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容溪聞言,連忙跪道“皇上。”

崇德帝眯了眯眼“你今日去了哪裏?”

“臣子一直在練馬。”容溪低頭道“臣子的馬忽然失控,沖了出去,不知道為何沖到一片無人涉足的深山,臣子廢了好大力氣,才辨明方向,得以回來。”

不知道崇德帝有沒有信,過了良久,聽到崇德帝道“起來吧。”

容溪起身,崇德帝打量他一番,聲音緩和“可有受傷?”

“手有些疼。”容溪小聲道“腿也有些疼。”

崇德帝當着所有人的面拉着容溪的手,仔細看了看,又吹了吹“是有些紅了,第一次學馬都是這樣,以後熟練就好了。”

容溪點頭道是,旋即又聽崇德帝道“爾等都退下吧。”

沒有得到回複的王統領愣了下,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可還是被一旁的武将給拉了下去。宋郎君臨走前,看了眼容溪,離去時又對上霍如楠的目光。

等人都走光,容溪就看到崇德帝閉了閉眼睛。

容溪也不知道崇德帝這是要做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崇德帝幽幽道“如桢也好,如楠也好,他們不管誰做太子,她不都是他們的祖母,大都的太皇太後嗎?”

“他們都是朕的骨血,那也是她的骨血啊,一次刺殺不成,就有第二次,血濃于水,何至于此!”

容溪垂頭,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做啞巴最合适。

“容兒,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容溪忙道“臣子家中有兩位姐姐,并無兄弟。”

崇德帝道“朕的兄弟也不多,朕還是太子時他們都死得差不多了,猶記得當時只剩下一個不到十歲的乾王。”

“乾王幼時極為可愛,像極了他的母妃,容華夫人。當時朕的發妻,安太子妃最喜歡乾王,因為乾王和如桢年歲差的不大,二人經常一起玩耍,身體不好的安太子妃很喜歡給他們煲湯喝。”

“後來,”崇德帝頓了下,“後來一起巫蠱案,容華夫人慘死,乾王成了廢人,安太子妃因護着乾王被母後杖責,沒過多久,太子妃就沒了。”

乾王這個名字似乎已經離容溪很遠了,這乍一聽到,他心中也不知什麽滋味。

“朕猶記得,太子妃臨終前,讓朕好好照顧乾王,說就算給如桢積德行善,留乾王一命。”崇德帝嘆一口氣“可如桢三番五次被親祖母刺殺,許是這就是報應。”

容溪哪敢搭話,這些可全都是宮中秘聞!

崇德帝忽然道“容兒,你覺得朕是不是也對不起乾王?”

容溪想如以往一樣左右逢源,可他實在是說不出那句昧着良心的話。

“朕的母後殺了他的母妃,朕的母後讓他終身殘疾,而朕又奪走了他的王妃。”崇德帝竟還笑得出來“朕還真是辜負了安太子妃的臨終囑托。”

崇德帝見容溪不回答,他也不強求,只道,

“回去歇息吧。”

容溪連道是,将走出門口時,忽然聽到崇德帝道“容兒,朕很信任你,也很喜歡你,朕可以任你鬧,任你作,可朕絕不允許你騙朕。”

容溪一顫,強忍鎮定道“臣子知道了。”

次日,因太子遇刺圍獵之行提前結束。

回到宮中,崇德帝便傳幾位重臣觐見。

崇德帝看向衆人道“如今外戚專政,我大都臣不臣,禮不禮,長此以往,根基必毀,朕如今勢必要将這棵大樹連根拔起。”

“愛卿可有良策?”

幾位重臣面面相觑,都悶聲不答。

畢竟上次馬之壽貪賄一案,但凡崇德帝心硬一次,就不至于讓馬之壽東山再起,間接害死不少朝臣。

不過他們最想報複的人還是秦盟,奈何秦盟武藝高強,為人又無欲無求,根本無從下手。

“臣有一計。”

說話的人是秦盟。

崇德帝展開笑顏“大将軍請講。”

秦盟沉聲道“清君側。”

左相皺眉“雖知馬氏狼子野心,可他們不動,我們如何清?”

秦盟将計劃細細道來,就聽到崇德帝嚴肅道“此計劃,你需要什麽?”

“邊疆的一半兵權。”

此話一出,倒讓幾位重臣差點驚掉下巴。

然而崇德帝卻直直看着秦盟的眼睛“秦盟,朕說過你是朕最好用的一把刀,你可不要辜負朕的信任。”

秦盟坦蕩的看向崇德帝,“此舉必誅馬氏逆賊。”

崇德帝嘆了口氣,“朕準了。”

翠覓和阿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閑聊在夜眉山莊的見聞。

在小榻上看書的容溪忽然注意到什麽,清咳一聲,對二人道“我有些困了,晚些在收拾吧。”

等二人出去,一道黑影也閃進屋內。

容溪眼睛一亮“秦将軍,你可算來了,我有一事要與你說!”

秦盟神色淡淡“正巧,我也有一事要與你說。”

“你先說。”

秦盟道“過兩日,我便要去邊疆了。”

容溪腦子嗡得一聲。

原著裏秦盟前往邊疆之後,回來就是“男後”的死期!

秦盟很快就要殺了他了。

秦盟又道“你要與我說什麽?”

容溪幹澀的眨眨眼,猛地轉過身,緊緊攥住冰冷的手。

“我,我忘了。”

他好像是待的太安逸了,完全沒有了當初初入宮中的危機感。

秦盟沉聲道“難道又遇到了歹人?”

容溪搖搖頭,不想說話。

“既然無事,那本将軍就先走了。”

聽到秦盟要走,容溪連忙回頭,卻發現秦盟還是坐在椅子上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秦盟放緩聲音“你有事盡管開口,畢竟本将軍當初答應過護你一護。”

容溪垂垂眼,輕聲道“秦将軍,你認為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話倒是讓秦盟一愣。

他想了想,直白道“美人。”

容溪急道“你我認識這樣久,你應該知曉我的為人是什麽樣的?”

秦盟看容溪如此認真,他也嚴肅起來,只道“我知你不是惡人。”

容溪忙道“這話可是你說的,我在你心裏不是惡人!”

秦盟有些不解,不過還是比較關心容溪一開始想與他說的話。

他道“你一開始到底想與我說什麽?”

容溪心裏有了個底,于是抿抿嘴“沒什麽,就是那歹人在圍獵那天又出現了。”

“而且,”容溪神神秘秘的“我發現他和太子的關系不一般,那天太子遇刺,我也在現場,是他救的太子。”

秦盟看他細微靈動的小表情,嘴角不自覺提了提,過會兒又恢複自然“那你有沒有告訴皇上。”

“當然沒有。”容溪道“皇上生性多疑,不告訴他那天都和我說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要是告訴他那還了得,怕是會把我下入牢獄。”

“皇上說了什麽?”

容溪看了眼秦盟,想了想挑了一個怕是秦盟都不知道的人說“說了皇上潛邸時的安太子妃。”

“哦?”秦盟垂了垂眼“皇上還真是待你不一般,竟然連宮中人人避諱的安太子妃說與你聽。”

他又頓了下,“說起來,你與安太子妃有些相像。”

容溪一愣,就聽到秦盟道“據說安太子妃也是個弱柳扶風的病秧子。”

幾日後,大都內外就傳來邊疆有他國重軍來犯,大都一等大将軍秦盟親自率兵前往邊疆抵禦外敵。

此消息傳到後宮時,秦盟已經離開數日了。

自那夜開始,容溪的睡眠便一直不好,因為他深知,秦盟凱旋歸來,便是血洗大都的日子。

這日,他在宮中研究棋盤,不一會兒,就聽到阿橋興奮的聲音“少爺,少爺,阿嘉這個臭小子又跑來看你了!”

容溪指尖的棋子忽然掉落。

霍如桢依舊穿着那身太監服,臉色有些大病初愈的白,不過看着容溪愣愣的看着他,他還是抱着肩膀冷哼一聲“怎麽?不歡迎我?那我走了!”

容溪還真忘了這個事。

霍如桢不但沒走,還上前一步,看着容溪的臉道“你怎麽了?不認識我了?”

容溪垂了垂眼,想要如常的與霍如桢打交道,卻發現自己只要面對霍如桢就能想起來“男後”被其折磨的慘樣。

霍如桢是何等聰明,他随手摘下太監帽,扔到一邊。

一張臉已經從天真變得陰郁至極“既然知道了本宮的身份,還不給本宮跪下行禮?”

容溪剛想下跪,就見霍如桢猛地掀翻棋盤“哪個不要命敢壞本宮好事,是不是那個孫美人告訴你的!本宮這就去斬了她的頭!”

“霍如桢,你要做什麽!”

容溪單知道原著這位是個偏執狂,沒想到這麽瘋批!

霍如桢臉色更加慘白了,應該是傷口還沒有恢複好,他神色冷凝道“你敢叫本宮名諱?”

“那你想如何!”容溪已經夠煩了,面對這個小瘋狼,是一點耐心也沒有“我都知道你是誰了,若是還喚你太監,那是欺君,你點火就着,動不動就要砍人殺人,你直接一劍砍了我好了!”

霍如桢被說的沉默一會,他複又坐下,想說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只是冷冷的瞪着容溪。

容溪看着他道“瞪我做什麽?是你裝太監騙我,怎麽地,還想打我。”

霍如桢猛捶了下桌子,吓了容溪一身冷汗,不過容溪還是沒敢露怯。

下一秒,就聽霍如桢道“再罵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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