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容溪以為秦盟會走,沒想到秦盟卻在他面前站定。

“在看什麽?”

容溪擡頭看了眼秦盟,輕聲道“琴譜。”

秦盟如有實質的打量,讓容溪覺得很不舒服,畢竟這個人是親手砍下男後頭顱的人。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他的腳。

容溪一驚,急忙往回抽,秦盟順勢松手。

秦盟表現的很自如,他道“我以為你的足袋濕了,原來竟然花紋。”

容溪不信這個解釋,板着臉道“皇上應該不會回來了,将軍還是請回吧。”

秦盟沒頭沒尾道“你在宮中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容溪擡頭看他,秦盟也回視。

秦盟的眼裏沒有什麽情緒,只是在冷漠的陳述這樣一個事實。

容溪清咳兩聲,忽然想起自己要善用美色,他眼神變得溫柔妩媚起來,瞥一眼秦盟的眼睛,又錯開,輕聲道“将軍說笑了,我無依無靠的,能活下去已是萬幸,至于過得好不好,都不重要了。”

秦盟深深看他一眼,随即轉身走了出去。

又過兩天,崇德帝一直也沒來裕慶宮,這讓容溪分外高興,晚上用膳的時候都多吃了一碗。

次日,陽光正好,外面的雪也化的差不多了。

容溪也很久沒出屋,于是就帶着阿橋和翠覓在裕慶宮後山走走。

阿橋扶着容溪道“人人都想進宮,我倒覺得宮裏沒什麽好玩的,吃什麽喝什麽都要記錄,像是坐牢一般。”

翠覓笑道“馬上就要過年了,也不知道宮裏的年和外面的年一不一樣。”

容溪因為崇德帝這些日子沒來煩他,心情變得很好,他笑着搭腔“不用想也是比不過宮外的,炮竹煙火都未必會有,怕是連餃子味都尋不到幾分。”

主仆三人說說笑笑,回去途中,就聽到圍牆傳來細碎的聲響。

阿橋機警道“誰在哪!出來!”

翠覓也喊“是誰?再不出來,我可喊人了!”

細細簌簌之中,看到厚雪壓枝的茂密大樹下走出一個人。

他個子不算太高,一身太監衣服,臉上髒兮兮的,額頭還有傷。

“哪裏來的小太監?”

阿橋道。

容溪也好奇的看着他。

這人似是猶豫一會兒,道“我,我是東宮的太監。”

容溪道“東宮的太監怎麽會道裕慶宮來?”

小太監又沉默一會兒,看着可憐極了。

容溪猜測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躲在這裏?”

小太監忽然猛點頭“啊對,對,我是新來的太監,我被東宮的大太監欺負了,他們不給我吃,不給我喝,我就跑出來找找吃的,不小心就誤入了這裏。”

看來也是一個可憐人。

容溪道“過來吧,我這裏有吃的。”

幾人将這個小太監帶回來屋內,阿橋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道“用不用給你換一件啊。”

就見他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還得回東宮呢,若是他們發現我換了幹淨衣服,怕是又要打我。”

翠覓給他倒了一碗熱茶,嘆道“真可憐,瞧着還沒有奴婢弟弟大呢。”

容溪将桌子上的茶點推給他,示意他吃,又道“你多大了,叫什麽?”

“十六,我,我叫阿嘉。”

阿橋提醒道“你要趕緊适應宮中生活啊,在宮裏你怎麽能自稱我呢,你要自稱奴才。”

阿嘉點點頭,又看向容溪,他喃喃道“你長得可真好看,我好像夢過你……”

這話引得翠覓和阿橋都笑了。

容溪看了看他的臉,真誠道“你長得也很好看。”

“你是皇上的郎君嗎?”

容溪搖頭“不是,我只是暫住在宮裏而已。”

“為什麽?你長得這麽好看,皇上能忍住不封你為郎君?”

容溪只是淡淡笑笑,沒有說話。

阿嘉吃了幾塊糕點就要回去,臨走的時候,又問容溪“我以後還能來裕慶宮嗎?”

容溪道“你亂跑不會被東宮的太監找麻煩嗎?”

“東宮人那麽多,他們不會發現我不見了的。”阿嘉看着容溪,圓潤的雙眸很澄澈“我以後還能來嗎?”

容溪想了想道“如果你閑着沒事的話可以來,不過我們也是剛來宮中,對宮中的一切也不太熟悉。”

阿嘉只道“我知道了,我有時間會來找你的。”

阿嘉跑的很快,沒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容溪的清閑日子沒過多久,崇德帝就又來到裕慶宮了,還帶着一屜屜讓人眼花缭亂的珍寶玉石和玲珑綢緞。

崇德帝将容溪抱在腿上,像逗貓兒一樣摸摸容溪的下巴,這個動作讓容溪覺得很厭煩,他裝作怕癢似的躲了過去。

崇德帝道“溪兒,這幾日朕沒來看你,有沒有怪朕冷落你?”

容溪捂着胸口清咳兩聲,輕抿了下泛粉的嘴唇,“皇上日理萬機,能偶爾來看臣子一眼,臣子已覺得開懷,不敢攀附盛寵。”

崇德帝看着面前如玉美人,頭一次體會到捧在手心裏怕碎了的心情,他道“溪兒竟然如此懂事。”

他用指腹輕輕摸過容溪面中那顆醒目又驚豔的小痣,目光沉沉“就是你這身子真讓朕憂心。”

容溪聽後,又皺眉清咳幾聲,倏爾一笑“打小就有人說我活不過二十歲,我已經習慣了這副病軀。”

崇德帝認真道“朕定會治好你。”

美人在懷,沒過一會兒,崇德帝又起了興,他湊近容溪耳邊,聲音又低又啞“乾王可曾與你同房?”

雖然同床共枕過兩次,不過他們一直沒有真正同房,不過真的應該告訴崇德帝嗎?

容溪思慮幾秒,便輕聲道“皇上可介意。”

崇德帝面色一深,心裏雖然知曉,但是還是握緊了容溪的臂肘。

一種隐晦的刺激讓崇德帝心裏異常難耐,崇德帝啞聲道“朕的弟弟是如何弄|你的?”

容溪對這樣的稱呼很反感,不過面上不顯,他似是羞惱,似是低落,将頭扭到一邊,不說話了。

“說與朕聽。”

“乾王弄了幾次?”

容溪從崇德帝身上猛的坐起,眼尾泛紅,聲音帶着垂淚之腔“皇上怎可如此羞辱臣子,臣子與乾王早已和離,實在是不願回憶那段過往。”

崇德帝神色不明“你不願回憶,莫不是還喜歡着乾王?”

容溪心下一驚,當即嗔道“乾王一沒皇上英勇,二沒皇上康健,臣子怎麽會喜歡乾王呢。”

崇德帝哈哈大笑,闊步兩步将容溪又攬在懷裏坐下,牽引着容溪的手,暗|示道“等你身子好了,到時候不止是心服,“口”也會服。”

容溪輕輕笑了下,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反感。

崇德帝陪容溪用過晚膳就又離開了,不過這次沒有回太極宮,而是擺駕的是名貴妃的寝宮。

端藥進來的德喜見容溪神色淡淡,以為他是生氣崇德帝寵幸別人,道“等主身體養好了,皇上怕是回夜夜宿在咱們裕慶宮,公子不必憂心。”

容溪沒有作聲,等德喜告退後,阿橋習慣性的将那碗藥倒在花盆裏。

這日阿嘉又偷跑到裕慶宮,阿橋和翠覓見他額頭上又添了傷,想給他擦藥卻被阿嘉拒絕了。

看到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容溪,便颠颠跑過去,道“神仙哥哥,我又來找你了。”

這個稱呼倒是讓容溪發笑,他看着阿嘉的傷,皺眉道“你又被東宮的大太監打了?”

阿嘉神色一冷,不過又轉瞬即逝,他道“是讓秦将軍打的!”

“秦盟?秦大将軍?他,他好端端的怎麽會打你?”

“神仙哥哥不知道嗎?秦将軍是教授太子武功的師傅,太子不學,就由我們這些小太監替太子學。”

容溪看着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想了想将自己腰間的一個香囊給了他“我身上沒有什麽貴重東西,這個香囊是曾經在道觀修行時師父贈予的,說是身子痛時,輕嗅幾下香囊便會有所緩解。你拿去吧。”

阿嘉摸着那陳舊的香囊,來回翻看,喃喃道“皇上如此寵愛你,不會給你貴重東西嗎?”

容溪道“不是你的東西,總有一天會被收回去的。”

阿嘉将香囊小心的放在懷裏,笑眯眯道“我得藏好了,不然又要被搶走!”

他又看一眼容溪,眼裏似有失落“可,可我沒什麽送你的啊。”

容溪笑着搖搖頭“我不缺什麽東西,你不用想着回禮。”

“那你有什麽願望嗎?”

容溪垂垂眼“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家人了,也不知祖母和母親怎麽樣了。”

阿嘉轉轉眼珠,“你可以給他們寫信,那個,那個太子經常出宮,有時候會帶上我,到時候我可以讓人給你送過去!”

“這,這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不會的,神仙哥哥,你寫吧,我明日再來取!”

等阿嘉又咻得一下沒影了,阿橋道“既然阿嘉有出宮的機會,那少爺你就寫一封家書報平安也好啊,老爺夫人他們肯定很擔心你。”

容溪點點頭“也好,我且試一試。”

容溪在這面構思着家書,忽然,就見德喜緊張的小跑過來“公子,名貴妃身邊的掌事姑姑來了,說貴妃娘娘邀您明日共賞梅花。”

“名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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