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更

……诶?

看着空空如也的後排, 丹羽飛鳥感覺有種宛若夢境的恍惚感。她突然感到很心慌,心髒在胸口跳動得很重很重。

她知道每一次回溯都會有些許不同,但這一次的變化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為什麽松田陣平沒在車裏?

老實說, 丹羽飛鳥還沒有從“上一次”爆.炸的後勁裏緩過來。

即便那是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赴死,但是近在身邊的爆.裂,那種連腦漿都一并被炸.裂的感覺……

沖擊實在是大得難以用言語描述得清楚。

“飛鳥?”佐藤美和子見飛鳥在看着車後方發愣, 擔憂地又喊了她一聲, “飛鳥?怎麽了?你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

佐藤美和子以為是飛鳥身體不舒服,畢竟短發少女的臉色看起來很是糟糕,額頭上還浮着一層冷汗, 驚慌含淚的模樣光是看着就讓人心疼。

做了噩夢扭了脖子也不至于疼成這樣吧?一定是默默忍受了什麽不敢講出口。佐藤美和子如此想道。

“飛鳥, 你不要擔心會麻煩到我,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照顧妹妹當然是我這個做姐姐的義務啦, 你不用和我客氣。”

“我沒事的, 佐藤警官……”飛鳥搖了搖頭。

她總不可能說自己不舒服是因為“上一次”被炸.彈近距離給爆.破了吧?

回溯之後身體上并不會留下客觀上的傷痕或者疼痛, 但是精神上的傷害……

一時半會确實沒法馬上緩解掉。

不過此刻飛鳥的關注點并不在自己身上,她問起了松田陣平的事:“佐藤警官, 松田先生呢?他是提前下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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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聽得佐藤美和子一陣不解:“飛鳥你在說什麽呢, 松田君沒有和我們一起啊, 他自己去打車了。”

“诶?”

沒有上車??

“也不知道松田君到醫院了沒有……”說着, 佐藤美和子就絮絮叨叨地控訴起了她的這位搭檔的我行我素,“那家夥真是的,在搞什麽嘛!我不就随口開了個玩笑, 又不是不讓他上車, 他居然真的一個人跑去打車……”

開了個玩笑, 單獨去打車。

飛鳥聽得愣了愣。

——飛鳥, 你不要擔心,直接上車,車座不夠就讓松田君自己去打車。

飛鳥回想起了佐藤美和子的話。

這是她和松田陣平一早一起從公寓離開後,去和佐藤美和子碰上面的時候的事了。

從時間點上來看,這句話不過是發生在幾十分鐘前。但對于已經經歷過兩遍爆.炸的飛鳥而言,這個在“兩次之前”的分歧點甚至讓她産生了一種是上輩子的事的恍惚。

可是為什麽會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變化了呢?

回溯産生的變化似乎毫無規律,這次變得這麽多,對之後是不是會有更大的影響?

“佐藤警官,可不可以幫我給松田先生打個電話啊?”飛鳥提出了請求,她想立刻弄清楚松田陣平此刻的狀态。

“你在擔心他嗎?”

“算是吧……”

如果引入平行世界的概念的話,當下所在的世界線是幾十分鐘前,松田陣平選擇了單獨打車後的分支。而先前經歷了兩次爆.炸的世界線,則屬于松田陣平上了車、坐在車後排雜物箱上的展開。

飛鳥越想得深入,難以解釋的困惑就越多。

想到最後,她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原本穿越啊時間回溯啊什麽的就都是一系列的扯淡事件,她怎麽還真的認認真真地用邏輯去分析這些事的緣由了呢?

那怎麽可能想得明白嘛……

佐藤美和子看着飛

鳥擔憂得過分的表情,盈盈的眼底閃着的好像淚光。心裏又暗罵了一遍松田陣平一個人跑去打車的行為後,拿出了手機,給他打去了電話。

等待對方接通的間隙,聽筒中響着忙音,而車外響起了手機鈴聲。

“诶?”

佐藤美和子還沒來得及轉頭往車窗外聲源的方向看,聽筒和車外同一個的低沉嗓音雙重奏似的響起:“我到醫院了,就不必催了吧?”

語落,走到了車前的松田陣平擡手敲了敲佐藤美和子那一側的車窗玻璃。

“松田先生!”

看到松田陣平的飛鳥有些激動,她打開車門就從車裏跳了出來。

外面還在飄雨,雨點在風中被吹斜,吹在飛鳥的臉上,一陣冰涼。

飛鳥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被雨淋到,她小跑着從車頭繞到了駕駛座的這邊的外側,一把拉住了松田陣平本來插在口袋裏左手。

“松田先生,我們快走吧,現在還早,肯定來得及!”

她拉着松田陣平轉身就準備往病棟的方向跑,但才跨出去半步,就被松田陣平給反拽了回來。

“你在激動什麽?沒什麽好趕的吧,再說了詢問山田桃香的工作,該頭疼的應該是我和佐藤。”

诶?

松田陣平的話讓飛鳥聽得驚怔在原地。

這反應……是不是有點不對?

現在着急的不應該是趕緊去醫院把犯人還有炸.彈的位置找出來嗎?怎麽還說起山田桃香的事了?

松田陣平擡起飛鳥還抓在他手腕上的左手,彎起食指,在女孩的眼角拭了一下:“怎麽?這是哭過了?”

“我怎樣不重要了啦!”飛鳥扯下了貼在自己臉上的松田陣平的手,然後換做雙手把他的手掌包裹住,“松田先生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我應該記得什麽嗎?”

“就是炸.彈的事啊,‘上一次’我們為了弄清楚下個爆.炸的地點所以沒有把炸.彈拆掉……”

彼時,佐藤美和子也下了車。

她打着傘,一把撐在她自己的頭上,另一把則舉高後遮在了松田陣平和飛鳥之上。

“你們在說什麽啊?”佐藤美和子問道。

松田陣平動作自然地接過了那把傘,傘有點小,他拉着飛鳥又往自己這邊靠了一些,避免她被雨淋到後背。

“松田先生……”飛鳥又喚了一遍松田陣平,她的語調聽起來很是焦急很是無助。

飛鳥明白松田陣平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很明顯就是什麽都不記得,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了先前兩次的記憶。

和之前的回溯都不一樣,似乎對松田陣平而言,11月3日是正常經歷的一天,他的工作只是和佐藤美和子一起要去提取山田桃香的證詞。

飛鳥能想到的造成這次區別的原因就是,松田陣平在“上一次”中死亡了,這是第一次松田陣平和她一起“死亡”的經歷。

死亡會清空松田陣平在“這一階段”的全部記憶。

這可怎麽辦啊……

飛鳥着急得想要跺腳,她該怎麽從頭解釋?

正當她不知道如何開口時,松田陣平似乎意會了什麽,垂頭對上她的視線,好像續接上了所有信息似的直接問了一句:“所以下個爆.炸地點是哪裏?”

飛鳥愣了半秒,随即答道:“米花中央大廈!”

聽到答案,松田陣平轉頭部署起了工作:“佐藤,你和課裏打個報備吧,醫院這邊交給我,你帶人去米花中央大廈,必要的話聯系警備部,讓他們下派爆.炸處理班配合我們的工作,到現場做排查。”

“诶?處理班……有炸.彈嗎!??”

“嗯

。”松田陣平點頭應聲的同時,也看向了飛鳥。

他無條件地相信了飛鳥的話,這也讓情勢變得沒那麽緊張了。

“那要不要我順便把飛鳥送回……”

“不必,我需要她。”

這句話的措辭顯得有一點點暧昧,尤其用低沉正色的語氣說出來,委實讓人有些心動。

不論是聽到這話的飛鳥還是佐藤美和子皆是怔愣了半秒,不過這種狀況之下,也沒人會繼續順着暧昧的方向多想。

佐藤美和子點點頭:“我明白了,松田君你自己小心,另一邊就交給我吧。”她說完,收了傘又重新上了車。

別過佐藤美和子,兩人步行朝着醫院病棟方向的途中,松田陣平向飛鳥問起了詳情。

對,他确實沒有了之前兩次經歷的記憶。

其實一開始,松田陣平看到飛鳥着急的模樣他很是茫然,但是聽到飛鳥幾句不着前後、簡單提到了炸.彈的話,他還是迅速地作出了判斷。

所以現在,松田陣平需要把事情的全貌再重新聽一遍。

飛鳥雖然心急,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思路。她清晰流暢地把先前兩遍的經歷全都給松田陣平說了一遍,比如兩次的變化,再比如“上一次”他們在電梯井裏一起淡然赴死……

連松田陣平都想明白了,他的死亡會清空記憶,畢竟此前每一次帶着記憶的回溯,他都只是睡着或者暈倒。

看着飛鳥着急的眼眶都發紅的樣子,松田陣平擡手用食指彈了一下少女的額頭:“還好你記得,大英雄啊飛鳥醬。”

玩笑的口吻配上慵懶的強調,似乎是想讓飛鳥不那麽緊張。

但這話之後,飛鳥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是感動,也是壓力太大後終于宣洩出來的崩潰。

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回應:“是啊還好我記得……松田先生你真是吓死我了……”

“別哭了,我不是說過你哭着挺醜的,說了這個你又要不高興。”松田陣平嘴上又說着損人的話,但動作上到時伸過了手,用不太溫柔甚至還稍顯笨拙的動作幫女孩抹眼淚,手心手背并用的那種。

飛鳥一邊抽氣一邊抱怨:“……那你為什麽還要再說一次給我聽啊!”

“好了好了……”

……

上午,六點五十分。

兩人又一次進入了醫院的電梯。

這次一定可以想到一個完全的解決方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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