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書與鮮花

祝憶醒來時, 右臉頰貼在書籍的內頁上,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左側書頁上的一句“家裏充滿愛情的氣息。”

“……”

他緩了幾秒才從迷蒙的狀态清醒過來, 右手将身體支起來時,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疼得要裂開了。

他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 長得好像他在裏面度過了一輩子。

夢境光怪陸離,可當祝憶努力回憶夢境的內容,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他只覺得渾身都很累,身體的脫力與大腦神經突突的鈍痛感, 好像下一秒就會倒下去。

書房裏的時鐘提醒他現在的時間:還不到七點鐘。

他僅僅睡了三個小時。

“……”

祝憶摸了下左側胸口的位置,心率有點過快了。那奇怪的夢帶給他的心悸感沒有徹底消失。

他不打算再回到卧室接着睡了。

他瞧着那句“家裏充滿愛情的氣息”, 遂往後翻了幾頁, 直到看到“愛情是瘟疫!”才将書簽夾在裏面收了起來。

祝憶嘗試恢複一個月之前雲昭不曾出現在他生命中的規律生活,他像從前一樣醒來後出門慢跑,八點鐘為自己準備早餐, 吃過早飯之後驅車前往公司。

然後開啓他忙碌的工作日。

祝憶決定做回從前那個跟雲昭還不曾有過任何關系的自己。

他曾經多麽逍遙自在,什麽也不在乎。

履歷漂亮,事業有成。

他何必沉浸在一段不過半個月的戀情中?

在進入電梯的途中他碰到許多員工打招呼, 他們還尚不清楚自己的老板家裏出了什麽事情,仍然帶着獨屬于社畜的、硬擠出來的充滿活力的表情,然後在心裏吶喊“上班碰到老板, 今天又是屎一樣倒黴的一天呢”。

祝憶則是微笑地點頭回應。

他自己好像也被員工們的活力感染到,馬上就要将往事徹底淡忘掉。

這一天他過得還算順利, 除了工作時頻頻走神、注意力不大集中、沒有食欲、頭疼得想死以外,一切都非常美好。

當然, 祝憶把他出現上述情況的原因歸結為前一晚沒有睡好, 或者是昨天收拾屋子導致大腦過于興奮的結果。

直到他連着兩個晚上做了相同的夢, 并且清醒之後依舊大腦空空,什麽也不記得……

他終于意識到他不能夠繼續留在家裏,那會令他陷入夢魇。

祝憶索性直接睡在了公司。

偌大的公司大樓,晚上除了值班的保安,就只有祝憶一個人。整個公司樓除了緊急出口的綠色标志,其餘地方皆是漆黑一片。

白日裏喧鬧明亮的辦公大樓,它的夜晚卻是如此幽靜恐怖。

可即使是這樣陰森的環境,祝憶也覺得比他留在家中要好多了。

他仍然失眠,但總算不再做那讓他心悸的夢了。

……

林特助是整個公司大樓,除了祝憶之外最早知道他跟雲昭退婚的人。

告訴他這一切的人是陳君華董事長。

因為祝憶好幾日沒有回去祝家,也不曾打過電話,她擔心祝憶的狀況,便只好讓林特助多加注意。

吃了一口驚天大瓜,林特助心裏滿是聽到八卦的激動。

可惜他無法跟人分享,吃瓜的樂趣一下子失去了一半。可即便如此,作為第一個吃瓜的人,他擁有的快樂仍然是巨大的。

林特助頓時感覺這一周的工作都不會覺得疲憊了。

雖然他還算愛戴他的老板,但誰能抗拒吃瓜的喜悅呢?

難過最近老板總是精神不振,午飯也經常不去吃。原來是失戀了啊。

不同于包括祝家兩口在內的其他人,林特助是日常生活中與祝憶接觸最多的人。

祝家老兩口或許還以為祝憶對顏家小姐沒有感情,可他卻清楚事實并非如此。

畢竟他可是見識過祝憶當初為顏小姐選生日禮物跑了多少地方。

那段時間光他這個助理的加班費都有五位數,差點連腿都跑斷了。

而且,祝憶跟雲昭戀愛的那兩周,林特助也是知情的。

林特助想,祝憶如此一蹶不振,也許是因為還惦記着顏小姐,

他猶豫幾秒,開口說:“祝總,我昨晚回家還看到顏小姐了。”

還打了個招呼嘞。

顏小姐倒是自然大度,即便是跟他老板分手了,看到他時還朝他揮手來着。

而且,她的氣色也比祝憶好多了。

祝憶手裏的簽字筆停頓了下,“……是嗎?看見就看見了,何必要再跟我提一句?”

林特助:“……”

“……抱歉,老板。”

啧,完蛋,戳到老板傷疤了。

最近陳董還有祝董經常會問他有關祝憶的情況。可祝總現在這種狀态,他得怎麽給老兩口回答啊?

祝憶說完,擡頭看了林特助,有點後悔自己嘴比腦子快。

他給了林特助一個眼神暗示,示意他能夠繼續說下去。

然而林特助雖然腦子轉得快,卻也沒辦法揣測祝憶這種奇葩的心理活動。

他謹記“老板說什麽就做什麽”的優良美德,當真就閉口不言了。

祝憶:“……”

他抿着嘴唇,到底沒有開口讓他接着說下去。

祝憶跟雲昭退婚的消息只用了短短五天就在沿濱市的上流圈子裏傳了個遍。

有人猜測是祝憶有了女友,所以為愛跟家裏抗争。

也有人說是顏家小姐挑剔,瞧不上祝家兒子。

還有各種離譜的推論,不過沒能落到祝憶耳朵裏。

這段時間帶着禮物來拜訪他的就有近十人,來找他的原因只有一個,給祝憶介紹相親對象。

祝家是多大的門戶啊!一旦跟祝家結親,往後的生意就是順風順水。

更何況祝憶的外形、能力,樣樣都是出類拔萃。女孩們也對他很滿意。

以前這些人不來,是顧忌着祝家跟顏家二十年前的親事,唯恐得罪了另外一家。

沿濱市能叫得上名字的家族,哪個不清楚這兩家是世交?

祝憶簡直煩不勝煩。

但他煩躁的原因并不只是來往的這些為他介紹親緣的商人,還有另一層原因:顏家那邊訪客絕對只多不少。

他是男人尚且如此,雲昭那邊就更不必說了。

她沒學過如何經商,這就意味着與雲昭結婚後,等過些年顏明跟葉琳溪退居後位,便可以輕易掌握整個顏家。

多少人盯着這塊肥肉。

估計再過不久,顏家的門檻都要被這些人擠破了。

她又傻乎乎的,很容易就會被蒙騙。要是碰到個演技好會騙人的……

祝憶看着由前臺姑娘搬進辦公室的一大堆名貴禮物,臉色越來越差。

林特助進祝憶辦公室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祝總。韓總來了,說想見您。”他小心開口。

在面對祝憶時,林特助很少這樣小心翼翼。

他的老板雖然不怎麽通人情,不過脾氣一直很溫和。所以他做這份工作以來,幾乎都很順心。

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祝憶這麽暴躁。

可以記入他的重大事件記錄冊裏面了。

祝憶側頭看了他一眼,其實有點不大想跟韓啓林見面。

反正他的這位學長大概也沒什麽重要的事。

“讓他上來。”

幾分鐘後,韓啓林進到祝憶的辦公室。

當看見祝憶的臉色時,他訝異出聲:“祝總最近沒休息好嗎?”

祝憶勉強笑了笑,“只是最近公司事情有點多,忙了些。”

韓啓林信了幾分。

“聽說,你跟顏家小姐的婚事……”

“嗯,解除了。”祝憶沒等他說完,就自己先承認了。

這幾日來問他的人數不勝數,或是旁敲側擊,或是直入主題。

他頭一次發現這些商業精英居然一個個都這樣八卦。

短短幾日,祝憶的整個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無論他看誰都覺得面目可憎。

就連大學期間跟他關系還不錯的這位學長也是一樣。

平常還能稱得上一句清俊,可現在韓啓林的大小眼此刻在祝憶眼裏變得尤為明顯。

祝憶并不雙标,他對自己跟對旁人沒什麽差別。

今早他洗漱時看見鏡子裏自己那張慘白的面容,醜得他直想砸鏡子。

韓啓林擡手拍了拍祝憶的肩膀,“你反正對顏家小姐也沒什麽感情,提出退親也好,好歹自由清淨。”

祝憶擡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跟他這位曾經的學長交談起來很累。

他本想解釋他才是那個被退親的,張口時卻莫名疲憊。

最後,他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

“韓總還有事情嗎?待會兒要參加分公司的工作彙報。”

韓啓林愣了下,頭一次從祝憶嘴裏聽到趕客的話。

也許,真是最近公司事務多吧……以他對祝憶品性的了解,能讓他開口趕客還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沒有沒有,我來就是聽說你們退婚的事情,有點擔心就過來看你了。”

聽到“退婚”兩個字,祝憶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他垂下眼,掩蓋住眼中愈發明顯的煩躁之色。

“既然在忙,那我就不打擾祝總,先告辭了。”

韓啓林轉身回去的那一瞬間,臉上帶上了笑意。

原本他擔心韓寧在祝憶有婚約的時候追求他會被人說三道四,有損名聲,所以一直都讓她不要表現得太直接。

但現在祝憶跟顏家千金解除了婚約,即使他妹妹跟祝憶在一起了也不會受人诟病。

……

祝憶以為自己忙起來便能很快忘記那些跟雲昭有關的事,作息也會迅速調整回來。

可他顯然錯了。

長時間的失眠讓他變得焦躁易怒,可祝憶的修養又注定了他不可能對誰發火。

一開始,他還能強撐着充滿幹勁,可每當他獨自一人或是晚上留在公司時,到會感到無窮無盡的疲累。

他睡不着覺,身體逐漸出現疲态,白天也無法安心工作。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愈能力。

終于,他就連在白天也無法僞裝自己了。

他的脾氣變得有些暴躁,那些帶着虛僞的嘴臉前來與祝憶談判或是合作的商人,終于體會到這位年輕的管理者言辭有多麽犀利。

祝憶不希望自己的狀态影響到公司,他只好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控制自己的脾氣。

晚上,他不得不加班記憶那些商人的手表、配飾,以确保之後的合作中他不會叫錯他們的名字。

他的狀态開始進入惡性循環。

白天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躁郁情緒,難以快速投入工作,晚上則要加班加點彌補白天的漏洞。

他這輩子頭一次這樣混亂且低效。

祝憶清楚,再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在工作中出錯。

他只得把很多不是很重要、用不着他親自出面的應酬全部交給了底下人去做。

林特助向他提起一個需要出差幾天的工作,沒成想祝憶卻皺着眉頭拒絕了。

“這是金融部該幹的事。”

“……”

您之前不是說要親自解決嗎?

祝憶消極的工作狀态看得林特助心驚肉跳。

林特助正面臨着上班以來遇到的最棘手的情況。

他的工作狂老板現在竟然不想幹活了?!還總想着把活往外推!

然而最糟糕的情況遠不止于此。

幾分鐘後,林特助接到來自前臺的電話,聽完電話內容,不由得擰眉。

“祝總,那個,韓寧小姐想要見見你,現在就在公司樓下等着呢。”林特助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這韓家的兩兄妹是怎麽回事?前兩天是哥哥,今天是妹妹。

非要挑老板心情最差的時候,不是上趕着往槍口撞嘛!

祝憶皺了下眉。

“待會兒還有一場會議要開,告訴韓小姐改天……告訴她最近別來了。”

“好的祝總。”

“等等……”祝憶倏然想到什麽,改了口,“讓韓小姐上來。”

林特助對祝憶态度的轉變一頭霧水,不過他還是按照他的話去做了。

……

韓寧穿着一身白色裙裝上來,裙尾如花瓣似的翹起一點,頭發被一根素淨的翡翠簪子紮起,色彩格外清新。

“祝憶。”看到祝憶的第一眼,她唇邊勾起一抹微笑,像是全然忘記不久前挂斷電話的失态。

林特助為她倒了一杯茶水,随後退出會面室。

“你跟顏小姐……”

“嗯。”祝憶皺着眉應了一聲。

他頭一次發現韓寧跟她的哥哥居然這樣相像,就連見面的第一句話都是一模一樣。

韓寧的眼底幾不可察露出喜意。

她聽哥哥說了這回事,也從周圍的朋友那裏聽到消息,可是她還是想要親自跟祝憶确認這件事才能放下心。

不過如今并不是應該感到高興的時機。

“我聽說,最近來找你介紹相親的人不少,祝總可真有福氣……”她故作自然地調侃祝憶,眼睛卻緊緊地觀察着祝憶的表情。

她聽說了,最近幾天來找祝憶介紹女孩的人數不勝數。

本來她并不想這樣快就想祝憶表明心意,可她擔心祝憶會被其他人搶走。

聞言,祝憶的手指攥緊。

“那裏面,有你感興趣的女孩嗎?”

祝憶擰眉,“……我沒看過。”

韓寧心中一喜,“其實我……”

“對了,”祝憶開口,“你是來托我轉送你的生日禮物嗎?”

韓寧愣了下,“……什麽?”

在聽到韓寧來時,祝憶就記起來她說要給雲昭送生日禮物這件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不得不親自去一趟顏家,把韓寧的禮物交給雲昭。

他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前往顏家。

“之前她讓我幫她說聲謝謝。”

祝憶看向她的手,“你沒把它帶來嗎?”

“……”

韓寧的表情瞬間淡下來,“沒有。”

她只要想到那日的難堪,強烈的屈辱就湧上心頭。

她打電話時顏姝就在邊上?如果顏姝聰明一些看透了她的心思,憑借顏家的人脈勢力,她在整個圈子裏的名聲就全毀掉了。

祝憶的眸光中浮現失望之色。

這失望并非針對韓寧。只是因為他找到的借口泡湯了。

韓寧忍無可忍地問道:“你已經退掉了跟顏姝的親事,還有什麽必要再去見她?”

“……”

“不是我退掉的親事。”祝憶糾正道:“被退親的人,是我。”

韓寧愣愣看了他兩秒,忽然間想到她給祝憶打電話那日聽到的:他們住在了一起。

她用力咬住唇,試探地問道:“難不成你喜歡她?”

祝憶沒能立刻回答。

許久後,他挫敗地垂下頭。

“是的。”

得到回答,韓寧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憑什麽?我有哪一點比不上她?學歷、能力……”

除了一張好臉以外,她韓寧分明樣樣都比那個顏姝強!

她的激動顯得極為古怪,祝憶茫然地看了她一會兒,随後像是乍然想通了什麽,臉上的迷茫不再。

換作以前,祝憶也許不明白韓寧此刻哭泣的原因。

可是跟雲昭戀愛、分手的這段時間,他親自體會了一遍與韓寧相同的滋味。

“別這樣說話。”祝憶認真地說,“她不應該被拿來比較。”

“……”

韓寧壓抑着哭聲,以免被同一樓層的員工聽見。

祝憶沉默地看着她,過了會兒說了聲“抱歉。”

韓寧無力地笑了下。

她清楚祝憶這句抱歉的意味。

她還不曾跟他表白,就被這樣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我們還能做回朋友嗎?”

祝憶勉強笑了下,給他這位曾經的朋友留了最後一絲體面。

“我想,最好是不要了。”

在公司睡了一周,也許是今日跟韓寧的見面影響了他,祝憶今晚回了他的房子。

當晚,祝憶再一次做了之前令他心悸的夢。

夢裏的他與現在的個性、經歷幾乎沒什麽差別,生長在祝家、中學時跳過兩次級,并且同樣跟顏姝訂了娃娃親。

但與現實不同的是,夢裏的他主動退掉了與顏姝的親事,他們也并沒有在一起過。

他與顏姝見過幾次面,清楚地認識到他們之間絕無任何契合的可能,沒有任何猶豫就向父母提出了退親。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毫無波折。

被退親的顏姝為此大發雷霆,将他約出去大罵了一頓。她戴着祝憶熟悉的那條鑽石項鏈,以及一枚十分誇張的紅寶石戒指。

祝憶心知是他提出的退親,理應忍受她的辱罵。他本打算默默忍受,可對方的言論逐漸難以入耳。

他做了件很失禮的事情。

他特意挑了顏姝的痛點,回怼了那麽一句。

顏姝被氣得跳腳。而他卻毫無波瀾。

祝憶不清楚,究竟是夢裏顏姝出了問題,還是夢裏的他出了問題。

因為如果換做是現在的他惹怒了“顏姝”,一定不會像夢中那樣平靜。他會為她的怒火感到不安,然後大度地跟她道歉,并且在心裏悄悄指責她的不是。

幾年後,顏姝與其他人結了婚。

那人祝憶認識,名叫紀準。他們很幸福,許多人都驚訝居然能夠有人忍受顏姝那樣差的脾氣,但紀準的确與她相伴了一生。

可祝憶絲毫不感到後悔。

甚至顏姝跟紀準結婚那天,他作為顏家世交家族的兒子,還詢問顏姝能否出席他們的婚禮。

他在電話裏被顏姝狠狠噴了一頓,紀準也附和着時不時接過話罵他兩句。

祝憶樂得清閑,最後只讓林特助帶着禮物跑了一趟。

夢裏的他就像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兢兢業業工作了一輩子,并且一生都沒有尋找伴侶。

他的資産多得令人瞠目,沒有後代的他孤獨終老,死後賬戶裏所有的錢大部分都被捐給了各大機構。

他終其一生都是孤獨的。但夢裏的祝憶平靜地接納并享受這份孤獨。

早上,祝憶從這場古怪的夢中醒來。

這一次,他清晰地記住了這場極其真實的夢。

現在的他與夢裏一樣,他成功地解除了跟“顏姝”的婚約,恢複了自由。

唯一與夢境不同的是,現實中,他無法感受到半點輕松和喜悅。

從床上坐起來,祝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這是他這麽就以來睡眠時間最長的一晚,可是他卻寧願失眠。

有一點可以肯定,在遇見現在的“顏姝”以後,他做不到像夢中的自己那樣輕松平靜地接受一生孤獨。

如果她愛上了旁人,與紀準結婚……

祝憶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出神看着前方,他的表情之木讷讓人不禁懷疑坐在這裏的人是否還有呼吸。

十幾分鐘後,祝憶覺得眼睛睜得酸澀,便眨了兩下。

随後,他感覺自己的臉上有點癢。

那些讓人厭煩的蟲子最近總是落在他的眼皮上、還有臉上。他也沒怎麽開過窗戶,不知道這些蟲子是從哪來的。

如果雲昭在,也許會捧着他的臉,輕輕吹掉他眼睛上的蟲子。

可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

祝憶只好自己擡手去抓。

然而當手落下時,他的手心沒抓到什麽蟲子,只有一把冷冰冰的眼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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