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人身上還是有淡淡的酒味。
容溪一開始還能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難聽”的聲音。
可奈何歹人竟将得寸進尺這個詞寫的爐火純青,細碎的吻不斷落下。
容溪心中又怕又氣,斷線珠子一樣的淚水滴答在晃動的水面上,他忍不住破碎的罵“你,你到底要幹什麽,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一,一直纏着我!”
此話一出,歹人倒是收斂了動作。
容溪見此,眼睛開始往岸邊瞟,也悄悄的往岸邊游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門口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容溪一驚,比起歹人的危險性若是讓崇德帝發現他的臉根本無恙,那可是殺頭的死罪,他驚慌去尋自己的面紗和衣物,那成想崇德帝沉重的腳步聲已經落在他的頭頂。
就在這時,他寬大的裏衣忽然落在了肩頭,面紗也被塞進了手裏。
他回頭去望歹人,那成想歹人動作迅速的沉在水中,純白的裏衣下成為了他的保護罩。
容溪臉頰瞬間又紅又白,荒,荒謬!
“容兒,朕就知道你會在這裏。”
戴好面紗的容溪不敢回頭,他只能祈求崇德帝可千萬不要下水。
崇德帝聲音帶着濃烈的醉意,他似乎也沒有下水的意思,而是坐在了岸邊。
“怎麽泡泉也要穿着衣物,帶着面紗?”
容溪剛想說話,就感受到什麽,他忍不住輕輕啊了聲,又很快閉緊嘴巴。
崇德帝道“難道身體不适?”
容溪偏粉的眼睛微眯,貝齒緊緊咬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崇德帝沒得到回複,聲音提高“容兒?轉過頭來。”
此話一出,不适感驟減,容溪這才得以輕聲開口“皇上,臣子沒事。臣子只是泡的久,有些冷了。”
“雖是溫泉,但畢竟是寒冬深山,也不可泡的太久。”崇德帝神色有些倦怠“上岸吧,随朕回去休息。”
容溪這個樣子哪敢随崇德帝回去,他小聲道“臣子腿有些麻。”
崇德帝還未開口,就聽容溪揚聲道“來人,先扶皇上回去休息。”
崇德帝的确是醉了,幾個內侍扶住他後,他也沒多少拒絕,只是醉醺醺對容溪道“容兒,快快來陪朕。”
崇德帝一走,容溪的心提下一半,剛想繼續與歹人周旋,卻發現歹人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逃離。
這條溫泉從山中通往山底,就算徹查起來誰也不知道歹人到底是從哪裏鑽進來的。
上岸擦拭水漬時,容溪發現自己肩膀全是吻痕,再一低頭,上下還真是也無一幸免,容溪心裏羞憤交加,氣的眼眶憋滿眼淚。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這樣欺辱,他怎能不氣?
他穿好裏衣,便喚翠覓和阿橋,只見只有翠覓一人進來。
翠覓道“少爺,阿橋不知怎地犯了腹痛,上吐下瀉一直不得好,我便帶他回去歇了。”
容溪點點頭,聲音帶着輕微的哭腔“等會去給他尋個太醫。”
翠覓聽出容溪聲音不對勁,連忙去瞧,就看自家少爺眼淚盈盈,好不可憐。
“少爺?您這是怎麽了?難道皇上他!”
容溪側了側臉,不欲讓別人看到他狼狽模樣,只低聲道“回罷。”
回去途中,容溪低落至極,來時的好心情已經沒了。
二人将要行至住處時,就看到一列士兵似乎在巡查,其中有一個人影讓容溪停下了腳步。
翠覓不解“少爺?”
容溪擦了擦眼角,走上前去,問道“秦将軍,你們在搜查什麽?”
與秦盟說話的人是宮中的王統領,他向容溪行禮道“容公子,我們沒有搜查什麽,只是正常巡夜而已。”
容溪眼裏劃過失望,轉身欲走,一直沒說話的秦盟忽然冷冷道“等等。”
容溪主仆二人停下,就聽到秦盟對王統領道“爾等要時刻巡查皇上太子住處,兩班交替,不可懈怠。”
“大将軍放心。”王統領抱拳,他又道“您剛醒酒,出了這麽多汗,頭發都濕了,還是不要随處亂走,這裏有我們,您快回去歇吧,省的又患上風寒。”
秦大将軍因舊傷愛患風寒的事似乎整個大都人都知道。
等幾隊人走了,秦盟這才看向低着頭興致不高的容溪,又看向翠覓。
翠覓皺着眉頭搖搖頭,表示不解。
秦盟冷聲道“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容溪輕聲道“不勞煩将軍了。”
秦盟不容置喙“走。”
夜色中,秦盟脊背厚實挺直,一身玄衣黑裘,銀冠束發,竟讓人分外安心。
回到住處,翠覓便有眼力見的退下了。
容溪将面紗摘下,抱着膝蓋坐在小榻上沉默不語。
“怎麽了?”
容溪将臉埋在膝蓋上,不一會兒,秦盟就聽到容溪小聲又委屈的抽泣。
秦盟走上前,輕聲道“哭什麽?有事就說。”
半晌,容溪擡起臉,眼淚含眶,鼻頭紅紅,“我,我又被人欺負了。”
秦盟眸色微深,喉結一滾,放在腰後的手倏地握緊。
“怎麽欺負的?”
容溪看他一眼,道“你不應該問我是誰欺負的嗎?”
秦盟清咳一聲,坐在離容溪很遠的椅子上,面色不變“是誰?”
容溪捶一下床,氣道“還是當時在京雲觀的人。”
“又偷了你的寶物?”
容溪看着秦盟的臉欲言又止,做足了思想準備,他真心道“秦将軍,你我認識這麽久,我知你外冷內熱,是個好人,不僅在我困頓時借我銀兩,還三番五次幫我解圍,今日的事,我可能要麻煩你了。”
秦盟眼神淡淡,“願聞其詳。”
“我,我,”容溪低下頭“其實我在京雲觀不是被人偷了寶物。”
“我如這次一樣,被一個登徒浪子,給,給欺辱了。”
“如何欺辱?”
容溪羞憤的看着他,“既是用了欺辱之詞,将軍就應該知道……”
秦盟眸色波瀾不驚,道“你既然拜托我查案,你就要說明細節。若是不說,本将軍也幫不了你。”說着轉身欲走。
就聽容溪道“将軍等等。”
“我,我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秦盟轉走近小榻,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容溪不知為何有些害怕。
很快,秦盟在小榻旁站定,他深眸冷淡極了,“說,本将軍還有要事要忙。”
容溪将遇到歹徒的過程說了,大致細節能省就省。
秦盟卻不依不饒起來,“他在水裏對你做了什麽?”
容溪臉一紅,別過頭不肯說話。
“本将軍是在查案。”秦盟神色嚴肅,語氣微沉“若是能長時間在水中憋氣,可以判定此人功夫高強,而一個武功如此高深的人他若是想找到你,你躲在哪裏都沒用。”
容溪聽到“躲到哪裏都沒有”就怕了,他連忙道“歹人在水中待了很久,皇上在岸邊與我說話時,他一直在水裏。”
“他做什麽?”
容溪看了眼秦盟幽深的瞳孔,又低下頭,閉上眼,小聲又羞憤道“他,他親我。”
秦盟抱着雙臂,冷道“那時你可舒爽?”
“什麽?”容溪漂亮貓眼微微睜大,不知道這個問題和查案有什麽關系,“我,我當然不舒服!”
秦盟竟然哼笑一聲“說謊。”
說着他轉身走到窗邊,道“看來這個歹人是盯上你了,你晚上還是不要睡的太熟,沒準這人會從窗戶進,沒準會從房頂,都說不準。”
容溪吓得站起,顫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不如。”秦盟沉吟道“你告訴皇上吧。”
“不行!”容溪斬釘截鐵“歹人既然能追到這裏來,想必對宮中事宜一清二楚,他今日也看到我的臉了,萬一到時候他說了出去,那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宮中他沒有出現,怕是不敢放肆,只是出了宮就敢這樣對我。”
秦盟點點頭“所以說這幾日,他不知道會不會頻繁出現。”
容溪沉思一會兒,他心裏忽然有了想法,他上前兩步,拽住秦盟垂下的衣角。
“秦将軍,不知你這兩日可否護我一二?”
秦盟看向低垂着眉眼的人,視線在那過分緋紅的唇上停留好久。
他聲音卻輕淡極了“讓本将軍給你做護衛?你給本将軍什麽好處?”
銀子?容溪還倒欠人秦盟二百兩。珍稀寶物?還都不是他的。
他還真沒有什麽能給秦盟的。
“那将軍想要什麽?”
秦盟輕輕摩擦身後兩下手指,看向容溪道“我想要什麽以後再議,不過你想讓我做你護你周全,我可不能成夜睡小小的榻或者地下。”
容溪忙道“我睡榻?”
“你睡榻若是又病了,一命嗚呼,豈不是還不如任由歹人欺辱?”
容溪一噎,“那将軍認為如何?”
秦盟單手系開黑裘繩子,往小榻上一扔,冷聲道“同寝即可。”
容溪愣了“啊?”
“這,這不合适……”
“你已成過親。”秦盟提醒道“本将軍卻是從未婚娶,這樣一算,倒是本将軍吃虧些。”
容溪頭一次發現秦盟好像和書上那個冷血無情,人人懼怕的殺神大男主,人設好像有些不符。
秦盟見容溪不動,于是道“既你猶豫,那本将軍就先走了。”
“別,別走。”
容溪做了很大的思想建設,咬牙點頭道“将軍好心幫我,我哪還有怨言,既如此就勞煩将軍了。”
深夜之時,容溪已上榻就寝,還大方的留了一塊地方給秦盟,可秦盟卻一直坐在桌旁。
直到聽到容溪平穩的呼吸聲,窗外傳來一陣笛聲。
秦盟轉身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