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倒計時~~! (14)

來了,想必是許策對于太子派她來這件事也心存疑惑?

等等,顏玖高高興興地想着,要是果真這樣的話,那就說明許策心裏頭果然是有計較的,這可算是好事啊。

穆落溪完全沒看出來顏玖心裏已經繞了七八回,努力想把話題往太子交代的任務上面扯,目測是打算先跟顏玖安利一把太子爺的光輝形象,為接下來的游說鋪平道路:“殿下最近可忙着呢,自從母後殡天,殿下已經悲傷得多日不能入眠……”

顏玖面無表情:=_=忙着逛青樓麽?就我聽牆角的經驗看,他睡得挺好的,太子妃娘娘你可以放心啦。

穆落溪擡手做抹淚狀:“殿下他明明心裏頭難過得厲害,還要天天強忍着,那石簡夏還日日擾着太子,不讓他好生休息……”

顏玖:望天,槽點太密集無從吐起,不過你要相信太子爺要是心情不好,應該是挖聶诤的牆角挖失敗了導致的。

“然而幾位小王爺年紀尚小,還要太子爺照顧,”穆落溪說着突然心情就變壞了,惡狠狠地絞了絞帕子,“可就是有些不省心的一天三遍來催東西!一點都不體諒人。”

顏玖已經簡直覺得無力再細想了:身為一個說客,你能不能敬業一點!我還沒開始兜圈子呢,你能不能不要自己扯偏話題!

“太子妃妹妹想必也是辛苦得很了?”顏玖體貼入微地關切道,“怎麽會有人去太子府催要東西,妹妹讓他們去內務府索要便是了啊。”

穆落溪已經基本忘了原來的目的,完全是在大吐苦水:“姐姐你不知道,祁王他身子骨也不好,什麽貴重藥材沒多久就得給他們送一批去,這事兒一直都是皇後娘娘吩咐太子爺做的,如今太子爺悲傷已極緩了兩日,這便來催了幾遍了!真是個不省心的!

太子爺對兄弟這般好,可就是無人領情!姐姐,雖然太子爺不讓我說,但是有些話我不吐不快,可是又怕說出來我怕你不高興,我……”

太子爺不讓?恐怕是“太子爺讓”吧?顏玖微微笑了笑:“妹妹請直說無妨。”

穆落溪皺眉道:“前兩日,我貼身的丫鬟來跟我說,太子爺跟安國侯吵了一架。”

終于到正題了!顏玖提神仔細聽着,作驚惶狀擔心道:“阿至他……與太子爺怎麽了?他惹怒太子爺了麽?還是阿樂他犯了什麽錯?”

顏玖驚慌失措的反應成功取悅了穆落溪,穆落溪忍不住翹起了嘴角,立刻開始滔滔不絕地把事先準備好的詞兒往外倒:“哎,我就擔心說出來會擾着姐姐與安國侯,聽表哥說你們二人伉俪情深,安國侯對姐姐也是極好,我……”

顏玖看着穆落溪那簡直浮誇的演技做出來的泫然欲泣的模樣,簡直覺得胃抽痛,心裏默念了無數遍,太子爺你就不能娶個靠譜的老婆麽:“妹妹,我雖是一介女流,然而也是知道大義的,阿至待我縱是再好,若是他有錯,我也必定是要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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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顏玖簡直覺得自己的形象光輝偉大,這穆落溪聽着倒是垂了眼:“是啊,安國侯待姐姐必定是好的,他在外頭的事情想必也不會跟姐姐說,然而姐姐卻不能不清楚這些事情。

明人不說暗話,我就跟姐姐直說了吧。安國侯他明面上雖然幫着表哥,可是暗地裏卻與聶氏和肅王暗度陳倉。如今這般,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幫着哪邊。都道是忠孝禮義廉恥,凡事忠字打頭!安國侯如是着實是惹人非議。

如今太子爺也擔心朝政得厲害,這兩日接連動兵真是耗盡了心思,也實在是分身乏術,我也只好來求一求姐姐了。”

顏玖的笑容已經淡了淡:“竟有此事?”

穆落溪渾未察覺顏玖語氣變了:“正是如此,雖然安國侯想必未曾跟姐姐說起過外頭的事情,然而我唯恐姐姐看錯了人。姐姐總是好的,卻到底養在深閨,怕是見人不多,不知道安國侯真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安國侯早年因為出生低微,總也被人刁難,總是托着殿下的福才得以轉危為安,即便是我,也幫過幾次。

如今安國侯如此不顧惜恩情、背信棄義,難道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麽?姐姐,就算是為了安國侯,你也勸勸他吧?”

顏玖默然:呀呀呀,穆姑娘你說得這麽情真意切,要不是我當初還是個魂魄飄呀飄呀的時候親眼看見了,還真當你對樂至多麽關心呢!

那個“因為他出生低微就刁難他”的人,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貌似真是姑娘你啊……

穆落溪見顏玖沉默,只當她是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立刻拿細白的手指稍稍捂住嘴,做出擔心的模樣安慰道:“姐姐也莫生氣,我只是……我只是随口說說,姐姐千萬莫要跟安國侯置氣,夫妻之間畢竟和為貴……

咦,姐姐,你做什麽去?”

顏玖沒答話,起身走到一邊,拉過一旁的銅鏡仔細照了照。

穆落溪雲裏霧裏地看着她,耐心等了好一會,見顏玖仍舊是只打算專心照鏡子的模樣,才終于忍不住出言道:“姐姐臉上莫不是有什麽東西麽?怎麽一直在……”

顏玖“啊”了一聲,好似突然回過神來,趕緊賠笑了兩聲:“啊,沒事沒事,我聽完太子妃的話,突然想看看自己的臉看起來究竟什麽樣子。”

穆落溪更加疑惑:“聽完我的話?我的話莫非是有什麽不妥麽?”

顏玖露出一個更加憨厚可掬的笑容來:“沒有沒有,只是民女聽了太子妃的話,突然懷疑起自己的長相來。”

顏玖看着滿臉不知所雲的穆落溪繼續笑道:“民女只是突然好奇,自己的容貌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傻、特別好騙?”

作者有話要說:

顏玖打開嘲諷技能,拉得仇恨10000點!

其他衆人: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撕破臉皮的人居然是一直最明哲保身的顏玖!

顏玖:所謂天不遂人願嘛……

蘇青遙:你說誰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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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顏玖:鶴頂紅有麽?給我來兩瓶!

☆、受制于人的時候

顏玖這話說得簡直白露骨,饒是穆落溪頭腦不好,只一怔也随即反應過來顏玖的意思,頓時連上有些挂不住,“霍”地站了起來:“顏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這是在羞辱本宮麽?”

堪堪激了一句話,這就裝模作樣的故作親昵就撐不下去、端出太子妃的架子來企圖壓人了麽?

顏玖看着覺得好笑,明明是來挑撥離間的,偏偏又放不下身段,故作親昵又掩飾不住自己輕視的意思,既然要的情報已經到手了,她也懶得再跟她虛與委蛇,索性破罐子破摔,語氣帶着刺譏諷道:

“哈,太子妃千萬不要多想,民女只是一時好奇,若不是民女長得一副好騙的模樣,以太子妃的英明神武,又怎麽覺得民女居然會愚蠢到寧可相信一個外人,而不肯相信自己朝夕相伴的未婚夫?

縱然是樂至他再不好、再不對,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什麽時候輪得到您一個外人來告訴我?您是我什麽人嗎?您為什麽覺得我會因為相信你的話而不相信樂至,不相信自己的情.人,自己的未婚夫?

亦或者是太子妃覺得您比我還了解他?我是他的未婚夫,我了解他才是理所當然的,您是樂至的什麽人,您可千萬不要說也是他的情人,我怕太子爺的臉面挂不住。”

被這麽連笑帶罵地奚落了一陣,穆落溪已經氣得臉色鐵青,已經顧不上自己原先的目的,也顧不上之前一直努力裝出來的和善親熱模樣,立時翻了臉,左手一拍桌子,右手青蔥一般細長的手指顫抖着指着顏玖的鼻子就開始罵:

“顏玖你這個小賤人,你給我記着!本宮給足了你面子,好好跟你說話,你居然敢蓄意羞辱本宮!倒是要看看,樂至這麽一個跳梁小醜能跳到什麽時候!等樂至被廢了了,本宮要你這個小賤人好看!

來人,回府!”

臉上帶着不卑不亢的笑容目送走了穆落溪,顏玖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身後一直寂靜無聲的屏風裏突然傳來蘇青遙的笑聲:“難為太子爺原來還有點腦子。這一步勸說要是果真成功倒是不錯,小玖要果真是個千金大小姐,就這麽相信了再去逼着阿樂,那阿樂要麽與阿诤斷絕關系,要麽與許策徹底離心,那樣的話許策必定無路可退徹底忠于自己。

只可惜我們太子爺娶妻不能娶賢,居然派了這麽個人來離間,也真是無謀了。”

話一說完,堪堪轉出屏風來,她便一眼看見顏玖臉色鐵青,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素來鎮靜蘇青遙簡直被顏玖這模樣吓了一大跳,她旁邊的言宵看顏玖這副模樣,不明就裏地驚道:“喂喂,顏姐姐不會相信了她的話吧,這位太子妃……”

顏玖斜着眼睛看了言宵一眼,淡淡地轉向蘇青遙道:“旁的事情等下再說,青遙,我記得你身邊一直有阿錦留下的各種藥,想來以你的性子也不太可能空手出門,肯定帶了毒對吧?快把你現在身上帶着的最毒的藥找出來。”

蘇青遙張了張口,然而看顏玖臉色嚴肅不似玩笑,立刻與旁邊的石簡容互相交換了眼神,順從地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漆黑的藥瓶。

“這藥劇毒?”顏玖接過她手裏的藥瓶,盯着看了片刻不甚放心地追問了一句。

蘇青遙略微震驚于顏玖此刻一絲不茍與平日完全不同的态度,點頭道:“三步斷腸。”

顏玖看起來這才像是放了心的模樣點了點頭,随即扯着嗓子沖着上面喊:“葉夷!葉夷!”葉夷趕緊又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只見顏玖站起身來向他走了兩步道:“我記得你也是……曾經是神偷葉舍的弟子,功夫想來也是不錯的,如今我有一樣性命攸關的東西想要你從皇宮裏偷出來,你可能夠?”

葉夷也被這嚴肅的口氣吓了一跳,下意識地看看旁邊蘇青遙和石簡容同樣不明就裏的眼神,最後在蘇青遙的點頭下才回答得意洋洋地道:“顏姑娘你說吧,這世上應該還沒有我葉夷偷不出來的東西呢!”

顏玖聽着這話,努力扯動嘴角拉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倒也不急着說,先轉頭看向石簡容:“簡容,你肅王妃的身份,此刻進宮見順貴妃方便麽?”

石簡容肅容道:“若是有合适理由的話,我應該随時可以進宮見她。”

顏玖揉着太陽穴點頭:“那簡容你現在立刻進宮,就說祁王染恙,肅王爺派你前去探望。見到順貴妃之後便将這瓶藥交給她,跟她說:

人死不能複生,長痛不如短痛,否則祁王危矣。”

石簡容呆了呆,只知道事關重大,顏玖又是一副來不及解釋的樣子,只立刻穩下心神點了點頭。

顏玖随即再度看向葉夷:“葉夷,你立刻換上小厮的衣服跟着簡容去見順貴妃,等簡容跟順貴妃談完,你幫我從宮裏偷一樣東西出來。”

葉夷來了精神:“從宮裏?偷什麽啊?”

顏玖沉聲回答道:“一具屍體,一具成年男子的屍體。”

一具屍體?幾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而顏玖并沒有再多說什麽,只不斷催促了兩句,她神色着實是急迫認真,不似在開玩笑,石簡容當下也不耽擱,立刻整裝,照着她說的立刻動身。

蘇青遙與言宵一直沒開口,等石簡容離開了,蘇青遙見顏玖愁眉不展的模樣才坐到她對面,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宮裏發生了什麽?”

顏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猜,即便是聶卿與樂至謀劃已極,終究也到底是漏算了一件要緊的事。”

言宵将信将疑地驚呼:“啊?!七公子居然也會算漏了事情?!”

蘇青遙知道大抵旁人會把聶诤視同無所不能的神明,也只淡淡看了言宵一樣,重又看向顏玖,聽顏玖回答:“他們兩個縱是如何精明,到底是兩個男人,他們都沒能想到,一個女人的執念恐怕比他們能想象的極限還要可怕得多。

祁王病弱?名貴藥材?緩一緩就催了好幾遍?這些事怎麽都沒有旁人知曉?哈,這位太子妃嘴上這麽沒把手真是太好了。”

蘇青遙仔細回想了下剛才穆落溪所說的話,頓時也想到了那段不太正常的話,再看看顏玖的反應立刻想到了答案,一時之間居然白了臉色:“不會吧……順貴妃怎麽說也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不可能那麽傻……”

顏玖以手支額,只覺得異常頭疼:“十之八.九便是了,到如今,我們也只能企盼簡容和葉夷來得及動手了。”

言宵完全雲裏霧裏,一臉懵懂地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啊?”

蘇青遙臉色極差:“宵兒,這件事沒那麽簡單,你要想知道內情的話,要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

言宵眨了眨眼睛:“你們說的莫非是祁王游秉懷并非是皇上的兒子,而是已故的二皇子禹王爺的兒子那件事?我一直都知道,去年肅王哥哥有一回喝醉了,偷偷告訴過我的。”

蘇青遙略微詫異地挑了挑眉毛,贊賞地看了言宵一眼,點了點頭:“既然你知道,那也好。如今看來,這一車一車避人耳目送進順貴妃梅繡宮的珍貴的藥材,只怕不是給祁王養病,而是給禹王吊命的。”

縱是言宵如何鬼怪精靈,聽到這麽個消息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這也就是說,禹王并沒有死。

“我怕的還不是禹王沒死。”顏玖捏了捏眉心,“我怕的是,禹王其實已經死了,太子,不,應該說是當初的皇後故意留了他仿佛還剩一口氣的樣子,以此在要挾順貴妃。否則的話實在難以解釋,明明太後已經将權力讓給了順貴妃,為何順貴妃事事仍舊是以太後的名義再做,恐怕是受制于人了。

太子已經知道聶卿支持祁王的事情,如今只怕是立刻先去掀這張底牌,讓順貴妃身敗名裂,也讓聶卿無從翻身。穆落溪方才說這兩日軍隊調動頻繁,只怕是下手在即了。”

用現代的話說,這個人已經腦死亡了,偏偏用名藥吊了一口氣在,讓他就像看上去還活着一樣。

顏玖曾經呆過的那個時代,人們會在腦死亡之後宣布死亡,然而無數人即便名字他已經死了,卻仍舊不死心地花巨資讓死者渾身插滿了管子,用儀器維持生命,就為了讓他看起來像活着一樣。

而順貴妃景粹,便是做着一件一模一樣的蠢事。

她并不傻,她幾乎算得上是聰明過人,她明知禹王已經死了,否則皇後不可能容忍她留着禹王的身體,可是她就是走不出自己編織的幻覺,就是擺脫不了那虛無缥缈、并不存在的一線希望。

到如今,倘若不用失去愛子的風險讓她放棄,恐怕她自己走不出來。

可是亦或者即便是石簡容的話傳到了,她也不肯放棄呢?

顏玖想到這兒只覺得提心吊膽、幾乎是頭痛欲裂。

“宵兒,”蘇青遙思量一陣,也覺得心驚膽戰,沒忍住下意識設想了一下要是顏玖沒發現這個事實的後果,頓時心有餘悸,想了好半天才開口吩咐道,“你立刻去告訴肅王爺這件事,肅王對二弟的感情甚深,想必不會在意替我們處理禹王爺的屍體。”

“是!”言宵意識到事态不比尋常,一改輕浮之色,恭敬行禮,從窗戶一下子翻上了屋頂,消失在黃昏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娘娘在天之靈默默地看着太子爺把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優勢一點一點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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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玖:咳咳,風水輪流轉,終于輪到我倒黴了……

☆、俘虜的時候

顏玖看蘇青遙冷靜地安排完,沉默了許久突然笑了一聲:“青遙,你知道麽,阿樂跟我說讓我全權處理的時候,我并沒有想過會到這個地步。這是我……第一次做主殺一個人,偏偏還不是一個惡人,是一個稱得上無辜的人。”

“小玖……”蘇青遙看顏玖滿臉不自在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跟顏玖不同,出生江湖,生死有命的場景看多了,連自己多大開始殺人都不記得了,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得單薄地寬慰道:“禹王堂堂一個王爺,落到如今這模樣,不若死了痛快。”

顏玖心知蘇青遙是特地安慰自己,卻不能釋懷,最後嘆了口氣:“算了,這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呢,我何必杞人憂天。”

蘇青遙拍拍她的肩:“沒事的,肯定趕得上,太子也未必今夜就動手。”

顏玖搖了搖頭:“他一定會今夜動手,剛才太子妃過來未必不是為了确認我們不知情。更何況今夜聶卿與樂至都不在京師之中,聶卿身邊的書僮裏頭有許策的人,所以這個情報我想太子已經知道了,所以……”

顏玖一邊說着突然呆了呆,回頭又理了一遍,自言自語道:“聶卿的近侍有許策和太子的人,聶卿與樂至都不在,而是在外城小竹林,太子知道這件事。”

她臉上先是疑惑,而後是難以置信,慢慢地有了驚駭之色:“糟了……青遙,你會騎馬麽?!”

這一天裏,一直到穆落溪進門之前,蘇青遙都并沒喲覺得這一天有什麽特別的。

當然顏玖也是。

然而命運總是挑着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一個巨大的轉折,至于是驚喜還是驚吓,端看每個人自己的體會了。

顏玖起身,語氣急切:“青遙!快,去騎你最快的馬,務比在天全黑之前趕到聶卿和樂至那裏,警告他們,且不論目的,太子一定派人去!所有的隐衛都下來!無比保護青遙平安到達小竹林!”

蘇青遙臉色頓時就白了,心裏清楚事不宜遲,不多過問,立刻飛快地出了門去。

顏玖混身僵硬,半天才好不容易放松了一點,重新窩到椅子裏,試圖再理一遍今天發生的事,細思量一番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三派,相争,血脈,太子,順貴妃,血脈,景氏,聶氏,劇毒,禹王,血脈……

顏玖驟然睜開眼,卻并不是驚慌,只是純粹的驚訝,腦中捕捉到的信息一閃而過,她努力抓住那條消息,急急地從桌子邊上抽了一支筆出來,随意抓了張紙寫了一行字。

剛剛寫完,她立刻覺得這件事寫出來不穩妥,又趕緊把這張紙團成了一團,想塞到什麽地方,可惜一時之間居然沒有找到,便放到硯臺旁,想拿墨汁将這張紙整個兒氲黑,這一打頓又沒立時下得去手,竟是有一些唏噓,只盯着看了半晌。

居然有這種隐情在啊,只恐怕這是禹王游秉征自己的決定,連順貴妃景粹都并不知情,那……

顏玖搖了搖頭,想下定決心毀了那張紙,不期然樂至早晨說過的那句“絕對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險中”毫無征兆地闖進了腦海之中。

顏玖勾了勾唇,真是瞎擔心,我這麽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怎麽可能親身犯險什麽的……

一把閃着寒光的刀刃傾刻間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金屬帶來的寒氣一下子将她刺激清醒了過來,第一反應竟覺得樂至真是烏鴉嘴了。自己剛剛把所有隐衛都派出去了,可不正是把自己置于危險中了麽。

“閣下深夜造訪,可不像是來喝茶聊天的。”顏玖笑道,也不掙紮,縮在衣袖下面的手慢慢地摸到椅子把手下方镂空的小隔間,握住裏面的小鐵盒藏在袖子裏。

既然對方遲遲沒有下刀,恐怕也不一定是立刻要自己的命,顏玖估計了一下自己即便盡全力反抗也沒有用,反倒可能喪命,索性認命地順着對方的意思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那人大概是覺得顏玖并沒有反抗的能力,收了刀幹脆轉了出來,一身大內侍衛打扮,蒙着臉悶聲道:“顏姑娘萬安,太子爺想請您過府一敘。”

顏玖心裏冷笑,忍不住地呵呵,第一次看見有人把綁.架、要挾、勒.索說得這麽清新脫俗的,然而自己居然還沒法反抗,真是好久沒這麽憋屈了:“太子殿下邀約,民女豈敢不從,那就有勞大人帶路了。”

————

天色半暗,蘇青遙疾馬飛馳,拿着聶诤的腰牌出了城門。

這一路上,她才總算覺得這京城裏頭,今夜果真是兵動連連,肅殺得厲害。

她挑了條人少的巷子飛馳出城去,遠遠聽見夜色中傳來不甚清晰的號令聲音,還有整齊的腳步聲。

距離她激怒太子才過去兩天,誰都不曾想到太子動手這般快,同樣也這般狠。

惟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不過是,當她離開許氏的時候,看到許策房中尚還亮着燈,燈中有人影閃動,許策并沒有離開。

是因為他對太子起了疑心嗎?蘇青遙并不确信,然而這終歸應該是個好事。

昏昏夜色看不清其他地方,只看得到店鋪都已早早打烊。一切的動蕩在暮色中愈發不安、焦躁,只待天色一黑,便爆發出來。

蘇青遙的愛馬是一匹紅蹄白馬,是罕見的西域寶馬,名叫火燒雲,平時裏養得精細得出奇,莫說打,便是這吃食,就比聶诤的吃食還貴上三分。

然而這片刻的工夫,蘇青遙已經抽了兩下鞭子,只求再快些。火燒雲通人性,似是察覺到主人心境,也不曾鬧脾氣,只再跑快了三分。

臨近林子,林中三位隐衛聽到馬蹄聲皆出現,見是蘇青遙這幅模樣都是吃驚,立刻發隐訊通知聶诤。

待蘇青遙入了林子下馬,樂至與聶诤已經開門走了出來。

“青遙?”聶诤看到蘇青遙急匆匆的模樣,立刻蹙眉,“怎麽回事?”

蘇青遙連順過氣的功夫都沒有,就急急地将顏玖與太子妃的話說了一遍:“……總之,你們先離開這裏,否則的話……”

蘇青遙停住了,看聶诤與樂至面色詭異,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聶诤咳嗽了兩聲:“青遙,既然我的近待裏有判徒,那這個地方也不是秘密,現在肯定來不及撤走所有東西,若是我們二人都撤走了,那憑裏頭的東西這謀反罪就坐實了。”

蘇青遙一口氣沒吊上來,死命地拍了拍胸口:“那……”

聶诤轉頭看向樂至:“阿樂,你覺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樂至嘆了口氣:“阿诤,你确定麽,若是來不及的話……”

聶诤笑:“如今,我們勢必留下一個人拖時間不讓他們進去,另一個人去找人。而我是閣老,我留下的作用更大,現在,可不是謙讓的時候。”

蘇青遙一呆,立刻上前一步:“阿诤!我留下陪你!”

聶诤搖頭:“青遙,你不要……”

蘇青遙挑眉,揚聲傲然道:“阿诤!當初我重傷瀕死的時候,你與我說過,從今以後生死不棄,無論什麽境地,必共同相對,事到如今,你怎能讓我先走?!”

聶诤面上表情僵了僵,随即反倒是笑了,也上前握住蘇青遙的手,溫聲道:“好,從今之後生死不棄,你我一起,在這裏等着我們的結局!”

蘇青遙眼角微濕,擡頭看向樂至:“阿樂,這匹火燒雲是罕見的名馬,你騎着它去,我與阿诤的命,就靠你了!”

樂至下唇幾欲咬破,翻身上馬:“好!你們一定撐到我說服許策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收拾行李太忙……字數略少T_T【三鞠躬表示抱歉……】

明後天适逢周末,我又在飛機上,目測來不及加更補上了_(:3 」∠)_

大家周一淩晨再見!到時候我一定連本帶利補上!

☆、策反的時候

“閣老!”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出現,語氣急促,“安國侯快馬即将闖入本宅!可要攔下?”

這未有月色的深夜之中,許策雖未動手,卻也并未就寝,只是披着一身月白的常服,站在院子中間,拎着一罐子西域進貢的清酒澆花。

那些壇中的花兒如今尚還嬌豔欲滴,也不知被這清香甘冽的陳年佳釀澆了個通透,明日可還能如此挺拔。

“不必攔下。”許策随手把手裏的酒罐子丢了出去,那陶制的酒罐“砰——”地摔成幾片,沒倒盡的酒流了一地,酒香撲鼻。許策擊掌忽地很用力地笑了一聲:“不對不對,你趕快去攔,做個樣子就好,別讓樂至太順利闖進來,也別真的為難他。”

那黑衣隐衛明顯被這個不知所雲的命令困擾了一下,随後多年來練成的職業素養驅使他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轉身飛速離去。

“阿恰,阿恰。”許策随手拔了一枝開得正豔的花,低聲喚自己另一位隐衛。

阿恰迅速地出現在許策面前。

許策很滿意他出現的速度,看看阿恰因為愈發變長而束起了發髻的頭發,随手把那只淺粉色的花端端正正地插到阿恰發髻上:“阿恰,去把我的小馬牽過來。”

“小馬”當然不是真的小馬,它身形比一般的馬還要高大魁梧,是一匹罕見的好馬。小馬是許策取的名字,當初小馬尚未長成,因為劣馬們發育反而快些,它搶食物總也搶不過其他馬,因而瘦小。許策分明是一眼看出這匹馬是好馬才高價買下,卻偏偏要取了這麽個沒什麽道理好講的名字。

阿恰被那涼涼的花莖戳到了頭皮,背脊忍不住抖了三抖,無聲無息地頂着那支妩媚無比的鮮花消失在黑暗之中。

火燒雲如一記白色的電,終于沖破了黑夜,帶着一聲長長的嘶鳴從圍牆上一躍而入,落到許策面前不遠處。

許策在嘶鳴聲靠近的瞬間換上惺忪未醒、醉醺醺的睡臉,帶着一院子的酒氣,反倒是加上了正經的口氣道:“樂主簿深夜來此,所為何事啊?”

樂至看着一院子的狼藉,再看看許策如今這麽一副郎當模樣,立刻勒住馬頭,聲音不算高:“來求閣老救人。”

許策眯了眯眼,佯裝酒醉沒醒,半真半假地倨傲道:“這世上難道有什麽人值得本閣老深夜離開許氏本宅去救麽?亦或者莫非阿至以為,你單槍匹馬來此輕描淡寫說一聲,我便會随你去救人?”

樂至仍舊沒有下馬,低頭俯視着許策:“許策,這一次算我求你,今後我可以答應你一切條件,來換你如今随我去救人。”

許策冷冷地笑了一聲:“阿至以為我稀罕你求我?你可清楚,我要你求我多容易?”

樂至沒回話,許策站在地面上比馬上的樂至矮了一大截,然而氣勢卻絲毫沒有短任何一點,再度重重地哼了一聲:“樂至,你真的覺得你這麽過來就能請得動我?!”

樂至不明白許策的打算,只得聲音晦暗地再說了一次:“我來求你,去救聶诤。”

聽到聶诤的名字,許策終于收起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樣,仰頭閉眼,像是終于放下了什麽執念。

太子這麽大的動作沒有告訴他,這是對他有戒心。不過這一點他并不介意,畢竟太子若是對他百依百順那才必定是防備于他而且心思深沉。更何況反正他也已經猜到了大半,一直在等的,也就只是一個結果。

他知道太子這一夜在對很多人動手,也知道這一切是如何運作的,他一直在等待着的,不過是太子最後會做到什麽程度,看太子最終究竟會不會觸到他的底線。有些戾氣慢慢地蔓延到他那張素來嘻嘻哈哈沒有正行的臉上,所幸在月色裏樂至也并沒有看清。

太子要殺聶七公子,可以。

太子要殺聶閣老,不行。

見着許策沒有說話,樂至倒是稍稍松了半口氣,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不會見死不救了。

一聲馬嘶在院外響起,阿恰牽着小馬還沒走進來,便見自家主子以黑暗中無法察覺的速度竄到了馬背之上,一把奪過缰繩。

“我去了!”許策雙腿一夾馬腹,“不是要救阿诤麽?!”

這分明是早已經打算去救人了?樂至顧不上思量許策究竟什麽打算,畢竟許策的思路與他們都完全不同,無從猜起,只能策馬追上。

許策卻在夜色中輕笑了一聲:“阿至,你莫要太依賴我那位平白得來的妹妹,她不懂一個男人嫉妒到頭能做出什麽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她以為太子應該有的分寸,太子如今已經全然沒有了,皇宮如今正是危急,你可沒空耽擱。”

樂至瞬間領悟了他的意思,心裏在皇宮的安危與确認聶诤安全之間猶豫了片刻,最後深深看了許策一眼,一轉馬頭,掉頭向着皇宮的方向奔去。

——

樂至剛剛離開小竹林并沒有多久,私下裏悉悉索索的就不只是風聲了。

聶诤背靠在樹上,單手摟着蘇青遙,側耳聽着聲音,向着四下空曠處溫和地笑道:“衛尉寺卿,好巧啊,竟是在這裏偶遇了。”

衛尉寺卿胡長峰被點了名字,稍微招了招手,草叢中慢慢地站起了一圈人,看樣子本來是打算先圍上,不讓任何一個人有機會逃脫的。

他沒來得及秘密接近就被喝破了行蹤,沒來得及細想第一反應便是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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