認親戚的?仔細一看,好像以前打過幾次照面,這應該就是元叔口中的王家侄兒。
“你我非親非故,還是以名諱相稱吧。”
阮衡之惴惴不安,這話的意思是劃清界線?低着頭道:“衡之不敢。”
這少年緊張得汗水直流,又不好意思擦,眼中掙紮不安,嘴上欲言又止,蕭泓澄看得直想笑。
回家與妹妹狀似無意提起遇見阮衡之之事。
星妤眨眨眼,疑惑道:“難道書呆子是想向哥哥請教功課?”
見此,蕭泓澄也就放心了,只想着等事情了結後給妹妹尋個樣樣優秀的如意郎君。
翌日三人去酒樓用了午膳,膳後時辰尚早,蕭泓澄陪着他們去選購家用品。
三伏天,街道行人稀稀疏疏,那捏泥人小販躲在屋檐陰涼處昏昏欲睡,蕭泓澄垂眸思村片刻便徑直走去。
“老伯,我想自己捏一個,同樣付錢給你,你看可行?”
老者自然同意,并在一旁指點。
蕭泓澄捏了一個胖乎乎的小姑娘,因未有顏色,灰撲撲的不甚好看。
星妤見不是給自己的,疑惑問:“哥哥這是給誰的?”
蕭泓澄笑得高深莫測,“得罪了人,用來賠罪的。”
兮妍最近有些懈怠,每日奏折裏大多是老臣為了一點小事彈劾來彈劾去。若回應,幫誰都不好;不回應,有些跑到父皇面前求公道,然父皇直接丢給她。應對完煩不勝煩的老臣,回宮已是精疲力盡。
不想去長春宮用膳,便直接坐着轎攆回掬月宮。正撐着頭閉目養神,忽地聽見貓叫,尋聲望去,白貓趴在假山上,軟綿綿的就像一團白雲,它尾巴不停掃向身前豔麗多彩的東西。
雲夢看了看公主神色,便去取,拿在手裏一看,胖乎乎的小公主撅着紅嘴,憨态可掬。看不出公主喜怒,但看見她把泥人安放在梳妝臺上。
待人都走了,眉目溫柔的男子從暗處走出抱起白貓,“以後魚幹都給你吃。”
作者有話要說:
某年兮妍胃口不佳,見蕭泓澄拿着魚幹去喂貓,便想嘗嘗。
白貓久等不到投喂,便聞着氣息去尋,只見喂它的人拿着魚幹在喂女人。
便跳起給了蕭泓澄一爪子:說好的以後,你卻中途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