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倒計時~~! (12)

小姐。想來應該也是有人趁着七公子不在,将信放在七公子案頭,尤是大小姐看見。

而後七公子突然病重,大小姐無暇分心,也一時忘了這件事,未能告知于我們,我們也因此未能及時來向許閣老賠罪。”

樂至揉了揉太陽穴,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聶诤臨時想出來的這個解釋,也只能說一個詞:

牽強。

非常牽強,看得出是情急之下臨時想出來的。雖然能說得通,但是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陷害者”在這件事情當中堪稱是無所不能,既能派人假扮聶诤的書僮,又能潛入聶诤的書房,還能誘使聶大小姐看到那封書信。

任何浸淫此道已久的人都聽得出這純粹是在扯淡。

然而言氏兄妹顯然不屬于這一類人。

言起立刻大怒,長身而起:“燕長史!這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若是讓我查出此乃何人,必定不饒恕于他!”

言寂倒是沒開口,然而任是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思自從聽說聶诤昏迷一天有餘之後便沒再聽得進去別的話。

然而言氏兄妹不夠聰明,等言錫林到了,翻臉也是必然的。樂至下意識地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暮色,心裏暗自默念了幾遍,希望顏玖能趕得上。

許策立刻應和言起:“言大公子說的是,若是讓我查辦到陷害言二妹妹和聶閣老的宵小之徒是誰,必定不輕饒之。”

他這話倒是說的臉不紅耳不熱,絲毫沒有他口中這個“宵小之徒”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自覺。

“不過啊,言大公子,”許策托着腮幫子,“你言家許給我許策的未婚妻子,接到一封書信便半夜前去與男子私會的事情尚未解決呢……”

适才樂至看在聶家的份兒上給了臺階,這兩位并沒有照着下。如今聶家雖說勉強,也算是撇清了關系,樂至自然不會再開一次口自讨個沒趣。

言起變了變臉色,勉強打算把場面圓回來:“這……既然未能釀成大錯,可否請許……閣老海涵?若是不能的話,我們二家撤銷婚約便是。”

許策看了言起一眼,笑眯眯地道:“……還有言二小姐三次花錢收買我家的侍女來殺我的事情,也還沒有解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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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整個屋子裏便陷入一片死寂。

言寂臉色煞白,雖說許策曾經警告過她,然而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幹淨,沒留下什麽把柄,因而不曾料到許策居然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質問她這件事。

言起并不知情,聞聲大驚失色,回頭看着言寂:“你……”

言寂咬了咬嘴唇,矢口否認:“我沒有……”

“哎呀哎呀,二姐,你可先想清楚再否認。”一個看起來比樂至還小幾歲的圓臉少年一甩長袍跨過門檻走了進來,“許閣老要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不會輕易說這句話,是吧,許閣老。”

言起轉頭看着剛剛進門來的自家弟弟,皺眉道:“二弟你怎麽來了……”

那少年身後還跟着一個同樣是圓臉的少女,一臉嬌俏,很是活潑靈動的模樣:“二姐,做事可得敢作敢當,抵賴什麽的,可真是太難看了,莫要損了你京師第一美人的顏面。”

誰都沒想到言錫林居然沒有親自前來,而是派出了這麽兩個并不常常代表言家出面的人——

言家二公子言越,言家四小姐言宵。

看樣子這應該是蘇青遙的主意,讓同樣歸屬紫玥苑青蜂門下的言家四小姐言宵鼓動二哥一起,代替了言閣老言錫林來這個地方,從而将言家的反應也能暫時握在手裏。

樂至皺眉看了言二公子言越一眼,心裏微跳,只怕這位二公子沒那麽好拿捏。

言越俯身,禮數周全地向許策做了一個揖:“許閣老,愚兄愚姐不懂事,給閣老添麻煩了。”

許策俯視着這一對比自己小不少的兄妹,再看看旁邊那一對冷着臉的性格迥異的兄妹,嬉笑道:“言家居然能同時有這麽兩對一點都不像兄妹,也真是好玩得緊。”

言宵掩口笑道:“許閣老又在說笑了。”

許策挑了挑眉毛:“既然二公子來了,那敢情是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言越點了點頭,因為尚有些嬰兒肥而顯得圓潤的臉上露出些天真地神色來:“既然二姐是買兇殺人,想來被買的侍女如今已經在許閣老手裏了,亦或者是,那侍女本來就是許閣老的人?無論如何,到如今必定是無從抵賴了。”

許策對于言家終于派出一個頭腦不錯的人表示大加贊賞:“言二公子厲害!她收買的兩個侍女确實有一個是我讓她背叛的,沒死的那個就是。二公子果真是個妙人。”

言越略微腼腆地抿嘴一笑:“既然證據确鑿,那也無需掙紮幾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這位二姐,任由許閣老殺了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比賽到中場,言家代表隊請求換人!!言家換人成功!!】

聶诤:想一個差不多的理由開始扯……

言寂: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許策:我就默默地看着你們扯淡。

顏玖:錯過了一場好戲,唉……

===========

下集預告:

言二公子:嘿,兄弟姐妹情什麽的,我聽都沒聽說過。

☆、言家洗牌的時候

言越第一個決定,決然是說把言寂當成棄子抛出去。

言越這話說得毫無心理壓力,那張帶着笑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痕跡,基本如同在說“今天是個大晴天”一樣心安理得。

言起和言寂都變色,誰都沒想到言家派出的發言人來到這裏之後居然并不先想着如何保住言寂,相反,他決定抛棄言寂。

即便是上首一直穩如泰山的許策,也沒料到言越會如此迅速地棄車保帥,忍不住“嗯?”了一聲。

樂至聞言眯了眯眼,沒動。這對言家而言固然只是失去了一個原本就因為陰差陽錯而将要嫁入許氏而失去了聯姻價值的女兒,然而失去這麽一個女兒的事情,卻不能擔保他們并不會記一部分仇在聶家頭上。言越雖然年紀小,但是看得出他的城府不比在場其他人淺。他必定看得出聶氏給出的理由牽強,換言之,他心裏十之七八已經給聶氏記上了一筆,單看明日聶氏的反應便要撕破合作的約定。

而且言越這麽做也是個忌諱,若是連言家宗家的女兒都能輕易抛棄,豈不是很容易寒了依附于言家的小家族的心麽?不過看言越這個樣子,想必是胸有成竹了,樂至一時摸不透言越的打算,也只得靜觀其變。

許策第一次離開了他的位置,走下高臺,到了言越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比自己小數歲、矮了大半個頭的少年。

“哈哈哈……”

“哈哈哈……”

一大一小兩只笑面狐貍突然就這麽相對着大笑起來。

“二公子果然非池中之物,言氏真是韬光養晦。”許策眯着眼睛這般嘲諷道。

言越才華出衆卻多年不曾出來見人,甚至身為三閣之子,連涼池之宴都不曾出席,可想而知必定是因為母親地位低而備受歧視。

言氏必定是深知這個孩子的才華,一邊給他請極好的夫子培養他,一邊又處心積慮陳地防備着他,只打算将他當刀用,而不打算讓他繼承言家。許策這句嘲諷也算是切中要害。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今的言越倒是與當年的許策一般,身處困獸之牢籠。

一旁的四小姐言宵咧了咧嘴,青遙姐姐說得果然不錯,縱然這位二哥如何老成持重深謀遠慮,然而對于見到一個曾經與自己同處一籠的同類,還是有着某種偏執般的渴望,只要告訴他能見到許策,不愁不能請這位年紀尚小的二哥先說服自家閣老請纓出山,再平息這場事端。

更重要的是,言越之所以安安靜靜呆了這麽多年,不只是為了讓自己那位賤籍出生的母親平安無事,更主要的理由的是他其實并沒有野心。

不曾見過高處風景的雛鷹是不會有展翅高飛的欲望的。

所以,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讓他與許策見上一面。

讓他見到在高空之上翺翔的雄鷹的身姿,這只雛鷹才知道要磨砺自己的爪子,打破囚籠飛上天去。

言起尚還震驚于自家那個素來腼腆少話的二弟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居然說出了要言寂償命的話,他一時間甚至反應不過來這個少年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忍不住直接呵斥了一聲:“二弟,你說什麽胡話呢!”

言越回過頭來,看得出精神頗為振奮,與平日那個寡言少語、無比乖順的孩子判若兩人:“大哥才是說什麽胡話呢?難道大哥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好想?”

許策回過頭來,看言起的眼神簡直有些同情,宛若看着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當然這也未必有錯,就目前看來,不過是早了不算長的一些日子而已。

三閣插手奪嫡之争本就是大忌。言家這一步臭棋硬生生将整個三閣脫下了水,讓許策和聶诤也頗為惱怒。如今許策算是了解了當初聶诤情願冒着那麽大的風險從啄木鳥之中救自己出來的心情,如今他也能懷着同樣的心情,看着面前這個雖然年輕,卻才華橫溢的孩子。

都道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三家若是沒有足夠聰明的閣老來相互制衡,便容易被皇權削弱。他們的內鬥,從來不應該在給別人占到先機的基礎之上,所以三家的平衡,絕對不可以傾斜太多。

許策前所未有地清楚領悟到了這一點。

樂至看着許策臉上細微的表情風雲變幻,眼中亮了一亮,蘇青遙這一步棋走的比預想的還要好,堪堪為他們的下一步鋪好了路。

言寂雙手緊緊地握着席子邊緣,若不是兄長言起站在她面前擋住了許策的目光,只怕她已經發起抖來了。這一日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反應不過來,到此刻,她唯獨清楚一件事,祖父沒有親自到場,而祖父派來的人不打算救她了,

而他們的四妹言宵笑得仍舊天真無邪,天真活潑:“二哥,只是二姐的事,你不先通告一下祖父大人知道麽?畢竟二姐可是兄弟姐妹裏頭祖父大人最喜歡的呢。”

言越沒說話,便聽言起怒道:“言越!你這麽胡來,有沒有當她是你姐姐!”

言越聞聲歪過頭,笑眯眯地道:“恩,哥哥好,姐姐也好。我自然是把她當姐姐了?”

旁邊言宵拍手道:“嘻嘻,大哥,二姐,好歹二哥還叫了你們,可是你們平日裏可是都不叫他的呢!如今祖父大人說了讓二哥來接手這邊的事情,既然二哥說了交由許閣老處置,大哥你也不能有異議,倒是不如直接求一求許閣老,讓他留二姐一條命來得更快呢!”

言起被這一對弟弟妹妹氣得渾身發抖,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言宵的衣領,誰知言宵猛地一個後翻淩空而起,轉瞬之間便倒挂到了屋梁之上,一頭長發立刻散開,長長地垂了下來,簪子挂飾摔了一地。

言宵就這麽頭朝下看着自家大哥,清淩淩地笑:“大哥,你我還是莫要比劃了吧,萬一你居然沒打得過我這個做妹妹的,又被這些個外人看見了的話,大哥你的顏面都要徹底掃地了。”

事已至此,包括許策、樂至、燕承世在內的其他人都已經不再摻和,好暇以整地坐了下來,饒有興味地看着面前這言家新一代的領導者改朝換代的撕破臉皮的鬧劇。

以許策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若是果真要動手的話,以四姑娘言宵的身手恐怕會落敗于言起,然而以許策本人的立場來說,倒是并不介意暗中幫助言宵姑娘一點小忙來讓她獲勝,而這位言宵姑娘明顯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公然挑釁自家大哥。

言起好歹也是作為繼承人被培養了這麽多年,若是冷靜下來好好思量也未必想不到這一點。只可惜言宵與言越先前那些話已經把他氣得不輕,這會兒在聽到言宵挑釁,忍不住立刻跨上前三四步。

這場事關言二姑娘言寂生死的打鬥即将爆發的前一剎那,門口傳來一陣高聲的通報:

“肅王到——”

“肅王妃到——”

許策無不遺憾地看着面前尚未進行的打鬥戛然而止,頗是憤懑地看了一眼樂至,滿臉寫着“為何你喊的人不能晚一點來”,顯然這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

樂至倒是暗中松了一口氣,沒理會許策幽怨的目光,起身向着門口的方向行禮。

肅王游秉舟臉上還有那麽一點沒睡醒的神色,匆匆忙忙走了進來,跟許策和樂至打招呼:“許閣老,安國侯,二位都這麽精神?”

顏玖站在石簡容身後,好奇地看着亂成一片的景象,胡亂推測着可能發生的事情。

“王妃姐姐!”還吊在屋頂上的言宵一個鹞子翻身,輕飄飄地落到肅王和石簡容面前,帶起一陣揚塵,肅王尴尬地後退了一步,看着這小丫頭一下子撲到自己妻子懷裏。

石簡容也是剛被顏玖叫起來就匆匆忙忙來了,被言宵撞得後退了一步,這才站穩,擡眼看看屋子裏這些絕對不應該半夜出現在許家大堂的人,滿心震驚了一下,挑了一個最不應該出現的低頭問道:“宵兒,你二哥怎麽也來了?”

言宵立刻做出小女兒狀撒嬌賣癡:“王妃姐姐都不心疼我半夜爬起來,哼!”

石簡容看她一副披頭散發的模樣,只得無奈地摸摸她的頭:“宵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說着回憶了一下剛進門的時候看到的貌似是言起和言宵劍拔弩張的模樣,再補了一句,“你跟你大哥又怎麽像是要動手了?”

言宵立刻拉着石簡容到旁邊去,就這麽在衆人眼皮子底下耳語嘀咕着:“姐姐,姐姐,我告訴你哦……”

她這麽故意低聲嘀咕,也不用傳音入密,擺明了就是給在場那些內功深厚的人一起聽一聽的。既然如此,言宵倒也并不說謊,事無巨細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個清楚。

聽到後面,旁邊得肅王也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轉頭詫異地看了一眼言越。

言越并不會武,聽不到言宵的耳語,被肅王盯了片刻倒也絲毫不顯得慌亂,好暇以整地用那冷冷淡淡得眼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表情。

待言宵說完,沒等石簡容有什麽表示,許策倒是先開了口,出人意料的是他也沒向着肅王和肅王妃開口,而是向着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的顏玖發了話:“小玖啊,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一直致力于壓縮存在感的顏玖勉強才把那個目瞪口呆的表情憋了回去:哈?為什麽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許策:真同情當年面對着我那位不長進的大哥的聶诤。

聶诤:咳咳,孺子可教……

顏玖表示:為什麽我總是躺槍帝……

【隔壁的陸衡舟亂入:不要跟我比躺槍= =】

===========

下集預告:

肅王:看本王來給你示範如何正确地“和稀泥”……

【遲到地感謝 西米露 的雷~】

☆、和稀泥的時候

在石簡容與樂至擔心的目光中,顏玖努力擺出一臉賢良淑惠的表情,慢慢走出列。

“臣妹見過閣老。”這腔調拿捏得甚是不自然,不只是旁邊的樂至,就是顏玖自己都差點出了一身冷汗。

“小玖多禮了。”許策臉上除了笑以外看不出別的神情來,卻讓顏玖剎那覺得被冰冷的蛇在脖子裏頭繞了一圈,仿若鮮紅的信子正沖着自己的臉吐了出來,“小玖既然特意去請了王爺過來,想必也是有主意了,怎麽不說說?”

或許是因為當年涼池之宴上那一幕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顏玖心裏一直忌憚許策,被許策陡然間陰冷了許多的目光盯着,只覺得雙腿千斤重,勉強吞了口唾沫才擺出柔軟的聲線道:“既然閣老與王爺皆在此,臣妹自當以為閣老與王爺的意思為重,不敢妄言。”

許策嘻嘻笑道:“小玖可是本閣老的妹妹,怎麽能不說呢?小玖,你以為本閣老該不該殺了言二姑娘?我可是很尊重小玖的意見的。”

顏玖鼻尖滲出一滴汗珠,察覺到周圍言家諸子的目光都牢牢地盯着自己,總算是确信了,許策這是故意在為了自己出去叫人的事情心有不滿,才故意把這個燙手山芋丢到自己手上。

她的膽子絕對不算大,非要說起來,會向她這麽小心盯着每一個細節的推測事情全貌的,十之八九都不是亡命之徒,而是膽小慎微的人。如今情急之下想不出不得罪人的話來,她只得求助般地擡頭看向樂至。

樂至本欲起身,然而許策飽含某種威脅的目光下硬生生坐了回去,隐在桌案之下的手在沖顏玖輕輕搖手,示意她什麽都不要說。

顏玖沒能成功領會樂至的意思,略微皺眉,這是什麽意思?是說不要殺言寂麽?她剛要擡頭回答,立刻注意到旁邊言越如出一轍的威吓目光,話頓時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許閣老,”就在顏玖只如芒刺在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肅王游秉舟終于開口打破了這樣的沉默,出面來當和事佬了,“您可莫要随意玩笑,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言二妹妹并不曾真的嫁與閣老,終究也是一場婚約,何必非要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許策總算是從顏玖身上移開目光,瞬間又是笑嘻嘻的模樣:“說的也是,畢竟大家相識一場,鬧到那份上也非我所願,那肅王爺以為應當如何處置為宜?”

肅王發覺這麽一來事情落到自個兒頭上,撓了撓頭,立刻打了個哈哈:“哈哈,這個嘛,夫人以為呢?”

幾乎所有人都沒忍住抽了抽嘴角。

石簡容看着自己夫君努力打太極,無可奈何地上前,先擺出十成十的氣勢眼角掃過顏玖道:“顏姑娘先退下吧,這裏沒有你什麽事。”

這話雖說不客氣,這會兒的顏玖确實期待多時了,立刻順着這句話的機會行了個禮,小碎步走到樂至下首,等她坐下的時候,只覺得雙條小腿都在打顫。樂至不做痕跡地拍拍她的手,拿眼神示意她撐過去就好,以後的事情不用擔心。

顏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順帶默默地下了決心,以後要得罪許策得事情,自己絕對不會主動出這個面。

石簡容看了看肅王,清了清嗓子:“王爺的意思是,為了三閣和氣,許閣老不該輕易取了言二姑娘性命,那不處置言二姑娘的話,又怕是許氏終究意難平。想來王爺心裏也該有了主意?王爺以為該如何處置言二姑娘才能讓兩家都滿意呢?”

重任再度被推到自己頭上,肅王也沒法再推脫,想了想,靈光一現道:“這樣好了,既然是謀害閣老這種重罪,想必也不可能繼續留在言家了,那不如由言二姑娘自己主動請旨去白馬庵出家為尼,為前日裏殡天的皇後娘娘誦經祈福好了,這樣不是既能讓言氏不丢面子,許閣老想必也是滿意的?”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一道閃電劈在天靈蓋上——

這種馊主意他究竟是怎麽想出來的!!

許策的未婚妻,言氏二小姐突然出家為尼,是個正常的人都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深究一下,即便口風再緊,只要大家還确切地清楚言寂的所在,不愁查不出個七七八八。

而許家那邊其實也很難解氣,自家閣老被人戴了綠帽子外加謀害,兇手還能逍遙法外,許家諸人能不能吞的下這口氣也是問題。

就算是發配邊疆或是流放為庶民,也比這個提議來得靠譜啊?!

這種兩邊都得罪的主意也真是虧這位肅王爺能用這麽一副自以為解決了問題的臉說出口?!

石簡容立刻開始後悔剛才居然問了他的意見,倒是上首的許策聽完這麽一個不着調的提議之後,只“哼”了一聲,忽然一反常态露出極其滿意的神情來笑道:“王爺言之有理,那就照王爺說的辦,諸位可有意見?”

原本已經準備好反駁之辭的人們被這麽一句話活生生地把沒出口的反駁咽了回去。

肅王與許閣老都确信了的方案,即便大家再是有什麽意見,也說不出口。更何況許家在場主事的就許策一個,而這個解決方法與聶家關系不大,樂至與燕承世自然沒什麽異議,而肅王的提議起碼在明面上給言家讓足了步,即便言家有意見,這時候也沒法說出口。

“既然沒有意見,”許策心滿意足道,“那我來與我這位差點成婚的妻子單獨說兩句話,畢竟我也是受了這麽一場無妄之災,諸位想必也是能容忍我這個不情之請的?”

言起立刻警惕地跳起來:“許策!你要對我妹妹做什麽!”

許策眯了眯眼:“本閣老要是想要對你妹妹做什麽,何必答應剛才的條件?直接殺了便是!”

言起語塞,只得站到一旁,任由兩位侍女架着已經脫力的言寂跟在許策身後進了內室。

言寂靜靜地攥着衣服下擺,眼裏有灰敗、仇恨、驚慌以及各種光芒輪番閃爍,許策欣賞了一會兒她如今的表情,才收斂起一貫嬉皮笑臉的模樣,語氣輕緩而無甚起伏:“言寂姑娘當真相信聶家的那一番說辭?”

言寂擡起頭來,不解地看着許策,許策如今的模樣與她記憶中那個不務正業的浪蕩子弟全然不同,這種陌生的冷靜讓她有些莫名的恐懼,忍不住縮了一步。

“聶七公子,如今的聶閣老聶诤,不是靠着他的仁義道德走到今天的。”許策笑了笑,“燕承世找的借口,我敢說絕對是聶诤剛剛想出的。”

“胡說!”言寂矢口斥道,“七公子已經昏迷了,怎麽可能……”

“聶诤昏迷了?”許策眼角帶笑地看着言寂,“燕承世在聶家二十餘年,三閣皆知他與聶诤有孺慕之情,倘若聶诤果真昏迷了一日有餘,燕承世怎麽可能如此不慌不忙地來解釋這件事?不論這個,若是聶诤病危聶家當真會如此在意這麽一件小事而派出燕承世來?你在說笑麽?”

言寂臉色白了白:“不可能的!七公子他不可能對我見死不救……”

“他不可能對你見死不救?”許策挑了挑嘴角露出嘲諷的意味,“你不覺得那份僞造的情書語氣太像聶诤本人了一些麽?就好像僞造的人看過聶诤寫的情書一樣?

哈,那是事實,他确實寫過。你當真以為聶诤是因着身體虛弱所以不欲娶妻?言寂,聶诤是有一個情人的。”

他也不再看言寂,自顧自地繼續道:“哈,聶诤如今不救你,不是因為他病了,也不是因為什麽‘為了聶家’這種高風亮節的理由,只是因為你不重要。你自以為跟聶诤青梅竹馬長大的過去,你好好回憶看看,聶诤可曾青眼看過你?你以為自己在涼池之宴上為了他拒絕傷心、而一時氣憤作踐自己嫁與他人婦會令聶诤覺得內疚?或是你以為後悔之後自己殺了我就能有機會守着他一輩子?

言寂,我告訴你好了,聶诤,他有一個情人!他不會對你覺得內疚,也不需要你守一輩子!因為你對他而言什麽都不是,根本連仔細思考你怎麽想的意思都沒有!言寂,你自作多情夠了麽?!”

言寂猛地一個哆嗦,卻看見許策嘩地甩下一封書信,也不知是什麽時候截下來或是偷過來的,亦或者也是他僞造的,以言寂如今的模樣,根本沒有心思分辨,只能透過滿眼的淚水模模糊糊地看着那在夢裏萦繞過無數次的字跡:

“青遙,見字如面……”

多年癡願,終成空。

許策看她已經全然相信了自己的話,不會再有任何對自己謊話的防備,最後湊近她耳邊,低聲絮語,恰如一杯鸩酒,趁着對方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給她喂下:

“言寂,實話告訴你如何,這個算計你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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