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哥哥完完全全地忘了自己,把她名字都給忘了,還說自己不喜歡她那樣。
她那樣還不是他引誘的,如今失憶了便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
壞哥哥!
陳念生了悶氣,一夜無眠,在想着以後該怎麽辦才好。
怪病完全發了,又想欺負哥哥,吃哥哥,陳念現在也沒有什麽顧忌,似是又恢複了以前那無法無天的模樣,只是當她想起白日裏哥哥那失憶的樣子時,她頓覺寒心,決定自己忍着。
既然哥哥能把她忘了,那她,那她也不要理哥哥了!
陳念咬着被子輾轉反側,默默流眼淚,她哭得頭昏腦脹,哭到最後半睡半醒間,陳念漸漸想……反正哥哥是個瘋子,清醒後說不定又會把她關起來。
現在失憶了當一個好哥哥也很好嘛,一副很好騙很溫柔的樣子,似乎說什麽他都會信。
很正常的哥哥。
她以前想要的不就是這樣嗎,好騙又好玩的哥哥……
她想要的不就是這樣嗎……
對,她要的就是這樣……
于是,抱着對哥哥的怨恨,陳念一邊罵着壞哥哥,一邊混混沌沌地睡了過去。
翌日。
本來,睡醒過後,陳念顧念着她哥哥身上的傷,是想去看看他的,但是一想到昨日那事,陳念便恹恹地趴在窗前的書桌,不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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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去的話,她又親親吃吃的話,他肯定又會用一副道貌岸然的兄長模樣,一本正經地說:既然是兄妹,以後便不要做這種事了。
一想起來,陳念便氣得都合上了話本……
這種事?以前他對她做的那種事還少嗎……
一些迷亂的畫面倏然閃過眼前。
陳念耳朵發燙,那些私下裏偷偷買來的話本都吸引不了她了。
她忽然犯了困,又想窩回床上睡覺時,清荷進來了。
“小姐,有一位姓陸的大人到了府上,說想見您。”
陳念不打算去看她哥哥了,剛拆下發上的簪子,想要松發去睡覺,這會聽到陸大人這三個字,她倒是愣住了。
“姓陸……”
陳念默念這兩字,杏眸忽亮。
“什麽名字?”她有些詫異,問了句。
清荷走了進來,見她家小姐發髻松了,便從匣子裏拿了一點翠釵,替她将鬓邊落發挽起。
挽好後,清荷想了片刻,答道:“奴婢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陸良清來着……”
“陸,陸良清……”
“陸良清,陸大人……”
陳念長睫撲扇撲扇的,那雙清似春水的眸子蒙上了層霧氣。
以前,陸良清是陳念在春日宴上一眼便看中的如意郎君。
如今……
那點子萌動的春心,就連陳念自己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突然便滅了。
或許,她一開始便沒有動過這個春心。
又或許,她少女思春的第一個對象,在很久之前就是她哥哥了。
從小到大,哥哥占據了她的所有,她亦也占據了她哥哥的全部。
從戰場到京城,多年來日夜的相處和陪伴,那不是兄妹勝似兄妹,不是親情勝似親情的感情,讓他們二人的身體,乃至于是骨血都融到了一起。
強行剝離的後果不過是雙雙而死。
陳灼很早之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但陳念卻不明白。
——
陳念去見了陸良清。
許是今日休沐,陸良清并未穿朱紅官袍,而是着了一身雪色衣袍,袍邊用銀絲繡着竹紋樣式,襯得他清朗又出塵。
此時,他正端坐在正堂,腰背挺直,清雅不減,褪去了官袍加身時的嚴肅和板正,多了幾分俊秀溫潤。
陳念走過去時,看到日影下的陸良清,稍稍愣了下。
他的美和俊雖不像她哥哥那般淩厲突出,直直吸引人的全部目光,但亦是極為出衆的男子。
氣質高遠,如松如竹,仿似高山上的一捧雪,清正又疏離,要不然,陳念當初在春日宴上也不會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陳念在廊檐下愣了會,還是陸良清看到了她,忙起身,對她拱手行禮。
陳念面頰微燙,走過去福了福身:“大人怎麽今日有空來這,可是有何重要的事要同念兒說?”
陳念寒暄道,忽然瞥至他右臂,又想起了那日小倌館的事,面前的男人為她擋了一刀。
說起來,她直至今日都未曾去看望過他的傷勢。
想及此,陳念雙頰更是羞紅,忙道:“大人先坐,說起來,大人那日為了我擋了一刀,很是慚愧,陳念現今還未去看望過大人傷勢,不知道大人的傷勢如今怎樣了?”
陳念給陸良清到倒了杯茶,就跟做賊心虛似的,壓根不敢看他的臉。
居然不去看望救命恩人……怕是眼前這人會覺得她狼心狗肺。
其實她只是單純地忘了,哥哥的事情弄得她心疲力竭,她根本沒心思去想其他的事。
陸良清抿了一口茶,見小姑娘雙手絞着手帕,白玉般的臉龐染了絲絲紅暈,仿似宣紙上暈開的一點朱砂。
陸良清坐在她對面,那點害羞慚愧的小心思躍然紙上,被他盡收眼底。
少女靈動巧然,心思澄澈,肌膚在光下宛如水般透明,心也是。
被人一眼就能看穿。
陸良清的目光沒有在她臉上過多停留,浮光掠影般看了眼,便收回。
“姑娘不必心有慚愧。”陸良清溫聲而語。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不同于她哥哥的低沉冷冽,偏于清亮溫和,很有安撫心神的作用。
陳念心裏的那點慚愧稍稍消散,她擡頭看向陸良清,一瞬間對上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似是還泛着清淺的光暈。
“在下救姑娘并非是要姑娘記着在下,當時只是不想姑娘受傷便擋了上去,況且,我身為朝廷命官,如此做也是我的本分,若是換一個人也會如此,姑娘不必介懷,也沒必要記着我的傷勢,知道姑娘沒事我便放心了。”
“而且,那傷早被好了,皮外傷而已,念姑娘無需挂礙。”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将那件事輕飄飄蓋過,為的就是不想她愧疚。
實則那采花賊砍的那一刀幾乎見骨,他那條胳膊差點廢了,就算修養完好,至陰雨天,亦會隐隐作痛。
陸良清無意拿這件事來綁架她,非君子所為,況且,他當時救她本也無任何圖謀,若是換一個讓他救,他也會如此。
“嗯,大人的傷好了,念兒就放心了。”聽到陸良清那話,陳念總算放了心,擡頭對他盈盈一笑。
此時春風拂過,少女發絲被稍稍吹起,耳間的墜子亦是碰得叮當作響,陸良清看着面前嬌笑的少女,目光有些微的失焦。
縱使他辦案時冷酷嚴厲,鐵面無私,但面對這生機盎然,灼若芙蕖的少女時,終究是不敢多看。
她的顏色太盛了,俏麗若三春之桃,縱使今日只穿了件素色輕紗,以玉簪簡單绾發,但依舊不能掩飾她眉眼間的秾麗,相反,這素色反倒使得她這張臉越發嬌媚了。
極容易勾住人的心神。
就算陸良清也不例外。
是啊,他也不能免俗。
陸良清唇邊勾了抹自嘲的笑,随即低了頭去,手握成拳抵在雙膝,耳後已漸漸發燙。
他為自己的那點卑劣心思感到慚愧。
春日宴一見難忘,宮牆之下再見便失了魂,他知,她非他所能肖想之人,不敢奢求,但後面小倌館一事,又讓他碰見了她。
她抱了他,盡管是情急之下,盡管她自己都未發覺,但當少女柔軟的軀體貼着他身時,古板如他,心也悸動。
她柔軟又靈動,妩媚又狡黠,馬車上,她那般笑着問他可曾婚配時,陸良清便心神搖晃,克制自己不能看她,不能多看她一眼。
再至刑部辦案,他問她什麽,她全都乖巧答了。
聽到她在小倌館碰到采花賊時的經歷,他誇她是個勇敢善良的姑娘,她亦是紅了臉。
他整理卷宗,她趴睡在一旁,外面起了風,當他垂眸看去,恰好一片花瓣落在她臉頰,那一刻,他的心動了一下。
後面,武寧王抱走她,盡管他們是兄妹,但她窩在他懷裏的畫面,在他看來卻極是刺目。
他只能低頭,看着地上的那朵落花,克制自己不該有的欲望和念想。
只是,當武寧王抱着她要離開的那刻,少女睡夢中呢喃的那句——“要嫁給陸大人”,讓陸良清徹底失了心魂。
宮門偶遇陳灼,陳灼試探他對陳念的想法,跟他言明婚約已解之事,還說,他妹妹整日吵着要嫁給他……那時,他雖面上沉靜,但內裏卻暗潮洶湧,已然陷了進去。
但他那時也隐隐發覺,武寧王陳灼對這養大的妹妹有了男女之間的想法。
眼下,武寧王受傷失魂,有人言,他把自己那個養大的妹妹給忘了。
他輾轉反側,思忖良久後,第一次做了不那麽君子的事,選在這個時候同她表明心跡。
不若……陸良清眸光黯然,想,他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陸良清對自己的官位和陳灼的權勢有清晰的認知。
也對陳灼的手段略有知曉。
若非眼下他失憶忘了這個妹妹,許是陳念都不會有出來見他的機會。
“話說,陸大人今日來找念兒所為何事呢。”
陸良清許久都未曾開口,四周太靜了,又一陣春風拂過臉頰時,陳念撐着下巴,忍不住開了口問。
少女嬌軟帶笑的聲音入耳,陸良清心念一動,恍然從思緒中回神。
手仍然緊握,甚至指尖有刺入皮肉之勢。
陳念聽到他方才那番話,羞愧的心情漸漸散去,整個也放松了下來,便撐着下巴笑盈盈地看他,等他的回複。
只是陳念雖然看着陸良清,眼珠溜溜轉着,心也蕩漾,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她那受傷的哥哥。
雖陳念對她哥哥忘了她一事極是氣憤,但她終究還是心疼陳灼的。
是她做了錯事導致哥哥受傷。
她想,她等下去看看可憐的哥哥好了,哥哥不恢複記憶,以後他們便當兄妹陪伴彼此,也很好。
哥哥還不會像以前那樣發瘋。
再說了,她可以晚上去偷偷地欺負哥哥,晚上他睡着的話,她對他吃吃摸摸,哥哥便什麽都不會發現了。
第二天她死不承認便行了。
再不行,她給他下點昏睡的藥,這樣就可以以防萬一了!
想及此,陳念眸子都彎成了月牙,唇邊還起了一個小梨渦。
“念兒姑娘。”
陳念還沉浸在玩哥哥的快樂裏時,陸良清喚了她一聲。
“啊……”
這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正經,陳念冷不防回神,愣愣看着陸良清。
陸良清清俊的面容上沒了笑,腰背挺直僵硬,耳根漸紅,那額上似是也滲了汗,濕了他幾縷垂落的碎發。
陳念見他這模樣,以為他要說什麽嚴肅的大事。
畢竟是在外人面前,她當即收了方才那副閑适的姿态,雙手交疊,宛若世家貴女那般回:“嗯,大人,你,你說吧,念兒聽着。”
這次,陸良清不再回避她的目光,當與少女明澈的目光相碰的一剎,他雙眸含笑,那雙向來沉靜的眼裏泛着漣漪碎光。
不再有平日裏的古板,和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疏離。
“念兒姑娘,我想,我喜歡你。”陸良清說了出來,眉目溫潤,這句話說出口後,他好似不緊張了,帶笑的眼眸裏一派雲淡風輕,似是飄着悠悠白雲。
微風拂來,使得他參差的額發在眉間輕輕飄蕩,似是春日蘆葦,整個人在日光下都顯得柔和了起來。
但這句話随着春風飄到耳邊時,陳念一下愣住了。
心被重重錘了一下,又好似有驚雷砸中她腦袋。
陳念徹底懵了。
這是她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眼下她的心裏都被她哥哥的事情充斥着。
陳念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一時之間光顧着愣愣地看着他,捏着手中帕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好似,她是該嫁人了。
面前這人亦是她從前選中的如意郎君,他同她表明心跡,按理說,她應該開心才對。
而且哥哥此時失憶了,如果她要嫁,他也一定不會阻攔。
他會當一個好兄長,為她操辦婚事,送她出嫁的。
她應該開心才對。
可是陳念此時心裏并無喜悅,只覺得……心緒蕪雜,心亂如麻,不知該怎麽辦。
“我心悅姑娘,想娶姑娘為妻。”
陸良清說完方才那話後,直直看着面前這懵然呆愣的少女,繼續說了下去。
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他雙手緊握成拳,把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把自己的這顆心交到了她手上,等待她的裁決。
“或許姑娘不知,春日宴一見難忘,後姑娘在宮牆下飛奔出宮時,我又見到了姑娘,說來怕姑娘不信,覺得我輕浮,但确實……”
“我喜歡上了念兒姑娘。”
說及此時,男人垂下了眼睫,似是陷入了那日的情景裏,在蒼穹之下,他看到了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
蝴蝶飛走,當他以為這蝴蝶再也不會飛回時,卻又停在了他心尖。
“後面小倌館一見,再到刑部,再到如今……”
說着這些話時,陸良清的眼底始終泛着溫和的笑:“念兒姑娘,在下今日上門,是想來确認念兒姑娘對在下的心意,同姑娘談論婚事。”
“嗯,我,我……”聽完他的這些話後,陳念兩頰發燙,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腦袋暈暈的,似是墜在雲霧間。
面前的少女雙眸無神,沒有了方才的靈動的和生氣,也沒有回應他。
陸良清心髒微縮,片刻後,他又淡淡一笑,緩解她的無措和尴尬:“姑娘不必有任何負擔,感情講究兩情相悅,我尊重姑娘的任何意見,姑娘随心就行,不論是何結果我都接受,無任何怨怼,姑娘放心。”
聽到這話,陳念微微張開了唇,眼眸了也泛着奇異的色彩。
似很是驚訝。
感情講究兩情相悅,不論是何結果都接受,無任何怨怼……
陳念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也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感情。
似是流水清泉一般,緩緩流過溪石,流過人心間。
這和她從她哥哥身上感受到的感情完全不一樣。
她哥哥給她的感情太過熾熱與濃烈,每次她一看到她哥哥的眼睛,便覺得自己要被裏面洶湧的感情所淹沒,所吞噬。
裏面似是燃着綿延千裏的火焰,這火焰燃燒着她,也燒着他自己。
縱使如今……最不可能忘記她的人,把她給忘了。
她卻還能在他的眼裏看到那閃爍着的火焰。
“姑娘許是被我吓到了。”
見陳念許久都沒說話,神情滞然,陸良清眸子裏的光暗了下去。
片刻後,他自嘲了笑了笑:“說來也是在下太過唐突,太着急了,聽到姑娘解除婚約的消息便失了魂,莽撞地來此,同姑娘說了此事。”
“姑娘此刻心裏想必是一團亂麻,姑娘不必急着回我,可好好想明白,若是日後姑娘同意,我們陸家當即下聘,三書六禮,十裏紅妝,定會給念兒姑娘辦一個風風光光的婚典。”
“我……”陳念愣住了,看着眼前的男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她着實不知該如何回。
她拒絕不是,不拒絕也不是。
哥哥失憶了,現在還受着傷躺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恢複記憶。
若是她選擇要嫁給陸良清後,她哥哥恢複了記憶,會不會發瘋直接搶人,到時候……
陳念小臉都白了,咽了口口水,不敢想象那個血腥混亂的場面。
若是她哥哥以後都沒有恢複記憶,決意當她的好兄長,按理,她也該嫁人的……
陳念不知該怎麽辦。
而此時此刻,陳念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陸良清談論此事時,她那渾身受了百餘處刀傷的哥哥……竟是硬撐着從床上爬了起來,朝丫鬟問了她在何處後,便拖着着渾身染血,還未換藥的軀體,到了正堂這裏。
……
方才,在得知陳念在相看別的男人後,陳灼當即坐不住了,不顧傷口開裂流血,執意要來此處。
來之前,他還問了丫鬟,那小東西叫什麽名字。
丫鬟回他:“小姐姓陳名念。”
陳灼聽到這名字,還是不記得。
毫無印象。
聽那小東西說,這名字還是他取的?
陳灼想了想又問,:“她當真是我妹妹?”
丫鬟回:“确實是的,是将軍您從戰場帶回,認作妹妹的。”
陳灼聽到這話,剛想松口氣,便聽到丫鬟又說:“小姐是您一手帶大的。”
陳灼想,他果然是個畜生。
聽到這話,他的頭比方才更疼了,捏了捏眉心:“這不是比親生的還親嗎?”
這句話,丫鬟沒敢接。
只能在心裏腹诽,府裏的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
于是,在知曉那噩耗後,陳灼此時便頂着頭疼,硬撐着站在一個檐下拐角,看着她與陸良清交談。
由于他失了憶,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面對這種情況會如何做,該如何做。
他已然知道自己是那小家夥的哥哥,作為她的哥哥,此時此刻,面對這種情況,他是要上前同那個男人颔首問候,然後坐下,三人湊一桌嗎?
他作為那小家夥的兄長,要替她把關夫君人選,打聽那人的家世、品行、嗜好,如無問題,便商量婚事細節嗎?
或許,長兄如父,作為她的哥哥,他的确該如此。
但顯然,陳灼目光沉沉地盯着那裏時,他不想這般做。
盡管他此時失了憶,方才見過這個妹妹一面,連這個妹妹的名字都不記得。
但在內心深處,他對陳念有一股天然的占有欲。
一股極其強烈的占有欲。
他想,有什麽男人能比他這個哥哥還重要?
為什麽那個小家夥能狠心不來看他,眼下卻在相看別的男人?
眉眼裏還帶着溫軟的笑,對他這個哥哥,那小家夥有這麽溫柔過嗎?
難道他這個兄長在她心裏當真如此沒份量?
他以前是不是對她做特別畜生的事,才導致如此?
自他昨日第一次見那小家夥便起了反應後,陳灼便有點相信,自己以前是對她當了畜生的。
見面第一日就忍不住想當禽獸,以前這麽多個日夜,他真的有這麽能忍?……
畢竟那個小家夥從頭到尾,從頭發絲到腳趾,身上每一處都太讓他喜歡了。
就連那奇奇怪怪的嗜好,他也不抗拒,反而還挺喜歡看她在自己懷裏吃吃咬咬的樣子。
簡直可愛的要命。
……
思來想去,當對這個妹妹濃烈的占有欲将将激起那些肮髒心思和欲望時,陳灼懸崖勒馬,死死咬牙,将這些想法強硬地從腦子裏抹去。
他是她哥哥,想這麽多肮髒的事情不好。
難道他還真準備當個禽獸嗎。
難道他還能一輩子把她綁在身邊,不讓她嫁人嗎?
想及此,當看到在不遠處歲月靜好的男人和少女時,陳灼牙都要咬碎了,心裏的那頭野獸又開始嘶吼起來。
為何不能?他比外面那些男人也不差吧?
身材樣貌權力,更何況,他還能接受那小家夥那種特別的嗜好。
後面,當這個想法荒唐又突兀地在腦子裏浮現時,陳灼脊背發麻,陰郁地望了那兩人一眼。
春日光亮下,男人和少女看上去很是般配。
他咬了自己舌頭,口腔裏出了血。
痛意讓他混亂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他是她兄長,方才那些想法很不好,小家夥看上去這麽嬌弱,會吓到她的。
她想嫁誰都行,只要那人靠得住,真心待她,她亦也喜歡,他這個當哥哥的便該同意。
方才那人他亦是見過,為官清正,為人正直,風評良好,貌似挑不出差錯。
他這個當兄長的,應為她感到高興才是。
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三書六禮,十裏紅妝,他這個做兄長,當真給不了嗎……
在陳念和陸良清都未曾發現的角落,陳灼形影相吊,看了他們許久。
他未曾上前去打斷他們,也沒有粗暴地拉着小家夥離開,現在的陳灼,失憶後的陳灼當了一個正常的兄長,甚是落寞地走了。
陳灼回了房,頭痛欲裂之際,他解開了上衣。
然後,男人眨了眨不知何時染了水霧的鳳眸,恍惚地盯着昨日被那小家夥吃咬的地方看。
紅痕未消,那看似被她咬壞的地方也沒有恢複原狀。
他勾唇笑了笑,伸出手,緩緩觸摸着被她啃咬的地方,似乎這般做,便能撫摸到小姑娘那飽滿鮮紅的唇瓣,能觸到她那粉嫩的小舌頭。
摸着摸着,他腦袋深處越發痛了,頭似是要被割裂成兩半。
後面,陳灼的意識越發混沌了起來。
他閉上了眼睛,眼皮微動,纖長而濃密的睫羽也在發着顫,眼尾滲了紅。
他似是墜入到了一個夢裏,手也從那些咬痕移到了別的地方。
夢裏,他真想把她按在床上,聽她哭,哭着喊哥哥。
讓她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去見別的男人,不會對別的男人笑。
可他又舍不得這般對她。
她看上去太嬌氣太脆弱了,又一副很愛哭的樣子。
他只想讓她開心歡喜。
似是在睡夢之中,欲望下沉之時,陳灼也這般想……這世上,怕是不會有人比他更喜歡她了。
盡管只見了這小家夥一面,陳灼仍是如此篤定。
仿佛喜歡陳念這件事已經刻進他骨髓融入他血液,
不管他失憶不失憶,不管他是不是兄長,只要一看到她,那些濃烈的愛|欲和感情便會洶湧而來,将他席卷到一深淵。
不管他記不記得。
只要看到她,他總是會愛上她。
——
在頭疼和欲望的摧折下,陳灼一回到房,在摸着那些咬痕釋放欲望後,便昏睡了過去。
在府上,若是他房門緊閉,不管因何事,都無人敢敲他卧房的門,似是都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丢性命……
因而這一睡,陳灼便直接睡到了深夜。
待他意識清醒過來,剛好睜開眼睛時,吱呀一聲,陳灼房間的門開了。
一只想幹壞事的小白兔溜了進來。
鬼鬼祟祟的,雖然大着膽子,但她膽子也不多,還是很沒出息地抖着手打開門,又抖着手關上。
陳灼聽到這響聲冷嗤了下,正想着何人這般大膽,敢深夜推他的門時,一陣馥郁的香氣飄到了他鼻間。
他微微怔住,很快背脊便出了汗,手心亦是,越發粘膩了。
這花香般的女子氣息他記得,是那小家夥身上的氣息。
她昨日在他胸膛這裏亂蹭,這氣息已然滲透到了他血液骨髓全身各處。
他記得清清楚楚,是那小家夥沒錯。
陳灼提了提唇角,待側過頭,透着層層輕紗,當真看到了那小家夥做賊般的身影時,他強忍嘴角笑意,又閉上了眼睛,裝出一副熟睡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