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身為兄長,此時此刻,或許陳灼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如今,為了讓小姑娘重新依賴自己,離不開自己,他竟做了如此荒唐之事。
如此羞恥之事。
用迷香制造夢境,讓她陷在夢魇中,陷在噩夢裏,無助到喊他這個哥哥,然後,他再将她抱在懷裏安撫。
把她抱在胸膛前,引着她和以前那般尋求安全感,把他當娘親般索取,如此……一點點地,恢複她那怪病,那瘾症。
陳灼知道的,從小到大每次夢魇,每次做噩夢的時候,他的小姑娘就會喊哥哥,也只會喊他這個哥哥。
陳灼甚至能知道,這小家夥此時此刻做了什麽噩夢。
許是又夢到了小時候,夢到了他把她撿回去的那天。
她的父母死了,小孩一個人坐在屍體堆裏流眼淚,可憐得要命。
他看到了她,給她玉佩讓她拿去換錢,小孩卻不要,一把抱住他的腿,說要和他回家。
他當時一個狂妄嗜殺的少年将軍,不知怎麽就一時心軟,撿了這個小孩。
他把她從戰場帶回,帶回了陳府,小心翼翼地養在身邊。
誰知,一養,就養成如今這副模樣。
“哥哥,你別走好不好……念兒害怕。”
“哥哥,念兒沒有父母,只有哥哥了……”
“哥哥,你不要扔下我,我會很聽話的,你別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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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兒只有哥哥了,你不能不要我。”
“不能不要我……”
……
小姑娘靠在陳灼胸膛這裏哭得厲害,眼淚沾濕了男人的衣襟,透過中衣,滲入他的皮膚血液裏。
那柔嫩嫩的唇瓣顫抖着,似是出于本能一般,為了尋求安全感,像是嬰孩,陳念縮成一團窩在男人懷裏,雙手緊緊環着他精瘦硬實的腰腹。
小嘴一嘬一嘬,竟是不用陳灼故意引着,自己就這般吃了起來。
卷翹的睫毛顫巍巍的,上面還挂着淚珠,将掉不掉的,眼尾還在簌簌流着眼淚。
一邊哭一邊吃,許是聞到陳灼身上的奶香味,此時小姑娘吃的極香,像極受了傷朝娘親尋求安慰的小孩子。
只是……此時抱着她的并不是她娘親。
而是從小撫養她長大的兄長,陳灼。
而陳灼是一個高大威猛,英俊肅殺的大男人,甚至在外人眼裏,他還是個一身殺伐之氣,令人不敢侵犯的冷血将軍。
旁人連與他對視都不敢,怕是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大将軍會這般奶孩子。
露着精壯完美的上半身,把哭泣流淚的小姑娘緊緊抱在懷裏,大手輕輕拍着她的背,溫柔地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在一片昏黃的光亮下,男人半束的烏發混着紅綢發帶,傾落在其側臉,鋒利和淩厲感被消融了不少,遑論他此時目光濃稠地看着懷中少女,癡迷和瘋狂漸顯。
遠遠望去,竟是周身都透着一種溫柔的人夫感和母性。
這一刻,怕是說他是她娘親也不為過。
柔軟唇瓣觸上的那刻,陳灼高大的身形輕微一顫,背脊僵硬之後,他将懷裏的小姑娘抱得越發緊了,緊到要将她融進自己身體,融入骨血裏。
被哥哥抱在懷裏,陳念似是安靜了下來,嘴唇嘬着,卻是越發嫣紅飽滿了。
男人挑起眼尾,勾着薄唇笑,将她從錦被裏抱出,讓她完全地陷在他懷裏。
小姑娘似是安靜了下來,吃得很認真,不再抽抽噎噎地流淚了。
只是偶爾夢到了什麽可怕的事,她便會輕蹙黛眉身子發抖,嘴裏便會咬得更狠了。
尖銳的疼痛感蒙的傳來,陳灼下意識嘶了一聲,但只是一瞬而已。
片刻之後,男人的臉上便浮現了絲絲愉悅之感。
小家夥咬的,不管咬的多重,他都喜歡。
她帶給他的疼痛和歡愉,他都喜歡。
“陳念。”
屋裏亮着半盞燈光,窗棂微敞,将屋外的海棠花香吹了進來,混着春日夜晚潮濕的水汽,屋內看上去似是越發朦胧,宛如一場不真實的夢境。
陳灼垂着修長濃密的鴉羽,低啞喚她,喚她陳念。
這是他給她取的名字。
陳念中了迷香,此時又陷在了夢魇裏,自然是無法聽到她哥哥的喚聲,也不知道此時發生的這件事。
一件要是她醒來也會覺得荒唐的事。
“陳灼的陳念。”男人笑了聲。
笑聲散在朦胧的春夜裏,聽去飽含濃稠情感,又多了幾分凄慘難解的意味。
“念兒啊,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是我養大的,哥哥給你喂過飯把過尿洗過澡,你早就離不開哥哥了對不對?”
小姑娘聽不到他的話,自然也沒有回應他。
聽不到回應,陳灼深邃的眼底浮了一絲絲的紅。
或許,從陳念給他下藥,脫光衣服坐在他腿上的那刻,或者說,自他失去理智,強硬地要把她掰正,囚禁她為她套上腳鏈的那刻起。
他便被徹底逼瘋,撕去了用以僞裝的兄長皮囊。
自此以後,他深陷在她織就的色|欲和渴望裏,他陷在這深淵裏,怎麽都無法脫身。
小姑娘還在安靜又滿足地吃着,陳灼由着她,一直盯着少女白淨嬌美的臉龐。
目光深到要将她撕碎,再一口口地吃下。
少女窩在他懷裏,現出了一截纖細瑩白的脖頸,在屋內發着淡淡的淺光。
望去似是無暇的美玉,脆弱到……似乎他輕輕一碰,就會轟然破碎。
陳灼舔了舔嘴唇,接着,他提了提嘴角,微微弓起了背。
俊美的臉埋在她雪白的脖頸間,聽着她嘬嘴唇的聲響,陳灼靠在她耳邊溫柔輕語:
“念兒啊,就這樣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哥哥會永遠愛你,只愛你。”
“念兒想對哥哥做什麽都沒關系,做什麽都可以的,只要……”
“只要念兒聽話,乖乖的,不再……不再逃走……”
“念兒聽話點,好不好。”
“念兒,你知道以前的你有多可愛嗎……”
“做回以前的陳念好不好,只喜歡哥哥一個人的陳念,念兒以前不是很愛哥哥嗎?”
……
像是神志不清的瘋子,陳灼一直碾磨着她耳朵,在她耳邊嘶啞呢喃。
不一會,小姑娘的耳朵便被他親的不成樣子。
但陳念顯然沒有聽到她哥哥這些發瘋的呓語。
由于迷香,她的确陷在了一場噩夢裏。
她夢到了很多事情。
夢到了她第一次見她哥哥的事情,夢到了她父母死的那天。
守城太守棄城而逃,城被破了。
沒有阻攔,外敵騎着馬大笑,拿着手中刀劍長驅直入,進了城後到處殺人,砍人腦袋,然後放火。
城裏到處都是拿刀殺人的外族人。
這些人幾乎殺光了全城的人。
整座城都被火焰和凄厲的慘叫聲包圍。
還有突厥人的笑聲。
陳念的父母也死了。
為了保護她死了。
死前他們笑着安慰她,說,要她好好地活下去,健健康康長大。
陳念含淚點頭。
但是,她當時太小了。
這個城裏到處都是殺人的突厥人,她一個小孩只能裝扮成屍體,躺在一堆屍體裏。
後面所幸,突厥人也被殺死了。
那時,這個國家最勇猛,最耀眼的少年将軍來了。
他打敗了突厥人,奪回了這座城。
她不用再裝屍體了,卻不知道能去哪,只看看着她父母的屍體流眼淚。
有人聽到了她的哭聲,朝她走過來。
那人走到她面前,給了她一塊玉佩,讓她拿去換錢。
他長得很好看,陳念從沒看過這麽好看的人。
看面前男人的裝扮和身後的軍隊,她猜出來了,這人便是救了很多人的将軍。
打敗外敵,奪回了這座城的将軍。
小孩愣了一瞬,在他轉身要走時,卻忽然抱住了他的腿。
緊緊抱着不放。
她把玉佩還給他,哭着和他說,要和他回家,她想活下去,爹爹娘親要她活下去,她不能死。
她哭得不行,男人當時卻在笑,笑完後把她抱在了懷裏,說她沒出息,膽子怎麽這麽小。
陳念立馬不哭了。
男人笑得更歡了。
然後,他說:“既然你叫我哥哥,要跟我回家,以後便和我姓了。”
“念,以後你便叫陳念吧。”
……
就這樣,她跟着他回了京城,回了陳府,成了他妹妹。
他并不知道怎麽養小孩。
後面不知不覺,便把她養成了這副模樣。
小孩喜歡這個哥哥。
非常喜歡。
喜歡到及笄後,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後,便想方設法地要得到這她哥哥,成為他的新娘。
她想呀,哥哥只能是她陳念的。
沒人能分開他們的。
沒人能比他們感情更深。
但是……
陳念以為她牆上哥哥後,哥哥便會同意她當他新娘。
只是……事情并未如她所願。
後面,都是噩夢。
都是噩夢。
陳念夢到那些可怕之事,夢到那個黑暗的屋子,又哭了起來。
連奶都不吃了,松開紅潤潤的小嘴,開始哇哇大哭。
“哥哥是壞蛋!”
“念兒不要哥哥了!……”
“不要哥哥了……”
小姑娘似是被噩夢吓住,忽然尖聲大哭起來,白嫩無暇的臉上頓時滿是淚痕,睫毛還一顫一顫的,窩在他懷裏的身子也不停發抖,手腳都在亂蹬,身上衣衫都快滑到了肩膀下面。
當真是被吓壞了。
聽到陳念的哭喊聲,陳灼登時從混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他大手捉住了小姑娘亂蹬的雙腳,慌張地抱緊她,安撫般地親着她額頭,再小心吻去少女眼睫上的淚珠。
“念兒,別怕,以後哥哥不會這麽對你了……以後哥哥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聽到,但在陳灼說完這句後,陳念的确慢慢平靜了下來,
又靠在他胸膛這裏睡了過去,小嘴吃得嘬嘬響。
就跟小孩在吃糖葫蘆似的。
陳灼笑了,眼裏的血絲卻沒有消散。
他擡手,輕輕撫摸陳念的臉頰,撫摸她的額頭、她薄薄的眼皮、她卷翹可愛的睫毛,秀氣的鼻子,還有……那嫣紅嬌豔的唇,那雪白的牙齒。
他細細撫摸着,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珍重,小心翼翼。
他眼裏的陳念雖無法無天,荒唐至極,但也嬌氣脆弱。
陳灼不敢用重一分力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弄碎她。
最後,當指尖細細描摹了遍她的唇後,陳灼停了下來。
他将她臉頰的濕發別在耳後,在她耳邊溫柔說着:“哥哥以前太混了,以後不會了,念兒。”
“哥哥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然後,他扳過吃得正歡的小姑娘的臉,在她微微張開的唇上落下一吻。
溫柔的,清淺的吻,似是一片花瓣落在少女唇上。
似有若無,但小姑娘卻輕輕地顫了下手,眼尾泛了些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