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驚鴻一瞥驚顏色

更新時間2004-9-2 9:18:00 字數:3646

三人同行,又不停的有争吵調和,不免行程加倍的延誤,張璞有時念及不免心焦,可是看兩人争論得熱火朝天,終又不忍舍他們先行,當下也只能自己寬慰自己。

誰知行至傍晚,虞竹成卻無論如何不肯前行,要停下歇息,眼神之中大有喜悅興奮之色,甘木追問了幾次,他都不肯說出,但過得一會,卻是他自己忍耐不住,說了出來:原來大約在今晚月圓之時,與他睽違了十載未見的妹子虞蘭成只怕也要路過此處,早已經約定了在此地相見。這十年來,他們雖然也常互通消息,可是各在一方學藝,卻一直沒再相見。虞竹成遠離父妹已久,此時念及,不禁大為心熱。

既然是這樣的緣故,那麽便是誰也不能拒絕,雖說是師命要緊難違,但稍稍延遲一些,總可分辯。何況虞竹成也說了,與妹子同行的還有峨嵋山佛庵一脈的許多師姐妹,若失此良機,再要相見大是不易。原來峨嵋山是佛教聖地,大小佛寺佛庵約有上千座,其中有修為法術的有數十座,都屬峨嵋一派,彼此間同氣連枝,相互呼應,中間十座系庵堂,住持俱各修為精深,其中便以虞蘭成修行的滌塵庵為首。倒是道教在那反而顯得力孤勢微。

張璞聽到虞竹成說完妹子的情形,心中不免尋思:怎地這麽多人向昆侖山趕?難道那裏真有什麽蹊跷、傳說與古怪?只是這話只能藏在心裏卻不便動問。

當下三人降下法寶,到林間樹林暫歇,取出幹糧清水吃了。但從傍晚一直等到深夜,從夕陽西下一直到明月高懸,卻只見清風徐徐,不見有人經過。

又等得一個時辰,甘木不耐起來,問道:“虞師兄,是不是你記錯了方位?咱們再駕法寶四周尋尋看?”

虞竹成也自心中焦急,叫道:“不會的不會的,她跟我約好了的,會求她同行的師姐妹們來此與我相聚一會!”

甘木還是極少見他如此情急,當下倒也不忍催促,索性倚着樹邊坐了下來,要待取出幹糧再吃一些,便準備睡上一覺免得閑坐無聊。誰知屁股剛剛落地,只覺大地震動了一下,吓得他跳了起來,卻見張璞一臉的鄭重,似在感知到什麽,正要動問,卻聽他說道:“咱們小心戒備,這裏似乎有妖氣!”

甘木眼見紫金體沒有低鳴示警,便有些不信,正要反駁,卻聽張璞說道:“虞兄,妖氣便在西南二十裏外,說不定便是因此,令妹她們行程受阻,咱們趕過去看看好不好?”

虞竹成聽他如此說,也擔心此事,何況修道之人,降妖除魔是份內之事,如真是妖邪做怪,那麽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理,便即答應。當下三人急驅法寶向西南而行,果然行出十裏左右,便感覺到極濃重的妖氣,再行了十裏,果見林中空地之上,十五個女尼規規矩矩站在三排,前面不遠處,一個少年女尼白紗覆面,雙手各持一柄匕首,正與一個牛首蛇身的怪物相鬥,那怪物身軀扭動,牛首中噴出陣陣黑霧,向那女尼襲去,那兩柄匕首放射出奪目的銀光,雖然驅散了那些黑霧,但是光華已經漸漸黯淡,顯然已經被黑氣所侵染。在那個牛首蛇身後,還有十餘個與它相類的同類,有的伏身樹底,有的盤身樹幹之上,似乎待勢欲撲,相互纏糾,醜态百出,讓人望之欲嘔!

甘木看着眼前情景,忍不住問道:“虞師兄,她們中哪一個是你妹子?”

虞竹成也早在想這一事,但順着那十六個女尼看來看出,卻絲毫辨認不出,一則這十六個女尼眼見年紀均是甚輕,身材個個苗條,而且人人面籠輕紗,看不清容貌;二則即便看得見容貌,但他們已經分別了十年有餘,妹子究竟長成了什麽模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那是絲毫猜想不出!是以看了半晌,不得不頹然搖了搖頭。

甘木忍不起笑道:“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人,連自己的親生妹子是誰都認不出來!”

虞竹成狠狠瞪他一眼,卻聽張璞沉聲道:“她支持不住了!”說話間,他身形已掠起,便如閃電般的向那異獸撲去,手中捏了一個法訣點去,口中念道:“萬物邪崇,唯有伏首!疾!”

那異獸見他手指點來,自恃皮厚肉粗,那裏忌憚?絲毫不加理會,誰知才被他手指觸到,便覺如烈火灼身,痛疼難忍,只得退後,俯首看時,見自己身軀上被他點中之處已經顯出一大片焦黑之色,散發出惡臭之味,不禁大驚,只是是否失色卻難以瞧出。

張璞迫退它後,雙臂伸展,虛畫了一個圓圈,然後捏了一個訣印卻不進逼,伸手将那女尼拉至身後,這才朗聲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五行神火,為我所用,焚此妖邪,還我清淨!”語言方落,只見那畫圈之處,無數的烈火突然從地面騰出,将那十餘只異獸圍在中間,傾刻間在那方圓之內,便成火海,只聽那異獸紛紛哀嚎,轉眼間便在五行神火之中化為灰燼!然後張璞手中結印變幻,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邪清淨,退!”那些烈火如聞大敕,轉眼間便縮回地面,只餘青煙袅袅,散入天際。

張璞剛剛收法,便聽身後一個嬌柔的聲音幽幽道:“你這樣殺生,未免有礙佛家慈悲!”

張璞微微一怔,只覺這聲音溫柔悅耳之極,竟是平生第一次聽到,回轉頭來,卻見說話之人正是剛才與那異獸相搏的女尼,當下溫言道:“這位小師太有所不知,剛才這十幾只兇獸,只是由高人法力所化之物,并且真有生命!若留下它們在世,不免還要任人驅使,贻害生靈!”

那女尼輕“咦”一聲,擡起臉來,雖是面紗蒙面,也似乎看着見她的秋水明眸流露的光彩,不禁心中一動,只聽她歉然說道:“貧尼無知,得罪施主!”

張璞微微一笑,說道:“不知者不為罪,小師太客氣了!”說話間,那其餘的十餘個女尼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道謝。有眼尖的認出張璞的打扮,說破了不免又要客套一番。

正說話間,忽聽身邊一聲斷喝,叫道:“各位師太,請問哪位是虞蘭成?”原來是虞竹成忍耐不住,眼見這十六個女尼一齊向張璞道謝,啰啰嗦嗦說個不停,也不知何時罷休,忍耐不住,便叫出聲來!

只見那最早與異獸相搏的女尼身子一顫,回轉過頭,看了虞竹成半晌,忽然撥開人群奔了出去,但臨到面前卻又停住,只是她聲音哽咽道:“你……你……是哥哥?”

虞竹成也有些發愣,只問:“你是蘭蘭?”

那女尼伸手掩淚,這才察覺出面上還有層面紗,當下随手扯下,撲到虞竹成懷中哭道:“哥哥!我是蘭蘭!”

虞竹成也知這是自家妹子确是無疑,待她撲到自己懷裏,回想起她的面容,卻不免懷疑,但見她抱緊自己,也不敢去扯,待她哭了一會,才拉開她道:“你讓我瞧瞧你!”借着月光,只見缁衣打扮的少女楚楚動人,她的身材極是窈窕,一張清麗的鵝蛋臉龐,雙眉彎如新月,明眸如一泓秋水也似,瑤鼻秀口,頰邊梨渦隐現,肌膚白細如瓷,雖然還帶了幾分稚氣,但分明是一個絕色的少女,哪裏象是童年時矮矮胖胖頗顯笨拙的妹子?

這時衆人已經走了過來,幾個性情直爽的女尼早已經出聲恭賀,其餘含蓄一些的也圍在四周,不肯離開,張璞這時才看清那少女的容貌,只見她清麗難言,平生僅見,一雙眸子中蓄着霧水,迷迷蒙蒙,一時間竟不敢逼視,心不禁跳得快了。

只有虞竹成兀自不信,低聲嘟囔道:“妹子,你怎麽長成了這般模樣?”

虞蘭成心情稍稍平靜下來,聽到兄長這樣說,不禁撫了撫臉,奇道:“什麽模樣?”

虞竹成道:“長得都跟以前不象了,要是尋常見了,只怕認不出來!”

虞蘭成這才明白兄長所指為何,不禁破啼而笑道:“爹爹,爹爹說我越長越象娘親,我臨行之時,他還對我說,若是你再問起娘親長得什麽樣子,不妨便多看我幾眼!”說着,便向虞竹成介紹自己的這些師姐妹,她們之間顯然甚是親熱,只是十五個女尼,都蒙着面紗,服飾又一模一樣,取得又都是法號,只一眨眼間,虞竹成便也認不出誰是誰了。

等虞蘭成依次介紹完她的師姐妹,虞竹成這才省起,便也給她介紹自己的朋友,甘木雖是初見,但往來通信,卻不知說過多少次了,在想象中早已經是熟極的人了,是以便微微一笑;待說到張璞這個新認識的朋友,虞蘭成見是相救自己之人,不免微覺羞澀,眼前的少年風神如玉,氣度優雅從容,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高貴,望之便如神仙中人,當下施了一禮,然後才低聲感激他相救之恩。

張璞連忙還禮,眼見衆女尼的眼睛隔着面紗均望着自己,一時間也不禁微微臉紅,大覺窘迫。

當下虞蘭成便向哥哥解釋了經過,張璞不禁微覺吃驚,因為她的話正好證實了他的猜測,原來她們果然向昆侖山而去,一時間心中躊躇,可是也不知為何,他不願離開之心卻比白日之時要更加堅決了。

待虞蘭成說道一路之上不停有此各種妖獸的侵犯襲擊,幾次遇險,當下更加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留下的理由。只是心中也不免奇怪:這些妖獸顯是有高人做法,合以原獸鮮血所化,這些原獸都是異獸,一向生于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極少現于人世,便像今日所遇的這十餘只怪獸,名叫娲牛氏,只在記載中聽說曾存于東海,是娲皇氏馴養的怪獸,難道世間真存有此物?可是眼見這群女尼年紀甚輕,法術修為也不見如何了了,那能憑原獸鮮血便能幻化出真獸之人,只怕彈彈手指也能收了她們,如何卻要費這般手腳?可是左思右想,卻是捉摸不透,那麽為着護衛她們的安全,自己自然是免不了要一路相随,更何況虞竹成與甘木也在苦苦相邀,那自然是盛情不可堅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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