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男人一愣,笑了起來,把眼前這個小姑娘上下打量一遍,心想是自己高估她了。

還是個孩子,哪來這麽高的天分,能搗鼓出一雙手套已經很難得了。

反正是個無本的買賣,不要白不要。

“行吧,但是證據一定要切實可靠的,否則我們站不住腳,也不好出手。”

潮汐點頭,把手裏的那雙手套送給了對方,算是表達誠意。

雙方約定等事成之後再交換資料。

男人還有事,先走了,潮汐看了看時間,距離淩晨還得等一會。

她翻出光腦,打算把趙啓宴機甲的升級方案完善一下,白天的時候她只有一些初步的構想,趁着現在有時間,可以把設計圖紙先做出來。

時言靠在沙發的椅背上,手搭在潮汐身後,這是一個将人攏在身邊的姿态。

他一手拿着啤酒瓶,擡頭喝了一口,尚且青澀的喉結上下滑動,帶出了灼熱的氣息。

雖然身體年齡剛成年不久,可日積月累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氣質還是讓他吸引了一些年輕女性的青睐。

隔壁吧臺上,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對着他遙遙舉起了酒杯。

時言勾着嘴角,搖了搖頭。

女人看向他身邊的潮汐,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神情。

和這樣一個英俊的男人來酒吧,怎麽會有女人選擇埋頭工作,而不是好好享受。

她聳了聳肩,大方地送上祝福,雖然心裏覺得可惜,倒也沒糾纏。

Advertisement

喝了小半瓶,時言将酒瓶放回桌上,閉着眼睛仰頭靠了一會,忽然開口。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潮汐在忙,敷衍一句:“什麽?”

時言坐直了身體,喘了口氣,慢慢湊到潮汐身邊。

潮汐被他蹭得耳熱,不自在地動了一下:“你別湊那麽近,我聽得見。”

時言想問她,是不是有一點點在意他。

可他看着潮汐微紅的耳垂,大腦一熱,話就出了口:“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潮汐瞄了一眼桌上的酒瓶,沒見底,這人這麽快就發酒瘋,酒量是有多差。

“你別擠我,過去點。”

“不行,你先回答我。”時言執拗地挨着她,把人不停地往角落裏蹭。

“不喜歡,你滿意了?”潮汐覺得這熊孩子有時候是真的欠收拾。

時言被打擊地一頓,老實地不再亂動:“不喜歡就不喜歡呗。”

說完嘴角微微一勾,拿起一邊的酒瓶,一口氣灌了個幹淨。

“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夠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幾分輕嘲,幾分散漫,可潮汐卻敏感地意識到,他在傷心。

像深海裏孤獨的鯨魚,獨自巡游、徘徊,渴望着回應。

潮汐湊過去,歪着頭看他微紅的臉頰:“怎麽,不高興了?”

時言搖頭:“沒有,在想……怎麽樣才能讓你喜歡我一點。”

潮汐惡作劇心起,湊過去親了一口他的側臉。

“這樣開心點嗎?”

“不行,你得先說你喜歡我,才能親我。”時言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不太清醒了,頭暈得不行,“我喜歡名正言順的。”

潮汐被他鬧得沒辦法,又不能打一頓,只能撸了一把時言手感還不錯的腦袋:“好好,喜歡,那你乖一點行不行。”

時言本來就是借着酒勁裝瘋,沒想到潮汐直接上手,還真的給了他一個「名分」。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很激動,比如把人撲倒,蹭禿嚕皮之類的。

結果他只是坐在酒吧晦暗不明的環境中,帶着空白的神情靜靜地看着潮汐,然後像只蘑菇一樣,默默地往回坐了一點。

潮汐沒想到時言被撸順了毛後會這麽乖,真的自己一邊呆着去了。

她笑了一下,繼續忙自己手裏的活。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潮汐發現不對勁。

時言太安靜了。

他自從剛才退開後,就一直保持着低着頭的姿勢,只是盯着桌上已經空了的啤酒瓶發呆。

潮汐只能小心地湊過去,用手指彈了彈他的臉頰,問他:“你怎麽了?”

時言擡起頭,呆呆地看了一會,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好像在做夢。”

潮汐:???

時言收回視線,繼續垂下頭道:“沒事,快醒了。”

應該是剛才靠在椅背上那一下,不小心睡過去了,在酒吧這麽嘈雜的環境中,他睡不久的。

潮汐一整個莫名其妙。

“你為什麽會覺得自己在做夢。”

時言輕笑一聲:“因為你只有在夢裏,才會說喜歡我啊。”

現實中的潮汐,面對他的表白時,從來就只有冷漠的拒絕。

潮汐愣住,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時言會不會和自己一樣,也會做那種預知夢。

她湊到時言耳邊,輕聲問他:“那我在夢裏,還會做什麽?”

時言看着潮汐像夢一樣親昵甜蜜的臉,被蠱惑一般喃喃道:“你嫁給了別人……”

潮汐立刻意識到,時言的預知夢所看到的,很可能和自己不一樣。

她皺眉,問他:“我嫁給了誰?”

時言頓了一下,扭過頭去,不肯說。

“我不想提他的名字。”語氣有點傲嬌的可愛。

潮汐不依不饒地靠在他身上,用手掰着他的臉,自上而下地直視他的眼睛:“是不是周承光。”

一剎那間,時言的酒醒了。

他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在做夢,因為夢中的潮汐從來只是問他一些問題,從來不曾自己給出答案。

他微轉過頭,目光自下而上地看着潮汐。

晦暗的燈光下,一片金子一樣的光從他的雙眼間掠過,不見混沌與迷茫,只有清醒的愛意。

潮汐從那雙眼睛中意識到,眼前的人似乎酒醒了。

她本能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可時言卻将身體微微後傾,原本趴在他身上重心不穩的潮汐立刻跟着向前撲倒,時言則張開了手,把人攏在了懷裏。

倒像是潮汐投懷送抱了。

“你醒了就別撒酒瘋,放開我。”她沒掙紮,只把頭舒服地放在時言的頸間。

時言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搖頭:“不放。”

潮汐幹脆放松了力道癱在他身上:“那就是你自找的。”

這點重量算什麽。

時言輕笑一聲,把人摟得更緊。

酒吧裏來來去去,什麽人都有,并沒有人關心這個角落裏藏着的一對小情侶。

潮汐戳他的下巴:“你剛才我說嫁給了周承光,是你做夢夢到的嗎?”

時言緊繃地“嗯”了一聲,目光游移,不願意多談。

潮汐卻不給他當鴕鳥的機會,硬是湊到他耳邊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可是在我的預知夢裏,我嫁給了你。”

時言被炸得雙耳轟鳴,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将人囫囵抱着,腰腹微微用力就挺身坐了起來,潮汐想從他身上下來,卻被按着坐在腰間,兩人面對面抱着。

“你說什麽?你夢裏嫁給我了?”他聽到預知夢三個字并沒有大驚小怪,他都可以重生,潮汐為什麽不能做預知夢。

酒吧裏很吵,潮汐不想吼得太大聲被人聽見,不得不趴在時言耳邊說話。

她點頭,又搖頭:“準确來說,我夢見我嫁給了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人,而且夢裏的我認為那個人就是你。”

“你說什麽!”

困擾他兩世的謎團就這麽被揭開真相,驟然之間,時言只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緊緊握住,全身都因為過激的情緒而微微顫抖。

潮汐安撫地摸了摸時言的脖子,讓他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時言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他把潮汐剛才放在沙發上的自己的外套拿了過來,罩在兩人的頭上。

黑暗狹小得空間裏,潮汐把夢中的畫面描述給了時言聽,包括後來被夢裏的時言一刀捅死的畫面。

聽到潮汐描述她死之前,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時言忍不住把人緊緊摟在懷中。

他眼角泛紅,不停地喃喃低語:“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潮汐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道歉什麽,但她只能把時言的腦袋摟在懷中,不停地順毛安撫。

“你沒有對不起我啊。”

好半天,時言緩過勁來,但他依舊沒有擡起頭,只是不停地蹭着潮汐的脖子。

“如果有人和我長得一樣,那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應該覺得奇怪嗎,兩個長得一樣的人。”

潮汐停下手,問道:“你來找過我?我結婚以後嗎?”

“對,我去找你,想問你為什麽……抛棄我。”最後三個字,時言說的小聲又有點難堪,“但是你拒絕了我,我想抓你的手……然後倒在地上……”

他說得斷斷續續,潮汐卻反應過來。

她摸了摸時言的後腦勺,輕聲問他:“你是不是坐着輪椅來找我的。”

時言悶悶道:“對。”

其實如果可以,他并不是很想提這段回憶。

“你是受傷了嗎?在戰場上?”潮汐問得很小心,又充滿擔憂。

時言不想讓她擔心,于是将自己重傷的事情帶過:“沒事,只是傷到了腿。”

潮汐松了一口氣,摸着時言的後腦勺出神:“原來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是你……”

時言聽到「面目模糊」四個字,只覺得不解:“什麽意思?”

“在我的預知夢裏,你的臉……像是蒙了一層紗,看不清,但是夢裏的我卻不覺得奇怪,只把你當陌生人。”

時言愣了一下,回想起他去找潮汐的那次,對方的确是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自己。

“怪不得……”

潮汐把自己的推測告訴時言:“我懷疑我夢裏的那個時言是周承光假扮的,但是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造成了這一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