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倒計時~~! (3)
了足夠分量的毒。”
樂至提及自己的母親的時候,面上的笑容卻有了些許嘲諷的意思:“兩毒相沖,我體內寒毒毒性改變卻沒有死,可是一度以為親手殺了我的母親,卻不肯原諒自己,逐漸開始瘋了。”
“樂至,”景粹喚了一聲,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頓了頓,下定了決心一般,重新喚道,“景樂。”
這個名字響起的時候,樂至斜斜地看了過來,聽着景粹肅容道:“景樂,你是時候不要再逃避了,你逃不掉的。當初産婆被毒死了,敏姐姐已經瘋了,葉舍也走了,到如今,再沒人能證明阿诤是景源之子,阿樂,我們只有你了!你是我們景氏最後的希望了!”
“母親她,在徹底失心之前,逼我做了一件事。”樂至仰頭看天,神色淡然地答非所問,“母親要我對着父親的牌位發誓,窮我此生,絕不會成為一國之君。”
發誓?景粹怔了怔,下意識地追問道:“否則呢?”
“否則?”樂至輕笑一聲,回過頭來,“否則她與阿诤都不得好死。”
景粹驟然間駭地後退了半步,她沒料到石歲敏居然如此決絕地想要守着景源最後得願望,逼着樂至發了這種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違背的毒誓,一時間也有些情急:“所以你是來告訴我,你不會幫我?你不打算奪皇位?!你就打算安于這麽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一輩子?!”
“自然不是。”樂至回過身來,素來平和的眉宇間陡然間戾氣橫生,“我既然來了,自然是要複仇,不是為了父親,也不是為了母親,只是為了那個為我擋了一劍的人。傷了她的人,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雖說已經聽說了有一個女子為了樂至擋了一劍的事情,然而聽着樂至如今這個不顧一切的語氣景粹仍舊是呆了一呆,啞然,樂至不甚在意地擡頭看了看遠處乾清殿在黑夜中朦胧的輪廓,語氣不急不緩:“父親的願望,是不要天下生靈塗炭,而姑姑的願望,是要還皇權于景氏。姑姑,我們還有一個人,他能讓你與父親的願望統統成真,一個景氏的血脈的孩子,能讓天下不亂,順理成章地繼承皇位的孩子。”
樂至并沒有直說,然而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一個有着景氏血脈、還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如今也只有一個,景粹的獨子,祁王游秉懷。
“他不能!”景粹脫口而出,“秉懷他不能!阿樂,那是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樂至冷冷地盯着景粹,“我的責任,是複辟天下?不是,我的責任,明明就是是早早地去死!”
“你……”
樂至直直得盯着景粹的眼睛,一直盯到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才放緩了聲音道:“阿诤的身體仍舊是不好,撐不了太久的,我們要盡快動手,讓祁王繼承大統,否則就來不及了。”
“可是……”景粹稍微偏開眼神,臉上稍微有些難色,“可是……他……他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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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樂至勾了勾嘴角,“姑姑說的‘他’是指祁王殿下本人?”他略微停了片刻才又道,“亦或者是指二皇子,禹王殿下?”
聽到後面半句,景粹瞬間變色,聲音陡然嚴厲起來:“樂至,你到底知道多少?!”
二皇子禹王,當年著名的草包皇子,去年除夕因為在禦花園醉酒失足落水而死。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也都是這麽深信不疑的。
樂至一直走到窗戶邊,隔着薄薄的窗紙看着裏面熟睡的祁王游秉懷:“自從禹王殿下被太子以祁王身世的秘密相要挾、被逼自盡,到如今,已經快兩年了。”
景粹面色在皎潔的月色下愈發蒼白,看着樂至漆黑而颀長的背影,沒有開口。
“事到如今,太子提起禹王殿下的口吻,仍舊不甚莊重,甚至有些得意。”樂至沒回頭,口氣淡淡的,太子想殺他之前提到禹王,也不知是試探,亦或者只是想起了另一個自己親手殺過的人,“我知道禹王殿下游秉征,才是祁王真正的父親,我也知道禹王殿下不會想要祁王登基。”
“可是啊,”樂至這一聲可是,說得極是綿長,勾得景粹心裏劇痛,“可是啊,姑姑您不想讓祁王登基,難不成就想要讓逼死禹王殿下的太子登基麽?!”
景粹沒說話,她一句都說不出來。
“景樂,”景粹幹啞着聲音,像是在剛才短短的沉默之間窮盡了心力一般道,“不必再兜圈子了,直說吧,你半夜來這兒,究竟為了什麽事?你難道不是要來跟我談條件的麽?”
“确實是為了一個條件。”樂至習慣性歪歪斜斜地背倚在窗臺上,頗有些懶散的架勢,“阿诤為你,為聶氏奔波如此多年,他欠你們的早也還清了,等我接手了這一切,你放阿诤走。”
作者有話要說:
有史以來……第一次……男主這麽長時間連個哈欠都沒有打!!!多麽可喜可賀的事實!!
阿笙:話說聶卿你知不知道你姑姑跟你兄弟在這兒拿你當籌碼。
聶诤:咳咳咳,完全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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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預告:
許策:好久沒刷過存在感了……讓本閣老怒刷一記。
☆、走在岔道口的時候
“阿诤?”景粹明顯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句話,愣了愣,“放阿诤走?這是什麽意思?”
“阿诤身體并沒有好。”樂至仰頭,看着因為太過于遙遠而看不分明的蒼茫夜空,“毒是解了,可是多年宿疾,沒那麽容易痊愈。他如今的身體,雖說不如他裝給其他人看的那麽嚴重,也絕對不如他裝給我們看的那麽輕。”
樂至淺淺嘆了口氣,稍稍搖了搖頭:“我體內兩毒相沖,相互制衡,反倒是沒什麽大礙。然而阿诤身體受損卻是嚴重得厲害,即便毒解了,若是再像現在這樣消耗心力,也不是長壽之相。
自從阿诤十四歲遇到青遙之後,青遙曾經三次親自來求我,求我想辦法讓阿诤脫身離開。可是‘得聶七者得天下’這樣的名聲在外,除非死,他怎麽可能脫身?而我,無論是逃走還是留在石家,只要活着一日,便需要一個極大的勢力的保護,阿诤又怎麽可能自己逃走?
我一直裝作睡着不見青遙,到如今,也是時候輪到我來保護阿诤了。
從現在起,給我一年時間,讓我接手京城的事務,到時候,我來幫助祁王登基,你們,放阿诤離開京城。”
聽着樂至如此舉重若輕地談論着京城的命脈,景粹最初是純然的震驚,樂至多年深居簡出,不争氣地令她幾乎吐血,然而這一夜,樂至推翻了她之前所有得想法,這個人其實什麽都知道,他只是權衡之後,選擇了一條與現在不同的路而已。
景粹随即冷靜了下來,最後權衡了半晌,才道:“好。”
樂至淺淺地嘆了口氣,用某種微不可查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本來只要……”
本來只要我死了,他就自由了。
樂至搖了搖頭,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改口道:“皇上還有多久好活?”
景粹的瞳孔瞬間放大了幾分,倏忽擡頭:“你說什麽?”
樂至回過頭,耐心地解釋道:“你若是現在把所有毒都停了,用心調養皇上的身體,他還有多久好活?”
“你……”景粹此刻已經不能用駭然形容了,那張美麗而精致的臉上表情破碎而近乎猙獰。皇帝的病重,是她下的慢性毒,這種事情,這世上本來應該除了她以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才是!
“我需要時間,姑姑。”樂至并不解釋自己如何猜到的,只淡淡地道,“太子已經掌握了大半的權力,然而肅王明明身處劣勢,卻絲毫沒有受到明顯得制衡。這沒有其他解釋,不過是皇上自己喜歡瑾貴妃生出的肅王,所以不少人還在觀望罷了。
更何況肅王雖說被太子監視了吃穿用度,然而他另一重身份是一畫萬金的九溪居士,軍資,他是不會缺的。
到如今,要想從根本上制衡太子,姑姑,不管你多麽恨皇上,也只能讓他醒過來扶持肅王,讓天下一邊倒的局勢重新來過吧。”
景粹咬了咬嘴唇,顯然是不願意,她七歲被迫嫁給一個比自己年長近二十載、殺死自己所有親人的男人,被困深宮之內,這其間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屈辱,若不能手刃仇人何以結束?
“一定要如此麽?沒有其他辦法了麽?即便太子手中握有五寺,但三閣之內,言氏支持肅王,聶氏支持我們,許氏還沒有明确表過态,我們未必沒有勝算啊!”
“姑姑,我中毒那一夜,太子特意派了人去固守皇陵。”樂至道,“知道鳳血玉的事情的,只有當初為父親下葬的人,當初皇上不願出席,因而那時候知道這件事的,只有當時的三閣閣老。到如今,能告訴太子固守皇陵的人,除了許策,再沒有可能了。”
“許策他幫太子?!”景粹驚道,“他還欠着阿诤一條命在……”
“阿诤不是會以恩情相要挾的人,許策他也不是會囿于恩情放棄立場的人。”樂至笑了笑,神色單純幹淨,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麽,“姑姑,我們沒有其他選擇,從來都不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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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至從宮牆上一躍而下,微微露出詫異的神色,擡頭看着這個無論如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男人。
面前的男人算不得魁梧,一身暗青色長袍,雙手舉着一把寶藍色的長柄傘,傘面以極精致的繡工繡了一朵大紅色的牡丹。他意态閑适地站在不遠處,面上帶着純良的笑容,毫不意外地看着樂至從皇宮內院翻了出來。
“許閣老。”樂至斂起了笑容,微微皺眉,輕聲道,“閣老為何深夜來此?”
許策不緊不慢地轉了轉手裏細長的傘柄,不經意般地舉頭看着那一朵豔紅得牡丹在空中慢慢地打着圈兒:“今年這場雪下得早,分明卻又沒到時候。我擔心着我許氏未來的主簿不曾記得帶傘出門,便特意帶傘來接樂主簿你。”
樂至同樣言仰起頭。這才秋末,堪堪将要入冬,然而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開始零零散散地飄起了雪花,帶着一點微微刺骨的涼意,落在他的臉上。
“有勞閣老了。”
“阿至,”許策上前一步,移過去半邊傘,擋在樂至頭頂,“阿至這是同意了。”
樂至臉上輪廓柔和,神情淺淡地看着外面的雪花漸漸地由稀疏到密集,在晚秋的風中漫天飛舞着:“以後,還有勞許閣老多多指教了。”
“哈,”許策笑了一聲,舉目望着傘外愈發紛紛揚揚的大雪,又笑了兩聲,“哈哈!”
“阿至,我給你一個主簿的位置,也是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許策與樂至步子緩慢,在空無一人的京師大道上走了不遠的距離,雪花紛紛揚揚,越下越大,慢慢地積攢了薄薄的一層,“阿至可想要報答于我?”
樂至微微詫異地擡起頭,有些不解為何許策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提出條件。他要想光明正大地有一個臺面上的身份并不只有進入許氏一個辦法,相反,進入許氏恐怕才是對他而言最稱得上與虎謀皮的手段,這件事,許策不可能不清楚,那他現在……
“悠悠過了年去就十六了。”許策伸手撣了撣袍子邊上沾上的雪花,“按照她與遠在漠北的武陵侯婚約,再過十來日,她便該啓程前往漠北了,可惜她唯一至親的親人,我這個當兄長的,卻礙于身份不能騰出空閑來送嫁。”
樂至一時猜不透許策這話裏裏外外的意思,只能順着他的話道:“閣老百忙之中還要擔心許大小姐的婚事,真是辛苦了。”
“哈。”許策毫不介意樂至回答得敷衍,嘻嘻哈哈地笑着,就跟說一件無關緊要得事情一樣,“悠悠一個人初次離開京師,又是前去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我這個做兄長的不放心得緊,務必得派出一個能護得了她平安的心腹之人來送嫁。怎奈近來我府上人手缺乏得厲害,竟是挑不出一個稱心合用的人來,樂主簿可有什麽好的提議?”
若說是堂堂三閣許氏派不出一個人來給許氏大小姐送嫁,恐怕鬼都不相信。許策這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倒也是不嫌這話要是傳出去當真會丢盡了許家的臉。樂至嘴角隐隐露出一絲絲笑意,已然猜到了許策的意思,因而答道:“我确實有個提議。”
“哦,樂主簿看來心裏有人選了?不知樂主簿屬意何人啊?”
“我身邊有一個近侍的丫鬟,性情純良,武功過人。”樂至輕笑一聲,不戳破許策的裝模作樣,“若是讓她來給大小姐送嫁,正是最合适不過了。”
“樂主簿推薦的人自然是好的。”許策臉上笑意霎時間深了兩分,“漠北遙遠,這來去一次,再加上安頓的時間,恐怕也得近兩年,這人,我便先跟樂主簿借用了一段時間了。”
樂至微微點了點頭。許策的意思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這是要他來開口,把碧荷遠遠送出京師之外。
遠遠送出這場即将到來的巨大動蕩,遠遠送出這場腥風血雨。
“樂主簿可還有其他人選了?”許策挑挑眉,追問了一句。
其他人選?樂至稍愣,随即反應過來,許策這是在暗示他,可以一起把顏玖也一起送走。顏玖平日裏微微有些小聰明的狡黠笑容忽地從他腦海裏閃過,樂至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有其他人了。”
顏玖那性子,要是把她隔絕在這場動蕩之外,她怎麽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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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京師已然一片銀裝素裹。
聶诤穿着一身白色狐裘,站在聶氏祠堂門口,融在一片雪色之中盡是看不大分明。
“父親。”聶诤看着祠堂裏走出來的中年人,低聲喚道。
聶久成擡頭向着聶诤看了好一會,才問道:“我們方才商量過了,最後想再問你一次:樂至他果真是下定決心了?而你,也下定決心了?”
聶诤掀開前袍,在一片冰冷的雪地中直直地跪了下來,聶久成立刻動手去扶他的胳膊,聶诤卻異常堅定地繼續跪了下去。
聶诤俯下身,向着聶久成端端正正地磕了一個頭:“父親,孩兒此番一去,禍福難料,若是不測,只能盡力不牽連聶氏,亦不知自己能否幸免。孩兒将來恐不能盡孝于父親膝下,只能在此一跪以謝父親二十年來養育之恩。”
聶久成嘆了口氣道:“阿诤,我聶家本就忠于景氏舊主,你又何必如此?你身子不好,不要繼續跪在雪地裏,快起來吧。”
聶诤微微皺眉,似想起了些什麽痛楚的事情,他再擡頭看了一眼,聶氏祠堂門前數位長.者,并着他的三哥聶謙,皆是剛剛從祠堂中走出來的,站了整整一排,皆是在看着他微微地笑。
聶謙分明是這一夜才知道內情,卻絲毫沒有怪罪他欺瞞的樣子,讓聶诤看着心頭微微一酸。
聶诤咬了咬下唇,再度俯身向着所有人磕了一個頭:“諸位對聶诤的恩德,聶诤畢生無意為報。無論接下來到了何種境地,聶诤都絕不會牽連聶氏,無論聶诤以後能走多遠,聶诤都是聶家的人。”
聶久成與聶謙一同将他從雪地裏扶了起來,聶久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聶家一直就在這裏,你一直都是我們聶家最好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寵老婆的心理活動:
許策:雖然我家阿蓮很厲害,但是她不擅長勾心鬥角,所以我不想讓她冒一丁點兒風險。
聶诤:青遙與我在一起五六年,對我而言不僅僅是需要保護的人,也同樣是摯友和同袍的戰友。她很強大,也足夠聰明,我要是一味護着她,反倒是折辱她了。
樂至(仰望樓上兩位):……恩,顏玖啊……她最大的愛好貌似就是八卦和看熱鬧啊……有這種大熱鬧的時候根本不可能送走她什麽的好麽……=。=
下面進入婚禮籌備時間婚禮籌備時間!!!!
顏玖:這麽快!我還沒有心理準備!我還沒想過要出嫁啊啊啊,我才剛剛穿越成功還沒享受一下穿越者的幸福生活……
阿笙:請不要自作多情…………又不是你的婚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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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預告:
一個常年潛水圍觀黨被圍觀的日子……
☆、被圍觀的時候
顏玖受傷醒來之後所需要面對的第一件事,便是長達整整一天的圍觀。
對,就是圍觀,所有之前聽袁楓說起過樂至身邊有個鬼、卻不相信也沒能看見過的人,幾乎都陸續紛紛前來圍觀了一遍。
“啧啧,”蘇青遙一身天青繡花複襦裙子,長發随意地側擰了一個随雲髻,“敢情顏姑娘為了阿樂如此情深意切,不惜以命相抵,妾身實在是佩服地緊。”
袁楓立刻在旁邊點頭,一臉崇拜得簡直肉麻地看着顏玖。
顏玖:“……我那時候根本那就不知道自己這麽一下就能穿越成功好麽!壓根兒就沒想過幫樂至那貨擋刀好麽!也就是我人品不好正好飄在那把刀刺過來的路上啊啊!你們不要如此自作多情好麽!”
“不不不,”蘇青遙一雙鳳目柔柔地掃過,伸手掩唇笑道,“顏姑娘高義,即便是聶七公子都佩服得緊,姑娘自己怎可如此妄自菲薄?”
袁楓立刻非常狗腿地繼續跟着使勁點頭,星星眼盯着她。長期被袁楓嫌棄的顏玖表示受寵若驚,寒毛都豎起來了。
“更何況顏姑娘……
“蘇青遙!”顏玖忍無可忍,沒等蘇青遙說完便怒道,“到底為什麽連你這個傳說中全國最大的情報店主人都這麽無所事事地來我這兒了啊啊啊啊……啊啊……傷口裂開了啊……好疼啊啊…………”
因為咆哮牽動了傷口再度挺屍的顏玖淚流滿面。
“怎麽了怎麽了!”聽見顏玖得慘叫聲,虞錦端着一碗漆黑的湯藥,疾步走了進來,“顏姑娘不舒服麽?袁楓!是不是你又惹顏姑娘生氣了?!一定是你!快出去!顏姑娘要換藥了,你快出去!不要在這兒添亂!”
袁楓:……我什麽都沒說啊?
正對着袁楓些幸災樂禍的顏玖,在聞到那湯藥所散發着一股“我很難喝”的氣味的時候立刻垮下臉來,換上可憐巴巴的表情:“阿錦,我今天感覺好多了,你看這湯藥……”
“顏姑娘,都說是良藥苦口利于病,你這身體還是得乖乖吃藥哈。”虞錦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氣,順手在顏玖基本只剩一張皮的臉頰上捏了捏,“你看你這多瘦,一看就是平時不好好吃飯,如今不多多進補怎麽成?!”
不不不,我這麽瘦不是因為沒好好吃飯……顏玖第n+1次在心裏默默吐槽,然而在虞錦身為醫者殷殷切切的目光中默默地把抗議咽了下去,順便加上了一點“既然我穿越成功了,過去的病也沒有了,就連近視都痊愈了,老天為何不幹脆好人做到底把我養胖一點……”的怨念。
虞錦再捏了捏顏玖皮包骨頭的胳膊,愈發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怎麽這麽瘦!居然有個這麽瘦的人在我身邊這麽久我居然不知道!簡直有辱我神醫谷的名聲!不行,你一定要快點胖起來!不然公子爺的臉都被你丢盡了!乖乖喝藥,放心吧,有我虞錦在,一個月,不,半個月,一定讓你變得白白胖胖的!”
顏玖一泡眼淚一泡鼻涕地灌着那奇苦無比的藥,消沉到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虞錦心滿意足地把顏玖折騰了一遍,重新塞回被窩裏躺好,蘇青遙才言笑晏晏地慢步款款走過來,“輕輕”拍了拍顏玖的肩膀,直拍得顏玖龇牙咧嘴,倒抽一口涼氣。
“青遙,你這是在打擊報複!我不就是當初拿聶卿的事嗆了你一次麽!犯得着這麽睚眦必報麽?!”顏玖立刻抗議,“而且你為什麽天天守在我房裏!”
“別誤會。”蘇青遙笑道,“我可沒有天天守在你房裏,昨天阿樂不在所以讓我來看看你,今天來是阿诤的意思。”
“說起來,樂至他兩天沒回來了耶!”顏玖好不容易把樂至這個人塞回了大腦裏,後知後覺地關心了一下,“他去哪兒了,居然兩天沒回來窩在床上睡覺,真不像是睡美人樂至公子啊。”
想起樂至這兩日的模樣,蘇青遙竟是忍不住怔忡了片刻,才伸手指了指顏玖身下。
“啊?”顏玖狐疑道。
“你是不是忘了,你躺在他床上,他還能回哪兒睡覺?”
“哦,嘿嘿,我都快忘了我已經有身體了這件事了……欸,對了,聶卿要你來見我?幹嘛?聶卿難道是突然良心發現了,想關心我一下?”
對于顏玖習慣性出言不遜,蘇青遙的定力明顯比袁楓強很多,絲毫不為所動地端端正正地坐回原先坐得椅子上:“你昏迷的這兩日,還有醒來的這兩日,發生了很多事情。”
“恩,我看出來。”顏玖龇牙咧嘴地笑,“樂至要派人來看我怎麽也不會是你,肯定是碧荷吧?碧荷這兩天都沒出現,怎麽想也不是小事。”
“碧荷?”蘇青遙詫異于顏玖先注意到的居然是這個,稍微歪了歪頭,“她現在應該在送嫁的路上,送許策他妹妹去漠北嫁人,确實理當是沒什麽空。”
“哦,算我自作多情。”顏玖想了想碧荷跟許策那層關系,完全地猜到了許策那個傲嬌的心思,不由癟嘴,“那其他還能是什麽事?”
“阿诤想要你去勸勸簡容。”
“石簡容?”顏玖的臉皺成一團,“她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勸的?我跟她相比,怎麽看都是我這邊更加令人想不開需要勸一勸。”
蘇青遙沒理會顏玖的胡言亂語:“阿诤他們打算先輔佐肅王與太子互相消耗,待太子勢力消減,再逐步架空肅王,轉而輔佐順貴妃之子祁王。”
“等等,能先透露下祁王他親爹麽?”顏玖非常準确地抓歪了重點,“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蘇青遙那張美麗得堪稱是驚世駭俗的臉上極其違和地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默念三遍“跟她計較下去就沒完沒了了”,這才繼續道:“祁王的父親,是禹王殿下。”
顏玖0。0:yes!大八卦get√!
“你這情報店真的什麽都能查得出來啊,好有意思。”好奇心獲得滿足的顏玖舔着嘴唇,“你看,我在這邊也每個安身立命的手段,也不能巴巴地在樂至這兒蹭吃蹭喝一輩子,遲早得謀生吧?要不,我以後去你那邊幫你的忙吧?你管我吃喝住宿就行。”
這種職業實在是太符合她的惡趣味了!顏玖眼巴巴地看着蘇青遙,期待着她同意。
蘇青遙聞言愣了片刻,上下打量了幾圈一下顏玖瘦成一把骨架子的身板,又仔細看了看顏玖的臉,最後無比嫌棄地下了結論:“你?我紫玥苑也沒經營不善到需要招你這個水準的姑娘。”
顏玖=_=:……忘了你那兒其實是個青樓了。話說我不就是瘦了點,有這麽醜麽?!明明你家那位也是一樣的瘦好麽!!
蘇青遙努力地将話題扯回來:“因為他們的計劃如此制定了,昨日便設了宴,請了言閣老與肅王一道與席,阿诤表示了願意效忠之意。”
顏玖目光游離表示不太關心過程。就她跟聶诤面對面的那幾個回合看,聶诤的段數大概能秒她七八條街的樣子,雖然樂至平時看起來蠢蠢的,偶爾冒兩句的時候怎麽想也不是個好算計的,他們兩個都出手了,她才不要在這兒才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肅王與言錫林自然是求之不得,肅王當下就同意了。”蘇青遙秀眉微颦,“可是言閣老卻懷疑阿诤的誠意,要阿诤提出一個交換條件。”
“唔?”顏玖總算來了興致,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象聲詞,伸手讓虞錦給她遞些水來。
“原本,阿诤準備好的,是打算把阿樂的身份說出來,作為把柄交到言錫林手裏,這樣,想來言錫林也會放心。既然阿樂不打算稱帝,那到時候詐死逃脫便是了。”
顏玖蹭着床鋪點頭,:“挺好的啊,雖然風險不小,然而卻直接有效。難道沒能成功麽?”
蘇青遙以手支頭,揉了揉額角:“确實是個風險很大而且後患同樣很大的方法,所以在阿诤開口之前,有人先開了口。”
顏玖就着虞錦手裏的杯子喝了口水,難得聚精會神地聽着,蘇青遙嘆了口氣道:“簡容一個人闖進了宴會,沒等阿诤開口,便與肅王道:‘若說表達誠意,莫過于聯姻。我願與肅王共結連理,以期你我雙方共謀大業。’”
“噗——”顏玖把水噴了一地,還不幸嗆了不少下去,使勁咳嗽了兩聲,結果又倒黴地牽動了傷口,不得不使勁喘了兩口氣。
蘇青遙安撫性地投來同情得目光,繼續道:“言錫林還沒有所表示呢,一貫沒什麽主意、全聽言家做主的那位軟弱無能的肅王爺居然破天荒主動發了話,就答應了下來。”
“哈?哈!”顏玖覺得信息量巨大,簡直不知道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雖說從涼池之宴上看,肅王對石簡容是有那麽幾分意思,但是這麽輕易地用這麽關鍵得事情來決定真的好麽?簡容妹子幹嘛這麽容易地就把自己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一個注定是棄子的王爺啊……
“所以呢?”顏玖艱難地平息了情緒,“聶卿這是想要我去勸她不要嫁給肅王?可是石簡容她壓根兒不認得我好麽?怎麽可能聽我勸?”
作者有話要說:
蘇青遙:今天有史以來面試過的最不合适的求職者。
顏玖:你們不能理解因為臉而求職失敗的痛。
聶诤:說起來,顏姑娘你不是個會建房子的木匠麽?
顏玖:=。=我說過麽?我說過麽?你聽錯了啦!【沒有鋼筋混凝土我會建個毛線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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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天之後的下回預告:
顏玖:呵呵,合起夥兒來騙我是吧?
【周六淩晨的加更在此~~然而明天畢業論文預答辯而我ppt還沒做完,周日實在是沒用空加更了(默默怨念畫圈圈),所以抱歉周日不更新了~大家周一淩晨見~~~】
☆、試探的時候
顏玖實在是沒想到需要讓她去勸石簡容不要嫁給肅王的理由,因而皺起眉毛,卻見着蘇青遙搖頭:“不是要你勸這個,現在去勸石簡容不要嫁給肅王,已經來不及了。
肅王昨日離開之後立刻進宮,越過了太子直接面聖。皇上前些日子身體稍有好轉,肅王便說要用他的大婚與皇上沖喜,順勢向皇上請旨賜婚。
雖說石簡容是庶出的,然而皇上一向寵愛肅王,既然肅王執意想娶她為正妃,又加上了肅王隐約提到了阿诤與簡容的胞兄石簡修交好,皇上昨夜也就幹脆地當場寫了诏書賜婚,婚期就在下個月。”
這話也就是蘇青遙說得輕巧了。說皇上是因為寵愛肅王才輕易無視了石簡容庶女的身份這種話,顏玖是一個字都不可能相信。皇上會同意,無疑是因為石簡容本身,牽扯的利益遠不只一句輕巧的嫡庶有別。
嫡庶之別,在這個時代确實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然而卻并不是絕對的。
所謂的嫡庶貴賤,撕破了面子說開來,也不過是一紙利益。因為妻貴妾賤,所以正妻的出身往往比會比願意讓女兒委身為妾的人家高,所以,嫡出的女兒身後由母親那邊所帶來的利益,往往比庶女來得大得多,嫡女自然也就比庶女高貴上幾分。
這就是嫡庶之別的本質。
然而石簡容這邊,雖然她的母親徐氏不過一個五品官員家的女兒,比不得石簡夏的母親韋氏是大理寺卿韋世禮的嫡女,然而石簡容胞兄前途正好,自己又聰慧識大體,未來若是果真母儀天下也能對肅王助益頗多,憑着這兩條,石簡容背後的利益,就不比通常人家嫡女少。
當然最重要的,恐怕還是肅王刻意提到的石簡修與名撼天的聶七公子交好這一條。許氏因為姻親的緣故一直站在太子這邊,言氏那邊不消說,肯定是是支持肅王。言氏積弱,許氏又連遭不幸,如今只剩下許策一個人獨自挑着,即便許策再如何驚才絕豔,終究也不及聶家家底深厚。
更何況聶家還有聶七公子聶诤。
因此在這場奪嫡之争中一直未曾明确表态的聶氏的态度便顯得尤為重要,若是能憑着石簡容的關系博得聶七公子的好感,進而獲得聶氏的垂青,區區一個正妃的位置有什麽值得吝惜的?
因着這越發牽扯深廣的利益,皇上對這個兒媳婦的庶出身份自然也并不會太在意。
更有另一重原因在,那就是肅王的生母,皇上一直寵愛有加謹貴妃,她的出身也并不算高。
倘若是皇上用嫡庶有別拒絕了肅王求娶石簡容的話,這要肅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