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配合

挂斷了打給松田陣平的電話,丹羽飛鳥一刻不停地就往山田宅趕去。

在淩晨五點之前,她順利趕到了山田宅。

一路抓緊時間着急地快跑,難免讓她有些氣喘。

離破曉還有一段距離的天色和夜裏沒什麽區別,灰暗又冷清,只有深青夜空中零碎的幾顆星星,閃爍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光。

宅邸坐落的這一整條坡道,似乎一切都在沉睡着,安靜得連夜風刮過樹葉的聲音,都響得格外清晰。

丹羽飛鳥在第二次來到這裏、與松田陣平一起停下的位置停下了腳步,站在此處正好也能看清宅子之外的狀況,且隔了一段距離比較安全隐蔽。

确定好現在是什麽時間,丹羽飛鳥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裏。

她一邊平複着呼吸,一邊冷靜地整理思路。

這一次要比前兩次提早了一個多小時,目前從宅邸之外來看的話,似乎也看不出什麽異常。

想要徹底把問題解決清楚,就得弄明白山田渡到底是什麽時候、是怎麽下手的,才好針對性地防備。

這個問題看起來有些得靠憑空想象,不過之于現場,丹羽飛鳥倒是親眼見過一次,也不算完全沒有推理依據。

雖然當時事發突然,丹羽飛鳥自己也很驚慌。可是面對屍體那種一輩子可能都遇不上一次的沖擊畫面,她意外地倒是記得很清楚。

卧室內沒有争執過的痕跡,山田桃香是直接被捅死在了房間裏。

很明顯山田渡就是趁人熟睡的時候動的手,山田桃香死前甚至都沒怎麽掙紮。

時間上的話……

第一次在宅邸內和山田渡相遇的時間,還有第二次山田渡在宅子之外看到飛鳥和警察在一起的時間,并沒有什麽參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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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兩次就有了不一樣的變化,這第三次更是不曉得會變成怎樣。

飛鳥只能單純地相信自己的判斷——

能把握到山田桃香完全沒有反抗意識的機會,恐怕下手的時間應該就是現在這個時間段。

就這麽直接闖進山田宅亦或者是去按門鈴實在是太過莽撞,偷偷潛進去的話……

提前做好防備,飛鳥倒是有把握自己不會像第一次那樣遭到可能沒有離開現場的山田渡的偷襲,但是,如果事件還沒有發生,那尴尬的就是她了。

能提前當然是好事,如果人沒死,尴尬什麽的都是小問題了,但怕就怕正好遇上前來行兇的山田渡,因為算着時間,他差不多也該來了。

若是刺激到他,說不定他也懶得顧及現場痕跡,直接完成雙殺。

迅速地權衡了一番,出于穩妥,飛鳥還是繼續着她最初的計劃——先守在宅子之外,等到松田陣平到了之後,再把接下去的行動交給作為警察的他。

可現實就是很無情,考慮得再多都趕不上予想外的狀況。

還沒有等到松田陣平到來,飛鳥就看見從宅子裏慌慌忙忙地跑出了一個人影。

晴夜,穿着透明雨衣,鞋套,手套,幾乎全副武裝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種怪異的裝扮和舉動要多顯眼有多顯眼,也就深夜淩晨不會被人看見。

那個高瘦佝偻的身影是在很有标志性。

就是山田渡。

“?!”

看着那個背影,飛鳥驚得呼吸一窒。

完全沒有聽到宅子裏傳來任何動靜,山田渡這就已經行動完了嗎!?

所以這一次的提前,只不過是正好踩在了行兇的時間上嗎?

飛鳥遠遠看了一眼內側一片漆黑的二層卧室的窗戶,又看了一眼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

她想到了前一次來到這裏時,松田陣平叮囑過她的話——看到可疑的人,把人的樣子和離開的方向記下來就好,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追上去。

可是,真的就這麽直接把兇手放走嗎?

被切斷了通話的松田陣平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嘟嘟忙音,心中劃過幾分緊張的不妙。

他本能地照着來電的號碼回撥過去,結果自然是不再有人接聽。

“那個笨蛋……這種警察&#30340

;活兒她怎麽也敢……”

蓋起手機的翻蓋,松田陣平連掉落在地上的文件都懶得撿起整理,起身就沖出了對策室。

調職後尚未正式到搜查一課報道的松田陣平自然使用不了公務配車,也蹭不了還沒有正式成為搭檔的佐藤美和子的便車。

好在出了警視廳沒多久,他叫到了一輛計程車。

即便出示了警察手冊說是有緊急事件,司機也答應了會配合,一路踩着油門狂飙,松田陣平依然覺得速度太慢。

恨不得瞬移到現場的松田陣平越發地暴躁,無法确定女孩是否安全的不定數令他坐立難安。

他又想到了丹羽飛鳥墜下的那個月臺。

慘烈的景象和不完整的屍體刺激着他的神經,再又聯想到審訊室裏山田渡那張毫無悔意的面孔……

松田陣平的焦躁和怒意哪怕已經壓下了多年前曾經一點就炸的性子,也再也控制不住地爆發了出來——

重重的一拳捶在了副駕駛的靠背上,把計程車的司機給吓了一跳。

淩晨,五點十五分。

下車後跑完最後一段步行道,松田陣平也趕到了山田宅。

宅子二樓的燈亮着,一陣明顯異常的吵鬧動靜從宅內傳了出來。

松田陣平心中的不妙感驟升,沒再猶豫地從正門突入。

推門的時候大門被人從裏面用鏈條鎖上了,暫時不考慮門為什麽會從裏面上鎖,松田陣平擡腳就是一個物理性質的開門。

門板砰地一聲直接被卸了下來。

“松田先生?!”

進門就看見短發少女滿臉驚慌地從二樓的階梯上面沖了下來。

女孩的身上沾了很多血,腳下踩出的血腳印,甚至能夠依稀和松田陣平在第一次勘查山田宅的時候對上。

“松田先生!你來得正好!我……啊!”

解釋的話都沒來得及多說,從樓上追擊下來的山田渡對着丹羽飛鳥的後背就是揮刀。

飛鳥正是因為看到了松田陣平作了半秒的反應停頓才被追上了原本安全拉開點距離,她驚慌地尖叫了一聲,好在還算敏捷地躲開了。

最後,她只是從剩下的最後四階樓梯上強行跨下來時,踉踉跄跄地半摔了一下。

松田陣平上前一步,接住了身形還沒穩住的飛鳥。

他擡頭再看向山田渡,後者舉着刀的模樣宛若一個瘋子,臉上的幾處淤青又讓他的這副模樣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這家夥……又被飛鳥打了嗎?

那也是活該。

“你、你你是什麽人?啊啊……又來一個好煩啊,不過也無所謂了,一起……去死吧!!”

山田渡失了智似的喊叫了起來,妥妥一個瘋子。

似乎是還在對新出現在宅內的松田陣平做評估,山田渡并沒有像追擊飛鳥那樣直接沖下來。

松田陣平皺緊了眉毛。

在第一次的時候,飛鳥就是在玄關被追上後被殺死的吧?

松田陣平在想,如果這一次自己不是這麽巧趕來得這麽及時的話,是不是又要發生一次慘劇?那個詭異的時間回溯還不知道能不能再來一次。

思忖之際,松田陣平目光凝重地落回了在他懷裏仰起的女孩的臉上。

飛鳥似乎是看出了這道視線之下責備,當即開口想解釋點什麽:“不是,我沒有莽撞地……”

“這些話一會兒再說吧。”

松田陣平沉沉打斷了女孩的話,松開了扶在她腰間的手臂之後,将她迅速護在了身後。

飛鳥愣了愣。

雖然話沒有說完且自己好像被誤解了讓她一點點委屈,但松田陣平的出現對她而言是更大的安心。

大概是剛才的這個懷抱太令她安心,所以才會短暫地忘記還尚未解決清楚的威脅吧?

她看着護在自己身前的這個高大身影幾步上前,速度快得山田渡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被人接近了。

不愧是專業的。

下一秒,那把閃着紅色血光的尖刀就被松田陣平打落了。

“啊啊啊!”

山田渡痛苦地叫喊着,但所有地掙紮全都是徒勞。

松田陣平一套行雲流水的擒拿術瞬間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飛鳥,你沒受傷吧?”松田陣平轉頭問着站在後方的飛鳥。

“啊?我沒有……”飛鳥搖了搖頭,停頓了半秒,着急地加重了語氣,“倒是山田太太!山田太太還活着!”

“還活着??”

“嗯,在樓上,她傷得很重。”

山田桃香的傷就是從背後捅進她身體的那一刀,這一次沒有死,是因為丹羽飛鳥提前趕到,繼而有時間做了急救處理。

“對了松田先生……”

飛鳥張口想借手機,松田陣平直接了然地報出了答案:“手機,在我右邊的口袋。”

因為還壓着山田渡,松田陣平沒有留空的手去拿。

“噢、嗯!”

飛鳥上前,将手伸進了從松田陣平的口袋裏。她拿出手機,随即先撥通了急救電話。

“……是急救……米花町四丁目44番地,一名女性左後腰處中刀……嗯,呼吸和心跳還在,但是沒有意識……做了止血處理,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她的情況還是很糟糕……請盡快……嗯,好的。”

打完了急救電話,飛鳥又打了110。

“米花町四丁目44番地,一名女性中刀……沒有死,還活着……已經叫了救護車,犯人已經抓住了……嗯,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現場還有另一名搜查一課的刑警……嗯……”

在飛鳥打電話的時間裏,這邊的松田陣平直接就地取材。他解下了山田渡的皮帶将山田渡的雙手反捆着身後,然後扣倒在玄關處鞋櫃的夾角裏。

至此,算是把人給控制住了。

聽着少女聲色沉着又清晰地用簡潔有效的話描述了現場狀況,松田陣平朝丹羽飛鳥看了過去,對她有些改觀。

他覺得自己是低估了丹羽飛鳥的能力了,飛鳥并不是像外表看起來那樣脆弱嬌柔的小女孩。

明明拿着手機的手都還在發抖,明明就在害怕,卻依然很努力地保持着冷靜,不僅沒有給現場添麻煩,甚至幫了很大的忙。

女孩很聰明也很勇敢,這一點值得肯定,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在這期間,她還是自己擔下了不可能避免的風險。

只不過結果是好的,沒有導致糟糕的局面罷了。

松田陣平覺得,這完全可以稱之為僥幸。

丹羽飛鳥打完了電話,轉頭就對上了此刻松田陣平正直直盯着她看的視線。

“松田先生?”女孩放松下些許的音調顯得有些綿軟,她偏回頭,稍稍歪着腦袋,“怎麽了嗎?啊放心吧,救護車和警察我都叫了……”

報告完剛才的行動,見到松田陣平還在盯着自己看也不說話,飛鳥的兩道細眉不解地蹙了起來。

“松田先生?”她又喊了一遍松田陣平。

“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一手的?”

“啊?沒有啦……”

“我不是在誇你。”

“……”

男人沉下的音調中帶進了幾分訓斥,那副雲淡風輕的不羁模樣此刻被盡數收起,少有的嚴肅表情看得飛鳥愣住了。

再者那過于凝重的口吻,讓飛鳥僵住了身體,停下了朝着這邊走近的步子不再敢朝他靠近。

“如果遇到了無法躲避的危險怎麽辦?如果我沒有這麽及時地趕來怎麽辦?電話裏我不是叫你不要自己一個人嗎?”

“……”

“你忘了你第一次在這裏的遭遇了嗎?你要再死一次嗎?你确定還能再回溯?你就這麽輕視生命嗎?”

或許是想起了曾經逝去的戰友,松田陣平起了些針對當前狀況以外的情緒。

他同樣不想看到前輩的女兒去冒着生命危險行事,正是因為越是在意,才讓他越是生氣。

“你知不知很有可能就算付出了生命也得不到好……”

付出了生命也得不到好的結果。

就像四年之前那樣,爆.炸帶走了好幾名處理班的同僚,犯人卻至今逍遙法外。

想到了這些,松田陣平的情緒才越來越激動。

不過,訓責到一半&#3

0340;話被用力丢回來的手機打斷了。

松田陣平擡手接住了剛才借給飛鳥的手機,就是這個動作打止了他的話語。

手機外殼上有些黏膩的濕潤,低頭一看,是血跡。

松田陣平擡頭再看向與自己還隔着幾步之遠的丹羽飛鳥,女孩的表情看起來很委屈,咬着嘴唇,眼眶有一點泛紅。

“那是剛才給山田太太做急救的時候沾上的血。”

飛鳥解釋起了手機上的血跡來源,原本她還想為自己弄髒了松田陣平的手機道歉,可上來的一通訓斥讓她把道歉的話又憋了回去。

“我說了我沒有受傷,身上的血也是剛才急救的時候沾到的。”

女孩的音色輕柔,但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有力量。

“我沒有莽撞,我也沒有不把潛在的危險不當回事,更沒有輕視生命。我才不想再死一次,死亡瞬間的痛苦全都是能夠真實感受到的,我才不想再經歷一遍……”

提及死亡的經歷,飛鳥句末的尾音帶出了幾分微不可察的顫抖。

沒有人比她清楚死亡的瞬間是有多大的恐怖。

她當然看出來松田陣平在生什麽氣,無非就是對于她“貿然闖入現場以身犯險”的這件事緊張,然後還有所謂的“以為可以重來一次所以輕視生命”的自負,所以才會站在長輩的角度訓斥她。

可是飛鳥一條都沒有占。

她既沒有不顧一切愣頭就沖的莽撞,更沒有不把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的自負。

她從一開始就很聽話,考慮了很多,做了很多種設想,更是記住了松田陣平對她的叮囑。

十幾分鐘之前,在見到山田渡從宅子裏離開之後她記下了方向,才沒有直接追趕上去。

她是确認了山田渡以及徹底離開且不會發現自己之後,才進入的山田宅,然後在二樓的卧室中看到了被捅傷的山田桃香。

山田桃香還有心跳和呼吸讓她很驚喜,或許是刀還插在身上堵在了刀口處減緩了血液流失的速度,再加上飛鳥及時做了急救處理,才勉強延長了瀕死邊緣掙紮的時間,争取了更多的生的希望。

可丹羽飛鳥怎麽也料想不到山田渡竟然又回來了。

明明雨衣手套鞋套全套配備他根本不會留下什麽痕跡,可偏偏又要冒險回來一次。

不過飛鳥的思維轉得很快,她想明白了為什麽山田渡行兇完畢後又會回到現場。

第三次和前兩次的區別就在于,這一次殺死山田桃香的刀留在她的身上。

本來應該是沒有必要取走兇器,因為上面本來應該不會留下痕跡。

但這個“本來應該”出了意外。

山田渡離開現場之後才發現手套破了口,手指不小心被割破。當時逃離的匆忙,沒注意到這裏。

因為擔心刀傷可能會沾上自己的血液,所以才冒險又繞了回來。

這一回來,正好撞上了二樓正在為山田桃香做急救的丹羽飛鳥。

接着,就是雙方起了沖突。

飛鳥因為躲避攻擊和自身防衛胡亂地給了對方幾拳,惱羞成怒的山田渡直接起了殺意,再然後,就是松田陣平一腳踹門進入了宅邸。

丹羽飛鳥:“我才沒有冒險,我已經提前給松田先生打了電話,所以我知道松田先生一定會來。”

松田陣平卻還是站在大人的角度:“我說萬一我遲了一點呢?”

“萬一遲了一點,我也來不及救下山田太太。但事實就是松田先生趕上了啊……明明說我們兩人缺一不可的行動,你卻這裏劈頭蓋臉不問是非地責怪我莽撞……”

松田陣平被說愣了。

他确實起了情緒所以很激動,冷靜下來細思飛鳥的話,女孩說得一點沒錯。

如果飛鳥沒有趕早,那麽山田桃香會死。

而飛鳥趕早遇到了危險,不正好被趕到現場的他化解了嗎?

這裏面沒有僥幸,就是環環相扣的必然。

“飛鳥……”松田陣平的語氣總算柔和了一點。

剛才頓在原地&#

30340;飛鳥幾步朝他跑了過來,握起拳頭就在他的胸口上洩憤式地捶了一下。

“臭直男真的太可惡了!”女孩罵罵咧咧,輕柔的嗓音愣是說出了一點點撒嬌但其實并不是在撒嬌的意味,“我也很害怕啊,你來了之後不安慰我,反倒還兇我!世界上怎麽會……怎麽會有你這麽……這麽壞的人……”

大概是從來沒有說過什麽髒話,在句末的形容詞上,丹羽飛鳥打了兩次結巴,最後蹦出了一個侮辱性等于0的詞。

那般嬌柔的口吻聽起來甚至可愛得有點好笑,松田陣平直接聽得愣了半秒。

如此說完,丹羽飛鳥轉頭就往門外跑了出去。

松田陣平低頭看了一眼捶在白襯衫衣襟上的血拳印,有一點點無奈,随即他也追了出去。

“喂!飛鳥?!”

他以為女孩生氣亂跑,所以下意識地拉高了音量喊了名字。

不過才跨出門框,就站在門外的女孩似乎是委屈到了極限,終于沒繃住地哭了出來:“你吼那麽大聲幹嘛啊嗚……我又沒有亂跑……”

她乖巧得很,明白自己還不能離開現場,所以只是氣鼓鼓地站在門外。

這給松田陣平整得哭笑不得。

他張口想說點安慰地話,但是一貫毒舌的習慣怕是會火上澆油。

松田陣平少有地意識到了自己說話不好聽這一點,于是閉嘴把話憋了回去。

他從兜裏掏出了煙盒,取出一支煙塞進了嘴裏。但是站在旁邊的少女突然委屈巴巴地盯向了他,滿眼的怨念讓他默默地又把煙收了起來。

“……行行行我不抽可以了吧?”

女孩斜了他一眼,然後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感嘆詞:“哼。”

“……”

松田陣平抓了抓頭發,煙瘾上來讓他煩躁地把頭發抓得更亂。

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又瞟了一眼丹羽飛鳥,這個偷看的行為馬上就被抓了包。

“看我幹嘛!”

“……”憋了半天,松田陣平試圖安撫,“別哭了,哭着挺醜的。”

“…………”

本來已經快要平靜下來的飛鳥聽完之後,哭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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