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當那兩個字說說出口時,清荷着實被吓了一跳,臉色都白了。

“小,小姐,您要這……”清荷掃了眼外頭,确認沒人後才接着說,“您要這種藥做什麽?這種藥都是壞人用來做那……那種壞事的!聽說黑市有人賣這種藥,還貴死了。”

清荷也是個還沒嫁人的小姑娘,說起那事臉都羞紅了,将金銀珠寶又推了回去:“小姐,這種事清荷做不了,我怕……”

陳念卻不以為意地哼了聲。

壞事?她就是要對哥哥做壞事!越壞越好!

陳念把金銀首飾重新塞回清荷手裏,她彎眸一笑,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單純又無邪:“好清荷,我就是對這種藥好奇想看看嘛,這些都給你,可保你下輩子衣食無憂,哥哥不讓我出府,你就去外面幫我買一下好不好,不會有事的,我不會告訴別人。”

清荷雖知此事不妥,也知小姐買來那藥絕不會是做什麽好事,但當她低下頭看着手裏的金銀珠寶時……她眼睛要被刺瞎了,便暈頭暈腦地應了下來。

藥很快被買來,陳念拿到藥便去了廚房……

她破天荒地親自下廚,為她哥哥熬了碗參湯,然後……陳念偷偷把那藥放了進去。

熬好參湯後,明月高懸,夜色已至,陳念歡快地踩着滿庭院的月光,軟羅裙裾随晚風輕蕩,輕聲哼着,腳步輕盈地好似就要跳起舞來。

小姑娘是興奮的,還帶着點小孩子的報複心,但更多的還是她對她兄長的愛。

雖然這愛放肆荒唐,甚至到了想下藥強上這地步,但陳念自認為她是愛她哥哥的。

這世上,不會有人比她更愛哥哥了。

因為她愛哥哥,想和哥哥永遠在一起,所以才會給他下藥呀……

這樣,哥哥就不會讓她嫁給別人了。

她沒錯,愛哥哥怎麽會有錯呢。

下藥又怎麽會有錯呢。

她明明是好孩子,是聽話的妹妹呀。

陳念如此想,嘴角漾起一個小弧度,笑得更明媚了,比這庭院裏盛開的芍藥還要嬌……

絲毫沒有給人下藥的不安和害怕……反而很興奮。

“小姐,将軍有令,您不得進他的房間,特地命我們守在此處。”

當陳念繞過抄手游廊,穿過洞門,到了陳灼庭院正想敲門而入時,立在門口的侍從卻将她攔了下來。

“你們和哥哥說,就說我知道錯了,我這次特地熬了參湯呢。”陳念把托盤稍稍移了過去,給侍衛看。

一排侍衛裏有個跟了陳灼多年的随從,性子耿直,名叫餘良,餘良過去一看,當真是碗冒着熱氣的參湯。

小姐沒說謊。

他跟了陳灼多年,知道他家将軍對這妹妹的看重和喜歡,不敢怠慢片刻,便進了門去禀報,如實傳話。

“将軍,小姐在外求見,她讓屬下跟您傳話,說她知道錯了,特地熬了參湯給您。”

陳灼聽此倒是一怔,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那小畜生什麽時候會熬參湯了?”

半晌,他将手裏的鎏金帖子收好,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餘良得令,正想領命退下時,陳灼又叫住他:“你且退下,不必守在外面。”

餘良應了,出去告知陳念。

陳念進了屋。

屋裏陳設簡單,沒有一絲文雅之氣,在靠近窗臺的地方還放了個兵器架,刀、劍、搶等均擺放此處,威風凜凜的銀色铠甲也立在一旁。

一眼就可看出是武将的房間。

陳灼的卧房陳念來過很多次,她輕車熟路地繞過紅花梨素屏,去了裏間。

陳灼正坐在案桌前。

姿勢懶散地靠着椅背,右手支頤,長烏發以發帶松松綁起,幾縷碎發垂下,輪廓淩厲的側臉倒顯得柔和了幾分。

看上去身上的壓迫氣息消了不少,怒氣似是也沒了,只是看向自己眼前這個嬌蠻任性的妹妹時,他的眉毛仍是皺着的。

他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糙男人,眼裏竟萦繞着幾分憂郁之感。

看上去對這個妹妹頗為無奈。

陳念一進屋看到哥哥,就演上了一個痛改前非的好妹妹角色。

“哥哥……”陳念先是嬌滴滴地喊了聲,然後便拿出絹帕擦眼淚,帶着哭腔嘤嘤認錯,“這些日子念兒想了很多,覺得兄長說的那些話非常有道理,念兒知錯了,念兒決定以後要當哥哥的好妹妹,再也不惹哥哥生氣了。”

看到她一邊擦眼淚還一邊用餘光偷瞟自己,陳灼勾了勾嘴角,忍不住笑了。

小家夥主動認錯,還聲淚俱下地反思,陳灼不疑有他,胸腔裏的郁結之氣總算消散了不少。

“念兒,你知道錯了就好,戒了這瘾,你還是哥哥的好妹妹,哥哥會像以前那般寵着你,這京城諸多王公貴族青年才俊,只要是你看上的,兄長便會去求皇上賜婚。”

要是平常聽到這話,陳念定是又會哭鬧一番,但這會她卻收了性子,乖乖巧巧地點頭應下:“嗯,兄長說得是。”

就連聲音都帶了一絲以前不曾有的甜膩,嬌得能滴出水來……

“念兒以後一定會聽兄長的話好好嫁人,念兒知道錯了,特地給兄長熬了一碗參湯呢。”陳念将參湯放在案桌,蔥根般的手指碰着白瓷碗壁,緩緩移到陳灼面前。

“念兒熬了好幾個時辰呢,趁現在還熱着,哥哥快喝吧。”

陳念此刻裝的乖巧無辜,又親手熬了參湯給他,陳灼內心驟然有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欣慰感。

只是除了這種欣慰感,不知為何,作為她的兄長,陳灼心底深處又湧出了些異樣的感受。

他把她一手養大,如今她長大了要嫁人了,那怪病治好後,這小家夥嫁人後,不知還會不會與他這般貼心,與他撒嬌……

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妹妹,竟真的要成為別人的妻子,為別人生兒育女,受分娩之痛麽。

他的念兒向來嬌氣,身子又弱,怎麽可能承受的住,以後她的夫君又是否會像他這般疼她,好好待她,把她當珍寶呢。

若是他的夫君待她不好,他該如何,把她搶回來繼續當他的妹妹嗎。

一種陰暗又複雜的情緒忽如潮水般洶湧而至,陳灼胸腔漲滿,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男人片刻失神,狹長的鳳眸略略彎勾,深邃的眼睛裏掩埋着越來越陰暗的情緒。

陳念此刻自是不知陳灼內心的煎熬和掙紮,她抿了抿唇,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下,腦子裏全是要怎麽騙哥哥喝下參湯的壞心思。

她見陳灼沒說話,生怕拖的久他會發現什麽,便朝他又靠近了一步。

陳念攏了攏披帛,傾身彎腰又推了下碗,嬌聲催促道:“哥哥快喝嘛,念兒熬了好久的,等下冷掉就不好喝了。”

陳念離得他近,卻又沒有同以前那般黏糊糊地抱住他,而是保持着一個看似疏遠,卻又異常折磨人的距離。

少女的香氣同窗外拂來的花香混在一起,散在鼻間,陳灼微滞,無意識地吞咽了下口水時,小姑娘許是彎了腰,那綢緞般的秀發忽然就擦過了他手背。

如流水般絲滑,微涼,男人的尾椎骨陡然起了一陣快|感,随即,這快|感自尾椎骨起,直接沖到了他天靈蓋,然後,浸滿他渾身的每一處血液。

血液翻騰。

倏地,陳灼側臉便紅了,眼睛起了茫茫白霧,一眨眼,睫毛上便墜着水。

“哥哥,你快喝嘛,再不喝就真的快涼了!”

陳念又催了句,陳灼這才從方才的快|感裏抽身出來。

他模糊“嗯”了聲,滾了滾喉結後,低頭喝了口參湯。

只是才喝一口,陳灼就變了臉色,只覺有無數把刀在割他的喉嚨。

但很快他又緊緊握拳,斂起方才快要崩塌的神色,面無表情誇了句“好喝”後,端起碗直接一口悶了。

陳灼絲毫沒有懷疑這個妹妹,沒有懷疑這碗參湯,就算難以下咽,這碗參湯還是被他喝了個精光。

一滴都沒剩。

喝完後,男人的嘴唇還有些濕潤,薄唇,稍顯涼薄冷漠,唇色卻鮮豔,在燈光下有一種糜豔之感。

少女盯着男人的唇,湊到男人泛紅的耳邊,很張揚地笑了起來:“哥哥知不知道,其實哥哥在念兒的眼裏很誘|人哦。”

“好想,把哥哥吃掉呢。”

少女甜香的呼吸拂過,男人本就發燙的耳垂已然紅得能滴出血來,更遑論陳念這番話說得異常大膽放肆,無異于挑逗。

挑逗他這個兄長,勾引他這個兄長。

她越來越無法無天,絲毫沒有把他這個兄長放在眼裏。

羞恥和憤怒齊齊湧上,陳灼拍桌而起,大聲呵斥:“陳念!你知道你在……”

只是他這話還沒說完,“砰”一聲,男人全身失力,竟是直接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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