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農谷，柳雲帆

而離芙玹宮不遠的神農谷，一農殿中正在上演這樣一幕。

一俊美中年男子坐在上首，正是神農谷主俞悠然，也是琉衣的大師父，下面站了六人，分別是琉衣的二師父耶杏，擅長易容，三師父耶林，擅長暗器，四師父闫肅，絕技無痕劍，五師父雲滄海，沉迷佛學，六師父千書，擅長賭術，而七師父喬小小，擅長心術。當然，神農谷的長老們最擅長的還是行醫救人了。

這些人琉衣雖然學他們的功夫，也喊他們師父，卻從來沒有行過拜師禮，并沒有實際的師徒關系。

耶杏性子急些，忍不住了，搶聲道:“你們快說話啊，都不說話是什麽意思？琉衣這次是留書出走，說再也不回來了。這都一個多月了，肯定是真走了，她...悠然師兄，你..唉！”

俞悠然依舊面無表情，仔細看才能發現其眼神中似乎閃着淚光，“從我把她救回來那一天起，我就知道她不會放棄報仇的。她親眼看着羽兒被折磨致死，我無法替羽兒報仇，也沒有資格阻止她去報殺母之仇，更何況，她也是秋家的子孫，她有她的使命。我唯一能做的，只能讓她盡可能學得多一些，可以保護好自己。所以我不能讓她入神農谷弟子譜，也不能讓她喊我爹，更不能認她，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樣快。”

雲滄海說道:“谷規如此，神農谷中人永不幹涉外界事物，違者全天下神農弟子驅之，根本沒有生路。身為神農弟子，只要還是醫者，唯一使命，救死扶傷而已。若是她的身份公開，便一輩子也出不了神農谷。萬事皆緣分，不可強求，師兄你看開些吧！”

喬小小也勸道:“是啊，那孩子，死纏爛打把我們的絕技學了個遍，這些年她的努力我們都有目共睹，既然沒有什麽可以改變她的決心，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她。她刻苦用功，又古靈精怪，十分聰明，總會逢兇化吉的。”

耶林說道:“可是這些年她長居谷中，雖然經常會溜出谷去，但江湖險惡，她又一個人，這樣冒冒然去尋仇，會不會有危險？”

闫肅人如其名，不茍言笑:“那個臭丫頭，她危險？你不如替那些想害她的人多想想吧。再說，我徒兒，咳咳，我的前弟子顏予之難道還會不幫她。當初谷主格外開恩放顏予之離去不也是這個原因麽。”大家想到以前琉衣的事跡，又想起顏予之和那丫頭的交情，不由得大笑起來。

耶杏贊同道:“的确，這些年谷中的明争暗鬥，她應付起來倒是得心應手。那丫頭，雖然良善但也夠狠，雖然嬌弱卻也堅強，她的聰明最是不用擔心，我們應該相信她。”

俞悠然也有些欣慰，道:“事已如此，多想無益，他們自有自己的福運孽報，神農谷恐怕再也關照不了他們了。”耶杏道：“師兄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神農谷出了什麽事麽？”

俞悠然道：“神農谷弟子遍布炎國各地，地位超然。就連炎國皇宮的禦醫苑的禦醫都全是出自我們神農谷。雖然我們恪守谷規，不曾有謀反之心，但皇上早已對我們有所忌憚。和涼國停戰的協議還在，皇上不會動涼國，反而會先治內憂，再除外患。前幾日宮中傳出消息，我們神農谷氣數将近，滅門之期恐怕就在這兩年了。你們若是有什麽去處，也該早作打算了。”

喬小小道：“師兄！這是什麽話？我們絕不會丢下你自己逃命的！”

闫肅也道：“是啊，師兄。這些年，從我們神農谷出去的禦醫都得不到重用，我們自然也有所察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都不會走的。”

千書這時也開口道：“我雖然不像師兄一樣從小就在神農谷長大，但是當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神農谷收留我，授我醫術，此等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就拿命抵！”

其他幾人亦是同樣的态度，沒有一人肯走。

俞悠然嘆道：“這樣也好，我們七個師兄弟妹就與神農谷共同生，共同死好了。只不過若是你們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就早些出谷去實現吧。不必再拘泥于谷規了。還有記住，此事不可外洩。若是其他弟子知曉，定會天下大亂。沒有其他事就都下去吧。”“是，師弟（師妹）遵命！”

柳雲帆終現身聚義樓

這幾天像往常一樣，顏予之早早地就醒了。

跟個小屁孩擠一張床，顏予之根本就沒有辦法睡好。這些不舒坦他自然歸功給琉衣那個鬼丫頭了，咬牙切齒地想，以後再也不得罪那個鬼見愁啦！這時候小木兒也已經醒來，見顏予之坐在桌前，一臉的憂郁，想到自己所求之事，急忙問道：“你怎麽了？難道是找不到那位青衣姐姐了？”

顏予之這幾天也去過幾家客棧詢問，但是又不能太明目張膽地找，琉衣找他可以說是看病，他找一個姑娘可就沒有什麽好借口了，一個弄不好反倒暴露了自己，也連累了琉衣。

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結果小木兒一起來就問琉衣的事，于是顏予之說道：“若是不信我，那就自己去找。”小木兒不再說話，只默默的起床穿衣。

顏予之以為自己的口氣過重，這畢竟是個孩子而已，但又拉不下臉來說好話，只得生硬地說：“我既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我出去給你拿早飯。你不要亂跑，就呆在屋裏。”

說完便拉開門出去了。顏予之吩咐廚房送一些早飯到自己房裏，正欲回房，忽聽見前面大堂傳來齊齊亮出兵器的聲音。大堂中氣氛森然，所有人執械而立，嚴陣以待，大門洞開，所有人都注視着那徑自選了離門口最近一張桌子坐下喝茶，視若無人的紅衣女子，顏予之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千百渡年輕氣盛，第一個上前說話:“原來是芙玹宮芙玹宮主，芙玹宮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原來她就是芙玹宮主段芙蓉，聽聞芙玹宮從不與正道為伍，也從不與邪道相交，芙玹宮主個性孤僻，性情乖張，做事從來不留餘地，其芙玹鞭法和毒辣手段更是令人聞風喪膽。

段芙蓉媚眼擡眸，忽的出手，只見一根紅火長鞭鎖住千百渡的脖子，往牆上一摔，千百渡還沒有反應過來已從牆上摔下來。芙玹鞭！千百渡從地上爬起，摸摸脖子，上面居然有深深淺淺的針孔！

段芙蓉冷哼:“千機難道死了嗎？就讓這無知狂妄小兒當了閣主，真是丢盡了玄機閣的臉。”千百渡欲上前反擊，忙被元一拉住。元一真人上前道:“芙玹宮主息怒，這些後輩不懂事，教訓過了就好。只是芙玹宮主今日光臨聚義樓，定不是為教訓後輩而來，何不開門見山說說你今日的目的？”

段芙蓉依舊自斟自飲，道:“自然你霧青觀來幹什麽，我芙玹宮就來幹什麽。”臨風派掌門玉宇樓說道:“什麽？據我所知，芙玹宮并非屬我武林同盟會，并不在武林大會受邀之列。你有什麽資格來參加武林大會！”

段芙蓉嘴唇微抿，又欲動手，只聽見一聲低沉聲音從後方傳來:“芙玹宮主且慢！”只見一男子錦衣華服，頭戴冠帽，步履極穩卻又迅速地走上前來。

其餘人一見，都俯身作揖“參見盟主！”柳雲帆向大家回禮:“讓大家久候，是柳某的不是，還請各位見諒。”元一真人道:“哪裏哪裏，盟主遲遲未現身，只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們應當體諒。”柳雲帆點頭:“前幾日有賊人潛入我萬青閣，此賊人功夫極高，柳某未能擒住，這幾日改善了機關布局，才敢來請各位英雄入閣。

怠慢之處，還請各位見諒。閣內已準備妥當，大家收拾收拾，我們即刻可以出發，今晚我再設宴向大家賠禮。”說着，柳雲帆又對段芙蓉道:“芙蓉宮主也請入閣安住，柳某自當好好招待。”

話音剛落，周圍立即響起竊竊私語，更有不少反對之聲摻雜其中。柳雲帆解釋道:“大家稍安勿躁，請聽我一言。芙玹宮主日前已修書與我，表示願意加入武林同盟會。如今無提山莊今非昔比，遲早要向我們下戰書以報當年滅門之仇，我們唯有先做打算，也不至于處于被動之地。而且現無提山莊莊主景藍與涼國關系匪淺，難保其沒有通奸叛國之心。在這個關頭芙玹宮主肯加入我們同盟會，助我們一臂之力，是我柳某之幸，也是武林同盟會之幸。還請各位放下成見，共同抗敵，誅滅反賊。”靜默了片刻，大家才一起響應:“我們全部都聽盟主的！”

顏予之回到房間，想着，帶小木兒上萬青閣不太方便，要是別人問起，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要是牽扯出琉衣更是大大不妙，現下也沒有時間親自帶他去見琉衣了，柳雲帆就在外面，肯定四周也有很多他的人。

他想了又想，便對小木兒說：“小木兒，我現在就要出發去萬青閣，恐怕沒有時間帶你去見琉衣了。她喜歡臨水而居，習慣遠離鬧市，又最好離青.....青樓不遠，客棧的吃食要全要好，最好是偏辣。哎呀，先前是我糊塗了，你自小在昔陽城長大，應該很熟悉昔陽城，我這些天應該帶你一起出去找才對。不過你現在按這些特征應該也很快能找到她住在哪家客棧。你可以做到嗎？”

小木兒似乎并沒有因他食言而有什麽情緒，只道：“真啰嗦，我知道了。”顏予之只當他童言無忌，又道：“你等我們都走了，吃完早飯再離開，知道了麽？”這次小木兒連話也不說，只恩了一聲。顏予之沒有心情照顧他的情緒問題，只當他小孩子脾氣，一會兒也就好了，收拾了一些細軟出發去萬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