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潮汐跟着走了一段路,還是覺得鎖在手臂上的手指有些太用力了,忍不了。
她縮了縮肩膀,抗議:“你手勁太大了,能不能輕點。”
時言睨了她一眼,像是要确認人在自己懷裏,這才慢慢松開手指,但還是将人的活動範圍控制在手臂裏:“就這樣,要不你自己走。”
潮汐皺了皺鼻子,心裏嘀咕了幾句,早知道還不如讓江煜送自己回來。
“在罵我?”
“沒有啊。”潮汐四下看了看,發現到處都是廢墟,沒什麽好看的,只能換了個話題:“你怎麽在那架機甲上?”
時言面無表情地看着不遠處從防空洞裏跑出來的老人小孩,淡淡道:“路過,看到機甲還能駕駛,裏面的人卻跑了,所以上去試試。”
“你自己修的?”
時言嗤笑一聲:“不用修。”
潮汐反應過來,機甲并沒有被損壞,那個駕駛者根本沒達到逃生的必要條件,就火急火燎地跑了。
“啧,什麽垃圾。”她不滿地抱怨了幾句,又問,“你不是說今晚不回來嗎?”
時言“唔”了一聲,沒太多解釋。
他原本是不打算回來,但是在俱樂部裏的那場戰鬥結束後,他莫名的,非常想見到潮汐。
因此連斯諾身上的破損都沒來得及維修,就長途跋涉地跑了回來。
結果人沒見到,撲了個空。
因為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想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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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冒着生命危險趕走了所有的入侵怪物後,就看到她和老相好親親密密地靠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
艹,這叫什麽事。
時言臉都黑了。
不過幸好,潮汐沒有在第一時間同意對方加聯系方式的要求,不然他都不敢想自己會不會當場暴走。
兩人回了倉庫,潮汐先檢查了一下鎖在機甲箱裏的半成品,确定小倉庫裏雖然如臺風過境一般,但沒什麽太大的損失,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是什麽東西?”
潮汐發現操作臺上有一個被損壞的機甲。
“垃圾場撿到的,要嗎?”
潮汐拿起來看了一下,雙眼一亮:“要,這機甲雖然核心區域都損壞了,但是外觀大部分完好,可以回收的部件還挺多的。”
說完她狐疑地看了時言一眼,這樣等級的廢品,不應該流落到垃圾場去才對。
時言沒搭理潮汐的欲言又止,自己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兩人洗漱完後各自躺在了床上,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潮汐沾着枕頭就開始犯困。
黑夜沉沉,萬籁俱寂。
“你怎麽會跑到江煜的機甲上去?”時言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
潮汐混沌的大腦莫名奇妙就清醒過來。
她嘆了口氣,覺得果然還是躲不過,只能老老實實道:“因為不想他們輸。”
他們輸了,可以坐求生艙逃走,可防空洞裏的人怎麽辦,一旦被虎鯊控制這片區域,已經變異出了兩栖能力的肉食動物可不會放過這些人類。
真等到第二批救援到來,人都沒了。
時言單手枕在腦後,望着頭頂掉落了很多牆皮的天花板,忽然很想和她開誠布公地聊一次。
比如,可以聊一聊信任,又或者,聊一聊她的計劃。
他的加密文件箱裏還放着那份她想要很久的基因圖譜,也許他們的關系可以從這裏入手進行改善。
“潮汐,我……”
“時言,時言,你給我出來。”倉庫的大門被砰砰敲響,一個女聲在門外喊道,“我知道你在裏面,你給我出來。”
時言一個翻身坐起來,眉頭皺緊。
是馮音音。
潮汐動了動,似乎是想掙紮着起來,但是睡意襲來,她有點困,懶得動。
“是誰……”
“你睡吧,我去處理。”
黑暗之中,時言穿着睡衣正要起身,忽然,潮汐那一側的窗戶傳來了詭異的「嗡嗡」聲。
潮汐心裏知道不好,但她正處于将睡未睡的狀态中,大腦暫時無法控制四肢。
時言暗罵一聲,沖過去就要把潮汐拉起來,但爆破就在此時發生。
無數碎裂的強化玻璃朝着潮汐的方向四散開來,時言來不及多想,直接飛撲上去。
潮汐只感覺自己被一具溫熱的軀體緊緊擁在懷中,那樣熾熱的氣息……
“時言,你給我出……”
馮音音從窗戶一躍而入,借着月光,她看到了窗下被碎玻璃紮成刺猬的時言。
“卧槽。”她吓了一跳,“你這人,怎麽睡在窗戶下面。”
她破窗純粹是懶得浪費時間,并沒有對時言下手的意思,當然,沒這個意思并不是不想,主要是膽兒不夠肥。
可現在把人紮成了刺猬,她也很倒黴。
這下怎麽辦……
時言輕輕喘了一口氣,疼痛麻痹了大腦,好一段時間他都一片空白,什麽意識都沒有。
聽到馮音音的聲音,他本能想爬起來把人趕走,但還沒來得及動,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別動。”是潮汐的聲音,“你先這樣趴着,免得造成二次傷害。”
她小心地從行軍床上挪下地,然後立刻打開燈,轉身單膝跪在行軍裝旁邊,檢查時言的傷口。
他運氣不錯,幾乎所有的玻璃都避開了他的大動脈,潮汐松了一口氣,擡頭看向馮音音。
“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會手下留情。”時言的傷口需要馬上處理,她沒有時間和眼前的人糾纏。
馮音音雖然平時嚣張冷傲,但最起碼的是非觀念還是有的:“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負責到底,我這就打電話給我家的醫生……”
“不要打電話,也不用你負責。”時言的臉色有些蒼白,但語氣卻很堅定,“你可以滾了。”
馮家和時家算是世交,一旦馮家的醫生知道了這件事,很快整個時家都會知道。
他不想被家裏知道。
潮汐聽這兩人說話的語氣,反應過來,這是認識的人,而且從進來到現在都沒動手,那應該沒太大危險。
她懶得再聽兩人說廢話,直接站起身去拿醫療包,同時将維修燈一起拿了過來。
“你們倆慢慢聊,我先處理傷口。”維修工除了要會維修機甲外,也需要掌握一定的外科急救技能。
馮音音本來還想解釋兩句,可一看到潮汐拿着鑷子挑碎玻璃的手,所有的話就咽回了肚子裏。
潮汐的手又穩又快,不論是多麽細小的傷口,你都看不到她有一點顫抖,冷靜地像個機器。
她忍不住跟着蹲了下來,挑了個空隙問她:“你是維修工?”
潮汐精神高度集中,沒有回應。
馮音音也不生氣,繼續欣賞了一會,扭頭去問時言:“我說你小子贏了之後怎麽跑得跟兔子一樣,原來是搞金屋藏嬌啊。”
時言聽到「金屋藏嬌」幾個字,心裏微微一顫,像春水被投進了石子,泛起微微漣漪。
他沒急着回答,而是靜靜趴着,想感受一下潮汐的反應。
可惜等了半天他也沒等到什麽手一抖帶來的疼痛,潮汐依舊穩得不像話,就像她的心一樣。
時言等着等着,就開始不耐煩:“馮二,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是被你吃了嗎。”
兩人打一場的賭約就是贏了以後馮音音不能再來騷擾他。
提起那場戰鬥馮音音就來氣:“你不過是仗着詭計多端騙了我,我不認。”
時言還要說什麽,潮汐忽然在他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不要亂動。”
馮音音見潮汐發話後,時言就真的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一動不動地老實趴着。
她眼珠一轉,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難道……
她忍不住擡頭仔細打量着潮汐,眼前的少女大概剛剛睡醒,長發淩亂地随手盤在頭頂,她的眼睛很漂亮,有一種通透的美感,還有皮膚,燈下看白得不像話。
是個美人。
難道……時言真的是在藏嬌?
卧槽,怪不得自己進來的時候,兩人正緊緊抱在一起。
馮音音不屑地瞟了時言一眼,這人平時裝得一臉禁欲模樣,對誰都冷言冷語,跟刀子一樣,原來私底下偷偷搞這種羞羞的事情。
她站起來,雙手抱胸冷哼一聲:“今天這事算我欠你的,我就不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算還你了,以後我還是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清楚了沒有。”
說完,馮音音對着剛挑完玻璃,正準備進行二次消毒的潮汐道:“小美女,我很欣賞你,有沒有興趣來當我的專屬……”
時言忍受着消毒的痛楚,咬牙道:“馮二,你再不走,我保證你會後悔。”
馮音音聽出了時言話裏警告的意味,心裏也有點發怵,今天的事情時言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她接下來恐怕得找個區藏一段時間。
這個關口,的确不适合再惹怒他。
馮音音遺憾地沖潮汐眨了眨眼,然後潇灑地甩着馬尾,跳窗離開。
潮汐收回餘光,繼續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
剛才處理玻璃時并沒有将時言身上的睡衣全部脫掉,只做了簡單的局部暴露,現在消毒完後就要包紮,再穿着睡衣就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