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意外的青年
在晚上時分李奶奶醒了,獨自緩了會她情緒已然消化了點,眼眶依舊是紅紅的,但能夠說話了。
“李奶奶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李致辭是為了救我才,抱歉,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也知道我說什麽都無法解除您心中的痛……”
“姑娘。”
姜橙愧疚的應了一聲,在老人溫和的呼喚聲中,不敢擡頭看她。
“姑娘,你能給我說說致辭在你們學校的事情嗎?離家遠他不常回來,寒暑假都在外打工,電話又說不長,你能給我說說嗎?”
姜橙今天是第一次見李致辭,從導師的話中可以猜到,青年在學校的形跡。
“李致辭是我們專業最優秀的學生,他學習很好,參加過很多專業比賽并獲得過很多獎章,他團結同學,班上沒有讨厭李致辭的,他沒有女朋友,估計是眼光太高沒有遇到合适的女孩,李致辭已經找好了實習單位,以他的履歷,對方給出的要求很高,我想,他應該是想把您接過去生活的,親自照顧您他才放心。”
李奶奶露出了笑,這些,孫子在電話裏和她說過很多遍,她一個人撫養致辭長大,他成長的很善良孝順。
“我知道,致辭和我說過,但是我害怕成為他的負擔,他一個即将畢業的學生,再加上我得多辛苦啊,我就一直沒有應,但是我知道他的那份心,這就夠了。”
老人褶皺的臉上是悲憫與和藹,面上忍着的悲痛情緒都氤氲到了眼睛中,泛着淚光,又聽她說的仔細。
姜橙忍不住哽了一下,借着起身倒水的動作擦了下眼淚。
“姑娘,致辭走的時候,痛苦嗎?”
倒水的動作一頓,姜橙看着老人含淚的眼光不忍心把真相告訴她。
“奶奶,不痛的,致辭走得很快,沒有痛苦。”
其實是痛苦的。
滿臉是血的青年大口大口吐着血,身體被撞得有些骨肉分離,對着跑過來的姜橙想說什麽卻又發不出聲音,最後只能不甘痛苦地閉上眼。
李奶奶欣慰的笑了笑,接過姜橙遞過來的熱水,緩和地說:“沒關系姑娘,那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害死致辭的,見義勇為是致辭的選擇,我身為他的家人為他驕傲,我驕傲阿,我驕傲。”
老人帶着哭腔說完,背過身,顫抖着肩膀哽咽着聲音,忍着哭泣不讓情緒外洩。
姜橙留在了小縣城,辭了秦城的工作,每天就是陪着李奶奶說話,陪她走出來。
每個月樂章會打到李奶奶的賬戶上錢,姜橙會去取,但是從來不見樂章。
這件事發生之後兩人的感情在原有的隔閡基礎上又加了一條人命,陪着李奶奶的時光很悠閑,姜橙讓自己不再去想和樂章的事。
獨處的時候姜橙就想明白了,這麽多年的分分合合正逐漸消耗掉他們當初的悸動,回首畢業工作這幾年,和樂章在一起很累,大多時候都是話不投機就吵了起來。
樂章家境很好,從小經歷的磨難很少,所以他對旁人沒有那麽細致周到,單純,但這點單純放到情侶中就會傷害另一方。
姜橙還記得樂章帶她去過他們那個圈子吃飯,同桌的那個女生對她敵意很大,明裏暗裏說了很多綠茶的話,甚至那人男朋友還在桌底勾她的腿,姜橙當場就發了脾氣,可是那人不承認,樂章也不相信她,只是覺得她當時的舉動很不好。
事後還說了一番告誡的話,姜橙哪裏忍得了,把綠茶的話給他說透,說她就是故意的,說她絕不像表面上的那種無辜不知道,可是樂章嗤笑了聲,好笑的說:“姜橙,她不是那樣的人,你能不能別用你的思維來判斷別人。”
說到這裏就吵了起來,結果是兩個人冷戰。
現在想想有很幼稚不值得,換一種心境來看,姜橙看的是并不重要。
“小橙,我做了青團,來趁熱吃!”
那些都過去了,姜橙輕松的笑笑,愉快的口吻說:“好奶奶,來了!”
……
孟遇作為帶隊的小隊長,來往跑着從桂西到各地的運輸押隊,川引多山,路多崎岖,孟遇坐在卡車副駕駛,忍着路上的颠簸。
輪換着開了大半天,孟遇叫停,讓師傅們都歇歇,沒有熱水,涼水就着家裏帶的面餅,幾個老爺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倒也不顯得寒顫。
空曠的平地上,孫老頭過來,用幹淨的筷子撥到飯盒蓋上滿滿一盤子蒸的野菜,去遞到孟遇前面,笑着說:“丫頭啊,這是你嬸子做的,知道你在這,多做了些說要帶給你,你要是不嫌棄就嘗嘗。”
“欸,好。”
放下手中的水杯,孟遇嘗了口就迫不及待地說:“好吃,孫叔,替我向嬸子道謝,好久沒吃到這麽地道的家鄉菜了。”
孫老頭呵呵笑着,就地蹲在地上,吃着飯說:“要是喜歡吃就多吃點,長點肉,丫頭怎麽越長越瘦了?看着骨頭架子都突出來了。”
“嘿嘿,孫叔,現在是以瘦為美,我這樣是偏瘦,其實正好。”
孫老頭咦了聲,興致來了反駁道:“那脖子下面皮包着骨頭能好看?一手就能捏碎兩個手腕能好看?瘦了一陣風就能把人刮跑那能安全?”
他說的頗為氣憤,想起家裏那個為了減肥而暈倒的初三孫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米五的個子不到百斤能有多重?說是為了迎合大衆的審美,那個大衆是哪裏的人?他要是知道了非把人綁起來好好打一頓不可,好好的姑娘給弄成什麽樣了。
孟遇心虛地躲開老頭的視線,用微笑來回應他。
飯吃到尾聲,汽車那邊卻傳來轟隆聲,伴随着什麽東西滑落的聲音。
孟遇閃過警惕,沖騷亂的人群大聲道:“大家冷靜,有可能是發生滑坡了,車那邊不安全大家都別過去,這樣,快速下山,去地下找本地住戶尋求幫助,或要是沒是最好,我們再上來拉,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過去,別拿自己的命犯險。”
率先向後走,身後的人閃過猶豫,咬了咬牙,也快速的追趕過來。
不過走了幾步距離,一青年急急的跑到前面說:“隊長,陳國平回車那邊了,他沒有跟上來。”
孟遇頓住腳步,“誰叫他回去的?不是撤到山下嗎?”
“我和他說了,可他說這些話都是家裏的老少爺們的生計,出不得一點差錯,他鐵了心要回去我攔也攔不住,現在怎麽辦?”
蹙着眉心看了眼身邊一雙雙等待的眼睛,又向着那邊停着的幾輛卡車看過去,孟遇快速下着決定,“這樣,你帶領大家向山下走,按照我一開說的法子去做,我回去找陳國平。”
陳國平說的不錯,這是最後一批貨,是最能回本的一次買賣,要是這些水果都砸在這裏了,那家裏的那些以此為生的人恐怕會遭遇很大的經濟危難。
孟遇在家鄉的這幾年,是最能知道出事對于他們的打擊有多大的。
“可是領隊……”
“就這樣,我一定安全的把人帶回來,動靜越來越大了,你們快走,都護好了各位,這邊也別出什麽岔子。”
“欸,是,領隊。”
青年受不得激勵,眼眸含着淚點頭,見女人已經頭也不回的利索跑着過去,不由得加快了下山的步子。
“大家跟着我走!都小心點,山體滑坡這裏很危險,大家快點下去!”
陳國平還在那輛車裏執拗的打着火,像是對周遭的事聽不見似的。
“陳國平!陳國平,你沒看見山上的碎石嗎?趕快下來,下山去。”
陳國平頭也不回地說:“我要把車開走,上面的貨誰也不能毀了。”
青年黃面上是非常一般的執拗。
孟遇氣急,知道這是她勸說也停不來的事了,眼看着聲音越來越大,孟遇借着拉開車門的空擋轉進車裏拔了鑰匙就跑。
才跑到邊上就被青年拽住衣角,“領帶,你把鑰匙給我,這是鄉親們一周來的勞動,我不能看着他們白白辛苦得不到錢……”
“命重要還是東西重要?”
陳國平繃着臉不說話,顯然是還想回去。
“給我下山去!陳國平,我今天就是拖,也要把你拖回去!”
青年身子沒動絲毫,倔強的和孟遇對視。
“陳國平,你以為天災是說得玩玩的嗎?你想着在石頭滾下下來之前把車開走,可是你想過沒有,要是你沒趕上呢?不僅貨沒了車沒了,連你這條命都沒有,到那時候陳叔陳嬸子怎麽辦?這是天災,他們也拿不到一點錢還打進去了一個兒子,這筆帳你算算是哪個劃……”
“小心!”
孟遇眼前的最後就是青年護着她,擋下了那塊石頭,借着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墜落的壓流逼得人睜不開眼,風像是刀片制成的一樣,要把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似的。
痛并擠壓着。
在山下的茂林中,宋故的劇組在此處取景拍攝。
由于人為的破壞,這樣自然的樹林已經不多了,宋故非常滿意這樹林的深但不令人恐懼和靜但不令人孤獨。
在偶然知道這裏的時候宋故就聯系了當地,要在這裏拍上一段時間,村長欣然答應,別說這一做法可以宣傳這裏,就說男人給的租金就很多了。
不就是借用一片樹林嘛,他這裏多的是,人又少,随便借。
主演剛才發揮的不錯,宋故正打算趁着演員還在戲中好好的補一下細節,就聽見身後的攝像在小聲說着話。
“聽說了嗎?山上出事了,遭遇了泥石流,有兩個人掉下去了。”
“可不就知道了嘛,地下都傳遍了,全村的人都來了,搜一個多小時了半個人影都沒有發現,恐怕兇多吉少喽。”
“對啊,聽說還有個姑娘,真可憐阿。”
宋故猛地緊縮瞳孔,“掉下去的人叫什麽?”
那人被問得抖了下,在宋故死瞪的眼神下不确定的說:“叫什麽孟……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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