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決戰
一步一步地攀上山頂，進到頭像額上佛印窟內，裏面一片空曠，僅一張小幾，幾上擺着一卷竹簡，難道這就是大日如來淨世咒？
我蹒跚着步子，走到那幾前，慢慢地展開竹簡，竹簡上卻空無一字！正驚疑間，一道奪目華光直射我雙眼，一個深沉而肅穆的聲音随着這道光在我耳邊出現：“你終于來了，有緣人。”我口不能言，手不能動，足不能移。那射進我雙眼的華光，在我眼前呈現出一個空間浩大的戰場。
我看到天魔刑天手揮巨斧，身後跟着不計其數的魔族先鋒軍，如潮水一樣湧上三十三天，諸神四散奔逃，擋着披糜。我看到八大明王帶着千萬魔兵圍攻靈山，諸佛拚死抵抗。我看到瘦弱的天妖與巨人刑天在三界中大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我看到大日如來端坐雲中，慧眼看過天妖，說：“此妖與佛有緣，将來必能承吾除魔大業。”……一切在我眼前重現，直到一股遮天敝日的黑氣襲向大日如來……
“你看到的，便是十萬年前那一場神魔大戰了。”那個深沉肅穆的聲音如是說。
“你是誰？”我忽然發現我能開口說話了，于是問他。
“我便是大日如來！”大日如來！上屆佛祖，曾集天下佛力，借助大日如來淨世咒将大黑天神封印了十萬年的大日如來！傳言他與大黑天神一戰耗盡真元，早已涅磐，為何我能聽到他的聲音？
只聽大日如來緩緩說：“我與大黑天神一戰後，本已從三界之中消失。但我一心除魔，元神不滅，化為這須彌山，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大黑天神再度複活，重入三界，我好傳有緣人淨世咒的真義，除魔衛道。”“告訴我，魔道從何而來？”沉默了半晌，大日如來才緩緩說：“魔道來自佛道。”我渾身一震，“你說什麽？”“當日我為成佛，渡盡天下蒼生，于是将自身的諸般怨念，貪、嗔、癡諸毒盡皆抛出體外，想成為一個完美的佛，卻沒想到我分離出去的諸怨諸毒在天地間彙聚，形成魔界之主大黑天神，大黑天神開創魔界，專與我作對。大黑天神，其實便是我的忿怒體。”“哈哈哈……”我仰天狂笑，“難怪魔宮大門上全是反寫的佛經，原來魔就是佛！世上豈有完美的佛？你為了自身的完美，卻創出一個無比可怕的魔，令三界蒼生吃盡苦頭，如今你自己無法收拾這局面，卻想依托與我這樣一個妖王為你收拾爛攤子，你可知我為了與魔界對抗，失去了多少！我的下屬、朋友、知己、親人、愛人一個個地離我而去，這一切，原來都是拜你所賜！大日如來，你枉自為佛！”大日如來再度沉默無語。
“說話啊！怎麽不說話了？被我說中痛處了吧？大日如來，我再問你，為什麽魔能知我心中所想？誰會把我的心聲告訴魔？”“是你自己。”“我自己？”“準确地說，是你的心魔。你要知，三界蒼生中，無論誰都有心魔。你說的對，天下沒有完美的佛，同樣，也沒有完美的人、神、妖，誰的心中都有魔。魔性本就與靈性共存，這是天數，若衆生靈都無心魔，魔道又豈能與天地同在？魔，早已深入人心。是我妄想逆天行事，卻創出最大的魔。”“連我，也有心魔？”“當然，若你心中無魔，當日又怎會被魔族水帝趁虛而入？魔又怎會知你心中所想？”于是，我也沉默。良久，方才問道：“大日如來淨世咒并無一字，其真義又是什麽？”“淨世咒已沒有意義了。”“為什麽？”我驚問。
“因為，淨世咒只有完美的佛才能施展，而你，一定不會成為完美的佛。”我想都不想，“你說的對。我是絕不會成為完美的佛的。我連半點佛心都沒有，怎可能成為完美的佛？”“那你就成魔吧！”“你說什麽？”我大驚。
“三界之中，已沒有力量能與大黑天神對抗。就算你能成為完美的佛，沒有其他佛的助力，也難獨自施展淨世咒。況且就算你能成功施展淨世咒，将大黑天神封印，不過十萬年，大黑天神又能再度複蘇，那時三界蒼生由誰來解救？若要将大黑天神徹底消滅，只有成為比他更強的魔！”“哈哈哈……”我大笑，“你不是開玩笑吧？佛的宗旨不是渡人成佛嗎？你倒開創先河，渡人成魔！你可知，上次我險些入魔，令我有多痛苦嗎？修羅王為了能從魔道中解脫，不惜一死，試想，我又怎會成魔！”“三界蒼生盡在你手中，成魔與否，由你決定。”說了這句話，大日如來再不發一言。
“我絕不成魔。我不能讓神族與妖族數百萬戰士的生命白白浪費，我不能讓慧明醒來後看到她的悟空消失，只餘下一個兇殘的魔！大日如來，我絕不能魔！我要以妖王的身份，正式向大黑天神挑戰！我不死妖王孫悟空，絕不會敗在大黑天神手下！”
我步出洞外，擡眼看那遍地紅蓮的須彌山。
修羅王，你的生命已永遠地化作了蓮花，而我，卻還要背負三界最後的希望與魔族作最後的決戰。修羅王，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怎能容忍你的臨陣脫逃？你雖已不能再戰，但你那存于遍地紅蓮中的蓋世力量，我要借來一用！
我飛身落于紅蓮叢中，仰天大叫道：“修羅王，将你的修羅之紅蓮與我的天妖妖力融為一體吧！就讓我來守護，我們最後的希望！”遍地的紅蓮怒放，沖天的紅蓮之焰将我席卷入內。紅蓮之焰在我身周狂舞，灼熱的火力從我身上每一個毛孔鑽入，在我全身的經脈裏往來奔突。我仿佛看到修羅王羅呵和蓮羅那在火中攜手而立，對着我微微而笑。他是修羅王羅呵，而不是天魔刑天。那已卸下了戰甲的羅呵，笑着對我說：“妖王，一切就交給你了！”幻像在火中消失，蔽天的紅蓮之焰盡數融于我身。我甩一甩發，發現原本金黃的發已變作了赤紅。我低頭看身上的戰甲，那已被刑天燒融的金甲也變成了赤紅的戰甲。我伸出右手，一朵紅蓮在我手心綻放，那是修羅族的紅蓮之焰啊，紅蓮之焰已和我的天罡之火交融，我感到激戰中失去的妖力已經完全回複，而且體內更多了修羅王的紅蓮之力，現在的我，體內澎湃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急欲渲瀉。
大黑天神，就讓我和修羅王，來打敗你吧！
魔界的風仍未改千萬年來的凄厲。魔界的大軍早已被滅，魔族的軍隊只剩下貯守三界為數不多的部隊。而魔族之中，能與我為敵的，也只剩下大黑天神。我直奔不動魔宮，發現原已被大哥牛魔王震塌的魔宮大殿不知何時已恢複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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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反正不久之後，這魔宮也要随着魔界，永遠地消失。
現在，我不死妖王孫悟空，就要來宣判魔族的死刑了！
順着大黑天神發出的魔氣，我來到了魔宮的最底層。那是一個廣闊的大殿，裏面一片漆黑，充斥着強烈的魔氣，不存一點空氣。但這裏的環境卻無法對我構成任何威脅。黑暗也好，沒有空氣也好，對我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我的火眼金睛加上修羅王傳承到我身上的修羅族心眼，令我能在任何地方看清周圍的一切。我本是石中所生的天妖，有沒有空氣，對我而言，也是一樣。唯一讓我感到不安的，就只有面前那尊大黑天神的雕像上發出的仿佛彙聚了天地間所有的怨念與惡毒的魔氣。那一尊生着四只手，額有四只巨角，和一雙仿佛睥睨天下的冷眼的雕像，難道就是我最後的敵人大黑天神？
我輕輕地揮手，無數紅蓮的種子向四周飄灑，種子在空中發芽，開花，綻出漫天的紅焰。我掣出金鋼棒，迎風一幌，變成碗口粗細，輕輕躍至半空，朝大黑天神像猛然砸下，高叫道：“大黑天神，妖王孫悟空前來拜訪！”一棒砸下，大黑天神像在巨響中潰為石碎。石像的底座中散出一股黑得仿如惡夢的魔氣，一個飄渺地有如虛空的聲音從那黑氣中傳了出來：“妖王，我等你很久了！”我單手提棍，緊盯着那個在黑氣中慢慢顯現的身影。那虛無飄渺的聲音繼續說着：“十萬年前，當我第一次看到你與刑天交戰時我就知道，若有一天，有人要來破滅魔界的話，那個人，一定是你。”當我看清了大黑天神的臉，我的心緊收。我寧願我看錯了，我甚至寧願我的眼睛瞎了，也不原相信眼前所見到的。“為什麽會是你？”我分明聽到，我的聲音，已在顫抖。
“呵呵，為什麽不能是我？”那滿頭銀發，嘴角挂着仿佛譏诮一切的笑的大黑天神說，“你別忘了，你所學的最強的絕技叫做什麽。”“破神訣”，我學的最強的絕技就叫“破神訣”！我從前從來沒有仔細想過，為什麽這種功夫要叫做破神訣。現在我終于懂了，除了魔，誰又會創出名為“破神”的功夫？
我懂了，師父，我終于懂了！
“悟空，你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也不枉為師教你一場！若不是你和修羅王與天界神族的連番交戰，為師又怎能輕易取得三界？”大黑天神，我的師父菩提，正對我笑着。
“你知道我是天妖轉世，知道我與天界神族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怨，所以才收我為徒。你要利用我，削弱神、佛、妖的戰力，讓魔族的大軍得以通行無阻！但是，你為什麽……當時你為什麽要點化我，讓我去阻止修羅王破天滅神，又為什麽要救我大哥二哥，讓他們能與我并肩作戰？若你就是大黑天神，你為什麽要跟自己作對！回答我，為什麽！”我大吼，周身的血仿佛要沖破身體的束縛，噴薄而出。我緊握的拳頭青筋畢露，滿口的牙已欲咬碎，口中充斥着鮮血的味道，全身已在顫抖。
“你難道不覺得，沒有懸念的戰鬥是毫無樂趣的？我這樣做，是為了讓這個游戲更加刺激，更加好玩！魔界最終能否一統三界對我而言，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就是要在這破滅一切，讓別人在絕望中獲得希望，又由充滿希望到忽然絕望，從這種過程中取得樂趣。怨恨一切，詛咒一切，破滅一切，就是我所希望的。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大日如來，是他，創造了我這樣一個怪物。”“大黑天神于十萬年前被封印在不動魔界，你，卻是三界之中有名的道家仙人，于仙界之中享譽數萬年，你怎麽可能逃得出大日如來的封印？你又怎會成為道家之仙？”“大日如來不過封印了我的魔氣，我的元神化成菩提，入道家修仙。話說回來，仙界的生活還真是惬意啊！我本打算将仙界衆仙拉入魔道，卻沒想到，收了你這樣一個徒兒，你實在比仙界衆仙有用多了！”大黑天神陰陰地笑着，讓我的心一片冰涼。
“師父，”我跪倒在地。“請受徒兒最後一拜！”我連磕三個響頭，地面被額頭撞碎。我站起身，輕拂掉身上的灰塵，說：“大黑天神，準備受死吧！”沖天的火柱從我背後燃起，火柱燒潰了魔宮的殿頂，現出魔界的天空。紫色的雷電在魔空中亂舞，驚天的雷聲有如魔獸的狂吼，混合了紅蓮之焰與天罡之火的火柱在那一瞬間，将魔界的天空映得一片通紅。
我緩緩舉棒，所有的光線在那一剎間全彙聚在金鋼棒上。魔界的紫電一道接一道地擊上金鋼棒，與我的火焰融為一體。身上的戰甲被火與電燒得吱吱亂響，滿頭的紅發如舞空的紅魔，蓋世的力量在我體內游走，彙聚，集于金鋼棒中，我要一擊定乾坤！
我高高躍起，金鋼棒高舉過頭頂，火柱與雷電已被盡數吸于金鋼棒上，漫天的紅蓮生出的火光也被金鋼棒盡數吸納，此時的魔界已成徹底的黑暗。我已使出破神訣最高境界——天昏地暗！
“叮”地一聲，金鋼棒上射出一道光線，映亮了大黑天神那銀色的發，漠然的眼，和挂着微笑的嘴角。大黑天神在我這彙聚了三界之中兩大最強者所有力量和魔界之中所有光線與雷電的一擊之下哈哈大笑，他雙手一錯，一股黑氣将他層層裹住，他的身體在那一剎仿佛變作虛空，他雙手高舉，掌上現出一方黑洞，黑洞中綻出萬道毫光，裏面竟然現出日月星辰、銀河宇宙！
“悟空，你別忘了，你的功夫是誰教的！”大黑天神狂笑着，“看我這破神訣真正的最高境界——開天辟地！”開天辟地。這一招确是我沒學過的。
我真的無法應付，師父畢竟是師父。但是，你卻忘了我如今的力量已不是單純的天妖妖力，我體內還有修羅王的紅蓮之力！大黑天神，你失算了！
我絕不會敗……
（妖王和大黑天神最終決戰勝負如何？夜叉王在最後會出場嗎？夜叉王曾經的故事又是什麽呢？極地冰天又是一個什麽樣的所在呢？呵呵，那都是另一個故事了~~）
——《妖王傳說》完，欲知後事如何，請看《夜魔冥亂》
第三卷 夜魔冥亂 序·宿命對決之章
當驚天的戰鼓聲在冰冷的風中驀地響起，鉛灰色的雲層被亂舞的閃電扯開，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飄灑，将天與地聯成白茫茫的一片。在無垠的白雪平原上，白甲長刀的戰士們在戰鼓的催動下，吶喊着，如潮水一般湧向對面那一支籠罩着強烈的死亡氣息的黑色大軍。
數千輛如小山般巨大的戰車排在黑色大軍第一排，戰車的外形酷似甲蟲，周身插滿利刃，遍體繞着紫炎，每輛戰車都由四只魔界的食人巨獸拉着。第二排是數萬魔族先鋒軍，他們肩上的兩只手持着鐮刀，肋下伸出的兩只手在空中不住地揮舞着，指甲如同利劍。第三排是十餘萬魔族正規軍，那是魔族最精銳的部隊，全都穿着清一色紫色戰甲，墨紫色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手中的長槍閃着清冷的光輝。天空的雲層上，是催戰的鼓手，數千只戰鼓在雲層上一字排開，巨大的鼓手們用他們的八只手抓着八柄鼓槌重重地敲響三丈多高的黑皮巨鼓，震天的鼓聲中，魔族的戰車開動了，食人巨獸血紅的眼中噴出紫色的火炎，拉動小山般的戰車瘋狂地沖向白甲大軍。
兩支隊伍在雪地裏相撞，巨大的魔界戰車被一頭頭在冰雪中幻化出來的白色巨狼掀翻，砸倒在雪地上爆出轟然巨響。食人魔獸的身體被冰風卷得肢離破碎，白甲的戰士們又被後面戰車上的利刃刺得滿是血洞……四手怪嚎叫着揮動手中的鐮刀，砍向一切會移動的白色的物體，冰狼、白甲戰士、甚至雪花，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在白甲戰士發出的冰風的帶動下變成無堅不摧的利刃，将一切闖入冰風中的魔兵剁得粉碎，白甲戰士們也在四手怪們的攻擊下成片地倒下……紫色的火炎将白色的雪化成水，水又被紫色的血染紅，然後漫天呼嘯的冰之飓風又将混雜着紫色與紅色的血的液體凝結成冰……
地點是極北之地的極地冰天，冰雪精靈的聖地此時正被魔族的血玷污着，而前來阻止魔族進犯的，正是北方多聞天座下，天界第一鬥神族——夜叉族！
一襲雪白戰甲，一領純白披風，一柄雪亮長刀，颀長的身形離地三丈，身周包裹着一陣小型龍旋風。懸浮在風眼中的男子，膚色晶瑩如雪，長發飄逸如風，修長的手緊握着手中的夜魔刀，完美卻無比冰冷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他就是現任夜叉王，夜叉族最強的戰士——勇健！他的身後，并排飄着八名白甲戰士，正是夜叉八大将。
戰場上血雨飄飛，喊殺不斷，夜叉族的精英們已盡數投入戰陣中，戰局呈膠着狀态。
夜叉王勇健看着前方浩大的戰場，閉上眼，仿佛不忍看到極地冰天純潔的雪地被魔族的血污染，又仿佛不願見到英勇的兒郎們被魔族的利刀長矛刺穿，仰天長呼一口氣，喃喃自語：“什麽時候，才能不再征戰？”
這已是最後的決戰。從不動魔界的裂縫中出來的二十萬魔族大軍已齊聚于此，只要将他們打敗，再将連接極地冰天與不動魔界的通道封印，魔族将再不能進犯此地。
夜叉族現在僅有十萬大軍。夜叉族自被大梵天創造出來起就一直擔任着守護衆生界的重任，長年與從不動魔界流竄出來的魔族軍隊與魔獸作戰，夜叉族的精英在數十萬年來不間斷的戰鬥中不斷地犧牲，現在這十萬大軍已是夜叉族最後的戰力，夜叉族再也經不起戰争的折磨。
但他們還是要戰。
為了守護衆生不受魔族侵犯，為了所有的生命都能安樂地存活，即使拚上性命，也要一戰！
勇健猛地睜開眼，眼眸中精光暴現。
“戰吧！”一聲大喝，勇健猛一揮刀，和夜叉八大将沖向戰場——他們就是最後的預備隊。
“夜魔天狼劍！”一刀揮出，冰風狂嘯，刀光凝成雪白的冰狼，仰天長嚎，狂撲向魔軍陣中。
爪起，牙落，血激揚，冰狼在魔陣中縱橫。
揮刀，收刀，魔頭落，夜魔戰甲染成紫色。
魔獸被冰風卷碎，四手魔怪被刀光劈裂，魔族正規軍團也擋不住勇健勢若狂飙的瘋斬。
夜叉八大将緊跟在勇健身後，八柄雪白的長刀幻出八股小型龍旋風，斬出八匹雪白的冰狼，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慘叫連天擋者披靡。
二十萬魔軍與十萬夜叉大軍本是勢均力敵，但勇健與八大将的加入，令夜叉大軍士氣大漲，而魔族軍隊則是一片慌亂，陣型很快被勇健與八大将打亂。
魔軍已敗。
雪仍在飄，鼓仍在敲，魔軍如潮水一樣湧上，又如潮水一樣潰退，後面是緊追不舍的數萬由冰風幻成的白狼……
看着屍橫遍野的殺場，看着被夜叉族男兒染血的臉龐，勇健長呼一口氣，長刀一振，“兒郎們，勇士們！我們瓦解了魔族最後一批兵力，連接通道已被封閉，魔族在百年之內不能為禍，我們可以回家了！”
平原上響起一片歡呼聲，存活下來的不到四萬夜叉戰士疲憊的臉上寫滿了興奮。
“報——”一聲拖長的呼喝伴着一股狂風自東方卷來，風停在勇健身前，現出一名夜叉戰士。“王，多聞天王急诏，修羅王羅呵領軍百萬攻打三十三天，請王火速調兵回防！”
笑容凝固在所有人的臉上，歡呼聲漸漸消失，代之以一種死樣的寂靜。
阿修羅王羅呵，三界之中最強的極惡鬥神，數千年來與三十三天争端不斷，修羅王屢屢派兵進犯三十三天，每戰必令天界損失慘重，但以前的戰争修羅族從未派兵超過十萬，修羅王羅呵亦從未親自出馬，但這一次他竟然親自領軍百萬攻打三十三天，看來是勢在必得！
勇健仰天長呼一口氣，仿佛看到修羅族的火蓮花正南天門外怒放。
低下頭，目光一一掃過夜叉族戰士們染紅的年輕面龐。
這一戰，有多少忠肝義膽的夜叉勇士會在修羅族的火蓮花中化為飛灰，這一戰後，又有多少人能回家？
“逆我者必死，順我者也亡，修羅族的火焰将燃遍三界，永不絕滅！”
雪獅背上的男子戴着猙獰的青銅面具，火紅的戰甲閃着耀耀華光，火紅的披風迎風獵獵，火紅的長發沖天而起。
赤紅的修羅之劍在他掌中顫鳴，劍身一揮，身後百萬修羅族大軍爆起一起驚天吶喊，如潮水一樣湧向對面天界神族的五十萬大軍。
紅蓮怒放，火海無邊，衆神火海中哀嚎。
“殺吧，毀滅吧，燃燒吧！天神的秩序就由我來打破，天界的神族就由我來毀滅！”
雪獅狂嘯，将沖至它面前的天界神獸們一只接一只撕得粉碎，粉紅色的血霧漫天飄灑，在柔和的陽光下綻着淡淡的清輝，美如一夢。
神族大軍閃電般崩潰，修羅族的勇士如潮水般湧上三十三天，在天界中縱橫馳騁，一層又一層的天界被沖破，一座又一座精美的天界宮殿被沖潰。
風狂卷，火亂舞，屍灰在火風中輕揚。
衆神的慘叫，修羅王的狂笑，修羅族戰士震天的怒吼，殺戮與死亡籠罩着整個天界。
冰風起，飛雪飄，一群身着白甲的戰士分開滔天的烈焰，自火中緩緩步出，列成方陣面對着海潮一般的修羅族大軍。
是夜叉族的戰士，他們面前，是百萬修羅大軍。
“羅呵，我來了！”勇健站在不足四萬的夜叉軍陣前，長刀出鞘，冰風在他身周呼嘯，“決戰吧！”
一聲獅吼，修羅王和雪獅王出現在勇健身前。
他身後，約十萬修羅大軍列成陣勢，準備迎擊夜叉族軍隊，畢竟夜叉族算得上天界之中唯一夠資格與修羅族一戰的鬥神一族。其餘的修羅戰士仍在四處沖殺，屠盡一切他們能看到的天神。
“勇健，放棄吧，神族的末日已經到了，你們已經保不住天界了！”修羅王的聲音很平靜，“我不想我唯一的對手這麽早就死在我手裏。”
“守護是夜叉族的宿命，想要破天滅神，就得從我屍體上踩過去！”夜叉王勇健橫刀當胸，冰風将他的身體托起，浮在半空。
“宿命嗎？哈哈哈……”修羅王仰天狂笑，“宿命是誰定下的啊，是創造你們的大梵天嗎？那我們的宿命，束縛我們千萬年的宿命又是誰定下的？也是創造我們的大梵天啊！為什麽要有所謂的宿命？我修羅一族的命運只能有我們自己掌握，誰都不能決定我們的宿命，就算是大梵天也不能！勇健，你要順着自己的宿命而活，而我，卻要為打破我的宿命而戰！”
修羅王長劍一揮，紅蓮的種子四下飄飛，咒語聲中，紅蓮怒放，烈焰滔天。
修羅族的戰士吶喊着沖向夜叉族的大軍。
夜叉王一刀斬出，冰風卷起，吹開紅蓮之焰，雪白的冰狼長嘯着撲向雪獅。
夜叉族的勇士們打響了他們這一生中最後一次反沖鋒！
火與冰交織出一幅絢麗的畫面，兩族的勇士們為了各自的信仰在戰場上前仆後繼，生命的消逝不代表着信仰與愛的消逝，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緊守心中的那一份執着，是與非，正與邪在戰場上已經無法分辨，當守護與毀滅在戰場上相見，無論最後誰将倒下誰将生存，英雄的頌歌都将傳遍三界，即使千萬年的歲月也不會被衆人遺忘……
