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大更(修)

喂飯。

這種需要慢條斯理、極度耐心的事交給松田陣平來做, 竟然讓這位曾經的爆處精英感到有一點犯難。

倒不是技術性的為難,而是有一點……魔法攻擊。

做這件事的需求聽起來似乎和拆彈需要具備的特質差不多,要專注, 要細心,包括松田陣平自己也都秉持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原則,理應是會很擅長才對。

可偏是在拆彈上事事都能完美解決的松田陣平好像在這件事上, 稍稍有點難以進行,甚至還着急了起來。

剛開始的幾口還好, 但不出一分鐘, 就磨得松田陣平幾番都有了摔碗的沖動。

當然, 他不可能真地去摔, 可能是因為煙瘾上來了,也可能……

是遭不住飛鳥緩慢的咀嚼節奏。

看着對方那張唇色有些泛白的小口一點一點地吞食, 粘稠的湯汁糊在嘴唇上,亮瑩瑩的,然後一下一下地翕動着,時而還會因為感受到了糊在嘴唇上的不适,伸出舌頭舔一下嘴唇……

越是這麽盯着飛鳥的嘴唇看,松田陣平就越感到糟糕。他想要趕緊轉移開注意,可偏是舌尖劃過嘴唇舔舐的那個瞬間,印象越發清晰。

“……”

真的, 太糟糕了。

他一開始也沒想到還有這一步的……

說句實話,這多少有一點在挑戰他抵抗誘惑的阈值了。

或許是飛鳥真的餓了,又或許是松田陣平親自上手喂,雖然飛鳥之前說過自己沒什麽胃口, 但那一碗粥還是一點都不剩地全都吃了下去。

不論如何, 多少吃下了些東西對飛鳥而言都是好事。否則女孩那無力又憔悴的模樣, 看得松田陣平也又是心急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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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着飛鳥吞下那最後一口,收碗的時候,松田陣平好像完成了什麽艱難的任務般,如釋重負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松田先生好像很着急。”飛鳥聲調輕柔地說道。

話語帶着很濃重的鼻音,加之還有股病态的沙啞,以至于她發不出很大的音量。

偏頭瞥見短發少女即便是面色糟糕但依舊掩藏不住的笑意,把碗放回桌上又繞了回來的松田陣平伸手就貼上了飛鳥的臉。

他急的不是飛鳥吃得太慢,而是放慢的節奏實在是放大了無意間或許可以稱之為“勾引”亦或是“誘惑”的舉動,所以他才想着快點結束。

松田陣平眯了眯眼睛,掌間輕擡,托着飛鳥的臉迫使着她正面對着自己不容閃躲。

“你不會是故意吃那麽慢的吧?”松田陣平沉聲說道,壓低的聲調頗有幾分審訊犯人的嚴厲。

飛鳥并沒有被松田陣平的這副惡人模樣吓到。

她彎起眼睛,眸中笑意漸濃,承認得十分坦誠:“嗯,确實有一半是故意,因為看到松田先生着急得很想抓頭發的樣子,好像也挺有趣的,所以想多看一會。”

松田陣平的眉角一抖。

那個一貫溫和乖巧的丹羽飛鳥居然也起了惡作劇的小心思,這都是跟誰學壞了?

本想懲罰意味地掐幾下飛鳥的臉,可觸碰在指腹間微微發燙的柔嫩,再者飛鳥又是一副病恹恹的脆弱模樣,實在是讓松田陣平下不了平日裏偶爾會使壞去捏對方臉的手。

他挑起眉,看着飛鳥含笑的眼睛,借着手掌将對方的臉頰向上擡起的角度,強勢地傾靠了過去。

以往多次被這樣又快又急地侵襲經驗讓飛鳥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她緊張到眉毛蹙緊,但也不躲閃,瑟縮的表情好像一只無力反抗的小動物。

松田陣平在即将靠上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笑得有些壞,還故意問了一句:“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閉目間感受到了對方靠近後的鼻息

,突然停下來的發問擺明了就是壞心眼的戲弄。

飛鳥睜開眼睛,那張面容俊朗的面孔就這麽無限放大在自己的視野裏。

近在咫尺的目光相對,也讓飛鳥看清了對方眼中自己的縮影——完全就是嬌赧的模樣,完全就是被人惡作劇得逞後的滿面無辜、讓人看了還想再欺負一遍的模樣。

“松田先生想做什麽自己心裏明白……”飛鳥氣鼓鼓地回了一句,羞恥感讓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

那種突然吻她的事,居然還要她來說出口,這就是故意。

“那很可惜,這次你預判失誤了。”松田陣平還在笑,笑得散漫不羁的表情稍稍有一點欠扁。

實在是氣不過某些卷毛這使壞後得逞的得意模樣,飛鳥伸手扯住了對方的領帶。

盡管她沒什麽力氣,不過拉近最後這點或許只有一厘米的距離,那還是輕而易舉的。

“唔!?”

這一次換作松田陣平的笑意被飛鳥封印在了口裏。

飛鳥拉着松田陣平的領帶,主動地扯過那最後的一點距離,仰頭貼了上去。她也用力咬了一下松田陣平的嘴唇,作為“回敬”。

“我的預判才不會失誤。”

退開的時候,飛鳥這麽說了一句。

一個聽起來有點像小孩直接争搶輸贏的勝利宣言,聽得松田陣平有些想笑。

“說起來,我會生病其實就是昨天晚上被松田先生傳染的吧?”飛鳥開始毫無理由地翻起了根本不算仇的舊賬。

“?”

昨晚一覺睡醒當場病好的松田陣平完全忘記了自己還病過,他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只是喝了降谷零給他的那杯詭異飲料才會變成那般。

飛鳥用食指按在松田陣平的嘴唇上,然後理直氣壯道:“所以,我要傳回去還給你。”

傳回去,指的就是剛才由飛鳥主動的那一下輕吻。

這樣的發言是不是有點可愛到犯規了?

“你最好是能傳過來還給我……”松田陣平有些哭笑不得地應道。

這樣的話,至少他就不用看着飛鳥這副病恹恹的憔悴模樣了。

剛才唇上的那點輕觸撩撥得松田陣平心顫,飛鳥那滿面純情又無辜的主動,實在是讓他……情難自已。

那股想要占有的沖動,又湧上了他的心頭。

不過……現在并不合适。

松田陣平嘆了口氣,伸過手臂,把飛鳥按進自己的懷裏,以免再去直直地看着那張勾在他心弦上的面孔。

飛鳥亦是十分配合地靠在松田陣平的懷中,把所有的重量都毫無保留地交付予他。

“話說,那個粥,你覺得味道怎麽樣?”松田陣平裝作毫不在意地這麽問了一句。

飛鳥抿了抿嘴唇,想要回味粥的味道,可唇上剩下的,只有剛才自己主動貼到對方唇上的觸感。

她含羞地把臉又往松田陣平的懷中靠緊了一點,然後給了個十分遺憾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因為好像我有點……判斷不出味道具體是怎麽樣。”

說白了,暫時的味覺喪失。

病了很容易就這樣,嘴裏沒味道。

說完之後飛鳥又覺得不想打擊松田陣平的努力,于是,她聲調輕柔地又補充了一句:“雖然嘗不出味道,但是熱熱的食物吃起來很舒服,而且是松田先生做的,我很高興也很滿足。”

後面的這句話松田陣平當然聽得出來是飛鳥的找補,對于這份顧及到他心情的溫柔,他亦是止不住在心底泛起柔軟。

其實說不好吃也沒關系,因為松田陣平會當場把這個鍋扣在負責教學的降谷零頭上。

爾後,承應下飛鳥想要去洗漱的需求,松田陣平把人抱去了洗手間。

他就站在門外等着,聽着門後傳來流水的聲音,在水聲停下之後,就是飛鳥弱弱地和他說了一句“我好了”。

然後,他又把開門出來的飛鳥重新打橫抱起,往卧室走。

對于這種全程有人搭手不用自己費力的體驗,飛鳥覺得很新奇。

“突然感覺自己像個千金小姐一樣,松田先生就是我的執事。”

松田陣平垂眸瞥了懷中人一眼,無辜的表情純情得要命。

他忍不住哼笑了一聲,他倒是想知道丹羽飛鳥還能說出多少天真爛漫的幻想。

飛鳥仰頭看着松田陣平那張依舊是習慣性露着惡人顏的面孔,又提了句作為臨時的千金小姐的建議:“就是如果松田先生的表情能溫柔一點就更好啦。”

“表情不溫柔真是抱歉了啊丹羽大小姐。”

“松田先生不是說了嗎,今天晚上我提什麽要求都可以滿足,那我現在想看溫柔一點的表情。”

“啧。”

不太耐煩地咂嘴聲之後,松田陣平還是配合地扯了扯嘴角,非常勉強地要突出一個溫柔。

飛鳥當場就嫌棄地用手掌按在了他的臉上:“算了,剛才那樣也挺好的。”

作為抗議,松田陣平毫不客氣地咬了她就貼在他的嘴邊的手指。

飛鳥:“……”

抱着飛鳥回到卧室,松田陣平重新把人放回了床上。

看着飛鳥吃完退燒藥後重新鑽回被窩裏,很快又蜷縮成了一團,身體還有些微微發抖的樣子,很明顯就還是不舒服的表現。

或許剛才一直和他正常交流的表現,多少有點是在強撐。

松田陣平又是擔憂地皺起了眉毛:“飛鳥,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就和我說,不要硬撐,我今晚都有時間,不用擔心會影響我的工作。”

“今晚一整晚……都可以嗎?”

“可以。”

得到了确定的答複,飛鳥從被子裏伸出手,抓住了松田陣平的衣袖:“那可以一整晚,從現在開始的一整晚,都陪在我身邊嗎?”

聲調柔弱表情楚楚的請求根本就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松田陣平怔然地抽了口氣。

他沉沉地嘆了聲息後,單手扯下了先前就被飛鳥拽歪了的領帶。解開了外套脫下,随性地甩到了一邊,然後拉開飛鳥的被子。

他也躺了進去,毫不客氣。

飛鳥愣了愣,只感覺身邊随着松田陣平也靠下的重力,床榻微微下陷了一點,接着,那雙擁抱過她無數次的有力手臂,動作強勢地就将她攬進了懷中。

“這樣,就可以了吧?”

抱緊時松田陣平垂頭貼在她的耳邊如此說道,低沉的嗓音和近在耳側的溫熱吐息勾得她不斷心跳加速。

松田陣平向來都在行動上十分果決,一如他那強硬的性格。

這記比言語還快的直球打得飛鳥有點懵,突然就被緊緊擁住的親近讓她本就燒得有些迷糊的大腦變得空白一片。

最後,她出于本能地、讷讷地發出了一聲被松田陣平說過像個笨蛋一樣的語氣詞:“诶?”

“诶什麽?難道要讓我幹坐着一晚上嗎?那也太殘忍了吧?”

“……沒有。”飛鳥往這方她一人專屬的懷抱裏又靠近了一些,她把臉頰貼在松田陣平的胸口,輕聲喃喃着,“我很開心……”

“嗯。”

這麽做之前,松田陣平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直至擁在懷裏的這團柔軟的火熱烤得他的身上也開始發熱。

然後,感覺就開始往不太對勁的方向發展了……

松田陣平突然有些開始佩服自己的忍耐極限,先是忍下煙瘾,再是……忍耐着對此刻所擁着的人出手的沖動。

可把人

抱住是他自己做的,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吧。

算了……

又是嘆了口氣,松田陣平只能用收緊手臂這樣的動作來排解掉那股躁動。

他輕撫着飛鳥的後背,低聲道:“睡吧,我就在你身邊。”

懷中的女孩嘤咛式地應了一聲,很快,變得頻率均勻的呼吸聲昭示着她已經睡着。

這晚飛鳥睡得安穩,徹夜難眠的是松田陣平,他倒是睡睡醒醒地反複了好幾次,然後又不能亂動,怕把懷裏的人給弄醒。

本想要借着飛鳥已經熟睡的時機從床上下來,但對方緊緊攥着他的衣襟,就捏着襯衫扣子沒有扣上的那一部分。

嘗試着去把那只手指纖細的手掌給掰開,可每每捏住手指開始用力,女孩就皺緊了眉,時而還會無意識地發出好似不滿的嗚咽聲。

松田陣平無奈,只能任由飛鳥這麽靠下去。

中途他碰了幾次飛鳥的額頭,體溫倒是慢慢恢複了正常,至此他也稍稍放心地松了口氣。

這晚就這麽平穩安寧地度過了,直至天色臨近拂曉,沖破了深夜的黑暗,亮起了一絲灰蒙,從窗簾下方沒有完全封閉的縫隙裏投進了房間。

那只捏着松田陣平的襯衫捏了一晚上的手,終于松開了。

動作輕淺地推開了飛鳥的手,松田陣平總算得以從這個封印得他幾乎不能動的被窩裏成功脫出。

他一邊穿好自己的外套一邊活動着僵了一整晚的身體,被壓了飛鳥壓着的那條手臂已經徹底麻了,舒展放松的時候,掌心好像有無數只小蟲在啃噬的麻痹感讓松田陣平皺起了眉毛。

轉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飛鳥,松田陣平再度用自己的額頭貼在了對方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溫度。

已經全然正常的體溫,還有變得不似昨晚那般粗重的呼吸聲,都是飛鳥的狀況有大好轉的證明。

這樣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安心離開。

拿出手機,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時間。

12月9日,上午五點四十九分。

手指飛速地在手機屏幕上操作了一波,松田陣平給飛鳥的手機發了一條簡訊——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PS:手被你壓麻了你自己想想怎麽補償我吧,下次見面找你讨債)

收拾收拾随便整理一下,松田陣平感覺這個時間再過不了多久,他都能直接去警視廳上班了。

拿起昨晚沒有處理的那只盛粥的碗,再撿起被甩在一邊的兔子圍裙,空出的另一只手從外套的口袋裏摸出煙盒抖了兩下,松田陣平總算叼上了一支煙。

雖然還沒有點火,但他感覺煙瘾已經消解了一大半。

松田陣平推開卧室的門,走了出去,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正好遇上了下了夜班才回到家的丹羽涼子。

咬在嘴裏的煙因為震驚到張嘴,掉在了地上。

兩人就這麽在二樓的廊道、飛鳥的卧室門口打上了照面,松田陣平甚至連卧室的門都沒來得及關上。

心髒驟停。

不過如此。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這幾秒的靜默,仿佛時間被拉得無限長似的,成倍地發酵着不斷産生的尴尬。

然後,氣氛就這麽僵住了。

松田陣平是不知道要怎麽說話。

被人家母親當場撞見自己從女兒的房間裏走出來,這要怎麽解釋?難不成還能裝作無事發生地禮貌打招呼,說一句早安涼子太太嗎?

丹羽涼子則是還沒從眼前所見的場景中反應過來。

在醫院忙了一整晚,她根本就沒有休息過,疲憊多少都讓她趕到有些眼前犯花,可就算暈……也不會暈到産生這麽大一個幻覺吧?

她閉目凝了凝神

,還擡手揉了幾下太陽穴。

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這一大個幻覺不僅沒有消失,看得還更清楚了。

青年那一頭雜亂的卷發,領口皺巴巴的襯衫,還有掉在地上的煙,還從飛鳥的房間裏出來……

她好像……

破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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