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

怪叫化通知我到北山口找誰嗎?”

“實話告訴你吧,金蜈宮要對少林那群和尚們發動突擊,怪叫化請你去替他們助拳,我才不愛管那麽多閑事呢,不然我和丹鳳姐姐早趕去啦。”

黃龍道長倏然雙目精光暴射道:“有這等事?”

旋把目光轉向繼光道:“你的意思如何?”

繼光道:“照理說彼此共一敵人,自應互相呼應,但少林元元大師自視甚高,不見得會領情。”

黃龍道長沉吟道:“話雖如此,仍應去看看為宜,反正你我現在沒事嘛。”

二人正自計議着,驀然——

一聲凄厲長嘯倏告傳來,白衣羅剎雀躍道:“我爸爸來啦!”

話猶未落,嘯聲已近洞口,呼的一聲兩條人影疾射而入,赫然是赤地千裏符風和四海神偷。

四海神偷一進洞口便大喝道:“金蜈宮主人簡直瘋狂啦!”

大夥兒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禁一齊把目光投到他面上。老偷兒伸手抹了二下臉上汗珠,極其激動的道:“金蜈宮現已改變計劃,竟提前發動陰謀,開始進行一項大規模的屠殺,凡屬進入黃山者,都是屠殺對象,連我老偷兒也幾乎遭到截殺呢。”

白衣羅剎冷笑道:“好啊,這一來到熱鬧了。”

赤地千裏符風一臉陰沉的喝道:“一個姑娘家怎的這般沒規矩,不準你亂說。”

白衣羅剎沖着莫丹鳳把舌頭一伸,扮了一個鬼臉,輕輕碰了她一下,轉身往外便走,莫丹鳳不知她要做什麽,立即起身跟着她向洞外走去。

赤地千裏斥責了小娟二聲,又複言道:“目前情勢已愈來愈複雜,老夫認為金蜈宮的陰謀,并不限在黃山發動,恐怕另外還有詭計呢,據丐幫得來的消息,近日金蜈宮進出黃山的人甚多,若果單在黃山發動,何以又派人往外邊去,這—點甚為可疑。

七大門派夜郎自大,認為有他們幾個門派出頭,便足可把問題解決,更愚笨的自行将實力分散,據老夫所知,現武當、昆侖兩派扼守在南山口,點蒼、衡山兩派守在西山口,峨嵋、五臺兩派守在東山口,綠林聖者和少林派獨擋北面,他們的如意算盤是俟黃山論劍,将金蜈宮主人擊敗後,一舉将金蜈宮殘餘消滅。”

Advertisement

四海神偷哈哈大笑道:“這就對啦,金蜈宮如今就針對這點,來個各個擊破呢,恐怕首當其沖的就是少林派,老偷兒方才發現征兆了。”

繼光倏然立起身來道:“事不宜遲,我等馬上就走,先助少林解決這場危難再說。”

赤地千裏符風冷笑道:“愚兄與少林無緣,實在無此興趣。”

四海神偷大笑道:“老偷兒有此同感,咱們老哥兒倆,幹脆出去和這到漠北來的客人們捉捉迷藏好啦。”

繼光見他倆都不願去也就不再勉強,淡淡一笑道:“三哥和師兄盡管請便,小弟一人前去就行了。”

黃龍子道:“貧道陪你去一趟如何?”

“如今事态已十分嚴重,師伯仍請在此坐鎮,晚輩去一下馬上回來。”

說完縱身出洞,直向北山口駛去,朝曦晨霧下,宛如一縷輕煙飄飛閃射,剎那越過了四五座密林深谷,漸次接近了北山山口。

X X X

此刻的黃山已失去了往昔的祥和與幽靜,處處都隐藏了殺機,金蜈宮的魔掌伸展在黃山的每一角落,凡屬進入黃山的人随時都有遭遇到突擊的可能,就這一刻之間,他已接續發現了好幾具暴斃屍體,心裏不禁憤怒異常,暗道:“金蜈宮主人如此兇殘濫殺,總有一天我要叫她自食其果。”

就這時刻,驀然,三條人影呼的從他眼前掠過,疾如箭矢的向林中射去,所走的方向竟是東北方,不禁心裏一動,暗忖:“這三人看來武功不弱,不知是那派人物?”

心念一動之下,立時尾随急追,他此刻的功力精進,行動疾若飄風,不多時便已追到三人身後不遠之處,閃目一看,竟發現是三個光頭僧人,鬼鬼崇祟不知在讨論什麽。

傾耳留神一聽,只見一個雙目深陷面容枯瘦的僧人低低道:“玄虛師兄已命人前還傳信,據說諸事均已準備妥當,等金蜈宮這面得手便行舉事。”

另一個身材肥胖,目光閃爍的中年僧人,神秘的一笑道:“只怕等不到明天,紫虛禿驢便将魂歸極樂。”

“你這話從何說起?”

“你那消息已經過時啦,金蜈宮已經改變了計劃,馬上就要采取行動了,準備現在開始就攪他一個天翻地覆,壓根兒就不等黃山論劍之會成功。”

“為什麽金蜈宮主人突然改變計劃呢?”

“據說是因為地靈教姓武的那小子,勾引了幾個老怪物從中攪亂,金蜈宮主人才想出這樣一條妙計來,至于究竟怎麽做,連我也不太清楚。”

枯瘦老僧擡頭向四下巡視了一番,悄聲道:“你我二人在此,就是為了報告消息?”

中年僧人驟然面轉陰沉道:“金蜈宮主人限我等今日一天的工夫,将掌門人掌中一百零八枚沉香念珠取到手中。”

枯瘦僧人咋舌擺頭道:“此物乃是本派掌門人信物,平日寸步不離,怎能到手?”

繼光聽完這三個背叛師門的僧人一番對話後,心裏不禁暗地駭然,暗道:“少林名門正派,戒律森嚴,收徒嚴謹,何以竟然也有背叛師門的人?”

這三個僧人密談已告一結束,又循着原路徑往北馳,繼光知他們必定是返回北山口,遂仍然暗中跟着,眼看們他踏進了一座古庵,心知少林派的僧人,也必定落腳在這裏,為免不必要的誤會,便從暗中現身出來,循着山徑緩緩前走。

正當他踏上一段山崗之時,驀見西北角上一處山坳之內藍光一閃,同時随風飄來幾聲暴喝,這點藍光他甚熟悉,到眼便知那是金精玉魄劍的劍芒,不禁暗駭道:“莫非二哥遇上了勁敵?”

念頭一轉,人已就勢騰起,星飛的疾向那座山谷趕去,這等窮山深谷之中,眼看似乎很近,實行起起來卻有“望山跑死馬”的感覺,盡管他輕身功夫已到蹑空蹈虛的境界,仍跑了足有頓飯工夫,方才到達,遠遠便聽見百毒者尊陰森森的怪吼道:“今天老毒物若讓你們從手中把玉劍奪去,便枉為百毒尊者了。”

又聽一個沉渾的口音,口宣佛號道:“此劍原非施主之物,貧僧亦無意據為已有,只借它擋過一次魔劫便将物歸原主,施主何苦如此固執。”

聽那口音似是熟人,于是,猛地腳步加快,疾向谷內射去。同時朗聲大喝道:“要借玉劍不難,但須先問問我這原主人。”

他這一掠之勢又疾又急,宛如天外飛來,落地一看,八個灰缁蒙面僧人,正按八卦方位,将百毒尊者圍困,離八僧約有三丈左右的一塊大石上,另行又盤腿坐下一個蒙着面幕的老僧,也就是剛才說話的那一個。

武繼光的突然來到,那使那群和尚一怔,百毒尊者卻突于這時,大袖一抖,一陣哈哈狂笑,呼的脫出陣來,把玉劍往繼光手中一遞道:“幸不辱命,劍上百毒業已洗盡,可于論劍會上及鋒一試。”

繼光雙手接過稱謝道:“有勞二哥費神,我也不說那些客套話了,這批意圖奪劍的僧人們你可認得?”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八個僧人又複縱身圍下上來。

百毒尊者陰森森的目光四下一瞥,冷冷的道:“老毒物怎會和這批不知死活的東西相識?大哥你別攔阻,我可有點忍耐不住啦!”

“看他們的樣子,倒不象為非作歹的人,二哥你暫時忍耐一刻,等我問問他們。”

話落身形一轉,朗聲發話道:“你們究竟是哪派朋友,請坦白說明身份和來意,以免自誤。”

不料,八個僧人都象泥塑木雕一般,垂眉合什低頭站着一言不發。

氣得百毒尊者鹞眼一翻,嘿嘿冷笑道:“裝模作樣的唬誰?”

大袖一拂,一股急疾寒風,倏向立在坎位的僧人卷去,他功力精深,随手一拂,力逾千斤,驀然,呼的左方二股掌風從斜裏射來,那麽強烈的掌風,竟被化解得無影無蹤,坎位站立僧人忽然閉目合睛,沒有移動半步。

繼光冷眼旁觀,已發現這二股勁風,是由站在“幹宮”“坤位”的兩僧所發,不禁暗暗點頭忖道:“這分明是訓練有素的佛門子弟嘛!

百毒尊者一擊無功,心火大盛,冷笑道:“我就不信你們能接得下老毒物十招八招。”

說着話一只白玉也似的大手掌已露出了袖外,武繼光攔住他笑道:“不勞二哥動手,他們既是看上了那支玉劍而來,得先問問他們是受何人指使。”

倏然遠遠一人宏聲接口道:“老衲說出來的話向不改變,只借用玉劍三天,三天之後原物奉還。”

繼光長笑接口道:“尊駕可有個姓名或法號嗎?用這種威逼手段借東西,我武某還是頭一次見着呢!”

“你還不配知道老衲的法號,借與不借只須你回答一句話,不然莫怪老衲用強。”

繼光打量了一番和蒙面老僧的距離,如用“軒轅七斬”中的那招脫手飛劍的“長橋卧虹”威力足可到達,于是哈哈一笑道:“你一定要強借,那就拿去吧!只要你有功夫接得住!”

铮的一聲,玉劍出鞘,倏發一聲清嘯,随手一擲,只見一道藍焰焰的光華,矯矢如龍,匹練一般向蒙面僧人卷去,劍氣森森,絲絲之聲大作。

蒙面僧人浸淫武學一生,還沒見過這種禦劍傷敵的至高劍術,駭然一掠之下,身形呼的淩空飄起六七尺高,顫巍巍的落在一株古松之上,姿式美妙輕靈,用的竟是少林絕學“達摩一葦渡江”身法。

但聽铿锵一陣龍吟聲響,蒙面僧人所坐的那塊大石已被劍光絞成粉碎,繼光原就無意傷人,用手一招,玉劍又長虹般回到了手中,旋把面色一整,極其沉重的道:“大師既然身懷少林絕學,必是少林高僧,何以竟也出此貪嗔之念?武某并非吝啬寶物不肯奉借,而是尊駕所采取的手段過于有欠光明,是以無法應命。”

蒙面僧人一則為他這種以氣禦劍的神功所懾,再則經他喊出武林門派,也覺有些內愧,聽繼光義正詞嚴的說完這番話,僅冷冷的哼了一聲,倏然高喝道:“撤!”

灰缁飄飄當先向一片山崖飛射而去,百毒尊者目送這群僧人走後,拍着繼光的肩頭大笑道:“真有你的,就憑這一手功夫,老毒物便望塵莫及。”

繼光臉色十分陰沉的把頭連搖了幾搖,随即嘆了一口氣道:“此蒙面人我已猜着了幾分是誰,也許會引來一場不必要的麻煩呢?”

百毒尊者鹞眼一翻道:“你小小年輕怎麽學得婆婆媽媽的,任他是誰難道我們會怕了他?如果這些僧人真個是少林派的,老毒物馬上便找紫虛老和尚評理去。”

繼光縱聲狂笑道:“武某豈是怕事之人,只不過還是顧全大局罷了。”

倏然擡頭一看天色,立時頓腳道:“不好了,這一眈擱恐誤了大事呢。”

“什麽事如此緊張?”

“金蜈宮有進攻少林的可能,我得趕去助拳。”

“哈哈,原來是為了這個呀!這一來我們不是正好坐山觀虎鬥嗎?”

“話不是這麽說,金蜈宮是武林公敵,既然同一敵人,自應相互救應。”

百毒尊者哈哈一笑道:“大哥既這般說,那我們就快走吧,見了紫虛老和尚,我還得提提剛才奪劍的事呢。”

老毒物雖是嘴上這般說着,心裏也知事态已十分緊張,話完已當先縱身而起,直向谷外飛馳,月影下快得猶如一顆黑色彈丸,一縱就是七八丈高,恍眼已出去了五十丈遠。

繼光不由暗贊這位“二哥”,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立即把貌合神離身法展開,疾如飛矢穿空,尾随着百毒尊者趕去。

二人身法都疾快,幌眼先前所見的那座古庵已經在望,繼光忽覺情形有異,何以一路之上沒有一個人出面招呼或者攔阻呢?立知不妙,立時加快腳步道:“不好,恐怕我們已經來遲。”

離庵還有一箭之地,便發現遍地血跡斑斑,到處倒有斷臂殘肢的僧人,一看這情形,便知不久以前,這座古庵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鬥殺。

繼光一見這情景,心裏又悔又怒,暴怒得如同一頭瘋虎般直向庵內沖去,踏進庵內情形更慘,幾乎無處不灑着血跡,估計裏裏外外,至少死傷二三十個人,看死者傷勢,大部分是被內家掌力所震斃,竟沒有一個是被兵刃所傷。

全庵搜查了一遍,竟是靜悄悄的不見一個憎人,他因遲到誤事,心裏十分難過,竟望着那些慘死的僧人屍體只是發呆,這時百毒尊者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倏然仰面一陣凄厲狂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為了這批屈死的冤魂,老毒物可要不擇手段了。”

繼光知道這位名義上是兄弟,實際上是前輩怪傑,此刻已動真火,竟破例要施用他已發誓不再施用的毒物了,立時接口道:“對付這批毫無人道的歹徒,何須擇手段,二哥的意見我完全同意。”

“金蜈宮既已開始行動,便絕不止向一派下手,也許他們已轉向另一個門派,我們趕快去西山口看看吧。”

繼光氣憤填膺,不如思索的高聲答道:“我們這就走!也許我的金精玉魄劍,今天大發利市了呢。”

話落身形倏起,空中劃一美妙弧線,飛星急瀉的向西山口疾射,二人奔出不到百餘丈遠近,百毒尊者陡的一聲暴喝道:“這倒好,他們并未走遠呢。”

繼光微一凝神,立時引吭長嘯,人也随着那嘯音,疾知飛矢的向鬥場射去。

落地一看,竟是許多僧人圍着赤地千裏符風和四海神偷在全力相拼,紫虛上人,元元大師也在場,心知必是一場誤會,立時大喝一聲道:“住手!”

他那滿腔怒火,不自覺地從喝聲中發出,直震得在場諸人,耳鼓嗡嗡,心神搖曳,愕然一齊把手停下。

四海神偷細目一瞥,見是繼光和百毒尊者來到,不禁仰面狂笑道:“大哥二哥,你們都來啦,如今好人難做,人家竟把我們當作了兇手呢。”

百毒尊者冷冷哼了一聲道:“如果他們真的不可理喻,咱們哥兒們又豈是好說話的?”

紫虛上人曾在靜室見過一次繼光,知道這小叫化便是他的化身,忙排衆上前,手打問訊道:“武少俠也來啦!”

繼光躬身施禮道:“在下風聞金蜈宮有對貴派攻擊的打算,特急急趕來,急欲稍效微勞,不期遲到一步,貴派竟已受厄難。”

說到這裏,目光向元元大師臉上一轉,接着又道:“但不知貴派何以會和敝師兄等發生誤會?”

紫虛上人正待答言,元元大師已搶先口道:“他屢次化裝蒙面人,襲擊正派人士,這次竟然勾結四海神偷,竊去本派掌門人沉香念珠,并殺傷門下多人,若不予于懲戒,那還得了!”

繼光心裏一動,立時追問道:“這事貴派有何根據?”

元元大師身後一個雙目深陷的老僧,倏然挺身,上前道:“貧僧親眼所見,難道還會認錯不成?”

“尊駕法號如何稱呼?”

“老僧悟空,現掌少林經堂之職。”

繼光倏然一陣嘿嘿冷笑道:“如今認賊作父的人多得很,認錯人更是常事。”

悟空立時色變道:“尊者此話何意?”

繼光冷笑不答,轉過臉來面對肇虛上人道:“此事必有隐情,在下曾二見金蜈宮人化裝蒙面黑袍老者行兇,尚祈上人明察。”

紫虛上人點頭道:“老衲也不敢十分深信,但事情卻又這般的巧,令人不能不疑心到符大俠和神偷施主身上。”

元元大師又複沉聲補充道:“除丁四海神偷有此手段外,何人能從掌門人貼身取去沉香念珠?”

繼光心中雪亮,目視元元大師道:“古庵發生了事情時,大師可曾在場?”

“哼!老僧當時如果在場,豈容他們得手?”

繼光微微一笑道:“也許當時大師正在練習‘達摩一葦渡江’輕功絕技吧?”

說完笑容一斂正色道:“目前已是危機四伏,奉勸責派切勿放棄真兇不究而一味鑽牛角尖,這樣不僅彼此無益,而且予敵方可乘之機。”

元元大師此刻面容十分難看,冷冷哼了一聲,沒有做聲。

赤地千裏符風和四海神偷此刻都已走到了繼光身旁,符風為人雖是冷傲怪僻,但對師門卻是十分敬重。繼光身懷白玉笛,等于是本門掌門,故自他到場後,即未發一語,他把一切主權都交與了這位小師弟。

四海神偷雖把繼光尊為“大哥”,在這種地方卻不甘緘默,倏然往前一趨身,面對紫虛上人冷冷的道:“老偷兒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次來到黃山,純是看在武繼光的份上,別以為少林是個大派,倘真個惹翻了老偷兒,只怕沒有你們的好處。”

紫虛上人尚未及答言,百毒尊者已陰森森的接口道:“你們簡直就是狗咬呂洞賓,老毒物和我們大哥,遠遠趕來替你們助拳,想不到你們竟錯把老偷兒和符兄當作仇敵,如今話不多說,但盼大和尚一言以決之,如果真個要打架,哈哈,老毒物願見識一番少林絕學。”

紫虛上人這時處境十分困難,他也知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無奈師叔元元大師和師弟悟空大師,硬是一口咬定兇手是赤地千裏等,如果是件小事,當可馬虎過去,偏偏遇上掌門人的信物,一百零八顆沉香念珠被竊,加上門下弟子三十餘人遇害,這宗大事他做掌門人的斷不能擅自作主放棄任何一個疑兇不究。

他何嘗不知,眼前這四個人,無一好惹,一個處理不當,便将遺害無窮,目前本派正是多事之秋,實不願樹此強敵,耳聽兩個老怪物一番強硬的話,不由搖頭一嘆道:“老僧也知事有誤會,但希望兩位坦誠說出,連日蒙面入黃山所為何事?”

繼光立時接着話頭道:“此乃在下所指派,目的是在相機援救入山看熱鬧的人。”

悟空倏然一步搶到紫虛身側,冷笑道:“小小年紀膽敢信口胡言,像你這樣一個黃口孺子也配指派他們?”

繼光早就認出他是林中密語的那三個僧人中的一個,不禁冷冷的一笑道:“在下是在與少林掌門說話,那有你插嘴份兒?”

悟空心懷叵測,深知繼光他們這一夥人不好惹,卻故意燒起這把野火,以達到挑撥離間的目的,當下面色一變,嘿嘿冷笑道:“佛爺早知你們地靈門中,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赤地千裏滿手血腥,太岳莊主殺人無數,如今你又勾引金蜈宮,潛來黃山弄鬼,你們瞞得了旁人,卻瞞不過佛爺的法眼。”

繼光見他語侵地靈教,早已遏止不住心頭怒火,暗道:“這些糾葛八成是他挑撥出來的,若不把他陰謀揭穿,只怕事難了決。”

心念一轉之下,五指倏伸,疾向悟空手腕扣去,同時一聲大喝道:“陰謀叛逆的奸徒,今天叫你難逃公道。”

他這一手奇突快捷異常,悟空的手腕竟被他一下扣個正着,但他數十年的苦修功果,豈肯束手就擒?立時運功猛力一掙,但繼光那只手掌一經扣上,就和上了一道鐵箍一般,立時半身麻木,功力盡失。

繼光這一舉動,立時激怒了少林徒衆,一陣暴喊聲起,紛紛縱身上前搶救,赤地千裏大喝一聲,大手倏張,一股蝕骨陰風匝地卷起,硬把沖來的僧衆擋住,跟着桀桀二聲怪笑,百毒尊者和四海神偷二個老怪物也已出手,四只鐵掌翻飛,各自劈出一股掌力。

這三人都是久已成名人物,功力之高,除元元大師和紫虛上人外,無一是其敵手,故一經出手,群僧齊被逼退。

繼光一把将悟空制住,就勢一帶,飄身沖就紫虛上人面前道:“此僧和一肥胖中年僧人陰謀背叛師門,在下已代上人擒住,請即嚴刑逼問,必可問出沉香念珠下落。”

紫虛上人面似六月飛霜,看了繼光一眼,倏然雙目射出二道冷電似的精芒,在悟空禪師面上一閃,剎那又精芒盡斂,輕輕一嘆道:“請少俠暫時放開他吧!”

繼光哈哈一笑正待松手,猛覺一股絕大猛力側背襲來,當時無暇細看,滑步挪身飒然斜閃三尺,回頭一看,元元大師已滿面陰沉的到了面前,厲聲喝道:“少林弟子縱有不肖,也輪不到你來插手過問,還不與我放下。”

繼光冷冷的道:“在下本不願過問貴派之事,只是事情既牽涉到我們身上,便不能不把此事說明,信不信由你。”

這位悟空禪師乃是元元大師親傳弟子,而元元大師又是十分護短的人,見繼光當衆指責他的弟子,不禁大怒,暴喝一聲道:“胡說,你這是那裏聽來的消息?”

繼光把悟空往紫虛上人面前一推,冷冷的道:“在下親耳所聞,親目所見還會錯嗎?”

久未說過話的赤地千裏符風倏的一縱身,躍到繼光面前道:“兄弟,不必與他們羅嗦了,我們走吧!”

紫虛上人為人外和內剛,平日悟空飛揚跋扈不守清規,他看在元元大師份上,還可隐忍三分,但遇上這種欺師滅祖的事,卻絕不肯馬虎,繼光把悟空推到他面前後,随即把手一揮道:“把他看住!”

立時便有四個座前護法上來把悟空看住,随即高宣一聲佛號道:“施主請留步,老僧有話請教。”

繼光轉過身來道:“上人有何吩咐?”

“少林自祖師開宗以來,尚未發生過欺師滅祖,背叛師門之事,此事尚盼施主将經過詳細情據實賜教,貧僧自當有所處置。”

繼光看了元元大師一眼,只見他額上青筋暴突,雙目流轉如電,狠狠盯着自己,不由淡淡一笑道:“此事也是在下于偶然所遇見,僅當據實奉聞。”

接着便把林中所聞所見,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直聽得紫虛上人毛骨悚然,周遭群僧也一齊駭然變色。

玄虛上人是紫虛上人的師弟,現掌戒持院,武功成就絕不在紫虛上人之下,平日沉鸷陰險,全寺久所深知,這次突然勾結金蜈宮謀叛,事情确有可能。

但這等重大事情自不能輕信外人之言,擅對本派地位崇高長老們妄加罪行,是以紫虛上人內心雖然十分震怒,表面仍不露聲色,目視元元大師合什道:“此事雖然一時真假難辯,弟子為防萬一之變,只有委屈悟空師弟幾天了,師叔意下如何呢?”

元元嘿嘿冷笑道:你是掌門人,盡有權力處置一切,何用請示我這閑置的師叔?”

紫虛上人知他內心不滿,但他絕不願顧慮這些,又合什還禮道:“師叔既無意,那弟子就這樣辦了。”

轉過身來,對着繼光面色一片嚴肅的道:“貧僧深知施主平日為人重義任俠,所言決非虛語,如今為防萬一,必須作必要之打算,幾位如果沒有別事就請便吧!”

繼光知少林既發生這等重大的事情,自然要作緊急措施,不欲令外人得知,于是拱手告別道:“上人明察果斷,實令在下佩服,我等還須去各山口看看,就此告辭。”

話落偕同赤地千裏正待離去,倏聞元元大師一聲暴喝道:“慢着!你們就打算這般輕易離開嗎?只怕沒有那麽容易吧?”

繼光霍地一旋身冷笑道:“難道你還打算把我們留下?”

元元大師冷冷哼了一聲,倏然雙目暴射兩道精芒,逼視着紫虛上人,沉聲喝道:“你輕信外人之言,對本門有職司的門下,擅加莫須有之罪,這事情真象未明之前作此處置,老衲并不反對,但你這般輕易地便将殘殺門下弟子的疑兇放過,老衲卻斷難緘默,你可知你也有罪麽?一百零八顆沉香念珠,乃是本門掌門人歷代相傳信物,竟然在你手中丢失,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說時聲色懼厲,俨然一副長者教訓晚輩口吻,少林派掌門人地位極尊,任是前輩長老也不能對之稍加不敬,元元大師的這種态度,實令紫虛難于忍受,究竟他涵養高深,不愧一派掌門人,聽說後仍然神色泰然,合什躬身答道:“師叔教訓得極是,俟此間事了,弟子定當向祖師面前謝罪,并自動交卸掌門人之職,只是弟子深信這二位老友是友非敵。”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憑什麽這般信任他們?”

“弟子只是就事論事,毫無私心和偏見。”

元元大師一再阻攔,赤地千裏、四海神偷等早感不耐,百毒尊者陰森森的一陣冷笑道:

“大哥,我們走吧!這種不可理喻的老糊塗理他幹什麽。”

這話一出,元元大師身後倏然躍出八個灰缁僧人來,沉聲喝道:“哪個敢動?”

呼呼一陣衣袂飄風聲起,已按八卦方位将四人團團圍困。

百毒尊者一眼便已認出,這八個僧人便是在深谷意圖奪劍的人,不禁心頭火起,冷哼一聲道:“哼!原來剛才奪劍的那群兇僧就是你們,那倒好辦,咱們幹脆二筆帳一總結。”

紫虛上人此刻已勃然色變,剛才他因沉香念珠被盜,率領座下四個護法前去追襲,不料回來後門下弟子竟然遭到二個蒙面黑袍老者的突擊,而元元大師當時卻率領了八個三代弟子中成就最高的人,不知去向,以致傷亡慘重,此刻經百毒尊者叫破,不禁把眼向元元大師投去,同時臉上已隐泛怒意。

元元大師心懷鬼眙,不敢正眼去看這位執掌門戶的師侄,惟恐他追究此事,故意先行制造紊亂,壽眉一揚,倏然往前一趨身,沖到百毒尊者面前,高宣一聲佛號道:“兇徒,你還敢走嗎?”

大袖一指,一股柔風驟起,猛向百毒尊者劈面卷去,此僧修為深湛,為少林唯一僅存長老,一拂之力勢若狂飙,威不可檔。

肝皇┲骼創艘丫茫西山口之事絕不是他們所為,兩位萬勿誤會。。

天罡道長和滇南劍客都是久在江湖走動之人,何嘗不知赤地于裏符風兇名久着,兩個老怪物難惹難纏,今晚一來仗着人多勢衆,再則少林全派之力都集中于此,如果動手勢必會站在自己這一面,是以頓忘利害。

滇南劍客一聲狂吼道:“即令今日之事不是他們所為,點蒼派也絕不放過這批兇徒。”

衡山派的道士們,想起衡山一鶴被殺之仇,也一齊嘩然大叫道:“報仇雪恨就在今朝,衡山派誓殺此賊。”

一時群情激昂,紛紛拔劍而起,向着赤地千裏等緩緩逼近,拼鬥一觸即發,武繼光料不到為了替人助拳竟引來了這許多麻煩,心裏不禁十分惱怒,同時也深怕這批人觸怒赤地千裏等,會引來一場大屠殺,立時排衆而出,走到滇南劍客面前拱手道:“閣下想必就是點蒼派的新任掌門人,在下地靈教武繼光有幾句話奉勸閣下,金蜈宮此次南來,意在一網打盡中原武林人,故不惜采用任何卑污手段,今天連續化裝蒙面老者,偷襲少林、衡山和貴派,目的便為制造混亂,勸閣下暫忍一時之忿,別在這裏把力量對消,如果你一定要和敝師兄們動手,盡可在明日黃山論劍之時一分高下。”

他總以為這番話說得清楚得很,必可收到效果,那知滇南劍客不聽還好,一聽更為怒起來,大喝道:“原來你就是那小魔崽子啊!這倒好,本派三位師叔被殺之仇,也可在今日一總結了,多說無益,你準備着接招吧!”

繼光見這批人愈來愈不講理了,不禁臉上顏色倏變,一絲殺機直湧眉尖,雙目一睜,精芒四射,長笑一聲道:“武某人所以一再委屈求全,無非顧全大局,你以為我等是怕事的麽?再說這次金蜈宮的目标是武林各派,實際不幹我等屁事,我們一定要兵刃相見,那就一齊上吧!”

四海神偷哈哈狂笑道:“對啦,這種不可理喻的東西和他客氣什麽,老偷兒的氣實在蹩足啦!”

倏地一趨身,飄到繼光的身旁,符風狂笑道:“大哥,我和你對付點蒼派,讓老毒物和老魔頭去應付衡山派,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不給他們一點厲害,還道我們怕了呢。”

他們四人一旦發怒,事情已無轉回餘地,面對這宗可怕的敵人,衡山、點蒼二派來時盡管氣勢洶洶,此刻也有些氣餒起來,尤其是天罡道長,更知自己領來的這幾個人,決非對方之敵,不禁把眼光向少林僧人投去。

誰知少林派自紫虛上人發怒将他們喝退,一個個垂目合什,就和入定一般,誰也不敢說話。

紫虛上人目睹兩派色厲內荏之态,知道一旦動上了手,兩派必定要吃大虧大可,不禁一聲長嘆道:“今日黃山之局千頭萬緒,一個處理不當,便有全軍覆滅之虞,務望兩位賢侄鄭重考慮,莫把友人當敵人,再說他們倘若真個是敵人,你們目前也不見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