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經過一個多月愉快地調養,我頭上的傷基本上痊愈,值得慶幸的是頭上并未留下疤痕。這天早上,我正在廚房裏忙活着早餐,吳嬸這時突然把我叫到樓上奇少爺的房間裏,說找我有事。
我上去後,感覺房間裏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吳嬸看起來到是挺高興的,但奇少爺看起來則顯得異常沉悶。
“叫我來有事嗎?”我不解地問。
“當然有,當然有。”吳嬸上前幾步湊到我身邊,連聲笑道:“是件好事,是件好事。”
看她臉上笑得樂開了花,我此刻更困惑了。
“有什麽好事,值得這麽高興嗎?”我木讷地問。
“孫桑燦要結婚了,你說是不是件好事?”吳嬸說着,樂得喜上眉梢。
“他……他要結婚?”我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誰結婚,怎麽我以前從來就沒有聽他說過他有女朋友或者說是未婚妻?”
“我不知道這些,我只知道現在他的喜貼都已經送過來了。”吳嬸說着,把一張精致的紅色喜貼塞到我手中。
我捧着喜貼,翻開後仔細地浏覽了一遍,上面的确印有“新郎:孫燦桑,新娘:羅美娟,誠致邀請李音奇先生和他的粉絲鞠薇凝小姐”的字樣。我在心裏暗自打鼓,像燦桑這種玩世不恭的人居然會想到要結婚,真是太讓人難以想象了。
“這位羅小姐是何方神聖,她居然可以牢牢抓住燦桑的心,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望着奇少爺,好奇地問。
“你那天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那天——我真的可以和您一起去嗎?”我興奮的問。
“不——”他頓了一下,垂下頭,低聲說:“那天就你一個人去。”
“我一個人?”我瞠目望着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點點頭,指着旁邊桌上放着的一個精致的大禮盒,說:“這個盒子裏面裝的是你那天去參加他們婚禮時所要穿的禮服,還有——。”他猶豫了一會,接着又說:“在你去之前我會交給你一樣東西作為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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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在他的旁邊,心裏暗自揣測他為燦桑所準備的結婚賀禮究竟會是什麽,說不定是一個超級大紅包,或者是一枚金光燦燦的金元寶。總之,他所送的肯定會是一些很貴重的東西,畢竟,燦桑是他最好的兄弟,他的賀禮再怎麽也不可能太寒酸。
“快……快把這套禮服穿上試一試,看合不合身。”這時,吳審拿出了裝在盒子裏的禮服,笑着走到我身邊,催促着我,硬是要把我拉回到我的房間裏。她說要幫我穿上這套禮服,好好為我打扮一番,看看我穿上這套禮服後的效果。
在房間裏,我半推半就地任由她擺布。她為我盤起了頭發,然後在我臉上施了一點淡淡的粉,最後幫我穿上了那件粉紅色的小禮服。穿好禮服後,我走到鏡子前,纖腰一握,擡高下巴,鏡裏的人影楚楚可人,飄逸脫俗。天啊,這還是那個平時土得掉渣的我嗎?我突然有種山雞變鳳凰的感覺。吳嬸在一旁不禁“哇”了一聲,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不敢相信地直搖頭,口裏自言自語地念叨着:“太漂亮了,太漂亮了。”說着,她又硬拉着我去見奇少爺,說要給他看一看。
“什麽,還要給他看。”我瞪大眼睛望着她,一臉難色:“我看還是算了吧!”
“這套禮服是他為你選的,你穿上後總得給他瞧一眼吧。再說,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你害個什麽臊。”
就這樣,我被她連拉帶拽地硬拖到奇少爺的房間。
進去後,吳嬸很熱情地把我拉到他身邊,不停地誇他的眼光好,為我選了一套這麽合适的禮服。我目光閃爍地朝奇少爺僵硬地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害羞,也可能是因為自己不夠自信,于是我便很快地把頭側到一旁,不去看他了。但此刻,我又特別想知道他看到我穿上這套禮服後的表情,于是我偷偷斜睨了他一眼。天啊,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他的眼神裏流淌着一絲灼熱的逼人之氣,好象要看穿透我似的。我看他看我時的樣子有些愣,我不禁又朝他尴尬地僵硬一笑,轉過頭,四面八方的亂看。
吳嬸在一旁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她竟向他連問了好幾遍:“薇凝穿上這套禮服,漂不漂亮?”但他此刻好像着了魔似的并沒有把她的問題聽進去,仍是毫無反應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只到吳嬸輕聳了一下他的肩,他這才會過神來。
“還……還行。”說完,他便慌忙地側過頭,不再看我了。之後,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停留在我的身上。但此刻我可以深深地感覺到,他其實是故意不去看我的。他似乎在刻意地壓制着心裏的那一湧波瀾。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并沒有急于脫下身上所穿着的那套粉紅色的小禮服。我興奮地走到鏡子前,擺弄風姿般地左扭右扭,不知為什麽,腦海裏不停地,反反複複地閃現奇少爺,他剛才看我看到發呆時的神情,想着想着,我不禁對着鏡子會心一笑,臉上又一陣紅暈。說實話,我喜歡他剛才看我時的那種神情,因為他的那種神情會使我自信不少。
三天後,就在我出發奔赴燦桑婚禮的前夕,奇少爺所說的神秘賀禮,終于揭開了它的廬山真面目,但讓我大感意外的是他所送的禮物即不是我先前想象的金元寶或大紅包,而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古典吉它。
“您……您難道真的就只送這樣一把吉它給他嗎?”我瞠目望着他,滿臉堆着難以置信的神情,算是沒在這把吉它的前面加上一個“破”字。
他點頭應道:“你就拿着這把吉它,當作他們賀禮,交到燦桑的手中就行了。”
我望着他那股嚴肅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我也不好再多言什麽,便匆匆帶着這把“破”吉它和那套粉色的禮服一同上路。
下了飛機後,剛從通道口出來,老遠就看見一個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舉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鞠薇凝”三個醒目的大字。我很快意識到此人定是來接我的。我連忙上前去跟那個中年男子打招呼。他得知我就是鞠薇凝後,表現得非常有風度般地自我介紹了一番。他說他叫夏國華,是孫燦桑身邊的一個保镖,今天是奉燦桑之命,特地前來迎接我的。天啊,他的這一番話,讓人聽後真是有些受寵若驚,長這麽大我還從未受過如此禮遇。
車大約行駛了将近三十分鐘,停在“錦安國際大酒店”的門前,“錦安國際大酒店”是一座五星級的大酒店。下車後,我仰望眼前這座宏偉華麗的建築,心裏突然觸動了一下,總感覺這座大酒店豪華得讓人難以接受。也不知為什麽,此刻我突然産生了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阻止我進去的步伐,也許是自己過于自悲,總覺得自己的身份和這座大酒店有些格格不入。
燦桑在這家酒店裏為我訂的是一套侈華的總統套房。他的這一舉動,着實把我吓了一大跳,總覺得自己好象在一瞬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說實話,這間總統套房真是大得夠離譜,進去後,裏面有很多重門,好幾間說不出用途的房間。望着這些,我有些眩暈,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把睡覺住人的房間弄得這麽大,“大廈千間,夜眠八尺”難道他們不懂嗎?
我在最裏面的房間裏剛把行李清理好,突聞有人敲門。我還沒來得及反映過來,就聽到門鎖響了,接着一陣腳步聲傳來。我心裏一驚,飛身沖出房外一看,原來是燦桑,我這才松了口氣。
“你進來不先敲門的嗎?”我興師問罪地朝他嚷嚷。
“有沒搞——錯。”他朝我做了一個他最擅長的嬉皮鬼臉,陰陽怪氣地說:“以前只知道你的腦子不好使,真沒想到你的耳朵居然也這麽不好使,剛才你沒聽到我敲門嗎?”
“我……我是說你……說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闖入我的房間,萬一我在換衣服怎麽辦?”我結巴地強辨道,說得好象自己很有理。
“咦——”他朝我鄙夷地冷笑幾聲,皺眉說:“我對你那瘦巴巴的身材沒興趣,我看你的身材還是留給李音奇那小子去欣賞吧!”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踮着腳,火冒三丈地朝他大叫。
他望着我那副滑稽的表情不禁大笑起來,接着,我也傻兮兮地跟着他一起笑。
“言歸正傳。”我朝他揚了揚眉,微笑地說:“恭喜你呀,終于看到你結婚了。”
“小姐,你今年有多大呀,說這麽老氣橫秋的話,說得好象是我的長輩似的,不要忘了我可大你十來歲。”他眯縫着眼睛朝我一陣苦笑後,面顯無奈地又說:“再說,你也不應該說恭喜我。”
“你結婚不說恭喜你,難道說同情你呀。”我瞟他一眼,笑他傻。
“沒錯,你的确應該同情我。”
“你——不喜歡你未來的妻子嗎?”我好奇地問。
“喜歡,非常喜歡。”他側頭望着我,深沉地說:“但問題是我喜歡的女人不只她一個。”他說時,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心有不甘的神情。
“什麽——”聽他這樣說,我簡直要倒下去,也就在此時,我開始同情他未來的老婆。
燦桑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下去,由于沙發太軟,他坐下去後半個身子都陷進沙發裏,坐姿看起來挺奇怪的。
“怎麽樣,這個地方還算不錯吧?”他翹起二郎腿,得意地問。
“還行,就是太大了一點。”我轉溜着眼睛,環顧四周。
“大一點不好嗎,大一點住得舒服。”
“我不知道住在這種地方是否會舒服,但我知道住在這種地方我會害怕是肯定了的。”
“哦!住在這裏你會害怕?”他聽到我說會害怕,突然興奮地拍了拍胸,大義凜然地說:“既然你會害怕,那今天我就吃點虧,勉為其難地陪你住一晚,你看怎麽樣?”
“別惡心了。”我作了一個嘔吐的表情,鄙視他說:“拜托,你明天都要結婚了,說話還這樣口無遮欄。”
燦桑對着我又是一陣狂笑後,臉上突然湧起一陣陰霾。“李音奇這家夥,真不夠兄弟,我結婚他都不來。”
他一提到奇少爺,這時我突然想到在我臨行前,奇少爺托付我轉交給燦桑的賀禮。我跑回內室,把那把吉它拿出來交到他手中,說:“這就是奇少爺要我轉交給你的結婚賀禮。”
燦桑看到這把吉它後,臉色突然變得更陰沉,不禁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家夥真是無藥可救了。”
我有些不解,便好奇地問:“這把吉它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他點點頭,表情有些凝重。
“這把吉它對他來說不簡簡單單是把吉它。”他懷抱着吉它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這把吉它代表着他對音樂的一種追求,也可以說是實現他音樂理想的一種象征。”
“我相信這把吉它的背後一定有一個非常傳奇的故事。”我堅信地說。
他五指一合,突然捂住了琴弦,瞬間,琴音在空氣中消失。“難道李音奇真的沒有告訴過你有關這把吉它背後的故事?”
我搖搖頭,更好奇,也更不解了。
“這把吉它對他來說就像一座山,一座音樂的高山,一座他想跨過卻始終沒能跨過的高山。”
“高山,音樂的高山。”我聽後更犯迷糊了。
“還記得當初我們剛出道的時候,我和他兩個人曾組成過一個組合,參加了當時的一次全國性的原創音樂大賽。那時,全國各地的音樂高手都雲集在那次大賽中,可以說競争是空前的激烈。當然,以李音奇的音樂才華進入總決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就在那場總決賽的最後關頭,我們卻意外敗北了,僅僅獲得第二名的成績……。”
“第二名的成績還不算好嗎?”我忍不住打斷他問。
“對我來說,第二名的成績當然已經算是夠好了,但對于像李音奇這種自負到極點的人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要知道過去他在音樂上是從來沒有輸給過任何一個人的。”
“那跟這把吉它又有什麽關系呢?”我追問道。
“這把吉它就是那場音樂大賽獲得第二名的獎品。”燦桑目光深邃地凝視着這把吉它,不禁長籲了一聲說:“自從那次敗北後,他就把這把吉它視為他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次恥辱,并把這把吉它珍藏起來,時時刻刻激勵自己要在音樂的道路上不斷地努力前進,因為他曾經輸過。”
“既然這把吉它對他來說有着非凡的意義,那他為什麽要送給你?”我仍然對此疑惑不解。
燦桑單手捂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這大概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是他想把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當作賀禮送給我,以此表達祝福。第二層含義,就是他想徹底放棄音樂,把他過去的音樂理想強加在我的身上。”
聽到他說的這兩層含義,一時間,我心裏悲涼了不少。這時,燦桑可能看到我滿臉陰雲密布,可能是想活躍氣氛,便大笑起來:“你知道那次比賽誰獲得了第一名?”
“這個我哪會知道?”
“如果你真的是‘奇跡樂隊’的歌迷,那你一定就會知道。”
“這個人我認識嗎?”
他點點頭說:“我相信你認識他,但他肯定不認識你,”
“我認識的人?”我瞪大眼睛望着他,好奇地追問:“他到底是誰?快說。”
他清了清嗓子,賣關子說:“明天你就知道了,反正明天他肯定會出現在我的婚禮上。”他眯縫着眼睛,故弄玄虛地又說:“希望你明天見到他後不要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