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卷土從來

就在天宇和羅斯纏綿的時候,他們被一陣警鑼聲打斷了,剛才的一切像暴風雨般開始的突然,結束也突然。

聽到警鑼聲的他們倆同時停了下來,同時松開了抱緊對方的雙手。

“是警鑼聲!”

天宇驚訝地說:“可能是獸軍來偷襲了。”

他穿好衣服跑了出去了大帳,騎上戰馬直奔關前城樓。羅斯望着天宇遠去的身影,覺得剛才像一個绮麗華美的夢一樣。她一想到剛才自己那些可怕的動作後,臉色立即變的火紅一片,她趕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穿上盔甲,也奔向城樓。

這時,城樓上已經亂成了一片。守衛的士兵們在誇克等團長的領導下搖晃着火把,投擲着石塊和滾木。羅斯飛快地趕上城樓來到天宇身邊,天宇站在高高的眺望塔上揮劍指揮着。

“你怎麽上來了!”天宇對羅斯的到來有點不悅,“傷剛好了就亂跑,快,到下邊去。”

羅斯不好意思敷衍天宇對自己的一片好意,卻又不舍得下去。

“怎麽還不下去!”

羅斯無奈,嘟起嘴下了眺望臺。她看着天宇站在臺上,神情自若,指揮自如,英姿勃勃,心中升起一股動情的暖意。

天宇高高地站在臺上望着城下湧動的獸軍,根據觀察到的軍情和敵軍軍力部署,有條不紊地指揮作戰,應對自如。獸軍的每一次進攻,都被黑色軍團的守軍擊退。

城樓對面的平原上,雅克騎在戰馬上看着一次又一次被壓回來的獸軍氣得咬牙切齒,但神情仍舊很鎮定。他指揮獸軍從軍後推出了十幾架巨型的木制戰車。天宇在觀望臺上發現了這幾架機械車,開始還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等到獸軍士兵向上安放長木柱時,他才明白,那是巨型的發射架,是摧毀堡壘最有效的機械戰車。他怎麽會有這些機械戰車呢?

天宇看到巨型發射架正在安放木柱,立刻下令強弓手向獸軍的發射架射火箭,并且推出幾架大型投擲機添裝上易燃物,向獸軍的機械戰車投擲。伴随着機械的發射,強弓手的火箭随後也密集地落下,機械戰車在瞬間燃燒起來。

天宇看到後笑了,就在這時聽到城牆處傳來一聲巨響,一根一丈多長的木柱插進了城牆,一小部分城牆倒塌。一些獸軍借助這一短暫的機會沖上了城牆。維拉營長的鐵甲突擊隊火速趕上,在鋒利長矛阻擊下,攻上城樓的幾十個獸軍全部陣亡,無一生還。

雅克騎着戰馬在軍陣前望着從雲梯上掉下來的獸軍大罵笨蛋。他見人類大軍在天宇的指揮下将自己的軍隊死死地壓在城腳下,心知不可能攻上城樓了,于是下令撤退。他最後将憤恨的眼光掃向了天宇,就是這個人燒了我的左寨,毀了我的右寨,攻破了我的夕陽關,我總有一天會吃了你的肉,扒了你的皮。五萬獸軍排出山倒海似的向後撤走,轉眼間厮殺的戰場安靜下來,無聲無息。

天宇從眺望臺上下來,托利快步走過去憂慮地說:“天宇先生,今天晚上又有三萬多的獸軍人馬前來增援,我們該怎麽辦?”

“又來了三萬多?”天宇似乎有點不相信。

“是的,探馬來報只比三萬多,不比三萬少。”

天宇雙眉緊緊地皺在一起問:“那麽現在城外的獸軍有八萬了。”

“是的。”托利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天宇,希望他能想出個好辦法。

天宇望着城樓下血腥的戰場沉思一會兒,突然說:“明天再說吧,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衆人散了後。羅斯來到天宇身邊輕輕地問:“怎麽,你不回去休息嗎?”聲音甜美而清新。

天宇惆悵地仰起頭,望着沉沉的夜色說:“讓我先好好想想,好好看看。”

“敵軍早就走了,你站在這看什麽呀!夜風很涼,小心着涼。”

天宇轉過頭笑了笑說:“無妨!你先回去吧!”

在天宇的一再堅持下,羅斯實在不忍心違背他的心意就回去了。天宇一個人站在城樓上,望着綿延的群山在想,今天晚上我是怎麽了,又和羅斯,唉!如玉你在哪裏?卡卡我該怎麽辦?

帶着思念,帶着惆悵,天宇的思緒飄翔在茫茫夜空,穿越時空的界限,超越空間的阻隔,回到夢裏的故鄉。

清澈的湖水,碧綠的青草,圓潤的卵石。碧波萬頃,野花芬芳,輕雲飄逸,微風吹拂湖面蕩起無數漣漪。柔和的陽光下,一對孩童赤着腳在湖邊追逐嬉戲。女孩的花色連衣裙在奔跑中迎風飄舞,在蔚藍的天空下,在碧綠的湖水旁,女孩兒就是一朵最嬌豔的鮮花,湖邊盛開的野花也黯淡無光。

身後提着兩雙小鞋快速追逐的男孩子邊跑邊喊:“卡卡,我一定會追上你的,我一定會贏取你的那顆石頭。”

“好啊,你只要追上我,我一定把石頭送給你。”女孩兒在前面跑着,笑着,手裏拿着一顆晶瑩的水晶石。

“好,你看我是怎麽追上你的。”男孩子撒開雙腿,大步奔跑。

卡卡也放開腳步,雙手拉起衣裙,快速奔跑。“哎吆”,一聲清脆的呼喚,卡卡身體傾斜,倒在地上。原來是被一塊石頭絆倒了,細嫩的小腿被撞成了紫色,淤血凝聚在膝蓋處,小腿上,火辣辣的疼。

“卡卡,”男孩子沖上前去,扔掉手裏那兩雙小鞋子,蹲下身扶起了卡卡,此時淤血積在膝蓋處,膝蓋已經腫起來。

“疼嗎?”男孩子一邊撫摸着卡卡的膝蓋,一邊說道。

“疼。”卡卡說着,眼睛變紅了,淚水從她眼中滴落,順着臉頰滴下。

“不要哭,卡卡。我背你回家找卡特維爾叔叔,他一定會幫你的。”說着,男孩子就把卡卡扶起來,蹲下身把卡卡背在背上,從地上撿起兩雙小鞋子,讓卡卡拿着。

藍色的天空下,碧綠色的湖水邊,綠油油的草地上,剛剛十歲的天宇背着受傷的卡卡走在綠茵草地上。少年的天性,純真無邪的感情,卡卡忘記了腿上的疼痛,趴在天宇稚嫩的肩膀上,輕搖着手裏的鞋子,在天宇耳邊低聲清唱着索非亞大陸流傳很久的歌謠。稚嫩的嗓音,卻唱出猶如天籁一般的聲音,流淌在湖水中,飄蕩在花香間,飛舞在叢林裏。陽光下兩道瘦小的身影拖沓在地上,緊緊貼在一起,仿佛這個世界在這一刻就只存在這一對幼小的孩童。

突然卡卡大聲驚叫起來,“你的腳……你的腳流血了。”

天宇滿不在乎的說:“我早就知道了!”

“快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卡卡在天宇背上掙紮着。

天宇緊緊地抱住卡卡的雙腿,倔強地說:“別鬧了,小心把我摔倒的!不就是流了一點血嗎?怕什麽!”

“可是……”

“你放心,我一點都不疼!”

天宇堅持把卡卡背回家,他忍痛告訴自己,想做像自己父親那樣的大英雄就要能夠承受一切痛苦。在天宇弱小的身後,留下一串鮮紅的腳印,從湖邊一直延伸到他的腳下。

卡卡溫柔的像一只小貓趴在天宇的背上,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輕輕地問:“疼嗎?”

“不疼?”天宇忍痛咬牙回答。

卡卡還以為他真的不痛,她沒有看到天宇因為疼痛已經扭曲變形的臉,深入骨髓的痛楚凝結在他的臉上。

天宇光着腳從湖邊把卡卡背負回家,找到了卡卡的父親,教廷位高權重的卡特維爾首輔大人。因為天宇父親的關系,天宇和母親一直就住在卡特維爾家裏。卡特維爾很疼愛自己的女兒,看着她臃腫的膝蓋,心疼不已,但他一點沒有責怪天宇的意思。當他看到天宇赤腳回來,腳上流淌鮮血的時候,他內心卻如波濤一般洶湧,他小小年紀就和他父親一個脾性,以後一定也會成為索非亞大陸上人們景仰的英雄。

天宇的母親在給卡卡清理傷口時,不住地埋怨天宇不知道照顧卡卡,害的卡卡受傷。可是卡特維爾卻在旁邊淡淡地笑着說,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天宇低頭不語。在卡特維爾給天宇的腳上藥的時候,天宇強忍着那刺入骨髓的疼痛,緊咬牙關,不叫出聲。

“宇兒,疼就叫出來。”卡特維爾心疼地說道。

“不,卡特維爾叔叔,爸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宇兒是男子漢不能哭。”

卡特維兒震驚了,這真的是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嗎?他的倔強和忍耐力實在令人生畏。卡特維爾眼睛緊緊盯着天宇堅毅的臉龐,從清澈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真誠和堅強。

“爸爸說我是個男孩子,我應該保護卡卡。叔叔,我發誓從今以後絕不會讓卡卡受半點傷害,我要一輩子保護她。”天宇說話時臉上露出堅定的神情。

卡特維爾和天宇的母親聽了天宇的話都愣在當場,這是誓言嗎?這是承諾嗎?知子莫若母,天宇自小崇拜自己的父親,受到父親的熏陶,處處表現出的都是一種豪氣,她笑了,自己的兒子長大了。

夜風輕吹,天宇眼睛遙望着家鄉的方向,心想着和卡卡在家裏共同度過的快樂時光,又想到了自己和顏如玉那段艱苦訓練的歲月。十年的時光,統統揮灑在了痛苦的訓練當中。他的思緒飄動,又浮現出顏如玉的影子,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那也是一個晚上,明月當空,自己站在湖水邊和卡卡道別的那一刻情景又出現在眼前。當時的他們已經不再是豆蔻年華的小孩子了,他們都已經成熟起來。

月光像一層輕紗鋪滿大地,倒映水中,水天一色。一顆石子在湖面上擊出層層波紋,月光閃爍,忽明忽暗。也有微風扶面,群星璀璨。

“宇,你真的要去找如玉嗎?”身穿一身黃色水袖衣裙的卡卡問到天宇。

“是,我要去找如玉。”天宇不敢看卡卡略帶着幽怨的眼神,目光看着輕波蕩漾的湖面,深邃的眸子望向遠方。

“可父親告訴我異獸入侵,教廷正在調兵遣将,你現在去不是會很危險嗎?”卡卡急切地勸阻,眼神中滿是驚慌,仿佛看到了厄運降臨。

“正是因為那裏在打仗,所以我才更要去找如玉,我擔心她會出現意外。”

“那你就不顧你自己的安危,不怕我出現意外嗎?難道你忘記了你說過的誓言了嗎?”卡卡情急之下,眼淚唰唰的滾落下來。

天宇的手放在卡卡的肩膀上,眼睛中流露出略顯無奈的複雜表情,輕輕把卡卡摟在懷裏,讓她的頭部緊貼自己的胸膛,安慰她道:“你放心,只要确定如玉安全,我會盡快趕回來陪你。不會有事的。”

其實天宇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來,這次去夕陽關他還肩負着教皇奧卡的另外一項任務。

卡卡在天宇的懷裏輕輕的點頭,淚水卻打濕了天宇胸前的衣衫。皓月當空,月光潔白,輕灑在綠茵草地上。狹長的身影在湖水中倒映,明朗的夜,卻帶着無盡的哀傷。

晨光鋪地,在晨風中,天宇從卡特維爾大人手上接過通行的關碟,和卡卡緊緊相擁後,轉身跨上寶馬毅然飛奔而去。潮濕的清晨裏,卡卡遠望正消失在眼前的天宇,淚珠滾落,被晨風吹動,随風飄散。卡卡等我回來。奔馳在大路上的天宇在心中默默地念着。

城樓上閃爍不定的火把就像天宇的思維一樣跳躍着,他一會兒在想羅斯,一會兒在想如玉,一會兒又在想卡卡。紛亂如麻的思緒占據了他的整個心空,讓他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站崗放哨的士兵們見天宇怔怔地站在那發呆,卻都不敢上前打擾他,都很小心地瞅他一眼後就趕快回過頭,生怕被天宇發現了。

夜風很重,夜霜也重,深秋的夜很冷,但不凍,天宇站在城樓上,左手扶着城牆,任憑夜風吹起他的衣衫。這個夜,只有夜風和天宇相伴,只有皓月和天宇作陪。

其實,現在還有一個非常關心他的人也沒有入睡,她就是羅斯。羅斯回到房間,也睡不着,也胡思亂想着,只不過她在幻想自己将來和天宇的事,幻想着天宇打敗了獸軍,凱旋歸來,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穿着黃金戰甲來迎娶她,而她穿着鮮豔的彩衣在等他,當他們兩人騎在一匹純白色的戰馬上後,圍觀他們的人都在贊嘆男的英俊,女的美豔,是天地絕配,再也找不到比他們更幸福的人了。婚禮非常隆重,賀客有各國著名的軍事将領、政府要員,各地的名流……

羅斯幻想了一會兒,神智更加清醒,激動的睡不着覺,于是披上了風衣出來散步,不經意間來到了天宇住的房前,她見天宇的房門緊閉,漆黑一片,以為他睡了。她呆呆地看着天宇的房間久久不願離開。她剛要走,見到天宇的衛兵從旁邊走來,立即走過去問天宇是不是已經睡了,士兵搖頭說天宇至今未歸。

羅斯很驚訝,于是騎馬來到城樓上,她望見天宇呆呆地站在城樓上,一動不動,感覺就像矗立了千年的石像,頭發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羅斯看着出神的天宇,心痛他不知道保重身體,于是解下自己的披風上了城樓,輕輕地走到他的身後為他披上。

天宇轉過頭看到了羅斯,就在剛剛那一剎那間的溫柔,他終于讀懂了羅斯眼神中的癡情。城樓上的夜風很大很涼,但天宇卻覺得現在溫暖如春。他笑了,他的笑像冬日裏的陽光,融化了終年積雪。他深情地看着羅斯,久久沒有說話,世界上能出現的任何語言和文字都不能表達他現在內心的感覺,就連溫柔似水,激情如火這麽煽情的詞語也顯得那麽蒼白無力,甚至失去了重量。他認真地欣賞着她,欣賞着她美豔動人的一切。

“冷嗎?”

羅斯的這兩個字像熱流一樣溫暖了天宇的心,像甘泉一樣滋潤了天宇的情。天宇從來沒想到這兩個平常庸俗的字居然能承載起如此重的情感,壓的自己張不開了嘴,他重重地搖了搖頭,一把抓住了羅斯的雙手。

羅斯耳根紅了,滿臉的紅霞在飛。

她并不知道天宇的內心在剛才發生了什麽變化,卻知道現在他已經認同了自己。

守城的士兵們見羅斯上了城樓後就一直用斜眼瞅着她。他們都聽說了,這位骁勇善戰的女金剛看上了天宇,一直在頻頻向他示愛,他們見羅斯上來了,就知道肯定是沖着天宇來的。果然,羅斯在衆目之下居然把他們當空氣,為天宇披上了自己的披風,而現在,天宇又緊緊地握住了羅斯的手,更是把他們當成了無形的物體一般。

“你冷嗎?”

“不冷!”

“不冷怎麽還打顫呀!”天宇脫下了披風,為羅斯披上。

羅斯并沒有阻止天宇,而是用特別深情的目光看着他,當天宇的手碰到羅斯的肩膀時,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電打了一下。

“上面風大,小心着涼!我們還是到下面去吧!”天宇邊說邊擁着羅斯下了城樓,根本不在乎士兵們詫異的目光,疑惑的眼神。

在天宇和羅斯走後,其中一個士兵望着天空俏皮地說:“偉大的将軍,今天晚上的夜空為您而亮!”

“是呀!這樣的夜晚是個談情說愛的好時間。”另一個士兵回答到。

守夜的士兵都不約而同的望向星空,身體仿佛已經跟随夜風,吹到了遙遠的故鄉,見到了自己的妻子,看到了自己熱戀的情人。血腥的戰場浮現出寧靜的田園,碧綠的湖水,湖邊奔跑的自己的愛子……

獸軍在雅克的帶領下幾乎每天都對夕陽關發動不同形式的攻擊,或是大集團沖鋒作戰,或是小規模機械攻城,更或者是幹脆繞道偷襲夕陽關的後勤補給線。他們不為把城池拿下,只為擾亂守軍,疲憊守軍。天宇坐鎮大營,調兵譴将,擊退了獸軍的每一次進攻。在作戰中積累了很多的作戰經驗,也在士兵心目中留下了更深刻的記憶。

自從原黑色軍團統帥奧利死後,這一職務一直空缺。大家已經習慣了天宇的指揮,在心理早認定天宇就是軍團的統帥,所以誰也沒有想到這件事。只有足智多謀的托利認為這是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于是暗中和各位将軍商議,準備找一個很适合的機會,正式請天宇接管黑色軍團。

獸軍主将雅克從後方大本營急調十萬獸軍補充兵員。殘傷老弱獸軍被派回擔任後勤兵,獸軍陣營一時間全部是精銳的生力軍,而且後方獸軍還在不斷的補充進來。雅克認為獸軍返攻的時刻已經到了。

夕陽關又将是一場血戰,血滴還未凝固,哀號還在繼續,新的屠戮又要開始。夕陽關又将屍骨遍野,血流成河。

獸軍支援的消息傳進夕陽關,托利等人卻很高興,他們等待的時機終于成熟了。從營長開始,所有的将軍按照職位高低列隊趕往天宇的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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