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溪睡得并不踏實,耳邊總是響起一陣陣兵刃相交,嘶吼喊殺聲,而在這些混論之中,他聽到有不同的人喊“容溪!”

“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容溪猛地驚醒,大口喘息,呆滞的眼睛掃過漆黑的屋內,再看到一個黑影時,忽然一驚“誰在哪!”

熟悉的輪椅轱辘聲漸漸靠近床邊。

“王爺?”

“扶本王上床。”

容溪微愣,猶豫一下,還是拖着病弱的身子将霍乾扶上了床。

然而甫一上來,他就被一股蠻力壓倒在床。

他聽到霍乾冷靜又無情的話語“本王殺了你如何?”

容溪感受到了殺意,他細微小聲的哭“我,我想活……”

容溪身上的熱汗已經變冷,他覺得頭重腳輕,輕輕眨了兩下雙眼便覺得頭暈無力,沒一會兒,終熬不住心悸昏了過去。

黑暗中,霍乾摸索兩下身下人那圓潤白皙的肩頭,沉靜的雙眸滿是血色。

次日,容溪被刺痛驚醒,迷蒙的睜開雙眼,就聽到阿橋小聲的抽泣。

“水……”

阿橋一聽連忙應了去端水,“少爺,水來了。”

容溪一坐起來,就覺得肩膀的痛感更甚,他側頭一看,當即愣住了。

一對交頸纏綿、血淋淋的丹青白鶴被刺在他的肩頭。

阿橋哭道“乾王太過分了,竟然對少爺做這種事!我們少爺怎麽說也是朝中大官家的嫡子,王爺怎可如此作踐人!”

容溪知道白鶴刺青的含義“擇一偶,度一生”,一方死亡,另一方絕不茍活。

容溪垂了垂眼,他不知道霍乾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昨夜的霍乾是真的太可怕了,完全不像一個眼盲腿殘,身患昏症的病人,而是像一頭野蠻的獸,只想欺辱他,傷害他。

他又躺下,合眼無力道“我乏了,你退下吧。”

容溪又病倒了,每日清醒的日子不多,昏昏沉沉的度過幾日,就聽到門外傳來阿橋和趙總管的吵架聲。

“趙總管你什麽意思?整個王府都收拾妥當了,怎麽就我們王妃院子沒有收拾。”

“這是王爺的意思。”

“王爺這些日子都昏着,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是不是以為我們王妃病了,所以就欺負我們!明日就要啓程去南陽了,連王妃的車辇都沒有備好,你這個總管怎麽當的!”

“這是王爺的意思……”

被吵的頭疼的容溪忽然清醒一瞬,霍乾,不想帶他去南陽了!

容溪撐着虛弱的身子,喊道“來人!來人!”

沒一會兒,阿橋和趙總管等人都趕緊進來。

看着阿橋漲紅的臉,又看着趙總管低垂的頭。

容溪道“我要見王爺。”

趙總管重複道“王爺還未清醒。”

容溪沉默一會兒,道“其他人出去,趙總管留下。”

阿橋等人離去前都憤憤的看了眼趙總管。

等人都走了,容溪道“王爺是不是不想帶我去南陽。”

趙總管忽然跪地,“王妃,王爺也是逼不得已啊!”

容溪閉了閉眼,“王爺打算怎麽處置我?”

忽然,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聖旨到!”

剛剛合上的門再次被推開,外面跪了一地的仆從,趙總管也攙扶着容溪跪下領旨。

宣旨的人是李福全“皇上口谕,乾王妃容溪領旨:朕欲在宮中大辦齋蘸,迎真祈福,奈何大貞道人雲游四海,尋求不得,思及乾王妃自幼修行道義,應有所成,故邀乾王妃入宮,操辦壇場,為國祈福,欽此。”

容溪大腦一片空白,待李福全笑眯眯的又說一遍“乾王妃,領旨吧。”

他才堪堪反應過來,面頰蒼白,粉唇僵硬一動“臣子領旨。”

李福全将聖旨交到容溪手裏,柔聲道“轎攆已備好,乾王妃可帶着一兩個用的慣的親信入宮準備齋蘸之事了。”

事到如今,容溪也知道躲不過入宮的命運了。

看着容溪一步一步踏上皇宮的轎子,趙總管又跪了下來,他似有哭聲“王妃保重!”

容溪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籠罩在沉沉落日下的乾王府,滿腦子都在想霍乾咬住他脖子時說的那句“本王殺了你如何?”

這奪妻之恨縱是疾病纏身的人也會覺得是奇恥大辱。

“入宮了?”

“是,李公公親自去迎的。”

名貴妃生生掰斷一截金色義甲,冷笑道“李福全給接過來的。”她又重拍一下桌子,茶盞一晃“可真是□□熏心,自己賜婚,自己給奪過來了!”

“娘娘慎言。”大宮女警惕望望四周“聽說,要讓他操辦今年的齋蘸,沒給名分。”

“哼。”名貴妃厲色道“一接過來就給名分,他還真是不怕朝臣戳斷他的脊梁骨!”

“娘娘息怒,要不要去禀報太後?”

名貴妃閉眼揉揉額頭“人家怕是比我們消息靈通,讓七皇子這些日別老往永康殿跑。”她又想起什麽,笑了下“等等,東宮那位是不是解了禁足?”

大宮女在心裏算算,道“紅儒館刺殺案已過三月,太子殿下今日剛好解禁。”

名貴妃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兩下,輕描淡寫道“去給我們太子殿下解解悶吧。”

大宮女心領神會,應道“奴婢這就去辦。”

容溪入住的還是裕慶宮,宮內似乎重新裝飾過,無論是床具被褥還是杯盞花瓶,全是難得一見的上乘之物。

李福全比上次還要殷勤,将一個白生生,滿臉機靈的小太監帶到容溪跟前“這是奴才的幹兒子,德喜,別看這小子貌醜,但是還算機靈,王妃有事情就盡管打發他去做。”

容溪神色淡淡,還是微微颔首“多謝公公。”

“王妃這是折煞奴才了。”李福全道“操辦齋蘸的事情還不急,皇上聽聞王妃前些日子又生了一場病,特意祝福太醫院等會過來給您請脈,調理身體。”

容溪清咳一聲,沉沉道好。

李福全讪笑兩下,擡頭瞥了兩眼這位讓皇上如癡如狂的人,越看越覺得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絕色。

明明一副病容,卻媚眼如絲,紅唇貝齒,尤其左臉面中那顆小黑痣,又添了幾分清冷感。

不說不笑,都是一副欲拒還迎、勾人心魄之貌,除了乾王那個瞎子,這世間哪個男人能不趨之若鹜?

李福全等人離去,屋子裏就剩阿橋和府中帶來的兩個小丫鬟。

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臉茫然樣,阿橋撓撓頭,心直口快“少爺,咱們明天不應該和王爺一起去南陽嗎?怎麽還進了宮,又要操辦齋蘸?”

容溪竟還笑了下,自嘲道“南陽?這輩子怕是去不了了。”

三人面面相觑,又聽容溪淡淡道“我們以後應就會在宮中生活了。”

“什麽!?”

阿橋愣了“可,可您是乾王妃啊,您在宮中生活這算什麽事啊!”

阿橋還想再問,被稍大的翠覓給攔着了,她道“少爺您怕是也累了,歇着吧,我們幾個去收拾收拾東西,打聽打聽宮中的規矩。”

阿橋被強扯着出了屋,還傻傻的說“翠覓,你攔着我做什麽,少爺還沒回答我呢!”

“真是豬腦子!”翠覓罵道“明日就前往南陽了,王府都沒收拾我們的東西這說明什麽?那大公公一口一個皇上,又說明什麽?你可真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阿橋眨眨眼,反應過來什麽,氣道“皇上怎能這樣!我們少爺是乾王妃,算起來,那可是他的弟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翠覓道“這皇上想要什麽,哪顧得上這些啊。”她看了下緊閉的房門,嘆了口氣“伴君如伴虎,我們以後怕是有的難了。”

容溪聽着外面安靜下來,他看着這宮中奢華的裝飾,懸着許久的心不得不放了下來。

兜兜轉轉他還是入了宮,不知道父親母親乃至祖母又該怎麽傷心。他如今想要活下去,他必須如履薄冰,步步為營。

容溪仔細想了想書中“男後”的作死之路,什麽恃寵而驕、殘害忠良、殺害無辜,“男後”手裏的慘案無數。

雖然他不會做這些事,可是後期的崇德帝會做這些,到時候那些人都會一一算在他頭上的。

那麽如果他不僅不成為崇德帝的男後,還和這些人打好關系,他是不是就不會死,或者說不會被折磨致死?

容溪心裏有了主意,他又捋捋文章出場的主要人物,膽大包天的太子霍如貞、太後心腹大太監宿春泱,還有狼子野心,扮豬吃老虎的男主秦盟……

他要是能和這些人打好關系,結局是不是能被扭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