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倒計時~~! (13)

道:“去喚杜參軍來。”

杜懷遠早就被動靜驚醒了,一直守在外面,許策不傳喚他有不敢擅自進來,如今聞訊立刻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一進門便見自家閣老顏面上腫了一大塊,吓得老臉蒼白,只趕緊先讓人去找大夫來。然而許策搖了搖手制止了他,伸手把自己腰間的玉佩解了下來遞過去:“杜參軍,你連夜去幫我辦一件事。”

杜懷遠見許策連近身玉佩都摘了下來,立刻明白此事關系重大,恭敬地接了過來,卻聽向許策笑道: “今日個最後居然喚了肅王來圓場,看來聶家也只是打算拖後與言家翻臉的時間而已,心裏想必是以為翻臉是一件遲早的事情。要說有什麽這兩家注定要翻臉的理由的話,我也只能想到一個。

杜參軍,你立刻持着我的玉佩去求見太子,就說一句話。”

許策側目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笑意愈發深了:“就說‘聶家真正扶持的不是肅王,而是那位景氏貴妃的兒子。’”

————

這廂許策窮盡謀劃得到近乎可以動搖整個局勢的消息給太子送去了,只可惜那廂太子爺他并不是個識貨的人。

太子爺游秉川自然是覺得景氏順貴妃不足為懼,也就沒多怎麽留心許策大半夜給他送來的消息。

總算是過了母親的三日守孝,他暗地裏立刻就給自己惦念着的姑娘下了帖子,得了回帖之後,也不客氣,當天下午便微服出了太子府,帶着三兩随從,來了紫玥苑。

他近來也算是紫玥苑的常客,紫玥苑裏頭自然跑堂的也是個明眼人,收了二兩碎銀子立刻眉開眼笑,毫不耽擱地領着他上樓,請他自行前往綠翹姑娘的房間。

幾個侍從自然不方便跟着主子進去尋花問柳,見這回的房間也偏僻,便索性守在了前往那間房的要道上,任由太子一個人心情良好地走了進去。

門虛掩着,太子推開門也并無聲音,出乎意料的是,門裏側對着太子的那個女子卻并非是他所約的綠翹。

那女子眉目如畫,坐在鏡子前,右手拈着一只溫潤的玉簪,輕輕地挑起一點朱紅,就着簪尾慢慢的在唇上勻了一圈,在白玉般的臉龐上抹出一挑豔色來。

太子就這麽看着,只覺得喉嚨幹啞,喉結不住地上下移動着,然而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一股燥熱猛地從四肢百骸沖向了小腹,盤桓着不肯散去,一時間自己恨不能化成那根簪子,在那柔軟的唇上滾上一圈,便是讓他死了也甘願。

那女子塗完唇紅,這才稍稍偏過頭,臉上帶着一些純真的笑,卻分明又摻雜了些許風情。

然而那笑在看到杵在門口的太子的時候陡然消失了,讓太子忍不住想要扼腕,這才聽她略微慌張的聲音:“你……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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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行了一禮道:“孤……在下乃是綠翹姑娘約見的客人,綠翹姑娘的帖子便是下在這個房間。”

蘇青遙聽着這話像是輕松了一些,勾起一點笑影:“綠翹新換的那個小丫頭最近總闖禍,想必又是寫錯了吧?綠翹的房間在樓上呢,還請公子移步。”

太子忙不疊地應道:“實在是唐突了姑娘,失禮了,在下這就離開。”

話雖這麽說着,然而他的腳卻像是生了根一樣,一步都挪不開。

蘇青遙不住地咯吱咯吱地發笑着,純然一副不經風月的模樣:“這位公子,人家還沒上完妝呢,公子不要看為好。”

太子聽着這嬌嗔,只覺得渾身酥軟,邪火愈盛,立刻帶上了輕佻的意味道:“姑娘不施粉黛已是人間絕色了,若是上妝了,還不知怎麽個美法?我等俗人,不敢叨擾姑娘,敢問姑娘芳名?”

蘇青遙聞聲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兒才回答道:“人家的名字難聽,不過姑娘們都稱呼我止水娘子。”

太子只覺得腦子裏“轟”一聲,雖然早就聽說過止水娘子美貌無雙,然而見過各位閨女美人的他也一直以為不過是什麽庸脂俗粉,直到今日方才明白自己盡是一直不曾見過美人。這麽一對比之下,什麽京師第一美人言寂,即便是父皇那些美貌宮妃,乃至當年第一美人、肅王的生母瑾貴妃,對比之下盡是驟然間失盡了顏色。

如今既然見着美人,日後又叫他如何再去面對着那些貴女?倘若日後的後宮之中沒有這個美人,他的後宮三千又如何入得了眼?

于此同時,他埋在聶家的暗線,原來的聶家主簿陳瑜曾經回報的密信上衣一行字驟然間闖進了腦中,無比礙眼卻揮之不去:

“紫玥苑花魁止水娘子是聶诤的情人,可能知道些什麽……”

聶诤的情人。

這五個字前所未有地刺眼起來。

這等美人,他這個即将權傾天下的太子爺不曾占有,竟然曾經有別的男人擁她在懷!太子一時間只覺得夾雜着嫉妒的無名火一下子沖上了頭,脫口而出:

“你如今這是要去見聶诤?”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寫許策作死都發自內心地覺得爽我一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阿笙:許策,你造你家主子這麽不上進麽。

許策:嘻嘻嘻嘻,沒事沒事(背景音:扳指節的脆響)

==============

下集預告:

蘇青遙:別跟我比美人計,反正你們都沒有我美。

【又到了周五淩晨時分……作為一個工作日更新的文,默默地表示周一淩晨見……

下周要出國了,所以忙亂得很,實在是稍微有些顧不上,所以周末不加更了……大家見諒。等到那邊安頓下來再勤奮地補回來……】

☆、離間的時候

聽着太子這麽直白地問着,蘇青遙詫異地掩住口:“呀,我确是要去見聶閣老,只是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知曉?公子又如何敢直呼閣老的名諱?”

果然是聶诤!太子不由有些惱怒,也是仗着他自認為紫玥苑不過是一些沒腦子的女人,說話愈發直白露骨:“哼,若是我說我的身份比聶诤還貴上幾分,姑娘肯不肯推了今日與他的約,跟我一道出游一趟?”

蘇青遙在心底裏為太子嘆了口氣,這話說出來,若是自己不是個知根知底的,只怕登時就猜出他的身份了。這太子爺的身份和形跡,在青蜂門內也是有價無市的“貨”。

不過明面上,她自然是不能表露分毫,只做出遺憾的模樣:“公子大富大貴之人,肯賞臉邀約,奴家豈敢不從?只是我紫玥苑素來重諾,絕不會毀約,奴家也不願為了一時之快毀了紫玥苑立身之本,倒是可惜了。”

太子立刻露出不悅的神色:“聶诤那個病秧子有什麽好?還不知道能活幾年呢!他能給你的好處,我一樣能給你,今日之後,你不如跟我吧?!”

蘇青遙幾乎是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寒了臉色,然而轉眼又是言笑晏晏的風塵模樣,聞言慢慢舉袖掩住臉面:“奴家雖是低賤之人,卻不願背信棄義。我曾應允七公子陪他一世,自當如約。若是七公子不在了,這位公子想要奴家作陪,奴家自然不會推诿。”

太子緊了緊眉,一時滿腔嫉妒、惱怒、欲.火無從發洩,眼角閃過一絲狠毒之色,額角青筋迸了數下,最後一甩袖子拍上房門,揚長而去。

只是那句“若是七公子不在了”,卻如同魔咒一般徘徊在他心裏,無論如何無法消散。

若是聶诤不在了。他克制不住地想,這個念頭有如心魔一般根深蒂固,那麽那些支持肅王的黨羽自然會散,那些所謂的支持“景氏貴妃的兒子”的可能,還有那個景氏的孽子樂至的存在,都會失去意義。

只要聶诤不在了……

蘇青遙保持原先恭敬俯身的姿勢半晌,一直到确信太子的人都離開之後,這才擡起頭來,回頭向着自己的床鋪,無奈地道:“這下看戲看高興了?小玖?”

只見床上卷成一團的被子裏忽地鑽出一個腦袋來,顏玖滿眼閃亮地用力點頭:“青遙你好厲害,居然這麽三言兩語就讓太子沖動到簡直稱得上蠢笨了。”

蘇青遙起身關好房門,語氣輕松地道:“不全是我的功勞,也是因為他本來就蠢笨。枉費我還以為宮廷裏打過滾的太子爺有多難騙,看來皇後娘娘這是保護得太多了,已經蠢到這個程度了。一朝太子,宮廷朝堂都打過滾的人,情緒居然就這麽寫在臉上,也算得上是相當不容易。”

顏玖笑嘻嘻地道:“那青遙以為這就搞定了?”

蘇青遙看看緊閉的房門點頭:“起碼是激得他失了平常心,在接下來如何,也要繼續算計。要是運氣好而太子又真的足夠蠢的話,想來這位太子應該不會老實再久了。到時候也只能随機應變了。”

顏玖一個咕嚕從床上爬起來,随手整理一下糾結成一團的衣服,開始瞎扯:“嘿,你的手段加上聶卿的謀劃,再想想你們的容貌,我都不敢想象你們倆将來養大的孩子,這得是什麽樣子?你跟樂至的秘密協議是帶聶卿離開養病,這無論是生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想必都是禍亂江湖的種子啊!”

蘇青遙被這話氣得夠嗆,也沒多想,直接回嘴道:“與其想人家的孩子,你還不如想自己的……”

話沒說完,她自己倒是先想到了什麽事情,一下子住了口,沒說的完。

顏玖本來沒在意蘇青遙例行回嘴,倒是這麽一打斷反倒是讓她生了疑心,看着這狀況不對,也沉下了臉色,眼見着蘇青遙眼神一變想要掩飾過去,立刻插口道:“青遙,到底怎麽了?是跟樂至有關的?究竟是什麽事,別瞞着我。”

蘇青遙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猶豫道:“阿樂不說,我本來不該越俎代庖,只是……”她咬了咬鮮紅的嘴唇,“阿樂十六歲那年,他母親瘋瘋癫癫之下擔心阿樂會奪皇位,命人給他端了一碗絕子湯。阿樂他……當時說,景氏的血脈就此斷了,那便天下太平了,因此立刻就喝了下去。”

蘇青遙說着語調低沉,忍不住偏過臉去,不忍心看見顏玖此刻的表情,卻不期然聽顏玖長出了一口氣,語氣倒是輕松了起來。

“太好了。”顏玖用力松了口氣,看着蘇青遙回過頭來一臉震驚,她趕緊解釋道,“其實我先前就一直在擔心一個問題,如今終于不用繼續擔心了了。”

蘇青遙聽着顏玖這話突然有不祥的預感,根本沒追問是什麽問題,立刻就想要阻止顏玖沒出口的話,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只聽顏玖開心地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要是我将來的兒子或者女兒啊,越長越像聶卿的話,我和樂至每天看着多膈應。”

蘇青遙:……我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顏玖看蘇青遙一臉無言以對的模樣,只當她沒領會,于是越描越黑地解釋道:“你想啊,樂至的樣子是因為毒性的緣故所以是娃娃臉,那他原本的長相應該跟聶卿更加相似。那我們倆未來要是有了,這孩子又沒有中毒,以後可不是越長……”

蘇青遙終于聽不下去了,滿臉黑線地制止道:“好了,你不用詳細解釋,我都懂,真的,你別說了……”

顏玖抖抖眉毛,閉了嘴,到底是沒把實話說出口。且不論樂至那邊怎麽樣,她這麽一個病死了再變成鬼飄了那麽久才得到了這麽一副被前世的病折磨得就剩一口氣的身體,肚子上還被人插了一刀,髒器受損也嚴重得很,她能不能孕育子嗣本來也很成問題啊,那她還在樂至身上糾結個毛啊。

顏玖毫無心理壓力、興高采烈地看向天花板,仿佛能隔着天花板看見那位太子爺一樣:“接着我們去做什麽?”

蘇青遙樂得不再讨論孩子的話題,伸手一指天花板:“聽牆角,你去麽?”

顏玖呆滞狀:“你要……聽太子的牆角?”

蘇青遙意氣風發地拿小扇搖了搖:“自然是,你不去我自己去。”

顏玖立刻大義凜然道:“這等事情,我自然要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蘇青遙一臉鄙夷:“就知道你不會錯過這種熱鬧。”

說是聽牆角,其實倒也容易得很。

紫玥苑建造的時候就留了機關,這邊蘇青遙轉動機關,便見天花板上開了個口子,一段空心的銅管便無聲無息地伸了下來。

如今既然兩邊相互連通,也不方便說話,蘇青遙得意地拿胭脂在素白的手絹上寫字:“看我紫玥苑的機關,既能聽到對方說話,關鍵時候還能吹粉下毒,你覺得如何?”

顏玖跟着寫:“王婆賣瓜。”

蘇青遙:“呵。”

顏玖:“沒有要緊的話就不要寫了,多浪費胭脂。”

蘇青遙:“你這句話用了多少胭脂?”

當然牆角的前半段完全沒什麽值得聽的,太子爺在蘇青遙這裏積攢了一肚子的邪火,如今正是要找人發洩的時候,就連平日裏喝個茶聽個曲兒的習慣都直接略過了,也不等天黑,徑自就上了床。

好一番折騰之後,太子爺總算是發洩完了,這下子才到了正題,聽着一片粗重的喘息聲中,太子的聲音沙啞難聽:“綠翹,你們花魁止水娘子平日裏見客麽?”

綠翹的聲音嬌媚柔軟,也不知太子做了些什麽,先是略微吃痛地呻.吟了一聲,這才出聲道:“止水娘子她平日裏也是見人的,只是見一面就要一萬兩銀子,所以并沒有什麽人會舍得這個錢數見她……”

太子沉默了半晌突然問道:“那聶七公子在這裏花了多少銀子?”

綠翹咯咯笑了一聲:“太子爺,止水娘子可不會與七公子計較銀子。”

太子咬牙的聲音透過銅管清晰地傳了下來,已經顧不得什麽儀态風度:“哼,聶诤?就他那個病秧子的身體,還能稱得上男人麽?他知道床笫之歡四個字怎麽寫麽!

背信棄義的小人!虧我先前如此看重于他,他居然不知好歹地去扶持我其他兄弟!他也沒幾天日子好過了,看你們止水娘子到時候不乖乖爬到我床上來,哼,看到時候孤來讓她乖乖……”

話到此處,銅管裏再度只剩下一片嬌.喘呻.吟,蘇青遙再度轉動機關,無聲無息地收起銅管,阖上暗門,過濾掉那些污言穢語,滿意地笑道:“效果不錯,太子如今已經喪心病狂,只他自己去毀了許策的信任。”

她說着伸手去拉顏玖,卻見顏玖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小玖?”蘇青遙知道顏玖素來思慮周密,見她突然走神不由一陣緊張,“莫非有什麽不妥麽?”

顏玖皺着眉回答道:“肅王與太子不和由來已久,太子對肅王也素來明裏暗裏針對着,那聶卿公然支持肅王,太子正常來講會說‘我的其他兄弟’,而不是直接稱呼‘我大哥’,或是‘肅王’麽?你覺不覺得,他下意識用了‘其他兄弟’這個詞的時候,腦子裏想着的恐怕不是肅王一個人吧?”

蘇青遙聞言變了臉色:“你這是什麽意思?”

顏玖語氣相當肯定:“雖然不知道從哪裏知曉的,但是太子他已經知道聶家真正所想要扶持的,是順貴妃所出的祁王殿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笙的知乎提問:

辛辛苦苦算出來的先手就這麽被豬隊友給讓人了,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回答 來自許某(身份認證:三閣閣老之一):

隊友因為愚蠢把我賣了之後,我還要笑着跟人說我就是看中了他的蠢,這種感覺就跟因為喜歡走夜路,結果掉到坑裏之後,還有繼續笑着說為了夜路的風景,摔這麽一下兩下也值。

匿名評論:心疼阿策。

匿名評論:心疼哥哥。

匿名評論:心疼哥……哈哈哈哈哈……

匿名評論:樓上的,請別我們閣老不開心了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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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2

☆、結發的時候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顏玖提筆在潔白的扇子上一筆一頓地慢慢寫着,順便還讀了一遍,得意地回頭,“樂至,你覺得這句詩怎麽樣?這是我們那邊詩仙的作品哦!”

樂至背對着顏玖,不緊不慢地系好腰帶:“都說是男女授受不親,你在我還沒更衣的時候就來我房裏,就不顧惜一點名節麽?絲毫不擔心別人閑話麽?”

顏玖翻白眼:“你更衣我當初還是鬼的時候看得多了,沒什麽要看的,名節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別扯開話題,你看我寫的扇面怎樣?”

樂至很給面子地擡頭看了那扇面一眼:“好詩,可惜應該不是這首詩開頭的第一句。”

顏玖立刻撲騰着兩只大眼睛奇道:“這種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樂至完全不想跟這個文學素養約等于零的人讨論這種話題,因而頓了頓,錯開了話頭:“詩,是好詩,只可惜跟這字體的氣勢完全不同,糟蹋了這金絲紋線的扇面了。”

顏玖趕緊扔了筆,墨汁濺了一桌子,伸手去捂住樂至的嘴:“……住口!這還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你就當哄哄我也別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好麽!”

樂至虛讓了兩下也沒真的讓過,就笑着順勢讓她捂了嘴,悶着聲音繼續道:“你也不是沒見過九溪居士,也就是肅王爺的字,那氣象才搭得上這句詩。你要想要個扇面,讓簡容給你求一把就是了,何必自己動手?你這字,最多也就是算得上非常工整罷了,談不上字形……”

顏玖惱羞成怒,手裏用力總算捂結實了,不讓樂至剩下的話繼續出口:“我就算寫得不出衆,好歹也是清秀,我知道比肅王爺差遠了啊!我們以前都用硬筆的啊,這不是剛剛開始學習用毛筆寫字不久嘛,怎麽着也不算太差啦!”

樂至掙紮了兩下居然沒能掙紮開捂着嘴的手,索性涼涼地看了顏玖一眼,突然伸舌頭沖着她的手心舔了舔。

顏玖頓時炸毛,一蹦出去好幾米遠:“你……你……你無恥……登徒子!”

“這位小姐,”樂至使勁喘出剛才被憋住的氣,不緊不慢地道,“就‘肌膚之親’這個層面而言,是你先動手的,怨不得在下損毀你的清譽。”

顏玖憤憤然一擡手指着樂至:“這都是誰把你教壞了!你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會這麽做!”

樂至不以為然地笑笑:“我以前會怎麽做?”

顏玖回憶一陣,理直氣壯道:“你以前明明除了睡覺什麽都不會的!快說,這都是誰教的?!”

樂至:……

對于已經快要惱羞成怒的顏玖,樂至再度擡手給她順順毛:“好好,你真是博學,能記得這麽複雜的詩句,才開始用毛筆不久就能寫字了,小玖好厲害。”

顏玖心滿意足:“這還差不多。”雖然仍舊有什麽地方感覺上不太對,不過直覺告訴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小玖,你有一根白頭發。”樂至正在給顏玖順頭發的手突然停了停,看着手指間那一縷長發稍稍愣了愣。

顏玖不甚介意地表示:“順手幫忙拔掉呗。”

樂至仔細扒掉那根長發攥在手心裏,再捋開一層頭發,稀稀拉拉又看到三兩根白發,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扒掉,握在手裏。

雖說顏玖是他們中每天最嘻嘻哈哈、看起來什麽都不上心的那個,可是誰都知道她心底裏一刻都沒放松過,這麽年少的年紀裏,到底也是耗盡心思、白了頭發。

“哈哈,我又想起來一句詩!”肚子裏并沒有多少墨水的顏玖賣力地掉書袋子,“結發為夫妻,白首不相離。雖然我們還沒成婚,倒是早早地白頭了!”

樂至繼續給她順好頭發:“等我以後頭發也白了,那才算結發到白首呢。”

顏玖幹笑了兩聲,便看樂至挑了挑眉,想起了什麽事情來:“簡容昨日讓人來傳了話,說是今日打算借着看望你的名義過來看看。我一會兒去許策那邊議完事,還要與阿诤一起去林子那邊整理這些日子的資料,要是不巧的話通宵都是有可能的。

要是我遲遲沒有回來的話,你就讓簡容不要等了。言四姑娘恐怕也會跟着過來,她性子雖然多變,倒也可信,你不必太提防着她。要是突然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必來送信,你自己全權處理就是了。”

顏玖得瑟地比了一個“OK”的手勢,比完悲傷地想起來對方看不懂,轉而點頭:“好好!我知道啦,一會兒就回去準備準備着,絕對不讓你的貴客們失望。”

樂至笑了笑,俯下身拿額頭抵着顏玖的額頭:“千萬記得,不管出什麽事情,絕對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險中。相信我,肯定會沒事的,有我在呢,沒什麽值得你拼命的。”

顏玖反手摟住樂至的脖子,悶着聲音道:“這話輪不到你跟我說!明明是我的臺詞好麽!”

兩人再磨磨唧唧地磨蹭了一陣,都快過了許家早間議事的時間,顏玖才慢慢吞吞地溜達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樂至攤開手掌,把一直握着得那幾根白發捋平,放在那剛被寫了字、還灑了幾滴墨汁的扇面上,微微笑了笑,從自己頭上也拔了兩根頭發,跟那幾根白發拴在一起,仔細地打了一個結。

結發到白首。

那黑色的墨跡寫着“高堂明鏡悲白發”,本是個悲傷的句子,樂至卻不曾在意,只把那幾根長發夾在扇子裏,仔細合上,再放到小盒子裏收好了,這才擡步向外走去。

朝如青絲暮成雪。

然而朝不保夕的日子過得太久,一時之間盡是不能理解白頭有何可悲的,若是果真能結發到白頭,不正是最好的結局麽?

————

雖說一大早樂至就叮囑過了,然而一直到顏玖用過午膳之後,通報聲才道,肅王妃石簡容帶着兩名侍女面色端莊地走了進來,又揮手氣勢十足地喝退了顏玖身邊許策派來的丫鬟銀鈴,她帶來的兩個丫鬟這才立刻抛棄了什麽儀态姿容,自顧自溜達進了屋,不甚莊重地坐在凳子上,毫不客氣地端起顏玖準備好的茶水。

屋梁上居然還落下一個少年,簡直滿臉寫滿了“長身體呢好餓啊”的字樣,一掉下來連筷子都顧不上,就立刻動手抓起茶點往嘴裏塞了兩塊。

顏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少年,再轉頭看着桌子邊坐着的其中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喂喂,青遙,我記得碧荷丫頭在的時候葉夷還是個可乖可乖的孩子,怎麽跟着你混了不長的時間就變成了這個德行?”

蘇青遙嗤笑一聲:“你的錯覺。”

顏玖同情地看向葉夷:“聽說你師父偷了紫玥苑好些東西,你這莫不是在被迫幹活兒抵債?怎麽這麽餓?難不成……”顏玖不懷好意地瞟了蘇青遙一眼,“青蜂門主止水娘子居然克扣你吃的?體罰門下可不是個好習慣。”

蘇青遙對于這種暗中藏針的話絲毫不以為意,淺淺地笑着看向少年。葉夷努力灌了一口水把糕點咽下去,馬上回答道:“誰說的!我師父?止水娘子就是我師父啊!是吧,師父,師姐!”

另一邊同樣一身丫鬟打扮的言宵“咯咯咯”直發笑,顏玖黑着臉:“蘇青遙!連人家徒弟都拐到手了你這是怎麽做到的?!”

蘇青遙挑眉一笑:“一個徒弟換一大缸美酒,我也沒賺啊。更何況,讓葉夷他最終‘棄暗投明’的人,不正是顏姑娘你麽?”

顏玖想了想,最後那個導致葉夷對神偷葉舍絕望的人好像真的是自己,立刻住了口。

石簡容忍不住笑道:“你們再鬥嘴就沒完沒了了!難得宵兒有空出來玩,你這個當師父的也不必總這麽端着一副架子才是。”

言宵立刻高高興興地道:“王妃姐姐,以後就不難得了!師父答應以後離開京師的時候帶我一起,這樣的話,以後就可以一直在外頭玩了!”

石簡容和顏玖都吃了一驚,顏玖嘴角亂抽:“等等,假如我不曾記錯的話……言四小姐這句話的意思是……青遙你打算拐帶言家小姐離京?!”

蘇青遙點頭,氣定神閑,就仿佛是一件無關緊要、無足輕重的小事情:“正是。”

石簡容亦震驚道:“雖說我也希望宵兒能脫離言家,但是宵兒身份牽扯頗廣,言家勢必不能對一個女兒失蹤坐視不理,青遙,你這樣下去會面對無窮無盡的追蹤,風險和代價未免都太大了!你要三思,這件事情最好是從長計議。”

蘇青遙與言宵互相看了看,都笑了,這麽一笑顏玖倒是明白了這裏頭的意思,放松了下來,涼涼地道:“我的王妃娘娘,你也別替她們倆操心了,省的人家不領情還嫌棄你多管閑事。這滿江湖追蹤一個人,第一步必定會去找江湖中人求取情報,而這天底下最大的情報販子就擱你跟前坐着呢,要誤導追查的人,對她們而言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

石簡容聽着呆了呆,這才好不容易放下心來,也笑了起來。

她們再閑聊了一陣,忽地銀鈴沒打招呼又跑了進來,石簡容變色,剛想喝斥,便聽銀鈴跪下戰戰兢兢地道:“禀報肅王妃、小姐,太子妃娘娘來見閣老了,剛剛與閣老說還想與您談談,閣老便讓她自行過來,已經過了二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全家又來刷新智商值下限啦!!大家速速回避0w0

終于到最後一大篇了……好累0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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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顏玖:我長什麽模樣?

☆、見客的時候

穆落溪的妝容異常整潔,儀态也是罕見地露出了一點母儀天下的希望來了,她最大的依仗、她那素來好脾氣的表哥許策居然沒有陪她同來,這令她略微有點不高興,不過也難為一向直腸子的穆落溪如今跟石簡夏折騰了幾天,難得如此長進到了喜怒不怎麽形于色的地步了。

“顏姐姐!”穆落溪笑着親親熱熱地走了過來,執起顏玖的手來,“姐姐這兩日氣色不好,可是累着了?怎麽不多歇歇?可是姐姐那個未婚夫對姐姐不好了?若是這般,姐姐只管告訴我,我一定幫姐姐出氣!”

你家夫君要是肯消停,我也想歇歇啊。顏玖內心裏忍不住翻着白眼,順帶稍微計算了下從“顏表姐”到“顏姐姐”,這自來熟的程度又上升了好幾十個百分點數。

當然,比起臉皮的厚度,顏玖也并不相信自己會輸:“娘娘氣色倒是不錯,想來是休息得好了,太子殿下想必是體貼得緊。”

太子爺留宿青樓這個大八卦雖說也已經近乎人盡皆知,然而誰都沒拿到明面上說過,太子妃本人自己當然也就更加不願意承認。

顏玖這話穆落溪聽着分明不是滋味,又不能反駁,一時之間臉上神色也是五彩斑斓:“殿下他……一直都是很好的,若不是……”穆落溪忍不住雙手在桌子下面不住地擰着衣服角,“若不是那個該死的石簡夏……不,要不是她那個賤生的姐姐攀龍附鳳想嫁給肅王爺,殿下又何必急着娶她過門!殿下心裏明明就只有我……”

顏玖下意識地拿餘光瞟了一眼屏風,那裏異常地安靜,若不是剛剛看見那三人躲了進去,絕對不想到那薄薄的屏風之後居然有人。

當着正主的面诋毀人家,顏玖真是覺得自己尴尬恐懼症都要發作了。

“太子妃今日是特意來看看民女的?”顏玖幹笑了一聲掩飾自己得尴尬,“怎麽不說一聲讓民女前去便是了,何必親自過來?民女受寵若驚呢。”

穆落溪趕緊收起臉上的戾氣,亦笑得一團和氣:“姐姐不必這麽自謙,你我姐妹相稱就好,我這是給姐姐帶好東西來了,殿下聽說姐姐身體不好,便讓我帶了去年秋獵的時候得的白狐皮縫制而成的狐裘來給姐姐,姐姐千萬莫要嫌棄。”

白狐裘?這東西聽着耳熟啊。顏玖立刻佯裝驚訝:“那可真是太貴重了!我可不敢收,白狐裘珍貴,歷來不都是賜給聶七公子,怎麽如今……”

穆落溪聽到聶诤的名號頓時別了別嘴,一臉不高興:“殿下給你的你就收下呗,不過快別提七公子了,殿下今年一提到七公子就發脾氣,也不知道怎麽的。還有那個安……啊,對了,我讓人一會兒直接拿過來。”

安國侯。顏玖在心裏給她補完了沒說完的詞,順便笑了一聲,穆落溪跟自己的交情多深,自己清楚得很,肯定沒到可以沒事來探望探望的份兒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是太子讓她來的,至于目的嘛,想必是離間聶诤和樂至吧?不不不,還有可能,莫非是要離間自己和樂至?

顏玖面上笑得簡直谄媚,心裏淡淡地回想着穆落溪剛才提起樂至時候沒忍得住的輕視,忍不住想要對太子爺開嘲諷:您這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吧,居然會派這麽個連情緒都收不住的人來。不過許策居然同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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