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猜猜,那個白色鬥篷下,是男是女?”
隔着一層薄紗木窗,頭冠寶玉,身着明青錦袍的少年,一邊玩弄着扳指一邊輕飄飄的問道。
瘦弱侍從殷勤道“主子,奴看許是女的,瞧着走兩步咳三聲,許是誰家夫人帶着家仆來捉奸!”
寶玉少年頗有興趣,笑了“還有這種事?”
看着少年笑了,桌上幾個人都趕緊七嘴八舌的猜測,猜的越來越渾,也越來越髒。
“我瞧着打扮像是男的,可那腰肢穿着厚袍子也能看出騷、勁兒,沒準是哪個大人的妾跑出來與人偷、情!”
寶玉少年笑的更起勁了“吳少生,你可真能想!”
吳少生往前湊了湊,道“您要是真好奇,趁着沒走遠,咱們給他們請上來如何?”
寶玉少年摸索兩下扳指,笑還在嘴角,眼神卻陰恻恻的,他來了興頭,給旁邊穿着黑衣抱着冷劍的兩人一個眼色。
這面容溪和阿橋還沒走出酒館,就聽到有人喊“二位請留步!”
阿橋一驚,側身擋在容溪面前,警惕道“什麽事!”
黑衣人道“我家公子有情,還請二位配合!”
阿橋道“我管你家公子是誰,我家少爺身體不好,不見客!”
二人轉身就走,卻沒想到一把冷劍直直壓在阿橋脖子上,黑衣人冷冷重複“我家公子有情,還請二位配合!”
阿橋吓得顫抖,但是還想硬上,卻被容溪攔下,鬥篷下的聲音淡淡的“請我,還是請他。”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道“你。”
容溪點頭“那我便去吧。”又輕輕碰了下阿橋的手“你回府告知母親,我晚些回去。”
阿橋知道當務之急是去找方轶表少爺,只得恨恨得看着那兩個黑衣人将少爺帶走。
容溪被領着上了二樓的雅閣,踏進屋內,就聽到裏面的人喊“來,快,快把他鬥篷摘下,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黑衣人的手剛碰上容溪,就只聽到刺耳的唰得幾聲響,只見三只箭羽死死釘在牆壁上。
“不好,有刺客!”
“保護主子!”
然而還是太晚,無數劍雨直沖沖射進雅閣內,樓上樓下全是□□求救聲,混亂不堪。
容溪見狀,趕緊想逃,哪成想卻被人緊緊拽住袖子,他力氣不敵,三兩下被人拽進了桌子底下,被當成了“肉盾”。
聽着四面八方傳來得厮殺□□聲,容溪心髒跳得極快,想用力掙開那雙手,卻沒想到自己腰被尖細硬*物緊緊抵住。
“別動!”
容溪再沒作聲,他用了太多力氣,只能輕輕咳嗽兩聲。
忽然容溪感到腰上似乎從刀換成了一只手,他動了下,以示反抗,卻沒想到那只手卻用力的捏住他的腰。
“還真是盈盈一握。”
“你是哪家大人的妾?”
帶着少年音的調戲,讓人怎麽聽怎麽別扭。
容溪氣的攥緊雙手,卻依舊不放聲。
“剛剛若不是本公子救你,你可就要被亂箭射成篩子,對救命恩人也如此冷淡?”
說着那只手就放蕩的要從容溪鬥篷裏鑽進去。
容溪再無法忍耐,輕聲威脅“再碰我一下,你我就同歸于盡!”
那只手忽然就停止下流的動作,聲音帶着冷酷和厭惡“男的?”
随後一把就将容溪從桌底推出了老遠,容溪反應不及,直直朝散了一地杯盞碎片撲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只能感受到一雙溫暖卻結實的雙手牢牢扶住了他的肘部。
此時,容溪的鬥篷早已落下,病弱又令人驚豔的臉就這樣曝光在衆人面前。
白如新雪,病如浮萍。
來人的目光從那顆小巧的面中痣移到那淡粉卻皲裂的嘴唇上,最後生生錯開目光,将腰間的東西摘下丢在容溪身上,轉身就奔向正與黑衣護衛搏殺的刺客。
此時,阿橋和方轶也趕了過來,一左一右将虛弱的容溪攙扶住,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樓下走。
阿橋急得眼淚含眼圈“少爺您沒事吧!”
“兄長,可有受傷?都怨我,哎,我這回死定了!”
驚魂未定的容溪只是閉着眼搖了搖頭。
等三人坐上回府的馬車,方轶注意道容溪手裏緊握的水囊,驚道“這不是秦将軍的水囊?”
閉目養神的容溪聽到“秦”這個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睜眼忙問“你說誰?”
“秦盟,秦大将軍!”
“對,少爺,這次多虧了秦将軍。”阿橋道“我當時和表少爺要前去找你,那成想一群黑衣人忽然出現開始大開殺戒,我和表少爺逃竄一會兒,就看到秦将軍帶兵攻了進來。”
方轶接着道“我曾和秦将軍有過一面之緣,當務之急也顧不得他能不能記得我這號人,就和他說了自家兄長遇險,還望他能搭救一番,沒想到秦将軍真的幫了忙。”
“少爺,這水囊是?”
容溪面色又慘白幾分,他将水囊扔到方轶懷裏,聲音發着顫“我,我也不知,你還給秦将軍吧。”
紙終究包不住火。
方轶帶容溪去紅儒館的事還是被方姨母知曉,最後被打的三天都下不了地。而容溪也自打那天起,驚吓過度加上舊疾複發,一直高熱不退,急壞了容家上下。
更讓容家人頭疼的是,原本的紅儒館刺殺案不知道被誰傳成幾大世家少爺為争京城第一美人——容家少爺而大打出手。
而這“京城第一美人”的畫像在市面廣為流傳,詩人騷客賦詩不斷。
容家上下,外憂內患,一片愁雲慘淡。
容大人看着昏迷不醒的兒子,嘴角起了一層燎泡。次日一早,他便帶着幾件重禮踏上了左相府邸。
正在練字的左相聽了容大人的來意,半晌沒有言語。
容大人言辭懇切“老師,算學生求你,我兒體弱,也不求做二公子正妻,給他一個名號,讓他能在府宅深院活下去就好。”
年邁的左相擡眼看他,“馬氏一族恨不得随時将本官置于死地,你以為丞相府就安全?”
容大人語塞。
左相扔下筆,又道“紅儒館刺殺太子案能被一場風流韻事壓住,不用本官說你也知道是誰操控的。”
容大人以手掩面“我兒何其無辜!”
“事到如今,本官也只能給你指一條路。”
“老師請講。”
左相道“皇上雖把為乾王尋王妃的事情交給了本官,但本官深知其中規矩,其一王妃要不能生,其二王妃娘家地位不能低但也不能實權大握。目前來看,你兒許是最好人選。”
在昏睡的第五日時,容溪終于醒了過來。
暖和屋子随着門一開一合帶進來刺骨的冷風,也帶來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一臉病恹的容溪,不可置信的看着父親母親“陛下為,為我和乾王賜婚?”
容夫人嘆了口氣“聖旨已下,婚期已定,我兒準備大婚吧。”
容溪不斷的在腦海裏搜索乾王這號人物,他記得這個人物眼盲腿殘,神智時好時壞,好像和秦盟關系不錯,但是結局如何,他還真不知道。
不過,既然是男主的朋友,下場應該不會太差吧。
容溪不解,清咳幾聲“陛下怎麽會忽然賜婚呢?”
容夫人和容大人對視一眼,将滿城風雨的京城第一美人的事情說給他聽。
就這幾日都有不少達官顯貴借着拜訪之名,想一睹容溪芳容,可見這事情要是傳到那昏君耳中,容溪的下場可想而知。
容溪這才知道在他病倒這些日子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又想到那天萦繞在鼻尖的淡淡血味以及“容溪”被折磨致死的慘狀,他道“我嫁!”
随着容溪的身體一天一天的養好,婚期也漸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