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外頭暮色将盡,春日的昏暗漸漸蔓延到少女閨房。

屋內還未點燈,床榻挨着的窗棂開了一角,桃花花枝斜斜探進屋內,将将碰到床架。

床榻上的兩人近在咫尺遙遙相望,映在帳幔上的影子卻好似纏在了一處。

“哥哥,你,你是說真的嗎?”

陳念張大嘴巴,呆呆看了她哥哥許久,待唇瓣上的水漬都被晚風吹幹了,她才又問了句。

甚是錯愕。

哥哥,哥哥竟然同意了。

竟然同意了。

但是,少女心裏卻沒有鋪天蓋地的巨大喜悅。

心反而越沉越下。

陳念不知為何。

“自然是真的。”

陳灼大笑,笑得狂放不羁,甚至要咳嗽起來,眼角卻紅了。

陳念有些害怕地顫了下肩膀。

陳灼的臉上便失了笑容。

外頭的桃花正熱烈盛放,開得是那般好,花朵飽滿,嬌豔欲滴,陳灼随手摘了朵在手心把玩,揉爛,待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臉上時,他又松了手,任憑殘花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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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桃花,桃花卻始終不及她。

沒有花能開出她這般的好顏色。

陳灼沉迷其中,在昏暗裏,他盯着少女,生出了種她便是這枝上桃花的錯覺。

想摘下,想揉爛,想送進嘴裏一口吞下。

她明媚她嬌氣,她嬌縱她任性,她為了威脅他,當着他的面揮劍就敢自刎,當着他的面敢說要嫁給別人,讓他成全。

他還能如何。

自己親手撿來的孩子,一手養大的孩子,他能如何。

就算她當真一劍刺死了他,陳灼怕是也無法責怪她。

只能怨她不看重他。

屋內阒然,細碎聲響起時,枝上桃花又被摘下一朵,碾碎于男人指尖。

陳念許是也感受到了她兄長的目光,又怯怯地往後退了些。

陳灼眸光瞥到,面上很快換了副神色。

“多大點事,哥應了你就是。”陳灼痞笑了聲,散漫地往後靠,背倚着床架,然後,男人大手一伸,掐着她腰肢稍稍用力,便把他這驕矜膽小的妹妹摟在了懷裏。

陳念剛想掙脫,小手還沒撲棱幾下便被她哥哥捉住,強勢地放在他胸前。

少女綿軟的小手碰到了男人胸膛,登時,男人那結實緊致的胸肌觸感便傳了過來,還有,他那快蹿出胸膛的心跳。

少女一怔,手被火苗燒到了一般,下意識想逃離,卻怎麽都掙脫不開。

“哥,哥哥,你放開我呀……”

陳念嬌氣地喊了聲,帶着不快的埋怨,以及細細的啜泣。

似有若無的,聽得人心尖發顫,憐愛感叢生,又惡劣地想讓她哭得更大聲點。

陳灼咬了下舌尖,待刺痛感和血腥味四溢時,他的腦子才清明了些。

“乖乖讓哥哥抱會好不好……就抱着,什麽事都不幹,念兒別怕。”陳灼低聲地哄,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額頭,轉而說起了其他事。

“念兒,哥哥答應你,我會繼續當你的好哥哥,明日我便進宮,解除你與皇帝的婚事,不讓你當妃子,讓你……”

說到這,男人的聲音頓住,再開口時,已然帶着濃重的鼻音:“讓你嫁給陸良清,哥哥一定會讓他娶你。”

陳念低低地嗯了聲,應該高興的,但心口卻悶悶的。

她想,一定窗戶沒開,恍然間一擡頭,在昏黃的光影裏,她才發現窗戶開了一角,外頭的桃花都探了進來。

她眸色一滞,耳後發燙,又慌忙收回目光,心道,一定是哥哥抱得太緊了,抱得她喘不過氣,心口才會悶!

對,沒錯!……

陳念成功地說服了自己,于是,她那小鹿亂撞的心便慢慢平複了。

也安靜了不少。

懷裏的小姑娘不動不鬧,乖巧的不行,陳灼心尖微動,薄唇靠近她的小耳朵,下意識便想親一口,将将碰到時卻又停住,只用鼻尖蹭了下。

小姑娘哼了聲,細細的,貓叫似的,聽來像是在撒嬌。

“念兒啊,你知道嗎……”

陳灼笑了,落在她耳邊的聲音越發低啞了,“哥把你撿回府的時候,你才那麽點大,瘦的跟猴似的,剛到府裏也不愛吃飯,天天生病,有一次感染風寒幾天都未醒,大夫一直搖頭,你知道我那時在想什麽嗎?”

哥哥的呼吸一點點地印在她耳廓,脖子,後頸……陳念的心頓時像被放在火上烤,她愣愣地,小手不安地抓着她哥哥的衣襟,只茫然回了聲:“什,什麽?”

他落在她耳邊的呼吸難以忽視,小姑娘此時的注意力全被奪走了,只能強迫自己回神,去認真聽她哥哥的話。

“哥哥當時在想,我撿來的這個小東西可千萬別死啊,我得看着她長大,我得讓她當千金小姐,我得讓她享盡榮華富貴,她不能死……”

話音剛落,脖子這處便有濕潤觸感滲進皮膚,骨髓。

似是有什麽水滴砸下,明明溫熱,卻燙得她皮膚要掉一層皮。

陳念怔了,方才恍惚的神思一瞬清明,她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從陳灼懷裏擡起頭,愣愣看他。

“哥哥是一武将,雙手皆是鮮血,從不信神佛輪回,可那次,我卻鬼使神差地去了寺廟,”陳灼通紅着一雙眼,鳳眸漸染水霧,憐愛地撫摸她的唇,“哥哥在佛像前跪了一夜,我和神佛說啊,只要你平安長大,一生無虞,不管拿走我什麽,我都願意。”

“只要念兒平安,哥哥什麽都願意,哪怕是這條命,也沒關系。”

男人的呼吸淩亂纏在耳邊,小姑娘往他懷裏鑽,嗚嗚咽咽地哼了聲,帶着哭腔,話都說不完整了:“哥哥,你別這樣,念兒,念兒不要你死……”

雖然陳念對她哥哥的行為倍感窒息,想逃離她哥哥,但是……她絕對不想她哥哥死。

她只是,只是想離開他而已……因為哥哥太瘋太壞了啊……

但她不要他死。

懷裏的小姑娘許是被他這話吓到了,還在發抖。

陳灼察覺到,雙手圈住她的背脊,抱得越發緊了。

兩人抱在一處,陳灼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以及脆弱。

他擡手撥弄了下少女的耳垂,待粉嫩的耳垂泛了紅後,他禁不住嘆了聲。

直到如今,她的身子還是這般弱,此時窩在他懷裏嗚咽,眼尾滲淚,雙頰發紅,肩膀一顫一顫的,似是随時要昏厥過去一般。

還在乎他這個哥哥的,是麽。

男人薄唇挑起了個弧度,繼續說着:“神佛許是看我虔誠,聽到了我的心願,念兒翌日便退了燒,醒了過來,自這以後,哥哥便想着一定要養好你的身體,不能讓你挑食,得天天喂你吃飯,親手養着你,把你養得健健康康的。”

聽到她哥哥的這番話,小姑娘的心似是被泡在黃連水時,又苦又軟。

哥哥的确對她很好。

小時候她要騎大馬,他一個大将軍毫不在意自己的面子,盡管旁邊還有他下屬,只要她開口,她撒嬌,他便會讓她騎。

她要放風筝,他就親手給她做風筝。

她要蕩秋千,他怕她摔到,會一直守在旁邊。

他會一口一口喂她吃飯,喂她喝湯前會嘗一下燙不燙,生怕會燙到她。

諸如此類,等等。

陳念從開始的怯懦膽小,直到後面,被他養的越發嬌縱,無法無天。

她小時候愛鬧,又喜歡黏他,可她哥哥要處理公務,也不能時刻陪她,有一次,陳念在書房等了很久,她哥哥都不來陪她玩,她當即不開心了,抱着旁邊的一個器物就開始摔。

她摔了後才知道,這是一個極是名貴的白玉花瓶,價值連城。

但他哥哥并未生氣,只是點了點她額頭,說了句小壞蛋,問她的手有沒有被割傷。

确認她沒有受傷後,陳灼便放下一旁的事情,抱着她去外面玩,哄着她。

只要他在府,從不會讓她無聊,放風筝蕩秋千,去摘花親手給她做花環,她厭食,他便會請各地的名廚,變着法給她做好吃的,她的衣裳她的首飾她的胭脂水粉……陳念後面才從林采薇這裏知道,都是最好的。

有一些首飾還是名匠打造,京城裏的貴族小姐,甚至宮裏的公主都沒有……

……

這些事情齊齊湧上心頭,小姑娘一雙杏眸起了淚霧,水意橫流,淚光點點,嗚咽聲更大了。

“許是哥哥太寵你,小時候太縱容你了……”

小壞蛋還躲在他懷裏流眼淚,陳灼湊近了些,撥開她臉頰的碎發,靠近她耳側,聲音壓得極低,在說着只有他們兄妹能聽到的密語,就連屋外刮來的晚風都透不進聽不到。

“後面小壞蛋長大了,就開始不聽話了,開始無法無天地做壞事了,對不對?”

陳念一陣心虛,想到以前的事,羞得臉都紅了,嘴硬道:“念兒不是小壞蛋,念兒以前不懂事呀……我已經知道錯了,哥哥……”

陳念此時哪知道,她哥哥心裏恨不得她如以前那般對他。

這麽說,不過是想讓她心生愧疚羞恥,誘着她進自己的圈套。

看到小姑娘羞紅的臉頰,嬌豔欲滴,陳灼喉結滾了滾,聲音低沉:“念兒做了錯事,哥哥也做了錯事……現在,我們都做回從前好不好?”

“念兒,哥哥會當回以前的好兄長,你也當回以前的好妹妹,好不好……”

“就跟以前一樣,念兒可以抱哥哥,親哥哥,可以扒哥哥的衣服,可以把哥哥綁起來,可以把哥哥當藥引,像以前那般……”男人喉結不停地起伏着,咽了咽口水後,薄唇張開,碰了下小姑娘的耳垂,啞聲說了幾個字。

霎時,陳念的小耳朵便羞紅了,那怪病在陳灼這句話的煽動下,眼見着就要複發。

陳念神思恍惚,目光失措,只覺自己的意識沉入了一片深水裏。

的确,陳灼方才的話,對陳念而言便是裹了甜美外衣的毒藥,正引着她往從前那個不倫的深淵裏走去。

她卻毫不自知。

正在被她哥哥牽引着,如堕雲霧。

“哥哥……”小姑娘無意識地喚了聲哥哥,裏面帶了幾分依戀和焦急,抖抖瑟瑟的,聽去可憐得緊,像是在朝他尋求安全感。

陳灼把她抱得越發緊了,順勢又說:“念兒,你是我一手養大的,的确比親生的還親,哥哥不知道要怎麽來讓你明白,就算我是個能上戰場會殺敵的将軍,就算我十二歲便去了軍營,就算我背上插滿箭矢在戰場次次死裏逃生,哥哥也……離不開你。”

陳念心驀地一縮。

“可是我的妹妹現在長大了……”陳灼嘆笑,面容俊美無俦,但此刻沉在這昏暗下,卻顯得極是蒼白,“長大了就不想要哥哥了,嫌棄哥哥了是不是?念兒還說自己不是小壞蛋,長大便只顧自己開心,鬧着要找夫君,不管你哥哥死活了,這不是小壞蛋是什麽……”

懷裏的小腦袋拼命亂蹭。

“哥哥白養你了。”

陳灼摸了摸她的頭,在她發頂親了一口:“養大了就把你哥扔一邊只想着找夫君,念兒啊,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與你第一次見面,是你抱着我的腿,哭着喊我哥哥,要和我回家的。”

說到這,男人聲音越發嘶啞,似是被刀劍梗着喉嚨,一開口便要流出血來:“怎麽長大了,就要把哥哥扔下呢……”

“別離開哥哥,好不好……”

“念兒知道的,哥哥離不開你,離不開的。”

明明是好不威風,在戰場和朝堂都叱咤風雲,人人都畏懼的人物,此時卻聲音破啞地求着她。

陳念擡眸看過去,她哥哥的發帶不知什麽時候解了,長發披散,明明面容淩厲冷俊,輪廓硬朗,可眉眼間竟透着難以言喻的可憐和脆弱。

那長睫之上似是還綴着水,在昏暗的室內透着點點碎光。

看到這樣的哥哥,有那麽瞬間,陳念的心一痛,要碎了。

她慌忙搖頭否認,像小貓一般往他胸膛裏爬,然後,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那白皙纖細的藕臂便纏住他脖子,大聲否認:“不是的!!!”

陳灼一愣,頓時,似是血液都在往腦袋湧,他眼裏很快充斥着血絲。

他緊緊抱住了她,臉埋在她頸窩嗅她身上的清香,勾了勾薄唇,笑了。

滿足又癡迷的笑,透着些病态。

“我沒有不想要哥哥……”陳念此時,完全被她哥哥這副慘遭抛棄的樣子可憐到了。

她甚至都忘了方才才同她哥哥說了,說要嫁給別人的事情。

想起小時候那些事,想起第一次看到哥哥的樣子,想起哥哥一點點把自己養大,又當爹又當娘的樣子,小姑娘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念兒沒有不要哥哥。”陳念又強調了一遍,手臂勾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腹,小臉貼着他胸膛。

從小到大,只要在他懷裏,這幾乎是成了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陳灼胸腔轟鳴,身上的血管不停膨脹又緊縮。他口幹舌燥。

接着,陳灼曲了曲腿,小姑娘便順勢從他腿上滑下,一整個柔軟芳香的身子便完整地陷在了他懷裏。

他可以完完整整地抱住她,裹住她。

他一低頭,臉便會貼着她額頭,他身上的氣息可以完全地與她混在一處,呼吸也交融。

身體貼着,相擁,這會讓他有一種,他和她可以融為一體,骨血相連,永不分離的錯覺。

“嗯,念兒沒有不要哥哥嗎……”

男人低聲,聲音裏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聽去直叫人心尖發顫,“那念兒好好和哥哥說說,念兒怎麽沒有不要哥哥……”

小姑娘趴在懷裏好久都沒說話,就乖乖巧巧地窩在他懷裏,咬着唇發呆,看過去傻乎乎的。

陳灼看着她這番可愛模樣實在是忍不住了,唇湊到她耳朵咬了下,笑得蠱人:“嗯……小壞蛋怎麽不說話了?”

見她沒有反應也未拒絕,陳灼又銜着她耳朵親了好幾口,随即,唇又往她後頸親了去,待欺負得小姑娘肌膚都泛了粉才罷休。

繼續扮演好兄長的模樣。

好在小姑娘專心想事,并未發現他方才那獸行……

陳念的确在認真想事,方才她哥哥那副模樣太可憐,他又和她說了那些話。

她那怪病似是将要複發,她哥哥的那些話對她而已,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念兒是孤兒,爹爹娘親都死了,是哥哥救了我把我養大,我怎麽可能不要哥哥呢,可是……”小姑娘瞥瞥嘴,杏眸裏滿是眼淚,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她的心此時亂極了。

“我繼續當好兄長,念兒當回以前那個小姑娘好不好?”

小姑娘呆呆地哭,陳灼将她一把抱在腿上,一邊溫柔地擦去她的淚,一邊誘惑她:“念兒,不管你以後對哥哥做什麽,哥哥都不會再把你關起來,就算那怪病複發,你天天都要找哥哥治病,哥哥也不會讓你戒斷,那病複發便複發罷,念兒無需再忍着。”

“若是這怪病念兒得了一輩子……”他親了下她那秀氣的鼻子,托着她的臀颠了下,笑着說,“那哥哥便為你治一輩子。”

這個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陳念的心動了一下,跳得極快,她看着面前的哥哥,許久都未眨眼。

此時此刻,陳灼輕勾薄唇,還在看着她笑。

昏暗的光暈下,男人的衣襟不知什麽時候開了,鎖骨畢現,胸肌和腹肌在衣衫下是若隐若現。

他把她抱在身上,斜斜靠着床架,唇邊勾着笑,長腿微微曲起,長發不知什麽時候也散了,一看,那截紅色發帶正纏在他手腕指間,男人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此時懶懶垂在床沿,紅綢發帶纏在上面,有種說不出的美和誘惑來。

簡直是一副任她予取予求的好兄長模樣。

更何況那張臉俊美得過分,五官仿若神造。

她的哥哥,是這個世上最好看的人。

陳念第一次見他時,他還是個少年将軍,是京城最耀眼勇猛的少年,她那時那般小,便被她哥哥的相貌所吸引,看了他好久。

她那時是小孩,就單純地覺得他好看。

還是英雄,打敗敵人,救了好多的人。

“念兒啊,只要你不離開哥哥……哥哥說了,你想對哥哥做什麽都可以……”他還在誘惑她,稍稍直起背脊,薄唇貼着她耳邊說,“念兒還記得以前被哥哥抱在懷裏的時候,最喜歡做什麽嗎?”

“念兒還記得……你以前會抱着哥哥的時候會做什麽嗎?”

陳灼靠着她耳邊這麽一說,又用一種極其喑啞蠱惑人的語調,小姑娘以前的記憶都被勾了起來。

那些畫面走馬燈一般,開始在陳念面前閃過。

骨髓裏的啃噬感又起來了。

怪病又開始折磨她。

小姑娘雙眸浸了水,不知是淚還是其他東西。

“我,我……”陳念哼哼唧唧的,聲音聽起都帶了哭腔。

“我能忍住的!”

但最後一刻,她還是緊緊攥拳,忍了下來。

不能,不能的……要是她又跟以前一樣上瘾了怎麽辦?

那樣,她會再也離不開哥哥的……

她要當個正常的小姑娘,要嫁人的。

不可以的……

“哥哥,我,我不想了。”陳念強行忍下那怪病帶來的啃噬感,綿軟小手撐在男人硬實的胸膛,別過了臉。

不看他。

不能看他。

陳念死死咬着唇,在心裏告誡自己。

“噢,是嗎。”陳灼浪蕩地笑了下,還在逗弄她,誘她,“念兒不必有心理負擔,只是正常的治病而已……”

話落,男人長睫傾覆,目光落在小姑娘那細膩的藕臂。

眸光微暗之際,他直起身子,捧起了她那手臂,細細看着。

少女光潔的手臂如玉般細膩,無暇純淨,美得不可方物。

先前,她怪病若是發了,他沒在府或是拒絕為她治病,小姑娘便只能抓自己手臂來克制那瘾……

他那時看,白皙的手臂上滿是紅色抓痕,觸目驚心。

她皮膚那般嫩,那般嬌氣怕疼,他以前為何非要守着固有的羞恥心和綱常規矩,狠心不讓她吃,要讓她受此折磨。

如今回想往事,陳灼滿是悔意,恨不得給自己給自己幾巴掌。

以前他想方設法要戒斷她的瘾,戒斷她的依賴,現在卻是費盡心思地讓她重新對自己上瘾。

求着她吃。

男人握着她這截手臂,心疼得厲害,雙眸又染了水霧時,低頭,薄唇貼着她手臂那處,親了下。

陳念頓時心尖發麻,随後,身子小幅度地抖了下。

耳尖便紅了。

“哥哥……”她小聲地喊了句,軟軟糯糯的,聽去嬌得不行。

“哥哥以前心太狠了,人也混賬,不過就是嘬幾口的事,我怎麽能忍心不管你,讓你去抓手臂……”陳灼的唇方才離開那小姑娘那細嫩的手臂,此刻又忍不住,貼上去親了下。

“又怎麽能狠心把你關起來,讓你戒斷。”

男人微涼的唇瓣親着手臂,陳念愣愣地眨眼,只覺一股熱流往腦袋湧,身子越發軟了。

思緒也混亂。

哥哥好像認錯了。

還說可以讓她和以前一樣。

她真的可以和以前一樣,和以前一樣對哥哥做那些事嗎……

陳念忍不住這般想,于是,怪病将将複發,骨子的啃噬感越發厲害了。

“哥哥,我,我以前很荒唐很無法無天的!……”陳念抽回手,不許她哥哥再親,将以前她幹的那些壞事又說了一遍,“又對哥哥下藥,又把哥哥綁起來,還想……”

說到這,小姑娘羞得滿臉通紅,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但聽到這些話,陳灼竟然是笑得寵溺。

“沒事,念兒……”陳灼的聲音混着呼吸落她耳邊,“哥哥說了,這些都是可以的,你對哥哥做什麽,都可以……”

陳念震驚了,雙眸睜得溜圓:“以前那些也可以?!”

“嗯。”陳灼點頭,衣襟半敞地斜靠着後面,胸膛半露,健美結實的胸肌若隐若現,唇邊勾着漫不經心的笑。

面容淩厲英俊,野性之中,又帶着一絲美色的勾引。

更遑論那長發披散兩肩,紅綢發帶還纏在手腕。

這副面貌,任誰看了都會傾心,更何況還是陳念。

對她哥哥身體本就上瘾的陳念

“可以。”陳灼又重重地強調了一遍,“哥哥以前錯了,傷害了念兒,哥哥現在想彌補你……”

“念兒給哥哥這個機會,好不好?”

他這些話聽去似是合情合理。

陳念懵懵的,腦袋暈乎乎的,好像馬上就要掉進那個深淵。

“念兒想對哥哥做什麽都可以,哥哥不會反抗。”

“念兒不相信的話,可以用這個……”陳灼看到了小姑娘眼裏的猶豫和動搖,便趁熱打鐵。

他把他手腕出的紅綢發帶解下一截,纏在少女手腕,虛虛綁了個結。

随後,他在自己手腕亦也綁了個。

此番看上去,兩人似是被緊緊地纏繞在一起,無法分開。

陳念低頭,看着纏在她和她哥哥手腕的發帶,茫然眨眼。

她愣住了,不知道她哥哥是什麽意思。

而在下一刻,男人那張俊美到令人心驚的臉逐漸靠近。

陳念心髒狂跳。

她眼前一片模糊,愣神之間,男人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帶着某種難以言說的誘惑——

“念兒可以用這個……把哥哥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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