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容溪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叫什麽?”
他覺得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
馬夫,也就是霍乾道“阿觀。”
容溪看了眼他的面具,看向翠覓道“就他了。”
霍乾将這匹小黑馬牽了出來,對容溪道“它只是表面溫順,其實性子野的很,也因為它是皇上愛馬的唯一孩子,無人敢馴,所以外界不了解,還都以為它親近人。”
容溪小心的摸了下馬黝黑光亮的背,看了眼霍乾道“你怎麽知道?”
“我在夜眉山待很久了。”
“它有名字嗎?”
霍乾道“既然已經是公子的馬,公子可以給它取個名字。”
容溪想了想,試探道“小黑?”
霍乾面具下的眉頭一皺,“它母親叫雪上絕影。”
容溪啊了一聲,“那它叫雪上黑影?”
霍乾将馬牽出去,一邊走一邊道“還是叫小黑吧。”
小黑的打了個響鼻,好像是在很不高興,還重重的甩了甩尾巴。
霍乾利落的上了馬,果然小黑一改溫順,暴躁極了,立馬蹬高前蹄,長長的嘶鳴一聲,随即就帶着霍乾狂奔起來。
而霍乾卻不慌不忙,單手控制着馬鞍,一手輕輕順着小黑堅硬黝黑的鬃毛。
小黑帶着霍乾狂奔數十圈才漸漸安靜,很快地,霍乾便籲了一聲,帶着小黑在容溪面前站定并且向容溪伸了一只手。
容溪後退一步,連忙揮手“我有心疾,我不太敢。”
“無事,我會護着你。”
容溪猶豫幾番,還是将手遞給了他,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力量帶着上了馬背。
低沉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上馬時要從左側上,就算緊張也不可猛拽馬鞍。”
這是容溪第一次騎馬,他有些興奮又有些害怕,只道“我記得了。”
“快些。”
容溪聽到馬夫似乎輕笑了下,輕踢了下馬,小黑頓時加快了速度。
一陣陣冷風灌進衣服裏不過容溪卻不覺得冷。
霍乾又說了些要點,容溪微微側頭,緋紅的唇輕輕擦過他的脖頸“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霍乾收緊馬繩,啞聲道“無事。”
容溪雖然身體不好,但是悟性還算不錯,沒一會兒就能自己上馬,不過還是需要馬夫牽着馬繩。
練習約莫半天,想到崇德帝讓他今日就學會,容溪就想一個人試試。
于是他對馬夫道“我想自己一個人試試,你也騎着一匹馬跟着我就好。”
霍乾直接道“你還不能一個人騎馬。”
“這太陽都要下山了。”容溪看了看烏雲纏結的天“你沒聽皇上說我要是學不會就要懲罰我嗎?”
容溪道“你若是不願,那我就換一個人吧。”
霍乾卻道“走吧。”
這小半天,小黑對于容溪的排斥沒有那麽深了,不過在他上馬時還是有些急躁,好在有阿觀在旁邊安撫。
一開始還好,過了片刻,小黑似乎是不太習慣這麽慢慢悠悠的速度,竟然忽然向前加速一下,容溪一時不查,被吓得一晃,他手裏的馬鞭不小心抽到了馬的腹部,這就讓小黑陰差陽錯的感受到指令,随即便呼嘯疾馳起來。
衆人都慌了,翠覓吓得大喊“快去救我家公子!”
只見霍乾迅速上了一匹棕馬,朝容溪和小黑追去。
小黑速度雖然快,但是很穩,所行之處幾乎沒有坑窪。而容溪除了心跳有些快,倒也沒有別的不适。
他回頭看到來人,忙道“我沒事,我沒事,不用追我!”
等到二人行至一片滿是厚雪的深山時,就聽到阿觀吹了一聲口哨。
剛剛還撒歡的小黑頓時就停了下來。
霍乾下馬走到容溪跟前,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可有事?”
容溪有些氣喘,但是卻難得感受到這樣的刺|激,他道“我沒事。”
霍乾望了望這片無人踏足的雪地,皺眉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也好。”
然而話音剛落,二人就聽到後方傳來一陣刀劍厮殺之聲,還不斷有人嘶喊“保護太子!”
容溪臉色一變,牽緊馬繩道“我們快走。”
卻沒想到這個馬夫卻沒有動,容溪急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然而還是太晚,下一秒就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暗衛拖着一位錦袍男子朝他們這面奔來,而後面綴着數十個蒙面殺手。
這是想跑也不能跑了。
就在一支箭将要刺進錦袍少年的後背時,容溪就見一直一言不發的馬夫忽然從袖口扔出一把短刃,直直打偏了那支奪命之箭。
幾個殺手瞬間向他襲來,他一個人面對十來人卻絲毫不見狼狽,三兩下奪走一人的劍,身姿靈活,功夫利落。不消片刻,這片純白的雪地就染上了大片血跡。
容溪看向已經死透了的暗衛和倒在雪地裏的錦袍男子。
他想這個人就是太子?
當時在紅儒館因為他是男人推了他一把,差點讓他喪命的混世魔王?
他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用了點力氣,将人翻了過來。
然後就看到一張熟悉至極的臉。
阿嘉!?
阿嘉就是太子?這,這怎麽可能!
此時,霍乾已經解決了全部的殺手,也走向容溪和霍如桢。
容溪聞道一股血腥味,他側了側頭,心裏知道,這個人怕是不僅僅是馬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還是不要問了。
霍乾看了眼緊閉雙眼的霍如桢,上下查看下他的傷口,發現只是受到了多處劍傷,應該只是失血過多而昏迷。
霍如桢是當年太子妃的孩子。
容溪心跳如雷,但還是故作冷靜道“我們怎麽辦?”
霍乾将他騎來的馬拴在樹上,又将霍如桢放在馬背上,做完這些,他牽過小黑,對容溪道“我們走。”
容溪忽然不敢上馬了。
“怕我?”
容溪聽着這股惡劣勁,忽然想起昨夜溫泉和那日京雲觀,那人的聲音也是如此冷淡又惡劣。
他後退一步,眼圈都吓紅了,果斷道“是你!”
歹人也不見怔愣,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和我走?還是和這些屍體待在一起?”
“你,果然是你!”
容溪氣得團了兩個雪團打向他“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霍乾任由雪團打在身上也不躲,只是道“想要和死人待在一起?”
容溪咬咬牙,說着就要跑,那成想沒跑兩步就被一只手攔腰抱起放在馬背上。
容溪掙紮兩下,卻被抱的更緊。
他聽到身後歹人壓低的聲音“再亂動,我們也可以在馬上試試。”
容溪聞言,吓得一動也不敢動。
他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好告訴秦盟,讓秦盟逮住他!
容溪靜下心神,有些委屈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見歹人不回答,他道“都欺負我這麽多回了,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不過分吧?”
他聽到一聲戲谑的笑聲“想套我話,找幫手捉我?”
被猜中心思的容溪并不放棄,他換了一條路,故意自戀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總是親我,抱我。”容溪小聲道“你就是喜歡我,你這個喜歡別人的方式是錯誤的,喜歡一個人要正式的追求,對他好,關心他,呵護他,而不是偷偷擄走他,偷偷親他,欺負他。”
歹人道“親你,抱你,就是喜歡你?”
“不然呢?”
歹人沉默一會兒,道“也許只是你哭起來很想讓人弄。”
容溪受不了,用胳膊肘用力拐了他一下,氣道“你這個登徒浪子,無恥歹徒,你放我下去!”
黑馬在滿是星光的深山急速奔馳,樹上細碎的雪不斷窸窣落下,遠處傳來各種喊聲。
忽然容溪被蠻橫的翻過馬背,與歹徒面對面,一只大手緊緊遮住他的眼睛。
他感受到自己的嘴被隔着一層面紗輕輕的吻住了。
很輕,很柔,像是對待珍惜的寶物一般。
他聽到歹徒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很快,一切束縛消失。
容溪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正在離山莊不遠的空地上,而那個無恥歹徒已經無影無蹤。
他剛下馬,就聽到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太子殿下了!”
“也找到容公子了!”
容溪被一群人團團圍住,翠覓和阿橋給他披上厚厚的白裘。
“少爺,你吓死我了,你可有事?”
“快去禀告皇上,容公子回來了。”
容溪回過神來,連連安撫下二人,就被引着去見了崇德帝。
崇德帝面色鐵青,一旁坐着宋郎君,而地上正跪着許多武将,其中就包括王統領。
崇德帝大手打翻茶盞“你們怎麽看的人,太子何故又遇了刺!”
“臣等失職,還請皇上責罰!”
“父皇息怒,好在太子哥哥沒事。”說話的是霍如楠,他長相極其酷似名貴妃,“當務之急,是要趕緊給太子哥哥醫治。”
崇德帝看了一眼霍如楠,深吸一口氣,道“王志,你說,那些刺客可還有活口?”
“回禀皇上,刺客均已氣絕。”王志道“不過臣發現這些刺客應該與太子紅儒館刺殺案的人是同一批人,他們身上都有一樣的刺青。”
崇德帝眼神莫測,忽然看向門口的容溪,冷聲道“容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