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謝慎言從茶水間加熱了牛奶過來,陳靜姝也從總編室出來了。

接過謝慎言手裏的杯子,眼睛一擠,謝慎言馬上明白,拿起公文包陪着陳靜姝出門。

“怎麽回事?弄得早餐也沒吃。”剛坐進汽車,謝慎言就擺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式。

陳靜姝這會兒其實很有傾訴欲望。

心裏藏着八卦不說,這感覺,比憋尿還讓人酸爽。

可是,不管是她看光了鐘沐白,還是以為鐘沐白,每一件事都說不出口。

“師兄,只喝一杯牛奶不飽,還有別的嗎?”陳靜姝扁嘴岔開話題。

這個小師妹!謝慎言苦笑,拿陳靜姝無可奈何,從儲物箱裏拿出一袋面包。

吃飽喝足,陳靜姝給老妖打電話,詢問鐘沐白在哪間病房。

“醫院外面潛藏了各方記者,你還是別來了,別搞出什麽緋聞來。”老妖說,替鐘沐白傳達,“沐白三天後出院,醫生說,出院後就能進些流食諸如粥之類的食物,你做好準備。”

又補充:“以後你要替沐白做飯,衛生就不用你搞了,我請了個鐘點工。”

專門做飯以及和鐘沐白談情說愛就行。

能弄出什麽緋聞,她不就一狗仔嗎?

陳靜姝不解。

她用的免提,老妖的說話謝慎言聽得清楚,心頭一沉。

這親近親熱的自家人口氣,可不像是姚黎明那種千年老妖會對鐘沐白的房客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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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完,陳靜姝剛挂掉電話,老妖又回拔過來。

“今天《鉑金色》登了沐白進醫院的消息,《流光》反而沒動靜,你怎麽啦?沒寫稿子?”

“我哪有心思寫,急都急死我了。”陳靜姝埋怨。

不錯的丫頭,有情有義,自己沒看走眼。

老妖龍顏大悅,想了想,說:“不要緊,只是一條表面新聞,我給你一條重磅的,你可以大做文章,沐白拍完《悠悠歲月》後要拍網絡極走紅的小說改編的電視劇《愛情游戲》,簽約了,女主演也定下來了,是卓婷。”

他把卓婷兩字咬得極重。

前些日子卓婷在百花電影節上表白被拒,兩人再度攜手合作,這新聞夠爆炸性。

陳靜姝大喜。

謝慎言沖她擺手,拿起紙筆寫字。

“問他,《愛情游戲》發布會什麽時候開?這條新聞你推遲五天再上報出刊行不行?”

幹嘛要推遲,趕緊出不好嗎?

雖然滿心疑問,可是,對謝慎言,陳靜姝無條件信任,馬上按他說的問老妖。

“幹嘛要推遲?”老妖反問,不等陳靜姝回答,似是自己明白了過來,哼道:“謝慎言在你身邊是不是?讓他接電話。”

怎麽猜到的?一個兩個打啞謎。

“你好姚先生!謝謝你支持靜姝。”謝慎言接過手機,微微笑。

用不着你謝,論親疏,陳靜姝是鐘沐白老婆,我跟她關系更親近,老妖對這近乎宣示主權的感謝恨得咬牙切齒。

“推遲五天再出刊也沒問題,我會叮囑工作人員不得外洩消息,保證靜姝的新聞稿是第一手。”老妖笑,笑聲親切,溺愛無奈,嘆了口氣,說:“我不得不支持靜姝啊,昨晚上幸虧她及時發現沐白生病了。”

說了這些,還不滿意,生怕謝慎言已經知道陳靜姝和鐘沐白同居,這炸彈不夠份量,又發射原-子-彈,“你代我問一下靜姝,要不要另買一張床,兩個人睡現在那張床有點小了,哎,不用問了,我自己做主就行。”

老妖想說床單被褥什麽的他已經讓鐘點工換洗了,想了想,女孩子臉皮薄,還是算了。

什麽意思?

謝慎言聽着手機裏的嘟嘟聲發呆。

死老妖臭老妖!怎麽能這麽敗壞人家的名聲呢!

陳靜姝氣極,牛奶喝完了,把杯子當老妖,狠狠塞進垃圾桶裏,再按壓,直至杯子變形,還怒火難平。

謝慎言不問了,颠動着手機,閑閑看陳靜姝。

嗚嗚……不坦白招供是不行了。

可是,讓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啊!

“師兄……”陳靜姝拉長嗓音,捉住謝慎言手臂猛搖。

慣有手段——撒嬌!

謝慎言幾乎要把手機捏碎。

神經大條的小師妹也覺得難為情,可見,事情的經過不簡單,即使沒有嘿咻,也差不了多少。

“鐘沐白住哪裏帶我過去,拿行李,住我那邊去。”再不捍衛主權,紅富士蘋果就被人吃得核都不剩了。

若是信得過的品行端正能給他師妹幸福生活的男人也罷了,娛樂圈的水渾着,鐘沐白那種極品男人,不可能從一而終對他師妹好,絕不能冒險。

“搬走?”陳靜姝呆滞。

“是,搬走。”謝慎言覺聲說,不容分駁,将陳靜姝手機關機,“走,現在就搬,什麽工作都不要管。”

“師兄……”陳靜姝試圖繼續撒嬌。

“沒得商量。”謝慎言冷了臉,“說不說?不說我自己問老妖。”

“手機先開機吧,要是總編打電話來沒打通會發火。”陳靜姝試圖轉移話題。

“賀建明發火我擔着。”謝慎言寸步不讓。

太陽本來在右側,升到半空中了,車前擋風玻璃明晃晃的陽光,照着臉頰熱哄哄的.

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

陳靜姝悶悶坐着接受太陽光的洗禮,不吱聲。

她不想搬。

賀建明沒打電話進來,他們的大學同學,跟謝慎言一起在學生會共事過的同學打謝慎言手機找陳靜姝了。

陳靜姝母親肖沁怡打不通陳靜姝電話,打學校導師電話找陳靜姝,有十萬火急的事,導師又問這個同學。

陳靜姝在學校裏和謝慎言的關系就不普通,同學于是拔打謝慎言的電話。

手機開機,嘀嘀一大堆短信進來,來不及看,肖沁怡的電話進來了。

“你給我馬上回家。”電話那頭很熱鬧,吵罵聲,尖叫聲,摔砸東西的聲音混成一團。

陳楚華以往找事都只是動嘴皮子,難道這回升級動武了?

不是,她媽好像不是向她求助,而是在沖她發火。

陳靜姝搞不清情況,心頭七上八落。

“我送你。”謝慎言說。

“不用,我自己打車。”陳靜姝沖下車,繁華地帶出租車很多,謝慎言下車追過來時,她已上了出租車。

認識這麽多年,她的家就在本市,卻不讓他登門,謝慎言有些挫敗。

陳宅很熱鬧,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女人裏面,還有一個特別能唱戲的陳楚華,就更有聲有色了。

大廳中一個半人高花瓶摔碎了,那花瓶是陳楚華在某個拍賣會上花八十萬拍的,據說是清朝出窯的正宗景泰藍,陳靜姝進門時,她正指着肖沁怡鼻子罵。

“老的不正經小的騷,別以為我哥慣着你們母女就可以為所欲為,這個花瓶價值八十萬,你得賠我。”

“姑,賠花瓶就算了,你自己沖出來走太快撞倒的,跟媽有什麽關系。”陳靜樂坐在沙發扶手上,一下一下無聊地踢着腿。

“怎麽跟她沒關系,要不是她生的好女兒在外面跟老頭子同居的消息吓着我,我怎麽會弄倒花瓶。”陳楚華聲調更高。

肖沁怡赤紅着臉,惱怒地瞪陳靜姝。

陳靜樂此時才看到陳靜姝,一陣風朝陳靜姝沖過來,抓住她的手,雙眼迸射着熱切切的八卦之光。

“姐,你們雜志社的同事說你和總編同居,是真的嗎?姐,你這麽年輕,要什麽男人沒有,幹嘛要跟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啊?姐,五十多歲的男人還有sex能力嗎……”

呱叽呱叽炒豆子似從嘴裏蹦出很多問題。

陳靜姝明白了,陳靜樂去雜志社找自己,雜志社裏的同事,有可能是許妙聲告訴她自己和總編在同居,陳靜樂打不通自己的電話,就跑回家亂放屁一通。

看着面前的陳靜樂,陳靜姝頭疼欲裂。

陳靜樂今天穿得正常了些,一件碎花小衫,外面罩着米分色針織外套,煙灰色牛仔褲,米分色帆布鞋,青春靓麗的氣息撲面而來,可是往上看,頭發染成紅黃橙藍紫五顏六色,耳朵沒有耳環也不妨礙她對耳環的愛好,鼻孔上挂着一個吊金鋼鑽石耳墜。

整一個問題少女!

她就是這個樣子去自己單位的?許妙聲等人會怎麽看待自己?

陳楚生是老古板,愛好乏善可陳,一年四季黑色西服白襯衣藍色領帶,陳靜樂這是随了誰!

陳靜樂已經腦補出好幾個版本的狗血故事,包養,強x,利用職務潛規則等等,這會兒,看看陳靜姝看看肖沁怡,又想起一個版本,眼珠子骨辘辘轉動,大叫:“姐,你找個老頭是因為你有戀父情結?”

“戀父情結?”似乎被提醒了,陳楚華掃了一靜姝一眼,呵呵笑:“我還說我哥怎麽幫着老的又幫小的,原來是老的小的都睡上了。”

她竟連自己和陳楚生不清不白的話都說得出來,陳靜姝氣得周身發抖,拉起肖沁怡,冷冷道:“媽,跟我走。”

“靜姝。”肖沁怡吶吶,原來臉龐通紅,這會兒,雪一樣的白,委委屈屈看女兒。

“媽,我能養得起你,不用擔心。”陳靜姝咬牙,一再吸氣,才說得出完整的一句話。

“吃陳家的米喝陳家的水,大了,翅膀硬了要走了是不是?走啊,有本事就走,走了不要再回來。”陳楚華冷笑,彈了彈保養得極佳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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