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次日一早,太醫院的太醫就都到了裕慶宮給容溪請脈。

看着越來越亮的天,容溪的心也越來越涼。

這個時辰,乾王府怕是已經踏上了前往南陽的路。雖然他心裏清楚眼盲腿殘的乾王對抗不了王權,可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雖然他與乾王沒有夫妻之實和深厚情誼,可他們畢竟已經拜過堂,也曾坦誠相見過……

等太醫院的人一走,白生生的德喜就端着一個大紅木匣跪了過來,“王妃,這是乾王殿下給您的東西。”

容溪微愣,看向阿橋道“拿過來吧。”

阿橋心裏對乾王有氣,去拿匣子時力氣稍微大了點,那成想竟碰掉了匣子,只聽一聲清脆和一張薄薄信紙飄然落地。

容溪擡眼就望見那濃墨書寫的“休書”二字。

德喜見狀,連連叩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阿橋連忙将信紙撿起放在桌上,看着碎成兩半的白玉簪,欲哭無淚“少,少爺,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容溪神色淡淡,只道“都起來吧。”他又看向阿橋“将這簪子和信收拾一起随便尋個地方放着吧。”

“以後,我們與乾王府再無瓜葛了。”

晚間,容溪面對清淡但精致的晚膳也沒什麽胃口,正放空腦子之時,忽然就聽緊閉的房門後響起李福全的聲音。

“皇上駕到!”

待看到那抹明黃之時,容溪推開碗筷,跪道“參見皇上。”

“起來。”

崇德帝坐下,聲音威嚴又渾厚。

“謝皇上。”

容溪起身也不敢直視崇德帝,只是輕輕低着頭,看向一旁。

崇德帝聲音聽不出情緒“怎麽不敢看朕?”

容溪清咳兩聲,擡頭瞥一眼崇德帝,又趕緊垂下眼“回皇上,沒,沒有。”

崇德帝晃晃手上的玉串,看了眼桌子上分毫未動的飯菜,道“飯菜不合你胃口?”

“宮中飯菜色香俱全,口味上乘,只是臣子身體有疾,晚間不喜多食。”

崇德帝道“原來如此,那以後讓小廚房給你晚間準備些安神養胃羹湯。”

容溪輕聲道“謝皇上體恤。”

“朕自打進了屋,你就不敢看朕,難道時覺得朕比乾王貌醜?”

此話一出,容溪哪裏還敢低頭,忙看着崇德帝道“天子威嚴,臣子只是不敢直視。”

崇德帝雖然沒有乾王貌美俊朗,但是崇德帝他身材粗狂,膚色略深,面有胡須,如一頭盤踞領地的雄獅,壓迫感十足。

崇德帝哈哈大笑,看着那張心心念念的絕色容顏,愈發心猿意馬,他道“走近些,讓朕好好看看你。”

容溪不敢忤逆,往前走了兩步,只見崇德帝大手一身,攔着那截盈盈一握的細腰就将人放在自己腿上。

容溪吓得眼眶微紅,纖白手指想推又不敢推搡崇德帝靠的越來越近的胸膛。

崇德帝的呼吸在容溪脖頸停留數秒,感受到容溪的戰栗時,他迷戀道“不要怕,朕就是抱抱你。”

容溪感受到崇德帝的變化,如坐針氈,混亂之中,他大着膽子問道“皇,皇上,臣子什麽時候準備齋蘸?”

崇德帝輕笑了下,粗糙的手輕輕拂過容溪的臉“齋蘸之事倒是不急。”

“朕納你為郎君如何?”

容溪身子微微一顫,他看着崇德帝那雙滿是欲|望的雙眼,忽然冷靜下來,他輕輕笑了下,姣好容顏像是被忽然添了一份春色。

這一笑可把崇德帝看的更加難耐,摸索容溪臉的手更加用力了。

容溪捂着胸口清咳兩聲,柔聲道“能得皇上厚愛,是臣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過,”他眉頭微蹙,似要落淚“臣子才被乾王無情無義的抛棄休掉,這就成了皇上的郎君,臣子怕朝臣議論,也怕百姓議論,惹皇上心煩。”

崇德帝也知現在不能納妃,他只是想看看容溪對納妃是什麽态度。

美人一颦一笑,都讓崇德帝心癢的不行,一切猶如火烤,他當即就抱着容溪往床榻大步走去。

卻聽容溪忽然大口咳嗽起來,面色慘白,不一會兒嘴角竟然還溢出了血。

崇德帝當即就慌了神“來人!傳禦醫!”

“皇上,咳咳……”容溪扯着他的袖子,虛弱之中美麗更甚,“這是臣子老毛病了,不妨事,不,不要掃您的興。”

崇德帝萬萬沒想到容溪竟然想主動獻身,這讓他對這個病弱美人又愛又憐,他将被子給容溪蓋好,粗犷聲音難得溫柔“朕雖想要你,可也不是現在,待你身體好些,朕定會好好疼你。”

容溪又猛咳幾聲,嘴角又溢出幾滴鮮血,他顫抖着眼皮,輕聲道“謝皇上憐愛。”

不一會兒,太醫院的太醫又踢踢踏踏的進了裕慶宮,簡直快成了裕慶宮的常客。

幾番診脈之後,說是急火攻心,舊疾複發,要避免劇烈運動和勞累,若不靜養,怕是生命堪憂。

崇德帝聽的一臉黑氣,這好不容易遇上這種百年一見的美人,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可惜?

李福全知道崇德帝心思,送太醫時,看似小聲又讓崇德帝聽得見“劉太醫,那容公子這身子您看,什麽時候能夠侍寝呢?”

劉太醫一聽就這樣還要侍寝,勸道“若想讓他活過這個年,可就不能讓再動了元氣,再吐一回血,怕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了!”

等到所有人都離去,黑暗之中的容溪這才睜開了眼。

他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

既然一切因為這張臉引起的磨難,那也活該利用這副容顏活下去。

不就是裝可憐、裝柔弱、裝無辜嗎?

只要能活下去,他什麽都願意做。

“聽說沒?昨夜皇上一直在裕慶宮待到大半夜。”

“這就是侍寝了?”

“不止呢,聽說那位被皇上弄的都吐了血,大半夜的太醫院的人站了一院子。”

“啧啧,長得貌美天仙又如何,沒有那個命,看來也活不了多久。”

“皇上本就重|欲,那病秧子侍一次寝都吐了血,不能讓皇上盡興,不出幾日,我看哪,就要被皇上冷落。”

幾個說閑話的人看到禦花園的人趕緊閉嘴,齊齊行禮“嫔妾參見太後娘娘,參加貴妃娘娘。”

站在馬太後身邊的名貴妃遷怒道“是自己宮裏太小了,還是成天沒事做,一個個的在禦花園裏嚼舌根!”

“嫔妾知錯”

“既然這麽閑,每個人回去把佛經抄個兩三遍,好好沉寂沉寂自己的性子。”

幾個美人和郎君都苦着臉應了是“嫔妾告退。”

馬太後看着她威風,面色淡淡道“誰惹了你,你就去打回來,沖這些人發什麽脾氣。”

名貴妃氣的不輕,她跟了皇上二十年,還從未見過皇上這麽荒唐過,不僅逼乾王寫下休書,還将人堂而皇之的接到宮裏寵幸。

“皇上這事情做的,太荒唐了!”

馬太後悠悠道“不過是一個徒有美貌的病秧子,一沒家世二不能生育,你有時間忌憚他,不如替你兒子好好謀劃出路。”

名貴妃看了看馬太後,奉承笑道“楠兒自有姑媽保駕護航,我這個母妃能幫的他什麽?還得是他皇奶奶疼他。”

這話說的馬太後愛聽,若是霍如楠能成為太子,登基大寶,那他們馬家的榮華富貴,權勢滔天必定會千秋萬代。

馬太後道“如桢最近在忙什麽呢?”

“說來也怪,前些日子解了禁足,竟然也沒再跑出宮去厮混玩樂,聽說這些日子再東宮裏刻苦溫書呢。”

馬太後哼笑一聲,攏攏身上的披風,冷笑道“爛泥扶不上牆,和他的母後一個樣子。”

這幾日崇德帝每日都要陪容溪用晚膳,雖說早已克制不住欲}望,不過看着美人白紙一樣的臉和震天的咳嗽聲,崇德帝到底是不敢亂來。

不過就算吃不到,但是看着美人彈琴、讀書,這也讓崇德帝分外賞心悅目,這樣一來,有小半月崇德帝幾乎沒踏足後宮,除了朝堂上朝和太極宮就寝,就是來裕慶宮看折子磋磨日子,倒也讓崇德帝覺得新奇,還沒膩。

這一日,崇德帝倚在暖閣看折子,容溪在一側的暖椅上坐着看書。

沒一會兒,李福全進來,在崇德帝耳邊說了些什麽,崇德帝慵懶道“讓他進來吧。”

容溪以為又會是哪個嫔妃或者郎君,卻沒想到進來的竟然是秦盟。

這是容溪第一次看到秦盟,膚色古銅,眉眼如刃,就算穿着常服也讓人能感受到他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和殺氣。

一個天生的殺神。

秦盟只是無意的瞥他一眼,就開始給崇德帝行禮。

容溪見狀,對崇德帝道“皇上和将軍有要事相談,臣子告退。”

“不用。”崇德帝道“外面有雪,你別出去再染了風寒,坐在那好好看你的書吧。”

容溪聽後,也只得坐下來繼續看書。

這對君臣在容溪偶爾的清咳聲中談了邊疆的戰事和軍隊部署,過了會又聽崇德帝道“過些日子夜眉山狩獵,就由秦将軍護駕吧。”

秦盟聲音沉沉“是。”

忽然就又看到李福全小跑進來,也顧不得秦盟和容溪,急忙道“皇上,宋郎君出事了,他,他割腕了!”

“什麽!”

崇德帝一聽,畢竟是自己曾經盛寵過的男子,崇德帝皺眉道“禦醫去了?”

“已經去了,不過宋郎君他,他不配合……”

崇德帝略有不耐的沉哼一聲,拍了兩下暖炕,道“朕去看看!”

等着崇德帝和李福全離去,整個屋子就剩了容溪和秦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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