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怎麽不上班?”
微信好友都沒加的人,她上不上班關他什麽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麽一想就惡向膽邊生了,沈何啓“唰”地放下了擋在臉上的折頁,擡頭看過去。
如果這是她那事兒媽同事問的,她一定怼得理直氣壯說因為自己是富二代想不上班就不上班,但是此刻眼前這個可是個真真正正的富二代,她再沒臉沒皮也不想在他面前班門弄斧,所以黑着臉說了實話:“請假。”
随着她望過來,金铮又一次近距離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特別黑又特別亮,像含着一汪水。前幾次接觸他不确定是不是因為她戴了美瞳,現在基本确認了這應該就是她原本的瞳色,畢竟素顏戴美瞳這件事比較矛盾。
高中三年,他從來沒有發現她的瞳孔竟生得這麽漂亮。
而且她真的好白,白到幾乎反光,連臉上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他記得高中的時候她的膚色在人群中并不出衆。
這些年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外貌上的進步實在是太大太多。
“你來這幹什麽?”他又問。
問得好,沈何啓正愁找不到時機怼人,他倒自投羅網來了,這個問題怎麽回答能膈應到人她得心應手:“打胎。”
“……”他又好氣又好笑,頓了頓才說,“我沒記錯的話,上周六的時候你還在生理期。”
電梯就在護士站不遠處,他們靠得又很近,已經引起那兩個小護士的注意了,一邊時不時瞄過來幾眼一邊交頭接耳地說笑。
“哦是嗎,你記性可真好。”她張口即來,睜眼說瞎話的造詣說是登峰造極也不為過,“那我可能是來割包?皮的吧。”
熟悉的将軍式胡攪蠻纏撲面而來,一個女人來婦産科住院部割包/皮,真是天下一等一有理有據無法辯駁的好借口。
怎麽會有人有這樣的腦回路。
他沒忍住低笑了一聲。
禮尚往來,沈何啓回問他:“那你來這裏又是為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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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正當理由懷疑他是安全措施沒做到位搞出人命了。
金铮沉吟片刻,說到底他和将軍是可以無話不說的好兄弟,但是和沈何啓只是半生不熟的老同學,尚不到可以外揚家醜的地步。
所以他沒打算跟她說實話,至少不是現在。
他揚了揚下巴,揶揄着模仿起她的不着調來:“反正我不是來治療月經不調的。”
流裏流氣的痞子樣還是很迷人,風靡七中的校草風範不輸當年。
沈何啓心裏默默罵了聲“操”,把視線轉開了。
一分一秒都變得有些折磨。
下行的電梯很合時宜地到達,門一開裏頭是滿滿當當的人,17樓等候下行的人群見此爆發出一陣抱怨,而且大家都是結伴的,因此并沒有人企圖去擠這趟電梯。
但是再擠一個沈何啓肯定是沒問題的。
她決定還是趁早離開為好。
因為她必須承認,重逢以後她就像重新沾上毒/品的戒毒者,不過一天不見,她已經開始記挂。而她不能再像十幾歲那樣,飛蛾撲火任由自我的情感肆意泛濫,因為她已經嘗過結局有多慘烈。
見她要進去,電梯裏的人看是個這麽瘦的也不好說什麽,大家又艱難地往裏擠了擠,給她留了個空位。
與此同時一旁的醫護專用的電梯門也開了。
幾個護士護工推着一張病床,對着外頭等電梯的人群吆喝“讓一讓,都讓一讓。”
病床上的人散亂着頭發,很是憔悴,一張臉上血色盡失,雙眼緊閉也不知道是醒着還是睡着。
護工穿越人群把床推出來,給護士站的護士報備:“28床的裴豔回來了。”
裴豔,正是金甚的情婦。
沈何啓正準備踏入電梯,卻注意到金铮看裴豔的眼神不同,于是也朝病床看去,看到是個年輕女人,眼神一下子變得陰鸷。
這是把人當他的孩子他媽了。
病床都被推得老遠了,她還是黑着一張臉看着。
電梯裏的人見她要進不進地停在那邊,其中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到底進不進來?磨磨蹭蹭什麽?”
這句話成功點燃某個易燃易爆的危險物體。
聞言她一腳重重踩進去,一邊按關門鍵一邊嘲諷人家:“嫌慢?嫌慢你就去住VIP。”
這下是把一整個電梯的人都給惹怒了。
金铮的太陽穴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他搞不明白她這個人怎麽就永遠能這麽不知死活不管後果,對着這麽多人也不懂收斂,都不怕出不了這扇門嗎?
眼見電梯門堪堪就要關上,視線裏越來越狹窄的她滿臉挑釁。
還真他娘的準備一挑百了?哪來的勇氣,怕是這裏随便一個誰都能把她一把提起來。
他現在還有什麽心思管裴豔,滿腦子都是她被這麽大一夥人圍攻的場景。
這麽想着,手臂已是下意識地去擋門,電梯門随之彈開,然後他在她怒不可遏的咒罵中把人從電梯裏拖了出來。
“狗東西你幹什麽……”
到底還是顧忌着是醫院,氣歸氣聲音倒是很小,但是當年還是将軍的時候總是用來罵他的口頭禪都飚出來了。
金铮手從她後腦勺繞過去捂住她的嘴,朝電梯裏面再次被耽誤下樓、怒氣值快要爆表的人群說了句“抱歉”。
電子屏顯示電梯已經下去16樓,沈何啓也安靜下來了,金铮這才松開她。
兩人沉默片刻,她啓唇嘲諷:“怎麽?這麽怕我被打死啊?”
“沈何啓。”他揉了揉眉心,叫了聲她的大名,顯得很是無可奈何,“你真當自己是小栗旬?”
讀高中的時候,将軍極度迷戀小栗旬主演的《熱血高校》,翻來翻去地看了好幾遍,而且不顧他無數遍強調自己不喜歡日本片,硬要安利給他。電影中就有一幕是男主角泷谷源治一身黑衣單槍匹馬對峙人山人海。
他不介意幫她回顧一下劇情:“他那麽能打還不是被打了個半死?”
“嗯?”她忘性挺大,轉眼被他這句話吸引走了注意力,“你不是說你寧可被打死也不看日本片嗎?”
“打死不看,但是煩死只能看了。”
“……”
金铮遲遲不來,阿标尋過來,又不敢打擾他們,在拐角處探頭探腦。
金铮漫不經心看過去一眼。
一看打擾了老板的好事,阿标立刻把頭縮回牆後,極力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确實是時候去解決正事了。
“好了,我先過去了。”金铮正了正臉色,對沈何啓說。
她才被日本電影哄得有點露笑意的臉又垮下來,說話又開始夾槍帶棒:“我抱着你的大腿攔你了還是怎麽着,這麽着急早就可以跟人着走了。”
誰剛才視死如歸要跟一電梯的人拼命,一副你要是不管我我就死給你看的樣子?
“你還能不能講點道理了?我說孩子是我的了?”
金铮走遠後,護士站那兩個早就按捺不住的小護士立刻開始打趣沈何啓:
“何啓,男朋友這麽帥啊!”
“前幾天何主任還在說擔心你嫁不出去呢,敢情你早就給她找好女婿了。”
“從頭到腳的名牌啊,手上那表都夠買套房了……”
沈何啓沒心情理會她們的打趣,也知道她要是否認別人肯定也不會信,于是也不做無用功了,敷衍地回了幾句,下一輛電梯一來就閃了進去。
之所以沒心情理會,是因為金铮離開的時候,沒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對着還在原地看着他的她動了兩下嘴唇。
沈何啓待在那琢磨了一會,才終于反應過來他的唇語是什麽。
他說的是:“放心。”
心思被戳破的沈何啓頓時惱羞成怒。
見金铮終于解決完個人的感情問題朝病房的方向走來,阿标這才從牆後挪出來:“老板。”
金铮“嗯”了一聲,問道:“裴豔醒了沒有?”
“醒了。”
“什麽反應?”
阿标回憶裴豔的狀态,描述給他聽:“感覺有點魔怔,也不哭也不鬧,就是一直給大老板打電話。”
“飛墨爾本十幾個小時呢,沒這麽快。”
“是啊我們也都這麽勸她,她就不聽勸,提示關機就再重新打,就沒停下來過。”阿标覺得有點瘆得慌,小聲道,“老板,你說她可別是瘋了啊。”
瘋?金铮冷笑:“丢個孩子起碼丢了情夫家一半的家財,換我我也得瘋。”
“老板。”阿标的神色古怪起來,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她孩子保住了,你不知道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何啓:聽說你覺得我跟你的關系還不夠揚家醜?
金铮:哪個不長眼的在造謠生事?
沈何啓:作者。
金铮:別聽她胡說,我明明只是不想讓你對我家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才沒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