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昊天已經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嘴裏仍模模糊糊嘟囔着“小龍”。秘書啧啧兩聲,拿起手機:“夫人,您好好休息吧,我給昊總打個地鋪...”

“不用,”敖廣聲音淡淡柔柔的,“地址發給我,我過去接他。”

“嘶...”

昊天勉強睜開眼睛,被腦袋裏炸裂的疼激得皺了眉,剛離開床鋪的身子又貼了回去,窩在柔軟的被子裏捂着頭哎喲哎喲。

“醒了?”門咔噠打開。

大老板被這聲音驚得噌蹿起來,他日思夜想十年的omega圍着藍底白條小圍裙,端着粥沖他笑了笑。敖廣見人一副“我是不是在做夢別打擾我再讓我做一會兒”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坐到床邊舀起一勺鮮蝦粥遞到他嘴邊:“快喝。”

宿醉的人反應有些遲鈍,那比十年前廚藝好了不知多少倍的粥水進了嘴好一會兒才傻乎乎嘀咕了一句,小...小龍。

他的小龍不應,垂着睫一勺一勺喂他,時不時用勺沿刮走嘴邊沾染上的粥油。

“小龍,小龍。”北辰聲音裏仍帶着酒氣,似乎在借着喝醉的名義撒嬌耍賴,一聲疊着一聲叫着情人間的昵稱,頗有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一直叫下去的倔驢架勢。敖廣被這醉鬼弄得沒轍,只得低低應了句,怎麽了?

一米九的大男人忽地紅了眼圈,張開雙手想摟住他卻在半空停住,形成個不倫不類的大鵬展翅姿勢,又慢吞吞收回來,雙手放到膝蓋上,腰背挺得筆直,委屈小心得像個幼兒園小朋友,一雙栗色瞳仁一眨不眨盯着敖廣看。

“小龍呀,”他乖乖喝了幾口粥,又傻乎乎笑起來,“我下次再也不喝了,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他抓住敖廣生了猙獰傷疤的左手,寶貝似的放到臉頰旁輕蹭,嘟嘟囔囔說我好沒用,我讓你和丙兒等了十年,我之前一直不敢告訴你真實的時間,我以為你們都...都走了...我好怕這是一場夢,醒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小龍...

他一個使力将人摟進自己懷裏,大熊似的埋在他脖頸間聞聞嗅嗅,在熟悉的木梨花香氣中哽咽,委委屈屈說我已經十年沒聞到了,種出來的木梨花一點也不好聞。回家吧,小龍,我接你們回家...

他叽叽咕咕說了一大堆,連自己一個人住沒人照顧,喝醉酒煮醒酒湯把糖放成鹽的廚神黑歷史都毫無保留。敖廣靜靜看着那雙和記憶裏別無二致的琥珀瞳仁,那裏曾住着的精靈似乎又蘇醒過來,在訴說間隙溫柔地親吻他腕子上的銀镯和柔軟的唇,獻上最好的威士忌,再扇動翅膀幹勁十足地飛回去。

男人發覺omega一直沒反應有些沮喪,慢慢松開摟住他的手,又回到了先前那副乖巧的小學生坐姿,低着頭尊聽教導。

omega垂着眼睫收拾好碗筷:“快穿衣服,你要去見客戶了。”

果然。

alpha苦笑着嘆了口氣,站起身——

啾。

嘴角落下個輕飄飄的吻,敖廣雙手搭上北辰的肩膀,眼神無比溫柔地落在窗臺那盆木梨花上,這明顯不是他的喜好,他自己的味道能頂的上無數株這樣的小花,可這小東西仍擺在陽光最好的地方,柔嫩的花瓣證明它們被很好地照顧過。

“歡迎回家。”他眸色如水溫柔,“不過我覺得,你需要親自見見丙兒。”

“乖餅,起床咯。”哪吒把睡得滾燙的小孩兒從被窩裏刨出來,那一雙軟乎乎的小爪子仍抓着被子不放,被摟進懷裏時哼哼唧唧趴到他肩頭,呵啊打了個能吞鳥蛋的哈欠。

三少爺側頭啾了口他嫩紅的耳朵,擡手輕輕為他順頭發,敖丙眨巴眨巴婆娑睡眼,把下巴颏墊在哪吒肩膀上,眯着眼看陽光稀牛奶似的透過紗簾灑進屋裏。心裏關于昨天的一切亂七八糟開始複蘇,上山、摘桃、落水、大哭,alpha溫柔的拍哄和自己語無倫次的哭鬧,還有...

“我從來沒有介意過你是omega,我喜歡的只是你這個人而已。”

如磬般的聲音說着最赤誠的告白,每一個字都狠狠敲在心尖兒上,小孩兒覺得自己又發起了高燒,臉蛋燙得能烙熟年糕,他有些分不清那是高燒帶來的幻想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空氣裏還充斥着他身上香軟的奶味兒,和哪吒的煙草混合在一起,馥郁強戾,止不住地讓他舌尖發幹,心髒跳得快要蹦出來,咚咚鑿得胸口發痛。

alpha把他的小愛人往上抱了抱,扭頭萬分寵溺地輕吻發燙的臉蛋:“昨天晚上我說了什麽?嗯?”

小omega不由自主收緊環住他脖子的手臂,把肉呼呼的臉蛋埋入鎖骨窩裏緩緩深深地吸氣,感受那比平日更為炙熱的身軀。他聲音輕得像小鹿嗚鳴,棉花糖落進水又撈上來似的冰涼甜軟:“忘了。”

說忘了不如說他不敢,他不敢接受哪吒如此熾烈的愛意,不敢相信如此霸道的校霸真的喜歡omega。

下一秒後領被大力扯起,alpha将他翻過身按在床上,不待人掙紮便俯身跟上,胯部緊緊貼住他翹起的小屁股,臉上那副溫柔神情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野獸般的瘋狂和獨占欲。眸色猩紅,尖牙破開微微上挑的薄唇——他忍不了了,眼前人的舉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他相信并且一萬個确定,只有完完整整的标記才能讓這小家夥認清現實,認清他是他的omega,他要信任他給的一切,包括酸癢、疼痛、深入骨髓令人上瘾的愉悅!

眼前那雪白柔軟的腺體正突突跳動着,拼命向外擴散甘美的奶香。敖丙再單純也明白這姿勢要做什麽,肩胛骨抖得像風中殘葉,他抖着聲叫哪吒...哪吒,哪吒我害怕...啊!

alpha沒有再給他撒嬌求饒的機會,銳齒刺破皮膚,煙草信息素瘋狂注入,吞噬小孩兒的每一個細胞,讓他身體裏的每一寸都打上“哪吒”的印記!

标記他、吃了他、綁住他,讓他成為你的!

眼前黑紅交錯,敖丙瞳仁急劇收縮,洶湧暴戾的信息素劃過最脆弱最敏感的腺體,疼痛卻又無比愉悅的感覺竄過四肢百骸,将他腦袋裏那點思緒全部淹沒。他無助地在alpha身下嗚咽,小腿不自覺地抽搐,圓潤的腳趾把床單蹬出一層層褶子。嘴合不上,半開着任透明的水漬順着嘴角滴落到床單上,他連何時被人翻過身按在床上都不知道,哪吒低沉的聲音好像是從天邊飄過來的,恍恍惚惚聽不真切:

“我昨天晚上說了什麽?我的omega?”

指縫中被填入另一人火熱的手指,僅這一點點的摩擦都讓他頭皮發麻說不出話,暫時标記讓他的神智稍微回籠,敖丙愣愣凝視着那雙眼眸中的自己,小孩兒學說話般一字一字說道,你喜歡我。

“好乖。”alpha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極輕柔地吻過他輕顫的眼睫,“我最喜歡你了。”

哪吒說他喜歡我。

我不是在做夢。

他...暫時标記我了。

巨大的喜悅把小omega沖得頭暈腦脹,他已經被抱了起來坐在alpha懷裏,哪吒從身後擁住他,端起床頭櫃上的熱巧一點點喂給他喝。

敖丙真正體會到了omega對alpha的依戀,他現在根本不想從這懷抱中脫離,一天什麽都不幹、只讓哪吒抱着自己已經成為了他最大的願望——于是他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無比輕柔地在那薄唇上啾了一下。

許多回憶都會在親吻時複蘇,他想起了第一天轉學過來時午睡時的哪吒,為他買飯的哪吒,将他擁入懷裏的哪吒,在醫院裏安慰他的哪吒...他的生命已經走過十八年,可見到這個少年才短短兩個月,記憶裏已經滿滿都是他。

我好喜歡你啊。

他看着那雙赤金的瞳仁,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将這星星聽了都要臉紅的話說了出來,浸在alpha信息素裏的感覺實在太好,像是第一杯酒下肚後渾身軟綿綿的微醺,小醉鬼一對腳丫調皮地去蹭哪吒的,紅潮從臉蛋浮上耳朵,生嫩透粉。

“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嗎?”小孩兒反手摟住校霸的脖子,叼着一顆棉花糖黏糊糊喂給他。

“不是。”哪吒将他的唇連同棉花糖一起含進嘴裏,“我是你的丈夫。”

這層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戶紙被掀開,哪吒第一大任務自然是找房子,他迫不及待想和自己的omega住在一起,住在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小窩裏。

他捧着手機興致勃勃,戴着耳機和大哥連麥,二人從別墅挑到學區,剛準備截圖給父親發過去,手腕就被輕輕拉住了。

小孩兒一雙水眸怯怯的,擡起頭蹭他的下巴:“哪吒,我不想搬出去。”

“我...我第一次住宿,他們對我很好,我想再多體驗一會兒...”

哪吒愣住了。

他是個特立獨行的alpha,但骨子裏對自己omega的獨占欲一點兒沒少,甚至比一般A要強很多,自他知道敖丙是omega後那點兒黑暗的心思更是愈演愈烈,有時楊戬孫猴子給小孩兒分零食他都嫉妒得發瘋,每每都要又抱又親好一會兒,直到那軟軟的身子上全是他的味道才罷休。可他疼小孩兒,敖丙這十八年可能是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友情,這些小樂趣他不能再剝奪。

而且,以後他有的是時間把小孩兒鎖在身邊,教他更多更多的東西。

他心裏天人交戰,理智和獨占欲艱難地拉鋸着,直到唇被輕輕吻上。

小孩兒沒紮頭發,水發懶懶地散在肩頭,襯得一身雪膚愈發誘人。他貓兒似的舔唇瓣上被自己咬出的牙印,撒嬌似的撓他手腕:“給你、給你親,好不好?”

聽聽,一個月前還只是“給你捏”,一個月後就變成“給你親”了。

還沒娶進家門膽子就這麽大,這以後可怎麽得了?

可不得不說,哪吒就吃這一套。

“住到你第一次發/情期。”他嗓音低啞,“抑制劑不許吃了,以後難受讓我來。”

“還有什麽不會的嗎?”申公豹推了推眼鏡,逆着光看自己帶大的學生。

敖丙搖搖頭,收回練習冊道了句“謝謝老師”便要往回走。哪知剛轉身就被拽住了胳膊,他的恩師眼神淩厲,微微掃了一下眼前的凳子。

小孩兒心下了然,知這是有話對自己說,于是乖乖坐到椅子上,雙膝并攏腰背挺直,典型的好寶寶坐姿。

“他對你可、可好?”申公公往後一靠,“欺沒欺、欺負你?”

他是誰...

師父知道了?

敖丙忽地反應過來,臉蛋瞬間通紅,細白手指不知所措地搓着膝蓋,不知該答什麽。

一中自然是不準學生戀愛的,更何況他們現在是高三,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關鍵時刻。申公豹作為年級主任更是起了表率作用,小情侶一抓一個準,樹下親親的、操場角落抱抱的,甚至有一對兒趁着夏夜在學校湖中私會都被他揪了出來,從此落下“棒打鴛鴦申公豹”的名號。

師父必定是發現他和哪吒的事情了。

“我們,”敖丙咬了咬唇,“我們沒有在一起。”

“行了,”申公豹放下茶杯,收起剛剛裝出的威嚴模樣,擡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別、別人看不出來,為師還看不出來?我可帶、帶了你七年。标、标沒标記?”

“沒有...诶?師父您知道我是omega?!”小孩兒驚得張大了嘴,他分化後就和師父斷了聯系,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是個omega?

申公豹恨鐵不成鋼似的狠揉了那小腦袋兩下,正如小時候敖丙寫字沒寫好那樣:“傻、傻孩子,不然你以為那次考試後是誰幫你瞞下來的?”

“為什麽哪吒能訂上大床房,為什麽你們能單獨去花果山玩兒?”

“以後什麽都、都不用怕,師父永遠支持你。”申公豹幫他理了理頭發,“那小子要是對你不好,就和他分手,給你找更、更好的。”

敖丙愣愣地看着申公豹,忽地想起四年前他剛分化的時候。

爹爹讓他斷了當時所有社交,連同師父一起。

他流着淚把帶了他七年的師父加入黑名單,蜷縮在被窩裏度過了第一個算不上發/情期的發/情期。

爹爹在上班前給他打了一管抑制劑,但對他似乎用處不大,過了一上午仍渾身滾燙,靈魂卻好像在冰水裏沉浮,床單被打得濕透,身體開始缺水,他喝了好幾杯水喉嚨依然幹渴無比。那一周于他而言仿若地獄,再清醒時手機已經關機,他重新充好電,發現屏幕上有條未讀信息,是他不認識的號碼:

“丙兒,師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但你要記住,你永遠是被愛着的。”

當時的他只認為這是師父安慰他的話,omega有什麽好,又怎麽會有人喜歡他呢。

可是現在——

“老頭和你說什麽了?”哪吒看見小孩兒從辦公室出來立刻迎了上去,“他沒罵你吧?眼圈怎麽紅了?”

“沒有,”小omega蹭了蹭他揉自己臉頰的手掌,“就是和我說...讓我對你好好的。”

李校霸一陣惡寒。

放學鈴已經打響,早已肚裏空空的學生們飛速奔向食堂,只剩教室角落裏還滿滿當當。

哪吒趴在桌上背單詞,他昨晚認真思考了下二人的未來,認為好好學習才是現在的真理,于是也每天乖乖跟着小孩兒背起單詞來。可這些歪七扭八的字母實在讓他頭疼的厲害,沒背幾個詞兒那注意力就跑到了身邊人的身上,從微微鼓起的小臉蛋看到默背單詞不停張合的粉唇,李校霸多次實踐後得出結論,這小地方實在太可口了。

狐貍心裏的壞水兒咕嘟咕嘟往外冒,直起身往旁邊人身上一挂,攥住他寫字的手一點點摩挲。

“別鬧...嗚...”敖丙扭身推他,結果剛張開嘴就被銜住了唇,哪吒擡起他的下巴不讓人逃走,舌尖靈活地舔舐帶着甜味兒的口腔嫩肉,霸道地奪走每一絲空氣,轉而填入自己暴戾的煙草信息素。

他被親得手腳發軟,大腦一團漿糊,連那只手探入衣服下擺摸上胸口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那粒小東西被捏起揉搓才驚喘着求饒,嗚咽中被扣住手腕,半逼迫半誘哄為對方解決了一發。

“我家小孩兒呢?”

哪吒洗完澡出來沒看見小愛人立馬陰了臉,孫悟空瞥了他一眼,指指門:“打電話去了。”

校霸皺皺眉,從櫃子裏拿出件睡袍往外走。

小糖糕剛挂電話,捧着手機對着天上那輪圓月發愣。

肩頭忽地被罩了件暖呼呼的袍子,他剛回頭就被吻了唇,哪吒和他交換了一個黏糊糊的親吻,擡手為他系好絲絨衣帶,這睡袍是殷夫人親手所做,整體采用藍白色調,帽子上還立着兩個萌萌的小龍角,袖口處用金線紋了個“NeZha”。法蘭絨質地柔軟,保暖效果一流,小肚子處還有一個小兜,用來放暖寶寶。

小孩兒垂眸揉着袖口的花紋,指甲在上面扣來扣去,就是不答話。哪吒也不惱,攬着他的腰靠在牆上,輕輕揉後頸處那小小的腺體。那裏被他咬過後留了個見血的咬痕,此刻已經結痂,每次摸到都讓他心情無比滿足。

敖丙看起來很煩躁,下唇都咬出了印子,被哪吒一根手指撬開:“不許咬自己,煩就咬我手。”

小孩兒立馬停了嘴,心疼地舔舔那上面被自己虎牙刻出的兩個小坑,終于忍不住小炮仗似的撞進他懷裏。

Alpha嘴邊漾起一抹笑,散發出一些信息素細細密密裹住他,語氣愈發輕柔:“乖餅為什麽不高興?”

信息素立刻讓焦躁的小omega平靜下來,被暫時标記後他對這味道簡直上了瘾,軟趴趴靠進哪吒懷裏,悶悶說北辰叔叔...

他頓了頓,北辰叔叔說,他其實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這一切...是個複雜的誤會,他想親自和我說。你說我該去嗎?

這下,哪吒也愣了。

他對這“北辰叔叔”是有印象的,岳父大人一直在為他作畫,一幅底價一百萬,他家小孩兒生活因為這個叔叔有了很大改善,他本以為這是位幫助他們脫離苦海的聖人——

原來到頭來是為自己以前的行為做些假惺惺的補償而已。

三少爺冷笑一聲,把小愛人打橫抱起來親了口臉蛋,邁開長腿往宿舍走:

“我陪你一起去。”

“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TBC.

天帝:兒子!離那臭小子遠點,他不是好人!(氣勢洶洶老父親臉)

哪吒:我才不叫你岳父(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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