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欺負了
言青還真去了學堂幫忙。不過她大部分都是在何頃的書房裏處理點雜事。還真別說,各種書本,筆墨之類,言青還都整理的緊緊有條。書架、案幾上也是天天擦的一塵不染。
“言青,你幫我看看這莊子上送過來的賬目吧。”何頃扔給了言青一本賬本。
言青把賬本拿到手裏,随意的翻了翻。這上面滿滿的各種明目和數字,言青感覺頭都變大了。
“夫君,我算盤打得不是很順溜,怕是看不出個所以然。”言青覺得這個任務有點困難。
“何家的少奶奶看不懂莊子上的賬目,這樣總是不太好吧。”
聽何頃這麽一說,言青的臉愁成了苦瓜。何家那麽多的地,請了那麽多長工、短工,一年下來各種糧食的收成,工人的工錢。這些可都不是清閑事。雖說有賬房先生把這些都算的一清二楚,只需要核對即可,可言青真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
“你也別犯愁,以後我多教教你吧。”何頃知道言青上學堂那會就是混天過日子,由先生教導了幾年下來,勉強能看看話本子。別的什麽還真是不能過多的指望。不過想他何頃學富五車,自己娘子卻連個賬本都看不明白,這面子上終是有點不太好看。何老爺和何夫人也開始上了年紀,總不好還讓他們操心,何頃還是指望着言青能幫他分擔一點。
言青也終于意識到她的不足。何家到底是家底豐厚的人家,可自己身為家裏的主子,以後很可能還會做當家主母,連自己家的家底都搞不清楚,還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夫君,那你可得多點耐心。上學堂那會兒,要是先生能對我多點耐心,我大概也不會這麽差勁。”言青可不覺得是自己笨,都怨先生沒有找到教導她的正确方法。
何頃突然感覺到了壓力,她要是學不會,那肯定是他的錯。
之後的情形可以預見。何頃講解了三四遍,然後擡頭看言青時,對方還是一臉的懵懂和無辜。何頃只能暗自扶額,一定要有耐心,他幾次三番的告誡自己。
言青是下了決心要好好學的。只是聽何頃講着講着,心思就不知道飛哪裏去了。今天廚房的菜買的新不新鮮?約了薛妍去聽曲,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準時到?小豆子該到休息時間了,自己要不要去陪他玩一會兒?當然,她還得好好的僞裝,萬不可讓何頃看出來她在走神。
她随口應着。“嗯,嗯,對,明白了!”
“那你把剛才我說的說一遍!”
“啊?”
“啊什麽啊?”頭上一個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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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頃就知道,她壓根沒認真聽。真是個不求上進人的人。
言青捂着額頭,“怎麽還帶打人的?”
“你上學堂那會兒,怕是沒少挨先生的戒尺吧?”
言青一聽他問這個問題,頓時覺得有點尴尬。那些不美好的回憶,難道不應該早早的都忘掉嗎?
“我有事,我先出去一會兒。”
還沒待何頃回應,言青就出了門。在這裏聽他講解總是沒有和小豆子一起玩來得開心。就算只是看他和夥伴們一起玩耍,言青都覺得特別有意思。那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她不希望小豆子進了學堂就變成一本正經的小學究,那樣就太不可愛了。
今天小豆子看起來心情有點不好。他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發呆,沒有和夥伴們一起玩鬧。
“何兜兜,你怎麽了?”言青站在門口叫他。
小豆子看了她一眼,又垂下頭,還是悶悶不樂。
“何兜兜,你出來一下,我有話給你說。”言青覺得有情況,他肯定是遇上什麽事了。難道有人欺負他?天啊,這可是他親爹辦的學堂,是誰這麽沒有眼力見?
何兜兜慢慢的跺出來,站在言青面前,還是一聲不吭。
“是有什麽事嗎?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言青焦急的問。她很少看到他這麽失落的樣子。
何兜兜搖了搖頭,還是沒出聲。
言青看得真是心急,這孩子受了委屈都不知道訴苦。這可不行。
她拉過他的手,還想再問得深入一點。
何兜兜的手吃痛,連忙收了回去。言青終是感覺到了異樣。她拂開他肉嘟嘟的手掌,看到手心居然有好幾道紅印子。她知道,這是戒尺抽得。
這是哪位先生下的手啊?這才多大的孩子,就這樣沒輕沒重的把人手心打成的這樣。這先生怕真是拎不清。
“誰打得?告訴娘!”言青覺得這個事要好好理論理論,她了解何兜兜,他絕不是調皮搗蛋的孩子,這是犯了多大的過錯就要受這樣的處罰?
何兜兜沒回答,他轉身跑了進去,又坐在了先前的板凳上。要開課了,言青也不好再在門口糾纏。她悶聲悶氣的走回了何頃的書房。
何頃正在專心的看着各種賬冊。完全沒注意到言青進來時,臉上帶着極大的不滿。
言青打量了他幾番,感覺何頃很認真。她要是就這麽貿然的打擾似乎不太好。可她覺得孩子的事是大事,這可比那些賬目重要多了。
她在屋裏踱來踱去,時不時的咳嗽兩聲,想引起何頃的注意。窗戶又擦了一遍,大書櫃裏的書籍又裝模作樣的收拾了一下,已經涼了的茶又重新泡了一壺。言青把能做的事都又做了一遍,她偷偷的瞄了何頃好幾次,可何頃完全沒注意她。
這做事太認真的人還真是有點讓人讨厭。
言青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撐在案幾上捧着臉,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何頃。其實他長得還真是耐看,要不然當初姐姐也不會同意嫁給他。
他垂着頭,劍眉斜飛入鬓,鼻梁筆直挺括。最好看的就是他的唇,和女子的嬌豔欲滴不一樣,是那種有棱有角的剛毅。唇角有點微微向上翹,讓他看起來又添了一份柔情。
言青看着何頃正出神。何頃放下了手中的筆,也擡起頭,兩個人就這麽突然的四目相對。何頃的眼神很坦蕩,言青一時竟有了幾分慌亂,她突然意識到這樣直勾勾的看人是很不禮貌的。她調開了視線,眼神躲躲閃閃,自己是有話要給他說的,這心裏一慌,竟是忘記了要怎麽開口。
何頃看着她有點狼狽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這人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在那裏忙活了半天。現在自己準備擱下手中的事,聽她說道說道,她卻亂了陣腳。沒半點城府的人就是這麽容易讓人看穿,何頃覺得言青這個人還是很好拿捏的。
“是有話要給我說嗎?”
言青點頭如搗蒜。
“夫君,這學堂是你開辦的,你是不是這裏官職最大的?所有的人都應該聽你的?”
“權利當然是我最大,但我不是一個專橫的人,也沒有要求誰都必須聽我的。”
“你是老大,怎麽能不要求大家都聽你的呢?你能容忍手底下有人不聽安排給你使絆子?”
…………
何頃沒答話,誰會給他使絆子?有這種想法,又有這個能耐的不就是她嗎?
“夫君,你說有人欺負你的家人怎麽辦?比如說小豆子?”
原來是何兜兜的事,看來她是去看過何兜兜了。
這個事他知道。何兜兜下課和幾個學子去院子裏玩,幾個玩的興起,起了點沖突。也不知道是誰先動了手,何兜兜竟然把一個孩子推到了院子裏的小池塘裏。還好現在天氣暖和,池子裏也沒有太多水。那個被推下水的孩子吓的哇哇大哭。
早在何兜兜來學堂的時候,何頃就給各個教課的先生打了招呼。要對他的兒子一視同仁,千萬不要讓他覺得他有什麽特權。
所以何兜兜挨打了,挨了十個戒尺。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挨打。他挨打的時候,何頃遠遠的看着。他沒有嚎啕大哭,想來是想忍着。大概先生也是用了點勁,他看見他垂着頭,眼淚還是流個不停。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孩子第一次犯這種錯,總是要給他個教訓,所以他也沒有出面過問。
“你沒有問問他為什麽挨打?”
“他都不理我,他悶不啃聲的一個人坐在課堂裏。我叫他出來,他倒也出來了,但是沒說話。小豆子肯定是受委屈了。你說,是誰這麽沒眼力見啊?連你的兒子都要欺負?”
難道在她的心中,先生就是專門欺負學子的嗎?何頃覺得言青小時候肯定沒少被欺負過,她總是對先生有種莫名的偏見。
“他把同學推到院裏的池子裏去了。”
言青倒是吃了一驚,小豆子怎麽可能是這麽暴力的孩子?不對,肯定是別人先惹了他。
“原來你知道啊!那你沒問問他為什麽要推同學?肯定是別人先犯錯的。你怎麽能由着先生把他的手抽得那麽紅?那小手上全是一條條的印子。你是不知道戒尺打人有多痛吧?”
言青很不滿,這是親爹嗎?小豆子在家還從沒被打過手掌呢?他竟由着外人打,當她這個娘不存在嗎?
言青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有點不可理喻,自己的兒子也不維護。這才多大點的孩子,就不能好好的給他講道理?就要動粗,這是一個為人師表應該有的态度嗎?一個好的教書先生不是應該敦敦教導、循循善誘嗎?真不知道他請得都是些什麽先生!
言青說完這一通話,也沒等何頃有個什麽回應,就徑直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